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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集序》1月4日更新正文75节!见第三页43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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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原创长篇历史悬念小说】《兰亭集序》 !!今天开始的新故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59.

“刺马”一事距今已经一百三十七年之多,而且时下能够详细道明“刺马”的人也并不很多。二得子还是很久以前从评书里听得来,但说书先生添油加醋,二得子也只是当个故事听。没想到现在他要乾长老说点关键的事,可老头子神秘兮兮的搞了个歃血为盟,事后却问他知不知道“刺马”。二得子怕他是在消遣自己,便冷嘲热讽地说:“长老不会是想说您认识曾国藩吧。”

乾长老非但不动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吕先生果然了得,老夫虚度了几年光阴,倒是认得曾国藩。”

1864年,湘军攻陷南京城。吃尽太平天国苦头的曾国藩授意弟弟曾国荃,在攻破南京城后下令搜杀太平军余党。三天之内,一共毙贼十多万人。秦淮河上顿时尸首如麻。然而,慈禧太后和同治帝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可是,当曾国藩再次上书,称‘伪宫贼馆,一炬成灰,并无所谓赋库者,然克复老巢而全无货物,实出微臣意计之外,亦为从来罕见之事。’时,慈禧太后和同治帝大感失望。”

“可是洪秀全敛财无数,这是世人尽知的事情。而且湘军经过南京一役,财富剧增。就连一些低级士兵都有足够的钱置办田产。”二得子一听说钱,兴趣突然就大了不少。他尽可能回忆着曾经听到的评书内容,一边不时地反问。

乾长老不慌不忙,继续说:“正如吕先生所说,曾国藩搜城三日,的确找到了洪秀全的宝藏。由于李秀成带领洪秀全的儿子洪天贵福撤离时并未带走宝藏,所以它才会原封不动的安置在南京城。不过,曾国藩还得到了另一样他感兴趣的东西。”

二得子拼命的咽着口水,好奇的脖子都快伸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桃花源上一任的某位长老当初崇拜太平天国的思想,私自逃离桃花源参加了太平军。因为他贵为长老,而且对桃花源一向忠心耿耿,前任族长并没太在意,也没派人将他带回来。可谁想到南京陷落,曾国藩的部下在屠城的时候无意中抓到了那位长老,由于他天赋异秉,便被人带去见了曾国藩。曾国藩怕他是个尖细,就对他严刑拷打。最后,那位长老扛压不住,终于将桃花源的秘密拱手告人。”

“后来呢?”二得子几次想打断乾长老,都被他一一阻止了。

“后来名震一时的曾国藩通过这位长老找到了我们,并且想和我们做一笔生意。他答应将太平天国一半的宝藏交给桃花源,以此换来长生不老的秘方,甚至成为千年灵魂的载体。后者当然不可能,但前任族长又迫于曾国藩的势力,只能权且应承他,答应以延年益寿之法相赠。可是这毕竟是桃花源不传之秘,前任族长只是给了他普通的调气养生之法。”

老头子说话慢条斯理,说了半天还没到点子上。早把二得子急得有如蚂蚁缠身,奇痒无比。他坐在椅子上变换着动作,又站起身来回不停地走着。“长老,您能不能说得快点,这和‘刺马’究竟有什么关系?”

“吕先生不必心急!”乾长老摆了摆手,劝他坐下。“其实在同治七年,也就是1868年,当最后一股太平军余党西捻军被消灭后,慈禧太后便秘密召见闽浙总督马新贻。命他接替曾国藩出任两江总督,并且秘密调查太平天国宝藏一事。可是,上任不出两年,同治九年,马新贻遇刺身亡。当时抓到的凶手是张汶祥,但他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凶手正是老夫和另一位兄弟,也就是失踪至今的坤长老。”

“可你们为什么要杀了马新贻呢?”

“很简单,马新贻一旦展开调查,很可能查出太平天国宝藏的下落。曾国藩不愿意如此,我们更不愿意如此。为了让曾国藩替我们严守秘密,于是前任族长便派当时尚属年轻的我们刺杀马新贻。这样,朝廷自然会加紧查办,而曾国藩为了能自报,也就不得不出手干涉。况且当时曾国藩虽然每天练习气功,无奈岁月不饶人,同治九年的时候他已经肝病加重,右眼完全失明了。行将就木,难免会怕死得很。这一年,张之万、魁玉初审;曾国藩、郑敦谨复审,最终判定张汶祥凌迟处死,刺马案就此草草收场。两年后,原以为可以长生不老的曾国藩去世。”

说了半天,终于该谈到宝藏了。二得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么那些宝藏呢?”

