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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雪泥文学梦

[雪泥长篇连载] 良娼 (争取做到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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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雪泥很勤劳 文笔也很好 支持及时更新
2008-12-4 00:3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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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支持楼主更新!!
2008-12-4 00: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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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这里的一大批懒虫   俺自娱自乐得了
2008-12-5 07: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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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第六章        露露的变化


    河岸边的梧桐树裸露出光秃秃的枝丫,潇潇风声代替了蝉鸣。她奇怪自己还未打点行装,去南方的一个向往已久的滨海之城。这里呆得是不是太久了?久得连空气都嗅着是一股霉变的味道。计划无限地拖延下去,难道是安稳的环境腐蚀了要出人头地的梦想?小薇姐烦躁地掰着指头计算呆在汉洲的天数,如堕五里雾中。
    她在一旁冷眼观看我们的昼伏夜出,有时也为哪位小姐的意外收获而高兴,我不知道她是装出来的,还是出自真心。我有两条没怎么穿,横条纹的毛呢裙子,长到脚踝,羁羁绊绊的,觉着走路不方便,就送给了她。我以为她准会拿来压箱底,打小薇姐来的那天起,我就没看见她穿过裙子。过了几天,她却当着我的面穿上我送给她的裙子,外出买菜。她走路的姿势真是无以伦比的曼妙,身上该凸的部位都凸出来了,该凹的也恰到好处的凹了进去。她把长发放下来用只发卡别住,松松散散地搭在左边胸前。她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美,我也不知道她究竟美在哪里,她的美是写意的,宛如一幅国画,只有墨的本色勾勒出来的几根线条,然后全是留白。如果我是男子,定会拜倒在她的脚下。
    一天大概都凌晨两点了,我回到宿舍,发现她还在灯下看书,皱紧眉头,似乎试图破解一个疑点。我凑过去,趁她没防备,翻到扉页,原来是约翰•S•布鲁贝克著的《高等教育哲学》,我竖起大拇指,用钦佩的口吻说道,“真了不起!你要考研么?”她仿佛是被人看透了心思,脸唰地红了,连连否认,“看着玩呢。”她把书关上,拉我进了卧室,和我并排躺一起,“真丝绵的芯儿,画家还真会挑。”她用手捏了捏盖在身上的背褥说,“露露回来了,还是睡楼上她原来的床。”
   “回来了?”这可是出人意料的消息。
    “心情不太好。”
   既然我们都是昼伏夜出,小薇姐就自然而然挑起了送走旧人,迎接新人的任务。露露上次走的时候,在火车站抱着小薇姐哭得成了泪人儿,她还跟小薇姐说,也许今生今世都无缘再见面了。“她的男朋友不是个好东西,你看才分开一个月,就忍不住寂寞,重新找了个女孩,还是露露的同班同学。露露和他那个后,他还两边儿瞒住,这哪里瞒得住呀。”
    小薇姐说露露风尘仆仆提着个大箱子走进宿舍,脚后跟往后一扫,怦关上了门,吓了她一跳。小薇姐亲切地走上前,想拍拍露露的肩膀,还未触到露露的衣服,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干嚎。小薇姐慌了神儿,不停地说,“露露妹妹,老家出什么事了?”露露蹲在地上,一把泪,一把鼻涕地骂那个背叛了她的男人。露露骂得很难听,什么脏字儿都用上了,露露一路骂下去,小薇姐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露露的原话大致是:那个傻B明明知道日Qiu的是她的男朋友,还跟他上床。哪里不可以去发骚,偏偏到她跟日Qiu的合租的公寓来。
2008-12-5 08: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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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第二天早晨,我见到了露露。她若无其事地和我打过招呼后,便出了门。中午,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一会儿让我们看这件露背紧身衣正不正点,一会儿让我们看那条牛仔百褶裙合不合她的身。莎莎见她脱了穿,穿了脱,没好气地叫嚷道,“晃得我眼花。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不试就买回来,有钱找不到地方花了?!”露露扑上去就要打莎莎,看那架势是来真个儿的,我们赶紧拉开莎莎,任由露露捣腾去。她已不再是几个月前那个说一句话也要斟酌半天,腼腆害羞的女孩,事实是她的男朋友负了她,她却当作全天下的人都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在她的眼里燃烧着蔑视一切,仇视一切,傲慢狂野的烈火,我甚至不愿多看上一眼。
    自那天起,她就真正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凤求凰”又掀起一股风暴,男人们趋之若鹜地奔向她,只剩下几个小知识分子始终对我不离不弃,不知是怜悯我,还是习惯了我这锅清淡的白菜汤。
   韩月还是老样子,骂人的时候也是冷冰冰轻飘飘地骂。肖印辉双手捧起露露这颗璀璨的明星后,韩月的身体就以100米短跑运动员的速度变小变轻。下午场正式开始以前,我们很少看到露露的身影,每到那时,风铃子就一语双关地说,肖总又在喝人奶。说得也太恶心了,其他的小姐都当是风铃子在瞎扯。我相信!风铃子的话是要转个弯儿理解的,我就亲眼隔着包间门上那块极小的玻璃看见肖印辉啃露露的奶子,露露坐在他腿上,颠颠颤颤,咿咿呀呀呻吟。我当时真怕弄出一点响声,蹑手蹑脚往后退,一双手捂住了我的嘴巴,使劲拖着我进了一间包房。那居然是韩月!
