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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仍然没开口,倒是皮亚札巡警语出讥讽,不过瓦廉没怎么理会。 
  “你就冷静冷静,先休息一会儿吧。休息一下也好,等你想讲再叫我们就行了。当然,天亮之后会有律师来,你也可以到那时再说。这是每个公民的权利。” 
  瓦廉说着便起身,转身打开背后的房门。外面就是走廊。瓦廉对门外的警官吩咐道: 
  “麻烦你先看着他一下。有什么事随时来通知我。” 
  接着,他回头对皮亚札说: 
  “皮亚札,你也来。” 
  “属下——” 
  “别说那么多。跟我去问候那位勇敢的女士。” 
  “遵命!” 
  皮亚札巡警立正敬礼,继而向门口的警官致敬后,便走出了侦讯室。他跟着瓦廉走在长廊上!跨过一道门槛时,忍不住开口问: 
  “副署长……我们是不是该对他再严厉一点?” 
  “不用,现在的他嘴巴紧得跟什么一样。我刚才只是稍微点一点他。现在先把他晾在那儿一会儿,守备警官应该也不会跟他说什么。我要让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遭遇,让他带着不安和孤独度过这段时间。等我再去问话时,我会从和事件完全无关的闲聊开始跟对方谈。” 
  “是。闲聊是吗?普通的聊?” 
  “对,聊些肤浅无谓的都好。这种方式可以减少他对‘坦白吐实’的抗拒感,这一点很重要。无论什么内容或话题都行,甚至聊得有些火药味的也无妨。总之,只要双方能聊得像投接球一样有来有往,这家伙就是我们的囊中物了。最重要的就是要抓准时机丢出不经意的一问。一旦化解他的心防,他就算想守也守不下去,该吐的就会吐出来了。” 
  “噢,原来如此……属下受教了。” 
  “对了,皮亚札,你怎么看待这个犯人呢?” 
  “这个嘛……属下认为他应该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想趁庆典时找点刺激,又或者是因为太寂寞、找不到人陪他一起热闹。” 
  “唔——” 
  瓦廉板着脸沉吟,进入了一间外面挂着“会客室”牌子的房间。 
  摆了两张沙发的这间会客室里,艾莉森正坐在那儿啜饮着警署人员端上来的热茶,来到,她便站起身来,但瓦廉先开口了: 
  “啊,小姐请坐。” 
  说着,他和皮亚札就在艾莉森的对面坐下。 
  “休尔兹小姐是吗?难得的一趟旅行,这回给您添麻烦了:” 
  艾莉森笑说不会,接着又说, 
  “我正好和我的同伴分开行动,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活动筋骨。” 
  “噢,有同伴啊,果然……您有男朋友了是吗?您这么漂亮,想当然……” 
  “唉,你先安静一下。” 
  “是! ” 
  先前的对话又重复了一次。 
  “不,是我的女儿。” 
  艾莉森说道。一听见“不”这个字时,皮亚札巡的脸上立刻显露出希望,但又听见第二句话,他的头马上垂了下去。 
  “有问到什么了吗?” 
  听见艾莉森这么问,瓦廉缓缓摇头说: 
  “目前还没有。那个人看来不像是郡斯特的居民,比较像是从乡下来城里讨生活的年轻人。至于他的目的,与其说是单纯的纵火——” 
  “受人委托或被逼的可能性比较高?” 
  “唷?我也是这么想。您为何会如此认为?” 
  “若是纯粹为了伤人而连续纵火,他大可不必选在人多警察也多的大马路旁,而且又在庆典最热闹、最容易被人发现的时侯;又如果是恶作剧的纵火,那他点火时应该要更高兴、更兴奋一点才是,在我看来,他看起来不像是那样, 反倒像是公式化、战战兢兢地在放火。照这么看来,有可能是拿了钱不得不办事。” 
  “哇哦。” 
  听艾莉森说得头头是道,皮亚札巡警赞叹不已。 
  “了不起!令人佩服。” 
  瓦廉接着说道: 
  “啊,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黎恩·瓦廉。只有年纪在警界里得上是排行第一。” 
  听到这个名字的艾莉森,蓝色的眼珠子瞪得好大。 
  “您该不是……‘瓦廉警队长’?” 