“哼!”乾长老突然手掌一拍桌案,盛怒之下几乎将桌子震碎。“前任族长将宝藏妥善收藏,并绘制了一幅藏宝图。他将其和灵魂棺椁锁在一处,而且答应我们等风声过了就分发给众人。可是,五、六十年前坤长老神秘失踪,使得前任族长情绪受到打击。直到他死的那一刻,都没再提起宝藏的事。现在这个李初阳并不知道这一切……”

“所以你只有做到了族长之位,才能名正言顺的从棺椁盒中取得藏宝图。”二得子自作聪明的抢白到。

乾长老目光闪烁,面色多少由于兴奋而有些红润。“正是如此!”

“你为什么告诉我?你就不怕我泄露出去?”二得子觉得他今天听到了很多秘密,突然间有多了几分担心。一般只有要死的人才会被告知那么多的秘密。

乾长老面带诡异,神秘兮兮的笑道:“你我既然歃血为盟,况且你还助我成大事,届时寻得宝藏,你我自然有得分。而且,说来也惭愧。我刚才给你喝得酒里,不小心放了点毒药。定期会发作,我会提前给你镇痛药。事成之后,我就会给你解药。”

二得子突然觉得嗓子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痛苦的捂住喉咙。嗓子里不时地发出尖锐的叫声。

“放心吧,药效没有那么早发作。”乾长老觉得他胆小的很,不屑的开门走出了客厅。

“你现在要我做什么?”二得子突然又觉得嗓子不痛了。他紧跟几步来到乾长老身边,他知道,现在他们就算捆绑在一起了。

李初阳坐在床沿,焦急地看着昏睡的李隐之。医生已经来看过她,头上的伤不重,只是惊吓过度昏过去而已。妻子正在给女儿熬药,现在卧室里只有李初阳父女二人。他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额头,已经很久没这样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了。事实上从女儿出生后,他还是第一次在女儿睡觉时抚摸她的额头,就像其他父母那样。

也许离开桃花源是个错误,可让她回到桃花源就更是个错误。李初阳十分清楚,下一步,乾长老就会逼问他李隐之的来历。很多人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只是碍于族长的身份他们只是在暗中小道流传。一旦公诸于世,这是诛九族的罪。

李隐之舒服的在枕头里蹭了蹭脑袋,她缓缓睁开眼睛。突然,她似乎意识到李洛文尚处在危险中。李隐之惊叫一声,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孩子,别怕,我在这儿。别怕!”李初阳尽量将她抱得紧紧得,至少这样能给她带来些安全感。

“爸爸!我这是在哪儿?”她到处张望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洛文呢?他是冤枉的,你一定要救他!”

“放心吧,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李初阳调试着语气,尽可能的镇定而让人信服。

“真的?”李隐之半信半疑,但她至少平静了许多。

“相信我。”父亲慈祥地微笑。“可是,我倒比较担心你的三个朋友。”

李隐之心中愧疚,如果不是爸爸提醒,她还没想到呢。“他们会有危险?”

“洛文毕竟是桃花源的人,要判刑,必须经过复杂的手续。可是你的三个朋友不是本族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所以,我想你偷偷把他们放走!”


60.

举头三尺,一片漆黑。方遒已经算不清自己是几如囹圄,借着牢门外的灯光,方遒心疼地看着一旁的蒋颖。女孩子天生娇贵,却也落得和自己一起被打入大狱。此地肮脏不堪,徒有虚名的桃花源看来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再看看韦廷钧,他可倒好,双手把着牢门,耷拉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但听不清楚。方遒偷偷一笑,不听也猜得出他在说什么。可是,囹圄深藏,谁会来关心这里呢。刚才被人押进来时,方遒留心看了看周围,四下里牢房倒是众多,可大都灰尘覆盖,显然好长时间没人用过了。