    她说,“你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记住了。”我拼命发誓我刚才只看到了她。我非常清楚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对我对她都没有好处。
    露露看我们的时候,仿佛我们的肉体已变成了和空气同等的化学成分,根本不存在。或许现在的她这副德性才是她的本色。她还不够1米6的个儿,全身都是肉,因为骨骼小,倒不显胖,丹凤眼儿,笑得时候只剩下一条缝儿。穿得丝丝缕缕,胸脯、屁股颠儿都露在外面,男人捏她一把,她反捏一下男人最敏感的那个部位。她的这堆软骨嫩肉供肖印辉消遣,也供肖印辉的拜把哥们儿消遣。
   当然,现在她不会再回我们的宿舍就寝,对于她来说,太寒碜了!她挣的钱已足够她买一套两居室的公寓。
2008-12-5 08: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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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一个雾蒙蒙的深夜,几个地痞流氓跟踪了一个女人好长一段路,到了她居住的偏僻巷子,猛扑上去,用臭袜子堵住她的嘴,就地轮奸了这个女人。他们把她绑在一棵榆树下,牵来条大猎犬。
    清晨,扫大街的中年妇人发现了她,忙送到医院。医生清洗掉她大腿内侧的污血,告诉她抓痕太深,她是疤痕质皮肤,痊愈后,只有另行实施整容手术才可重塑光滑的肌肤。她躺在病床上,冷笑道,“伤在暗处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时,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坚毅的光彩,医生是刚从重庆医科大学毕业出来的实习生,还未遇到过如此病人,尴尬地退到一旁,让护士继续余下的包扎工作。
    这个女人就是露露,她出院后,回到“凤求凰”,我们都以为她被哪个富豪包养了两个星期。有时,她公然在休息室挑衅肇事,只有风铃子还敢和她针锋相对,梅一大气都不敢出。风铃子警告露露不要带坏了从成都来的小姐,露露回答她,既要做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吵吵闹闹坏了场规,肖印辉管不住的时候扇过她们的耳光,踢过她们的小腿肚子,结果是,露露依然在风头浪尖应酬不过来,而风铃子一天只能坐到一场,还是陪通宵。
    小姐们明显地在疏远风铃子。她见了人还是爱打趣,说些无伤大雅的粗话,后来见别人对她不冷不热,便故意找梅一的茬,以期打破休息室沉闷的气氛,梅一被惹急了,就责备她破罐子破摔,皮带都拴不住肚子上的肥肉了,为何不减掉十公斤?现在这副样子当然没男人喜欢。自那以后,风铃子不再撅起屁股努屁,也不再嘻嘻呵呵讲黄色笑话。
    一天晚上,刚送走客人,大堂经理找到我,带我进了开水房。风铃子的头耷拉在长木椅的边沿,身体瘫坐在一堆污秽的液体上,呼噜呼噜打着鼾。大堂经理说,他喊了几个成都的小姐,一个个都推有事。我问他,“梅一呢?”
    “就那个卷头发的新疆姑娘?别说了,她来看了一眼,捏着鼻子便跑。”
    大堂经理走后,我褪下风铃子的上衣,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她拖上椅子,让她仰面横躺在上面。开水房的墙角放着个铁桶,便放了些热水,洗了洗她的衣服,绞干来擦拭她胸前和腿上的呕吐物。她在睡梦中偶尔大叫一下,“拿酒来!拿酒来!”我强忍住冲天秽气,骂她是个蠢物,把酒当水喝。
    擦干净她的身体,我搬来一张四方靠椅挡在躺椅前,这样,她就不会掉下来了。满地的黄汤也需要打扫,我只好跑到洗手间去抽便纸。梅一正好对镜补妆,我气急败坏地数落道,“风铃子喝醉了,你真还漠不关心啊……”她露出万分无奈的表情,辩解道,“我有客人。”好像怕我再说什么,急急地出去了。
2008-12-5 08: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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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等我回到开水房,风铃子还老老实实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仰面打鼾。我一边擦地板,一边自言自语,“你个大傻瓜,肖印辉让你喝,你就喝。每次他要酒客,就拉你去。你脑子少根弦啊?”她圆圆的脸,红彤彤的,白腻鲜嫩,标准的娃娃脸,蛮可爱。我拂开散在她鼻尖的头发,掏出手绢,打湿拧干后又擦了擦她的脸。
   她睡得很沉。我想起初到汉洲那会儿,她自信、蛮横而淘气。而现在呢?笼罩在她头上的所有光环全都消失了,活脱脱像只扒光了毛的孔雀。我悲伤地坐在靠椅上,对着她的脸,想今天过了不知明天怎样,这样日复一日践踏青春换来的钱到底值不值?