  “不,他是本署的副署长,地位仅次于警政署长——” 
  皮亚札巡警的纠正还没完,艾莉森急忙改口: 
  “啊,对不起。您是十八年前的‘瓦廉警队长’吗?在露台上被尼希特刺伤的那位。” 
  这一回轮到瓦廉吃惊了。他叫了起来: 
  “对!是的,那是我——不过,您居然知道……” 
  “当然啦。” 
  想起这段往事,艾莉森怀念地眯起了眼。一旁的皮亚札巡警看着她,心里默默想着:“真是个美女呀!” 
  “当时,我是联邦空军的‘少年兵’。” 
  艾莉森静静地说,然后又接口表示: 
  “啊,不过我目前在空军服勤。” 
  单说这些,瓦廉便明白了。 
  “这样啊。当时有东西空军在湖上举行共同演习,所以您就在现在的冬季机场那儿,是吗?” 
  事实上,十八年前的艾莉森是坐在首都上空的战斗机里,但她姑且点头说: 
  “是的,我在广播里听见那一幕:法兰契斯卡殿下的复活、英雄先生的奋战,还有您英勇的发言以及坏人的死。那段回忆令我难忘。当您报上姓名时,我还大叫:‘认识的人上场了!好哇,队长!’我也记得您的光荣负伤。” 
  “啊,说来惭愧,我竟然那样疏忽,就让他给刺中了 
  “……” 
  瓦廉有些难为情,眼神也流露出怀缅之情。当时才两岁的皮亚札巡警完全插不上话,只得闭嘴晾在一旁。 
  “只不过,我竟然让尼希特眺楼自杀,无法追究谋害前女王一家人的真凶……真是汗颜啊;” 
  见老警官显得消沉,艾莉森便安慰他: 
  “反正追溯时效也快到了,法兰契斯卡陛下也不打算为了追捕犯人而浪费国家资源, 宁可把力量放在建设上——”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补了一句: 
  “听说是这样的,不是吗?” 
  不过,其实这是艾莉森亲耳从菲欧娜口中听来的: 
  “哎,话是如此……只是,我个人十分遗憾;” 
  瓦廉说道: 
  “陛下有个缺点,就是太善良了: 尼希特的家人说不定知道某些隐情, 但是……陛下竟然连对跟那种人听做的承诺都当一回事,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把他的遗族全都送到洛克榭首都去住:” 
  “全部?尼希特还有父母或小孩吗?” 
  艾莉森问道。瓦廉点头回答: 
  “是,当时他有个妻子,还有一个年幼的——好像才六岁吧?是个女儿。他们原本住在郡斯特的郊外,但毕竟是名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待下去了-” 
  “这样啊……那您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如何吗?” 