“你们说,隐之会派人来救我们吗?”韦廷钧看着门外,傻呆呆的问着。他其实也无所谓方遒和蒋颖是否回答他,只是李隐之的名字到了嘴边,他不说出口心里总觉得难受。

方遒不搭理他,只是看着一旁的蒋颖。

牢房中安静得很,空气都尚且难以流通,更别说是外面的声音。蒋颖回报了方遒的关心,几下大狱后,蒋颖也看淡了不少。现在能过好每一天就已经不错了,什么是将来,似乎都没有考虑的必要。桃花源的斗争迫在眉睫,他们糊里糊涂的成了这场斗争的牺牲品。无论将来哪一方抬头,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怎么都得不了好处。

突然,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声。韦廷钧口里唠唠叨叨,没怎么注意。方遒心里想着蒋颖,也没怎么在意。只有蒋颖微微抬起头,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她用手肘敲敲方遒,让他一并听着。很快,响动声渐进,几名身披细软甲的武士赫然站在牢门前。

韦廷钧离他们最近,忽然出现几个高大武士,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再看那几名武士,个个面露凶光,杀气腾腾。其中的一位领头的打开牢门,几个人便抢步冲进牢房。

“你们想干嘛?”方遒挺身而出,挡在蒋颖身前。他双手一背,尽可能地把蒋颖拢在身后。

领头的微微一笑,阴阳怪气的说:“干什么?送你们走一程!”

“我们哪也不去,我要见你们大小姐。”韦廷钧爬到方遒身边,三个人拧成一股绳心里才多少踏实些。

没想到韦廷钧的一番话,又把几个人逗得哄堂大笑。牢房内外,奸笑声配合着阴森恐怖的气氛,使得三人不寒而栗。“来、来、来,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大小姐。”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仓啷”一声,几名武士同时利刃出鞘。他们手握尖刀,一步步向着方遒他们逼近。黑夜无光,尖刀上一丝寒光也没有。乌黑一片,反而更显得恐怖。蒋颖毕竟是女子,见此情景,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方遒反手将她抱得更紧,可自己也不停的吞咽口水来保持冷静。韦廷钧抓着他的手臂,那几个人越是逼近,他抓得越紧。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方遒现在也没别的词了,出于本能,他只想在死前明白一切。

领头的看现在大局已定,轻松了不少。听到方遒问他始末缘由,他便停住脚步,说:“也好吧,以前都要做个饱死鬼。可今天,没东西给你们吃。既然如此,我就不让你们再做个冤死鬼了。要怪,你们就怪乾长老,谁叫你们得罪了他老人家。”话音刚落,他便举刀就要刺。

方遒三人一看大势已去,只得恐慌的紧逼双眼,只希望对方给他们来个痛快地。可就在此时,只听见门外有个女子高喊一声:“刀下留人!”

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于牢房内,冷不丁门外有人喊叫,就连那几个武士也不免吓了一跳。众人回头一看,正是大小姐李隐之。她的背后,更是站立着十几个金甲武士。那几个刺客虽然受命于乾长老,可碍于李隐之身份特殊,故此举刀的手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

韦廷钧一看是李隐之,陡然间来了精神。他松开手,一猫腰从众人身边钻过,跑到了李隐之的身边。他乐呵呵的看着李隐之,刚想开口说话。可借着昏暗的灯光,韦廷钧忽然吓得一哆嗦。此刻李隐之面无表情,眼放凶光。韦廷钧和她做了好久的同学,两人甚至谈过恋爱。即便如此,韦廷钧也从来没看过李隐之如此凶恶。

李隐之不理会韦廷钧,高声吩咐手下人到:“来人啊,将这三名重犯绑了!”

领头的刺客一听,赶忙上前阻止。“大小姐,这个……”

“你们是谁?”

“我们奉命就地正法这三名人犯。”

李隐之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派头,傲慢地说:“你们奉谁的命?”