    我不想她醒来的时候看见我满脸的惆怅。于是,我到休息室取来她的毛绒外套,搭在她胸前,悄悄离开了歌舞城。
    我小的时候,家里再穷,但生日那天,大人都会给孩子们一个煮鸡蛋,希望我们顺顺利利一滚就滚到来年。每当惹恼了母亲,她便会假装冷酷地说生日那天不会给我煮鸡蛋,粉碎我一年的盼望,我每每也信了她的话,躲到邻居的茅厕里落泪,并自暴自弃发誓,再不回那个家。我可以躲在茅厕里几个小时,脚步近了,就故意吭吭几声,暗示对方有人蹲着屎坑,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后来,长大成人,到了城市,城市里的人过生日不兴那套,我就托付于天,期望过生日那天天气晴朗,别下雨。
    “我没吃过生日蛋糕,”有人起哄,有人露出惊讶的神色,我倒不怕谁心里笑我土,面对画家为我订制的四层意大利奶油蛋糕,我满心欢喜地说,“不为寿星唱生日祝福歌吗?”女孩们簇拥在我周围敞开喉咙唱了起来,刚吹灭蜡烛,还在分切蛋糕,谁在说,“真想不到还能来吃罗哑的生日蛋糕,不久前我们还准备给你秋后算帐哩。”
    “乌鸦嘴,扯过去了的事做什么?”谁又说。
     “算我什么帐?招人忌恨了,我还蒙在鼓里。”我嘀咕道,阴霾罩上了心头。
   莎莎的破鼓嗓子淹没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哑姐,你红的时候,一天进五六百,都舍不得给姐妹们买点水果吃……”原来如此啊,恨我的人巴不得揍死我呢,我强忍住寒彻骨髓的感觉,笑着让画家分给她们蛋糕,她们灿烂地无所谓地说笑起来,还亲热地拉着我合影。
    闹了一个小时,服务生敲门进来说,该打扫房间准备迎客了。小姐们蜂拥而出,风铃子落在后面,低低地说道,“谢谢你!那天我喝过头了。”我抿嘴笑了笑,“真是不值一提的事儿。”她仿佛一下子又进入了另一种状态,肩膀一抖,大摇大摆走了出去。画家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语无伦次。不知他想表达什么,我顺手揿在电灯开关上,他说再呆会儿,现在光线正好,他不喜欢强烈的白炽灯。他从贴胸的衬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红盒子,塞进我手心,要我打开看看。还真是条黄金项链!那项链却不似珠宝店销售的色泽,怎么看,也有点异样。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殷勤备至地帮我戴上,趁势在我颈项吻了吻,我嫣然一笑。没料到他误会了,以为我在鼓励他怂恿他抛掉矜持再勇敢些,他腰一横,就扑了上来,任凭我踢踢打打,他的手好像在拉裤子的拉链,我高声叫道,“不要!不要!” 正在这个时候门打开了,是前来打扫房间的服务生,画家跌倒在地板上,慌慌张张地拉上拉链,涨红了脸,骂道,“进来要敲门,连这个常识都不懂,真没文化!”
    我的生日派对随着画家的狼狈逃跑而结束了。当天日记的标题就是“虎头蛇尾的滑稽剧”,我读给小薇姐听,她笑得从床头滚到床尾,特别是当我模仿画家的口气说出,“真没文化!”小薇姐几乎笑噎了气,手指头使劲戳我的额头。
2008-12-5 08: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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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雪泥顶一下
2008-12-6 01:5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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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
2008-12-6 04: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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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起!并期待更新!!