  瓦廉摇头说: 
  “不知道: 不过……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对那些人也没什么责任可追究了: 
  我只希望他们能快乐的过日子。” 
   
  “这场雪一发不可收拾看来今天会是个漫漫长夜啊.女王。” 
  劳里看着窗外,高声笑道- 
  她看起来十分开心,简直是乐开怀。 
  包括劳里在内,所有的突袭人员都已经换上密不透风的毛料战斗服。 
  墨绿色的长裤、缝有许多口袋的长袖夹克——这是洛克榭陆军淘汰后外流的旧款冬季战斗服,所以到处都买得到。此外,他们的腰带上挂着枪套和腰包,里面有手枪和弹匣。 
  劳里也正将左轮手枪塞进枪套里。她已经换上了雪地用的短靴,脱下来的礼服则交由部下扔进暖炉里烧掉。 
  这儿是离宫的某个房间,比宴会厅小很多,但仍有普通人家的客厅那般大。墙上的衣帽钩挂着几件大衣,对面的墙边则摆着木制置物架。窗户不多,门也只有一扇,住起来应该不算舒适;事实上,这是宾客专用的休息室兼储藏室。 
  屋角堆着劳里制片员工们带来的几个黑箱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伪装成摄影器材的武器和装备已经全拿出来,正握在歹徒们的手里。 
  房间中央有张长桌,旁边摆了几张椅子,菲欧娜就坐在其中一张。 
  “……” 
  菲欧娜隔着桌子,瞪着劳里的背影。这个房间并不暖,所以她穿上了家居外套。在她的右侧约两公尺之外,班奈迪也被迫坐在椅子上,双手垂在膝盖前,手腕上缠了好几圈胶带。 
  两人身后各站了一名持枪男子,分别是卡库和艾柏。 
  长约三十公分的手持式无线电与电池塞在艾柏的腰带缝间,电线从中延伸出来,接到一只单耳耳机和喉头的麦克风上。 
  “好,衣服换了、电话线也切断了。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劳里回头高兴的说着,在离桌旁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叠起穿着战斗服的一双长腿,以兴高采烈的眼神隔着桌子盯着菲欧娜说: 
  “质询时间到了。” 
   
  “这个?就坐这个?” 
  “对。” 
  莉莉亚问完,特雷兹马上回答。 
  两人正在一间石砌的地下室里,灯泡将这间仅容十人站立的斗室照得黄澄澄。一道简陋的阶梯通往天花板的门。室内冷得像冰柜,令他们呼出来的气又白又长。 
  墙边有一个小架子,上头堆了很多东西,像是煤油与煤油灯、机油罐等简单的修理工具,还有来福枪用的火药与弹壳、大小瓦斯空筒、铁丝等等,零零碎碎的。 
  此外,房间中央铺有铁轨。轨道不宽,顶多一公尺,始自墙边的一堆缓冲材,朝对墙延伸而去,消失在黑漆漆的地道洞口。听似风声的低呜从洞里隐约传来。 
  铁轨上还有一辆台车。 
  台车长三公尺、宽约一公尺半,车身几乎是用原木板装钉而成。车台下有三对附有马达的轮子,车台上则是四张两相背的椅子,以及供乘员抓握的扶手。车体前后装有简单的行李架,还可看到外露的大电池。整辆台车造得简朴粗略,充满手工的感觉。 
  “……” 
  莉莉莉亚拿地下室的手电筒照了照,见到椅子上有一 
  “噢……我来擦掉。” 
  特雷兹随便找了一块布,很快的开始擦拭起来,同时以沉痛的表情说道: 
  “莉莉亚,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待在这里比较好。” 
  莉莉亚马上反驳: 
  “你叫我在大雪里摸黑走回山庄?万一迷路就回不来了。还是说,你要我在这里冻到天亮?” 
  “……” 
  白烟台特雷兹的叹息显得格外深长。他擦完血迹,将自己的行李放在架子上,因为来福枪放不下,所以竖在台车上。 
  “我们先到对面的小木屋去,到了之后再想下一步行动。” 
  “了解。只要坐着就会到吧?” 
  特雷兹用手指比了比,示意莉莉亚坐到面朝前方的椅子左侧。等她坐好,自己再点亮手电筒,关掉地下室的小灯之后,接着坐到莉莉亚旁边。 
  “只、只要坐着就行了吧?” 
  昏暗中,莉莉亚不安的问道。 
  “嗯,地道不大,所以你别把头手伸出车外,否则会擦破皮或断掉哦。” 
  “好……可恶。” 
  莉莉亚小声地咒骂,隔着手套抓紧眼前的扶手,而且又过分用力的缩起脖子、弓起背。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特雷兹提起车体边的控制器。那是个状似枪握把的东西,也同样是手工木制,上头有前进后退的切换钮,以及扳机状的加速杆,底部有一条电线。 
  特雷兹用右手拿着控制器,左手熄去手电筒。 
  “唔?全黑?” 
