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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便衣警探一行人在墙跟下押著她走。
为他坐牢丢人出丑都不犯著。
他好像觉得了什麼,立刻翻过身来。似乎没醒,但是她不愿意跟他面对面睡,也跟著翻身。现在就是这样挤,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律朝一边躺著。
次日一早秀男来接他,临时发现需要一条被单打包袱。她一时找不到乾净的被单,他们走后方才赶著送被单下楼去,跑到大门口,他们已经走了。她站在阶前怔了一会。一隻黄白二色小花狗蹲坐在她前面台阶上,一隻小耳朵向前摺著,从这背影上也就看得出它对一切都很满意,街道,晴明的秋天早晨。她也有同感,彷彿人都走光了,但是清空可爱。
她转身进去,邻家的一个犹太小女孩坐在楼梯上唱唸著:“哈囉!哈囉!再会!再会,哈囉!哈囉!再会!再会!”
之雍下乡住在郁家,郁先生有事到上海来,顺便带了封长信给她,笑道:“我预备遇到检查就吃了它。”
九莉笑道:“这麼长,真要不消化了。”
这郁先生倒没有内地大少爷的习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说话也得体,但是忍不住笑著告诉她:“秀男说那次送他下乡,看他在火车上一路打瞌睡,笑他太辛苦了。”
九莉听了也只得笑笑,想道:“是那张床太挤,想必又有点心惊肉跳的,没睡好。”
那次在她这里看见楚娣一隻皮包,是战后新到的美国货,小方块软塑胶拼成的,乌亮可爱。信上说:“我也想替我妻买一隻的。”
“乡下现在连我也过不惯了,”他说。 |
2009-4-14 23: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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