2008-12-6 11: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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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佟柯的出现

    我认识他的那个晚上,全城停电。走廊和各包间都点上了蜡烛,烛光摇摇曳曳,人影儿歪歪斜斜。我和小姐们被安排坐在大门口靠墙的一溜儿沙发上候客。他举着蜡烛,极为小心地,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走近,微弓着背,烛光映照出一张张粉脸、一道道蛾眉和一弯弯笑纹,他那么镇静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周围黑沉下去,鸦雀无声,光圈里只剩下一个男人挺拔的鼻梁和让烛光染红了的眼珠,他说的话也仿佛是漫不经心呵气时送出来的,“你跟我来。”
   他的名字叫佟柯,是国内响当当的某国营摩托车厂的副厂长。三十靠边儿,戴副眼镜,乍一看还以为是中学语文老师,对谁说话都字斟句酌,生怕产生语法错误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说话的时候眼睛绝对是尊重性地看着对方。和他来的另三位,年纪一大把,鼻梁两边的肉折皱已数不清。他极殷勤地给他们添酒,如果哪位小姐偷懒冷淡了其中的一位,他必站起来温和地来个画龙点睛似的建议,“陪王老跳只舞?这曲儿正好,慢四。”。(被称作王老的是个啤酒肚,腰围比水桶还粗。)或者带头起哄要其中的一位鼻音重中气还算足的清唱日本民歌《北国之春》,那位壮年时去日本留学,一度混迹于歌伎出没的酒舍的男子会唱不少日本民歌,虽两鬓斑白,唱歌的神态还可看出壮年时的风流。
    他自报家门后,问过一遍我的名字,便记住了。以后便无暇顾及我,我大概也看出来了,他是有求于人,和那三位的关系似要考博的研究生贿赂导师,为使导师放心,自己先证明给他们看他的放浪,所以,他不得不为自己找个小姐。我坐在角落里瞧他陪得小心,陪得累,莫名其妙地也希望各“导师”对他的表现打个满分。谈笑间,我居然搜肠刮肚,讲了好几个流传在我们老家大山里的故事,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一家人独门独户住在鹿儿山腰,因母亲死得早,留下三个女儿,老二,老三都陆续嫁人了,唯独大女儿还守着老父亲过日子,这姑娘身体并无任何毛病,人也长得标致,每逢媒人上门提亲,她却给人家一顿诟骂,后来,这姑娘每隔两年就捡到一个丢在野地的杂种,人也变成了老姑娘,村里再没人去过问她的婚嫁了。某个夏天的黄昏,一个上山打柴的老头儿从更高的地方看到她家后院篱笆墙内的藤椅上躺着一男一女,皆是一丝不挂。打柴的老头儿一下明白了,老姑娘捡到的野种就是她和她的亲爹媾和生下的,这些孩子长得健康,没有兔子嘴,或者像猪尾巴类似的东西,打柴的老头儿心里同情这分担了母亲的责任的女儿,却又害怕这家人的后裔给鹿儿山带来祸患,就在这家人担水的小溪边投了毒,见他们老少全部毙命,自己负不起内心的折磨也喝了不少小溪里的水死了。
“那别人怎么知道这老姑娘和他父亲的乱伦,知道的人都死了嘛。”啤酒肚挺严肃地分析起来。我说那我就不晓得了,传说也可能是瞎编乱造的。另两位老者对我的这个回答还比较满意,都点头称是。后来,有两次,啤酒肚单独行动,隐秘地约我去大富豪酒家喝茶,第一次劝我跳场子,到他的地盘挣钱;第二次邀我去离这里三十公里的水库玩耍。啤酒肚的头衔——某公安分局局长和他油光光的塌鼻梁,小而发亮的眼睛都让我有所忌讳,这种人不得罪,也不深交。我和佟柯熟了之后,他暗示过我,啤酒肚的脚黑白两道都走,是只极为阴险狡诈的老狼。当初他邀我去水库是给我设的套子,我一旦入了套,就给他握住了卖淫的把柄,就像他手下的小姐全被他拴死了,不想坐牢就乖乖地帮他挣钱。一想起此人的用意,暑九天也会打冷噤。

[ 本帖最后由 雪泥文学梦 于 2008-12-6 12:05 编辑 ]
2008-12-6 12: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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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生日过后,画家没再露脸。看来,长性儿的男人真是稀有动物。我何尝不知卧花醉柳的最会逢场作戏,看见他送的金项链,也无数次地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伤害了他自尊?他的自尊又似是他自个儿抱得太严,自个儿撕破了抱自尊的薄纸,仿佛也怨不上我。
    我真不知道星期二对某些男人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喜欢星期二的男人都有某些共通点?譬如:风流倜傥、多愁善感、富有艺术细胞?我记得佟柯的第二次出现也是星期二,此后就演绎成“玫瑰星期二”,他来的时候必送给我一只含苞待放的红玫瑰。一星期中也有一两次碰见他,喝得醉醺醺的,在走廊里抱着我,任性地不让我走,还当着我的客人吻我。有时,冲进我坐的包房,嘟哝两句,又走了。他的应酬这么多,泡在酒精里,脸色就没好过,全身上下都挂着落落寡欢的惨淡色调,虽然,他总是在笑,笑得谦卑,这种笑是为博得对方的欢心而牵动的面部肌肉,他越是笑,越是让人觉得在敷衍。真是痛苦,明明不是善于交际的人硬来扮演这样的角色,连最蹩脚的演员都不如。到底是哪些人把他推倒了今天的这个位置?我可真恨那些人!现之国情,做什么不要张护身符,关系网,——又恨谁去呢?!