  “对,那就出发哕。” 
  马达声开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低吟, 台车缓缓向前开动。起初约和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马上就进到地道内。马达和车轮声突然变大,但还不至于使人难受。 
  黑暗中,台车平缓地走着,只有轻微的摇晃。一开始的数十秒晃得很厉害,噪音也很大,不久便平息下来。 
  地道内空气阴冷,小台车继续向前跑。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 
  “特、特雷兹我们可以说话吗?” 
  莉莉亚向身旁的特雷兹问道,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可以。” 
  “总、总共要几分钟?坐这辆车。” 
  “大约十分钟。这台车快不了,太快也危险。” 
  “这、这段路一直都是黑的吗?” 
  “就算打开手电筒,能看见的也只有地道内壁和铁轨。出口那端的灯一定已被阿姨关掉了。” 
  “是、是哦——我、我跟你说,我终于知道一件事了。” 
  “咦?——什么?” 
  特雷兹狐疑地问,便听见莉莉亚仓皇失措的声音:“在、在太暗太小的地、地方,我、我、我不行!我会怕! ” 
  “噢,这就是人家说的幽闭恐惧症吧。” 
  “你、你不要这么冷静!这么黑还要走好几分钟吗?” 
  “……请保重。” 
  “别说得这么简单!不、不能再快一点吗?” 
  “不行啊!这辆车就是这样了。” 
  “……点灯啦! ” 
  “不行,没意义又浪费电池。” 
  “可、可是这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就达到了没也不晓得!会撞到的!快点开手电筒啦! ” 
  “噢,这个你不用怕。” 
  “为、为什么?” 
  “刚才出发后不是晃得很厉害吗?那是为了让人知道终点快到了,所以故意把铁轨上弄得凹凹凸凸。待会儿又出现同样的晃动时,我再开灯让车子减速就行了。” 
  “……是、是吗!可是我——天啊——” 
  相较于连话都讲不好的莉莉亚,特雷兹倒是一派轻松。 
  “你冷静点嘛,想想别的事不就好了。” 
  “我哪能想得到!本以为年底来度假可以好好来这儿享受享受,谁知道竟然一连遇上这么多怪事,搞成这样……特雷兹,我恨你!” 
  “……对于您的这番感想,小弟是否可以想作与本人从飞行艇被推落湖中时,那无法言喻的感觉相近呢?” 
  特雷兹故意说得客套,语调听起来又格外悠哉,终于让莉莉亚失去耐性。 
  “你什么意思!想吵架吗?” 
  “没有,只不过当时小弟也怕得不得了,那份恐惧依然清晰,仿佛昨日啊。” 
  “当时要是不那么做,你早就死了吧! ” 
  “但小弟的意思是,您此刻的心情正和小弟当时一样。” 
  “这跟我恨你是两回事!” 
  “不、不、不,本人只是拿当时的事情来举例罢了。” 
  “你太差劲了!喂,特雷兹!你给我坐好!我要跟你说清楚! ” 
  “小弟已经坐好了——小弟现在是正襟危坐,可惜您看不见。” 
  “啊!简直气死人了!——你这个人实在讨厌透顶!” 
  莉莉亚开始连珠炮似的骂人,特雷兹这厢却是好整以暇地左挡右架,中途为了颐口气,莉莉亚还停下来休息了几次。就这样你来我往了好几分钟。 
  “可是照你这么说——” 
  特雷兹正要回嘴时,台车开始抖动起来。 
  “啊,斗嘴完毕。”  
  “你每次都什么?” 
  “不,我们快到出口了。” 
  “所以呢?” 
  特雷兹打开手电筒,看见地道内壁贴着的木板和地上的轨道正向后流去。 
  “你就不用生气了啊——幽闭恐惧症的注意力是不是转移了?” 
