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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脸一沉:“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谢力军看到各位长辈面色不善,一改往日可霭可亲,心里就咯噔一下。三姑看看村长,阴沉着脸,意思是看你的了。谢百顺把他拉到一边说:“力军大侄子,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我看你是太任性了。”
谢力军没好气地说:“怎么了?我有权力说不。”
谢百顺咳嗽一声低声说:“你这样,会惹到众怒的,我们谢家村民风比较彪悍。你惹了别的乱子都好说,如果触及到整个村的利益,从村长到村民,就连我这,都不能答应。”
谢力军倒吸了口冷气,这话说的实在。小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就多次说过自己这个老家农村一些事情,私刑处决比比皆是,封建社会才能听说的浸猪笼,在谢家村还存在。看样子,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了。
谢百顺别看农民一个,恩威并施,软话硬话一起说,颇有手腕。谢力军无奈,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点头。
起坛的地点就在灵堂里,按照三姑的吩咐,在破草屋之外,呈环形站了一圈民兵把守,防止任何人进来。
三姑把葫芦从中间打开,里面装满了起坛做法所需要的小物件,什么蜡烛、菜篮、红布等等,层层叠叠放在一起,很是工整。此时,已正值下午四五点钟,太阳西斜,屋子里十分昏暗,唯一可见的光亮就是那扇没有玻璃的破窗户。三姑把蜡烛按照八卦图的样式分别摆放,中心的太极位置坐着她的丑儿子。这个男人上半身赤裸,盘膝而坐,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花篮,闭着眼没有任何知觉,身子晃悠悠的可就是不倒。
三姑坐在窗户前,身子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屋子里陡然昏暗了许多,诡异到了极点。她的身前放着一大盆水,水里漂着鲜红的花瓣,形如枯木的手伸进水里不停地搅动,嘴里念念有词。
因为气氛太过古怪,谢力军也不敢造次,盘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三姑陡然间手里一扬,原来水盆里还藏着一张红色的丝巾,那丝巾随着扬起之势,恰好落在丑男人的头上。三姑猛然大叫:“菜篮神上身啊!”
再往下发生的情形让谢力军目瞪口呆,丑男人缓缓地捧起手里的花篮,慢慢向前移动,此花篮下部栓着一根黑色树枝,枝头点地,随着花篮前移。
花篮在空中不住地走着古怪的S型,好像丑男人捧着它在地上写字。
谢力军明白了,这菜篮神估计可能是扶乩的一种。扶乩,是道教的一种占卜方式。最标准的形式是拿着乩笔不停地在沙盘上写字,口中念某某神灵附降在身 ,所写文字,由旁边的人记录下来,据说这就是神灵的指示了,此风在宋、元、明、清最甚,其中不乏怪力乱神。到了现代,此风更是愈演愈烈,许多大学校园,扶乩成风,有笔仙、碟仙等,玩的人兴高采烈,看得人摇头丧气。谢力军在学校时,就经常看见有男女同学三个两个一伙,半了夜不睡觉,找隐秘地方玩笔仙,对此他是相当嗤之以鼻。
今天这个菜篮神,他是半信半疑,不排除丑男人大智若愚配合他妈一起玩鬼把戏的可能。
不多时,第一乩结束。三姑用手里的棒子一指说道:“开乩看神灵。”
谢力军知道跟自己说话呢,走到八卦中心细看,原来在枝头下面还摆放着一张黄色的宣纸,上面隐隐地有许多如蝌蚪般的符号。他拿起宣纸,茫然不知所措。三姑用棒子又一指蜡烛:“烤!”
谢力军捧着宣纸,在火上小心地烤来烤去,不多时纸上出现了一张图,图画随着火烤之处逐渐扩展清晰,谢力军越看越是心惊肉跳。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张纸。
宣纸上出现的是一副地狱受难图。人物建筑条纹清晰栩栩如生,很像是中国古代的工笔画。图上鲜活的人如牲畜一般被无数狰狞的厉鬼屠杀。恶鬼所持武器各不相同,有长刀有狼牙棒有的甚至活生生只用两只黑毛大手,受刑的人们长大了嘴巴,惨厉的叫声似乎能划破纸张跳跃出来。满图的鲜血,满图的惨叫,满图的恐惧。
这图实在是太形象了,谢力军就感觉头重脚轻,真好像一脚踏入了地狱一般。 |
2008-2-26 22:4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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