    我的精神世界出了些漏子,绝不单单因为佟柯的一掷千金。他给钱的数量和方式都有点神经质,让其他小姐误以为他是在挥霍公款。只有我心里清楚,这些钱是他在长沙做生意的哥哥给的,弟弟担着哥哥没尽到的义务,呆在父母身旁,照顾老人,哥哥每月都会在物质上有所表示。佟柯是个已婚男人,经常地出入歌舞城,有时晚了,酒醉后干脆不回家,待我散场后找间空包房,倒在沙发上便酣然睡去。我竟然接受了他满嘴的酒气,心里滋生出依傍的安全感。深夜后的我和他身心疲惫到极点,偶尔,借助过道里漏进来的昏暗的灯关,我会端详一下肘弯里的这个男人,梦中眉头也紧锁成一方沟壑包围的城池,有时,他刚睡着被我的一个动作惊醒,发现我在看他,也会发起猛烈的攻势吻我,但仅此而已,再没有非份之求。
    他的妻想必劝过他,少饮酒啦,多吃饭。我再去唠叨岂不惹他厌?关于他那个家和他的妻都应该存在,因为实实在在的存在,让我觉得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是个好男人,我和他没有结果,只会像昙花拥有瞬间的美丽。初冬的天空不再空阔辽远,浓云黑沉沉的涂抹在那里,望着是望不出牛郎星和织女星,也望不出北斗天王。玻璃外面的房屋都似在水中过滤了一遍,湿漉漉的,灰不溜丢,让看的人厌烦。我是怎么呢?不就读了点诗词,何至于拿腔拿调地卖弄情绪。
    我靠在玻璃上盼望星期二的到来,心里盛满了忧郁的酒,苦涩里渐渐品出一丝甜味儿。她们说,我恋爱了,处在危险的十字路口,小姐对客人付出真感情就如飞蛾扑火。我的秘密已然写在脸上,引来肖印辉的指桑骂槐,“姓啥名谁都不知道了?!别跟我挑肥捡瘦,来了都是客,让谁陪谁就得去!”他是在骂莎莎,莎莎也的确甩了客,招来客人的投诉。但肖印辉的眼睛盯着我在骂,鼻子里的热气一股一股全喷在了我的脸上。风铃子看出矛头指的不对,暗暗戳了戳我的腰。我腰一软,倒在肖印辉的胸前,嗲声嗲气道,“爹地,有什么好好说嘛,怒气伤肝。”这一招也真管用,雷不打了,雨不下了,肖印辉拉着我的手,说有事找我单独谈谈。却听见门吱嘎一响,韩月的素面闪了进来,“你,你,你,还有你,都跟我来!”肖印辉鼻孔嗤了嗤,“来的谁呀?看把你急的。”“佟老大。”韩月又恢复了平常那副略显呆滞的冷冰冰的表情,“你也该去打个照面,都是刚从长沙过来的。”
    前腿后脚,我们和肖印辉进了歌舞城最大最豪华的包房。佟柯和一个平头男子在谈话,两人长得非常相似,不过那个比他年长的男子脸上洋溢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那男子站起来,很大方地和肖印辉握手寒暄了一小会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和佟柯谈话。肖印辉知趣地带上门出去了,按照规矩,我们得站在屋子的中央等客人挑选。又过了一会儿,那男子反手拧开墙上的大吊灯,横扫了我们一眼,指指露露,露露过去,屁股插在他的旁边。他说道,“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我有点怕这个男子,他身上的霸气来自江湖。佟柯待大吊灯熄了,过来拽我,“我哥哥耶。”他情绪很高昂,唱了好几首歌,也许酒精在起作用,我听到他说,他哥哥是为了来看我才来“凤求凰”的。我也那么傻,幸福地转告了露露。那晚,他喝了多少酒,我不记得了,因为我没喝酒头脑也昏昏乎乎,不能自持。
    他的腿走路微微有些晃荡,两兄弟出了歌舞城,他靠在摩托车上跟他哥哥告别,头都似乎抬不起来了。他哥哥猛一拳打在他的头上,“我来看她?一个三陪小姐?操皮肉生意的烂货?你还真迷恋上了这个婊子,把我的钱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他哥哥从头到尾没正眼看过我,不屑于我滚滚而出的热泪,我扶住佟柯的胳膊,怕他瘫倒地上。他哥哥又踢了他一脚,他低低地唉唷了一声,对我说,“没事。”这下更惹他哥哥恼火了,“我警告你,离他远着点。他泡妞的钱全是我给的,我让他泡妞,没让他不回家。你敢破坏他家庭,看我怎么来收拾你。”他哥哥唤上伙计,骂骂咧咧走远了。
我把佟柯给的钱全部寄回了老家。他哥哥是对的,婊子就是要钱,不要钱还做什么婊子。佟柯照例来找我,而且几乎每天都来,他戏称我是“周扒皮”,把他的积蓄全剥削了去。我捡着点时间就溜到楼下去看他,问他冷不冷,捂住他的手,或把他的手直接拉进我怀里“烤烤”,然后,作贼似的赶快跑回客人的身边。他蹴在楼下小卖部外面等我,好像事情就应该这样发展。我们真正恋爱了!