  “……” 
  特雷兹慢慢减低台车的速度。很快的,手电筒的圆光出了出口的空间,特雷兹再度减速。 
  台车完全停下时,他们已在一间和出发时完全一样的地下室里。 
  手电筒的光在地下室的墙面闪过。这里也同样简陋,木架上也一样堆满了各种零散物品。 
  再三确定四下无人,特雷兹才走下台车,把挡板塞在轮子前面。 
  “这里?” 
  莉莉亚问道,一面跟着走下车。 
  “就是这里。” 
  莉莉亚便也打开自己的手电筒探顾四周,一面又问: 
  “看起来一模一样……我们该不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吧? ” 
  “我还没有厉害到那个地步。” 
  特雷兹镇静地否定,接着打开地下室的照明。小灯昏黄亮起,特雷兹这才从台车的架子取下背包,莉莉亚站在台车的另一边,看着他拿出来福枪。 
  “没有别人在,暂时可以放心。这间仓库与离宫相距一百公尺多,中间还有很多大树,所以那边是看不见这里的,地下室的光也不会透出去。” 
  “你准备怎么做?——难道还想胡乱硬闯?” 
  面对莉莉亚的质问,特雷兹答得十分冷静。 
  “不,刚刚在地道里和你胡扯那么久,我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了。” 
  “是、是吗?那太好了——所以?” 
  “首先,我们要理智的讨论战略。” 
   
  “我们就从姓名先开始吧?” 
  劳里说道。 
  她和菲欧娜之间的桌面上放着一台卡式录音机。这是才刚上市的新产品,可以记录任何声音。录音机旁有几个电池,还有备用的卡匣式磁带。 
  “这台新产品很棒呢。” 
  菲欧娜没说话,倒是班奈迪开口了。 
  卡匣虽然有一本书那样大,但它已经将磁带和卷轴一并设在里面,让使用者免去分别装设、卷带的麻烦,确实是个方便的新发明。 
  “这东西可贵呢!别让它录进不必要的声音。” 
  劳里笑着说完,朝站在班奈迪身后的艾柏使了一个眼色。 
  “失敬。” 
  艾柏简短地说道,折起来握在他手中的皮制腰带便朝班奈迪的肩膀狠狠地甩了下去。一个“啪!”的清脆响声之后,跟着是班奈迪用贝佐语的闷哼。 
  “好痛!” 
  班奈迪的双手被缚,在椅子上缩起身子。 
  “不要!” 
  菲欧娜坐在椅子上,朝右方叫道。 
  “你是在对我的部下说话呢?还是在对你那不正经的老公说话?” 
  劳里说。 
  “啊,不好意思。我想起我妈拿竹尺打我时的感觉了,我会闭嘴的。” 
  班奈迪慢慢恢复原本的姿势,口气仍是那样轻率。在他身后,艾柏依旧面无表情。 
  “……” 
  菲欧娜再度瞪着劳里: 
  “我是法兰契斯卡。伊库司托法的法兰契斯卡。在世界历三三O六年的这一天,还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很好。女王。” 
  劳里继续要求: 
  “目前的情况,就由你来代替我说明吧。” 
  “……一五一十照说也行吗?” 