    他有钱的时候买一袋街边小贩的糖炒板栗,我可没想到他还会讨价还价,为一毛两毛和小贩争得脸红脖子粗,我踹他脚后跟,“犯得着吗?!”他还一脸正经地训斥我,“像你这样的老婆,再厚的家底子都会被你败光。”小贩瞅他横眉怒目对我的态度,生怕到手的生意打水漂,照他还的价钱称足斤两,打着莲花诺,“两口子吵吵闹闹才恩爱哪!”他最喜欢别人叫我们“两口子”,即使心里搁着块石头,也顿时笑逐颜开。遇到囊中羞涩,又不愿无缘无故站在炒板栗的火炉旁取暖逗留,他就直接送我回宿舍,却不是抄近道,左弯右拐的,还必经过一个露天公园,公园门口有两棵参天松柏,在花草枯萎的季节依然苍翠欲滴。松柏下两条长木椅,他便跺跺脚坐下,掀开大衣把我一股脑儿裹在胸前,不停笑问,“暖和吧?暖和吧?”
2008-12-6 1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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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许多问题我们都避而不谈。他的性格和我的性格都给我们的交往烙上了又傻又痴的印章。我还没糊涂到忘记他家中有一个妻,突然地像晴空里下冰雹,给他一个警醒,“太晚了,该回去了。”他从我的话中嚼出无法抹煞的尴尬和无奈,默默地点点头。
    不久刮起了“严打”之风,在政府做事的那些有头有面的人时而开会,时而学习,忙得不亦乐乎,没精力再来照顾我们这些小姐。歌舞城生意萧条,清坐着比陪客更难打发时间。肖印辉怕小姐们熬不住寂寞,不断地给我们打气,“他们学习,我们休息。养精蓄锐,补足粮草,才会百战百胜。”他当他是统帅,我们是他手下的虾兵虾将。男人们接了呆在家中的军令状似的,有一晚,到了十点,门口连个鬼影儿都没见着,大家等得心灰意懒,提包穿衣正要回宿舍,肖印辉挡在门口,右手腕里吊个精瘦的女人,神采飞扬,“都坐下!坐下!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领班儿金二奶奶。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金二奶奶。”金二奶奶立马给我们上了一课,把应对男人的招数毫不吝啬地解囊相授。小姐们听得瞪目结舌,露露反应过来,当场拜金二奶奶为干娘,金二奶奶动嘴皮子,露露主动示范给我们看。风铃子屁股一拍,“我操!你还不如脱光了让人家X。一百块钱一台还让人家里里外外摸遍。真不当自己是人了!”
我们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回到宿舍,可能各人心中都打起了小算盘。刚12点过一点儿,睡是睡不着,就闭着眼睛背诵李清照的《一剪梅》,一到“花自飘零水自流”总是卡住,背不下去。小薇姐直骂我笨,提示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终于接上了。我满意地嘘了口气。小薇姐钻进我的被窝说,她最近总是左眼皮儿跳,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她还念叨起芋儿来,芋儿走之前曾拜托她捎话给我,“凤求凰”是个匪窝,挣点钱就赶快脱身。那丫头话说得不明不白,去了哪里,也是个谜,我一直为她揪着颗心。小薇姐为增加话里的分量,握紧我的手,“听说代替韩月的女人是金二奶奶,汉洲人哪个不知道金二奶奶?她的老公金二贩卖小女孩儿到河南,无所不用其极,但凡半路逃跑又被抓回来的女孩,他不是用烧烫了的火钩捅孩子的肛门,就是灌煎沸了的菜油,把孩子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金二吃了‘花生米’,她金二奶奶虽然没参与丈夫的恶行,但知情不报,也搭着坐了五年牢。这女人一个字——阴!”
小薇姐的意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犹豫不决,存着侥幸心理,多呆几天看看,若果金二奶奶乱发淫威,再走不迟。
    一个星期过去了,金二奶奶像只母鸡展开慈善的双翼把我们拢在她的身边,生怕她保护下的雏儿病着了,饿着了,嘘寒问暖,比韩月更得人心。
    “封锁”一解除,男人们比豺狼还饥渴,不约而同涌进“凤求凰”。就有熟识金二奶奶的客人要小姐出台,金二奶奶搬出场规,却又似心肠极软的母亲不忍让孩子失望,挥挥手算是默许了。这些都是“暗箱操作”,金二奶奶是不会让我和另两位胆小如鼠,做事拖泥带水的女孩去冒险,我和这两位女孩并未因之失宠。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喝口清淡白菜汤也不错啊。有些男人面对满桌珍馐,只能咽咽口水,因为他们的肠胃实在是弱,消化不了。——这些道理,金二奶奶岂有不知。
其他姐妹穿梭于各个包房,客人来去匆匆,有时竟然半个小时就算一场。喧嚣的程度超过了“严打”前的任何一天,生意出奇得好,姐妹们的脸蛋出奇得娇艳。露露一个星期进帐两万,风铃子一万五,梅一一万五,连小不点莎莎都挣了一万,和气生财,露露不再剑拔弩张地对我们,放出话来,吃水别忘挖井人,是不是该给金二奶奶送点礼了?
    金二奶奶不想要礼物,她很实际,对我们说话她不会心跳眼眨,“得1000抽100,我相信你们不会给我耍花花肠子。”金二奶奶要抽税这是她当初来“凤求凰”和肖印辉订的君子协议,哪个小姐敢说一个不字?
    金二奶奶的腮红涂得很匀,飞入鬓角,她的眼影和唇膏都是一色粉红,眉心一颗大大的黑痣独领风骚,虽是尖脸猴腮,骨瘦如柴,却并不让人看着厌烦。她还爱穿深红色的丝绸旗袍,行如风,笑如铃,“凤求凰”在她的化骨绵掌间翻了几个筋斗,听说长沙的某些政府要员都来玩,不过换了马甲,目前为止小姐们还没辨认出谁是谁。
    我真没料到像鼯鼠蛰伏了一个星期,爬出洞来,看见的第一个熟客是画家。他还是老样子,面颊仔仔细细刮过,鬈发不带一丁点儿头皮屑,正襟危坐,试探我的态度。我帮他加了茶水,问他要听我唱什么歌曲。他道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我就微微移拢过去,拿起话筒试音量,他两眼紧盯着荧屏不再睬我。我偏生要逗他,撅起嘴半恼道,“你来报一箭之仇么?这么子冷冷地呆着,不如给你换个妹妹吧?”他摞了摞屁股,我咯咯一笑,站起来离得远远的,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腰肢。
    “你几点从长沙出发的?”
“中午12点半。”
“三个小时……那马不停蹄就来这儿了?”
    “那不是,这么久没见你了嘛。”
2008-12-6 12: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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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回答得很轻快,随意了许多,站起来,拿过我手里的话筒,轻扶我的腰,不疾不徐舞开了步子,“俏皮!”他的呼吸灌进了我的套衫里。
    “你看,我戴着你的项链呢。”我故意让他瞧。“是不是你拿你老婆的金戒指打的啊?色泽太黄了,黄得又没亮度。”
    他撂开手,声音出奇得尖锐,“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意识到有失儒雅,擦擦额头冒出的细汗,强装镇静道,“对不起,我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们坐回沙发,我解下项链上下拉着玩儿,画家瞅一下项链,瞅一下我,脸上又有了点颜色,“你怎么呢?”他问。
    我不假思索地说,“你才不是从长沙过来。你是汉洲XX摩托车厂办板报的,是不是?”他惊愕地张大嘴,搭在我背上的手僵硬不动了,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多龌龊,忙不迭道,“这项链你拿回去,我不是一定要你什么礼物。万一你老婆发现了……”他嗖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头也没回,冲了出去。
    我干嘛要捅破这层纸呢?这点敷衍的本事都没有,将来必吃大亏。画家不是画家,是办板报的,这都是佟柯告诉我的。世界其实很小,汉洲在地图上只占着眼屎那么大的地盘,而偏偏画家有个会说俄语的老爸,他又长着醒目的鹰勾鼻、鬈头发,只要是那个厂子出来的人谁不认识他。
    我跑到大门口,意欲和他冰释前嫌。他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几乎小跑起来,我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愧疚,悔恨,自责,然而又受不了一个大男人遇事便逃,那么的不堪一击,厉声吼道,“你给我站住!拿去!你的项链。”他加快了脚步,仿佛根本没听到我的话。

第八章  一把辛酸泪

麒麟在我走后又去了一趟华西医大,摘除了左边那只衰竭无用的肾脏,如果另一只也受到感染,只能采取移植。想都不能想,全世界有多少肾衰竭病人排在等待的线上。他只把主治医生的前半句话记住了,“去掉一只肾就如同去掉一块死皮,对身体无碍。”为了经常听到他的声音,我买了部手机。线的那头,有时雨声淅淅沥沥穿进来,有时夹杂着孩子的尖利的哭叫,有时还能听到护士长严厉的训斥……虽是个医院,传输给外部世界的吵杂使人绝对联想不到诸如孤独寂寞,黑暗死亡。他给那个主治医生和看见过的护士都取了绰号,最糟糕的是主治医生在他丰富的想象下,成了面目狰狞的格格巫二世。(注:格格巫,动画片《蓝精灵》里面的一个反面角色)我努力去揣想他躲在被子下呲牙咧嘴嘲笑别人的滑稽样子,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粗哑的却又轻飘飘咂摸不出一点忧愁,有一天我猛然醒悟到,他正进入青春期。
    我只能拜托老天爷折我的阳寿给麒麟。虽然树木总有凋零时,那之前不是有燕子的呢喃,夜莺的鸣唱?那之前不是有雨后的彩虹,皎洁的月光?即使长在荒郊野岭,也会陪伴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儿……假如季节就此停驻,唯有荒芜和凄凉,他的手中也该握有一株春天馈赠的凤尾草,然后,死去,无怨无悔。——我不是在咒我的弟弟,以我的血,我的心发誓,我多么希望他的人生能够长长久久,瓷瓷实实。钱在一定时候会决定他生的长短,我必须挣钱,挣更多的钱!生活已教会了我未雨先绸缪,拿起笔画线,弯的,直的,总比一张白纸连个墨点儿都不落强!