  “请。” 
  “好——我在三三O五年除夕夜宴请宾客,来者是‘劳里制片’电影公司一行人。宾客们将武器藏在摄影器材里,以武力镇压伊库司托法皇室的离宫,并将我及十数名人员押为人质。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他们又为了什么目的或理由,我完全不清楚。” 
  菲欧娜机械性的说完后,又补了一句: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条人命丧失。” 
  听到“三条人命”,劳里面露明显的不悦。 
  “你在挖苦什么?死的两个是你那不听管教的手下,一个才是我宝贵的部下。” 
  “随便你怎么解读。我只是说出死伤的事实。” 
  “我还想多加几个人呢,尤其是你。” 
  “要是有那个胆子跳过桌子来杀我,尽管试试。” 
  “子弹更快呢。”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呢?总有个理由吧。” 
  “当然有——所以你还能多活几秒,应该高兴才是。” 
  两名女性在那儿隔空交火、针锋相对,看得班奈迪目瞪口呆,忍不住回头向刚才鞭打自己的艾柏咕哝道: 
  “女人真恐怖。” 
  “这点我不否定。” 
  艾柏低声答道。 
  “哼——下一个问题。我们假借为国家拍摄纪录片的名义,争取除夕晚宴的出席机会,如今已经顺利达成,并且正在进行我们的目的。关于伊库司托法皇室的危机管理疏失,我要亳不留情的予以抨击。女王,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菲欧娜马上回嘴: 
  “实在太丢脸了。说来遗憾,我正考虑从明年起取消离宫的除夕晚宴。” 
  **插画 
  “那就好——但这也要看明年你这个女王还在不在。”  
  “不劳你费心。就算我走了,还有下一任女王会克尽职责。” 
  “你女儿是吗?梅莉儿公主啊。报上说她上个月到斯贝伊尔去玩了,我也是听我部下说的。没能见到她,实在遗憾。”   
  “我反倒松了一口气。”   
  “真是个好狗运的女人——不愧是‘打不死’的女王陛下。” 
  劳里冷笑道。 
  “多谢。没想到居然能蒙你夸赞。” 
  “能亲眼见到你这号女王,也是我的荣幸哦,我去年说过了是吧?” 
  “对,去年那时的你还蛮令人欣赏的。” 
  “谢谢。不过今年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你最好记住。” 
  劳里绕着桌子踱步,不断地说些无谓的话,而菲欧娜也像是斗嘴似的,开口的次数也被带动,渐渐多了起来。 
  这样的对话看起来毫无意义,站在后方的男士们听着两名女性唇枪舌战,没有出来阻挡。 
  就这样,当被审讯的一方不再排斥开口说话时,审讯的一方才开始不经意地切入重要内容: 
  “难得能这样和女王大人面对面,我干脆趁这个机会 
  问一问算了。” 
  “问什么?” 
  劳里的口气依旧是那样轻蔑,不把人放在眼里,但她此刻问的却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听说有‘伊库司托法的秘宝’,那是什么东西?” 
   
  距菲欧娜等人一百公尺之外的雪林中,小仓库静静伫立着。 
  地下室里,特雷兹捏着修理机械时用来做记号的白粉笔,蹲在台车旁的石地上,正在画离宫内的格局图。 
  石地上铺着近似正方形的大石块,他就在每块石面上画每一层楼的隔局,由下而上画好了三层楼。从他的图看来,离宫的格局并不复杂。 
  莉莉亚蹲在旁边,两人一起看着一楼的图。 
  “这就是离宫。” 
  “你去过很多次吗?怎么这么熟悉?难道这也是从皇室警卫那儿听来的?” 
  “呃,对……我可以开始说了吗?” 
  “请吧。” 
  “好。女王和她的夫婿,还有离宫仆从们应该被关在这里。雪下得这么大,不只他们无法外出,我想那些坏人们也一样。” 
  “对。” 
  “我先解释每个房间吧。这栋建筑物虽然有地下室,但那里只是纯粹用来储放粮食和柴火,可以不用管。” 
  说着,特雷兹指着一楼的图,继续说道: 
  “中间这里是玄关,这里是门厅。” 
  莉莉亚依言看去。玄关在一楼南侧的中央部分外侧,室内便是正方形的宽敞门厅。门厅挑高两层楼,约占楼层面积一半有余。 
  门厅尽头是楼梯,上楼后一分为二,左右两旁接二楼的走廊。 
  “门厅两旁都是房间,是给在离宫工作的仆从们居住、工作用的,还有男女分开的寝室、浴室及洗衣间。这里应该也不用去。” 
  特雷兹一一解说,莉莉亚则听得很认真,深怕自己忘掉。 
  “一楼的北半边是大厨房,也只有这里的墙壁是砖砌的;另外一半是让大家休息用的客厅。平常厨房都有人待着,现在应该被抓走了吧,不过那里有菜刀之类很多可以当武器用的东西。客厅也是,这应该也没人在——换二楼哕? ” 
  莉莉亚点头,往二楼的图看去。 
  挑高的部分没有楼层地板,所以二楼只画出房间。房间外面是走廊,联系着上下楼的楼梯。在二楼左侧,即西面,有三个房间。 
  “左边的这些房间是给外面的客人用的,让他们放东西和更衣,也有客用厕所。那帮人如果要审问女王,我想应该会在这里。”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 女王在这里的可能性很高?” 