    乡下穷人生病无钱医治拖着一口气断不了,亲人硬着心肠找来一点鹤顶红(注:鹤顶红,民间对砒霜的隐晦称呼)调水给病人喝了,刚死去的那个脱离苦海,匆匆忙忙赶去投胎,活着的扯天扯地哭过后,也不会一蹶不振陷在悲哀里醒不来,七天半个月后,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妈妈大抵是那意思,折子上的两万块钱花完了,麒麟是好是歹就看他的造化。我急了,这不是变相的谋杀是什么?鹤顶红是毒药,弟弟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喂他那玩意儿。妈妈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还理直气壮地辩解,这是安乐死!
2008-12-6 12: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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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她和引弟站在一汪泛着绿藻的池子边,已是七点,灰秃秃的大楼里白炽灯蒙了层纸似的,不知是供电不足还是瓦数低的缘故,反正看着就像一个个奄奄一息的痨病患者。麒麟趴在窗台上,探出半边身子,引弟向他挥挥手,低下头有些恼怒,催促妈妈快上去。妈妈还在说,“治不好早死对我们大家都是个解脱,他这病把我们的脖子都勒紧了,难道他一人死,还要我们仨儿都陪着他死?我看你大姐挣的那几个钱全填了无底洞。我养他这么多年,算是仁至义尽了。”妈妈的胖鼻子在冷风里冻得通红,因为熬夜,眼袋乌青,头发也蓬蓬松松好像从来没梳理过,引弟不知说什么好,心里乱糟糟的,离别妈妈,走在大街上,眼睛光光离离的,看什么都是团影子。路过一家报亭,迟疑了片刻,拨通我的手机,突兀的一句,“姐姐,我来汉洲和你一起挣钱。”我惊乍得跳了起来,“你来汉洲做什么?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念书,念书!钱什么钱?!”
    妹妹噎了口气,“有了钱……”那丫头已经在抽咽,我不能再责备她什么,背后似有人戗着,前方似有人拽着,我嗽了一声,“天塌下来有大姐扛着,真的不要去多想……”
   “哑哑……”有人在叫我。我赶紧挂掉电话,转过身,对着房间角落里一位白发老叟笑了笑。他是北京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总设计师,出差在此,还要呆四五天。他旁边那位也是白发苍苍,略微比他胖一些,矮一些。先前听他说过,他们是喝过鸡冠血正式拜过把子的患难兄弟,(唬我小丫,哪有什么人都拜把子。)他姓林,那人姓彭,听他们谈话时,却是“六毛砣”、“彭骏鳖”的叫。(注:在湖南,六毛砣是在家排行老六,昵称。某某鳖也是对熟悉的人亲热的称呼。)听过六毛砣清脆滑溜的京腔,咯嘣冒出来彭俊鳖硬邦邦的湘调,让听客感觉就有那么点脱节,别扭,像一咔一咔播放着的带子,顺畅不起来。
    彭俊鳖说几句话就要晃一晃脖子,紧靠在他身边的女孩便会低声问一句,“嗯(你)要不要揉一揉?”彭俊鳖只一个眼神,女孩即心领神会,无意间目光碰到一处,双双抿嘴露出恬淡的微笑,他们这种熟稔微妙的关系既像父女又像爱人。有一次,彭俊鳖故意不理睬女孩的关心,硬要试试我的手法。我从来没学过按摩,指头没力。他面带得意之色道,他的小孙子也比我会按。谈起孙子辈儿来,两个老者又有一大堆养家育儿的陈谷子烂芝麻,几个小时也扯不完。彭俊鳖谈着,谈着,把手放在女孩的膝盖上,那女孩便一手在下,一手在上,揿紧了他的手,彭俊鳖话锋一转,“呵呵,对我最好的还是安安,我的宝贝干女儿!”原来那女孩小名安安,穿着件兔绒高领套衫,毛须须的撑着她那张两腮略凸,长眉大眼的脸蛋,无不让人觉着乖巧柔顺。
2008-12-6 12: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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