  莉莉亚一面点头,一面喃喃说道。 
  “再来——” 
  特雷兹指着二楼最大的一个房间,约占北面楼层的一半。 
  “这是宴会厅。晚宴在这里举行,今晚的事情应该也是在这发生。人质大概都被关在这里。为了怕人质一起反抗,我推算坏人最少会派三个人在这里看守人质,所以我们不能轻率接近。” 
  莉莉亚点头,又向他确认: 
  “你说坏人一共有八个,是不是?” 
  “对,你看右下角这里。这是储藏室,跟宴会厅是相通的,里面都是些椅子、桌子类的家俱,旁边这条走廊过来就是通往三楼的楼梯。” 
  特雷兹的手指沿着楼梯记号转动,然后眺到画着三楼的石格子去。 
  三楼的中央有一条较短的走廊,走廊两旁有大小不等的三个房间,另一角还有一个小房间。 
  “左上这间最大的就是女王和夫婿的房间,里面有浴室、衣橱等等,就像旅馆的套房一样。对面这间第二大的, 则是梅莉儿公主的房间。再来左下这间最小的,就是——” 
  说到这里,特雷兹开始扯谎。左下最小的房间,其实就是他的卧房。 
  “女王的丈夫的游戏室。” 
  “游戏室?”。 
  “他是个喜欢飞机和打猎的人,所以都把那些东西放在这个房间里——唯一可对外求救的无线电也在这儿。无线电藏在订做的家具里,就算坏人去搜房间,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至于角落这个最小的房间只是个储藏室,不用管。” 
  “我懂了……话说回来,你知道得还真清楚。听说伊库司皇室都是秘密主义,这么看来,其实他们也很随便嘛!” 
  “呃……” 
  这下子特雷兹不知怎么回答了,只好随口说了一句:“也许是吧。” 
  “不过,这次你可帮了大忙。我们只要去这个房间就行了吧?” 
  莉莉亚说着,指着特雷兹的房间。 
  “对——不过你看,能通往三楼的只有二楼右下的这个楼梯,而且这中间没有任何遮挡物,对面就是他们绑架女王的地方,可以清楚看见楼梯这里。只要派一个人盯住这儿,连三楼的动静都可以掌握,所以我想,这个房间外面一定有站人。” 
  莉莉亚同意的点点头。特雷兹再拿起粉笔,在他推测的盯哨处打上圈圈。 
  “所以,这里……宴会厅三个、玄关一个、审讯室这里应该也会有三个——两个看守、一个问话。然后审讯室外面再一个……八个人,应该会这么配置吧。换作是我就会这么做。” 
  “我懂了——特雷兹,这里呢?” 
  莉莉亚指着三楼南侧和北侧墙外的突出处问道。特雷兹补充解释: 
  “是阳台。南侧的阳台很小,北侧的就很大了,而且很长,可以一眼望见北面的拉斯湖。” 
  “南侧阳台有连到游戏室,那我们能不能从阳台爬进去?我想他们应该只会盯着室内吧?” 
  特雷兹思考了几秒钟后表示: 
  “建筑物四角有排两管, 应该不至于爬不上去,只是——” 
  “只是?” 
  “爬这个水管的声音蛮大的,建筑物又是木造,很会传音。这一面就是玄关,搞不好爬到一半就被玄关把风的人看见了。” 
  “那,从这边爬呢?走女王房间的阳台到三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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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6-3 12:3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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