“这个……”

李隐之不再问他们,用力拂袖一甩,呵斥到:“族长有令,要单独审问一干人犯。任何违抗命令者,格杀勿论!”说完,身后的人如二龙吐水,一拥而上将方遒三人捆绑起来。不等几名刺客反应,方遒等人早就被押解出去。

临走时,李隐之不屑地说:“乾长老那边,我自然会去解释的。”

等人全都走光了,几名刺客面面相觑。看了老半天,也只能回去禀报乾长老。

单说李隐之和随从押解着方遒三人,离开监狱后便一路急行,而且转选一些冷僻的小路。韦廷钧不停的叫唤她也不理睬,只顾赶路。至于蒋颖,由于长时间被捆绑,走路都有些踉跄。此时行走速度过快,她好几次险些跌倒。方遒本想告诉李隐之,却被她从旁阻止,示意他见机行事。

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而他们也不知不觉地离开了桃花源的建筑群。两旁道路渐渐稀少,齐腰高的杂草倒越来越多。脚下的路已经看不清楚,一行队伍的速度自然放慢了很多。在走了一段路,李隐之突然伸手叫停。再看那十几名武士面朝外快速围成了一个圈,把李隐之和方遒他们围在当中。

李隐之凶光不见,满脸又都是羞涩和歉意。“总算把大家救出来了。刚才蒋姐姐受惊了。”

蒋颖面带关切,说:“我们没什么。隐之,实话告诉我们,你这样放我们出来,会不会受到牵连?”

李隐之先是叹了口气,继而摇摇头,说:“自从你们来了桃花源就整天受苦,我也只能为你们做这些事了。如果当初你们不陪着我来桃花源,就不会给你们带来那么大麻烦了。我实在是……”

“隐之,和我们一起走吧!”韦廷钧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和我们一起走,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李隐之轻轻地把手抽了回来,低下微微泛红的脸。“我不能跟你们走,这里是我的家,爸爸妈妈全都在这里。况且……况且我已经结婚了。”

“可是……”

“放心吧蒋姐姐,是我父亲教我这么做的。他让我转告你们,非常抱歉。对了,”说到这里,李隐之伸手向前指去。“前面的那座大山前有一个牌坊,你们顺着牌坊下面的一条小路就能找到一个山洞。那里是桃花源最神圣的地方,你们只要躲在里面,就没有人能找得到你们。明天晚上会有一艘船去东方出口处,到时候我回来接你们的。”

“这样合适吗?”方遒看看前方的山丘,心里不是很踏实。不过还没等李隐之开口,蒋颖已经冲他点点头。“这里毕竟是她的家,我们就照她的意思做吧。”

韦廷钧眼睛都急红了,他扯开嗓门,一万个不情愿地说:“隐之,你一定得和我们走。我不能没有你,而且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别多说了,快走吧。乾长老很快就会找到我爹,如果让他追上了,你们就必死无疑了!”说完,她别转脸,头也不回的向反方向走去。那些武士也紧随其后,逐渐离开。最后走的那个人递给蒋颖一个包袱,嘱咐她里面有些干粮。

其实,所有人都没发现,在牢房之中还有一个人。他就是李洛文,只是因为他被关在牢房中的一个隔间,所以才没人发现他。李洛文静静的坐在牢房中,自从他被带回桃花源,他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乾长老虽然有心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但李洛文三缄其口,他也无可奈何。李洛文的牢房中所处的牢房是一个特制的房间,一般用来关押顽固不化的犯人。房间一般不会有人来管理,被关的人如果要和外界沟通,必须先按动房间的按钮。

听见李隐之带着人离开了牢房,李洛文似乎想通了什么。他慢慢站起身,按动墙上的按钮,对着麦克风说:“我有话要对乾长老说。”
2006-7-26 21: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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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原创长篇历史悬念小说】《兰亭集序》 !!7月27日零点,更新《引言二:文化浩劫》

61.

乾长老带着复杂的心情赶往牢房,李洛文能开口说话,他自然很高兴。可是刚才几个不争气的下人告诉他方遒他们跑了,而且踪迹全无。气得乾长老破口大骂。身后还跟着二得子。现在二得子俨然成了乾长老的军师。不过他也不敢轻易离开乾长老,万一什么时候毒发,还得问乾长老拿解药呢。是以他到哪儿都不离乾长老左右。

来到牢房,乾长老命人打开密室大门,然后大手一挥,叫闲杂人等都下去。乾长老四顾无人后,乐呵呵地绕着李洛文转了一圈。“贤侄,你终于肯开口了?”

李洛文抬头看了看二得子,又低下头装哑巴了。乾长老看出了他的意思,说:“他是我的人,你有话便说,不必顾及。”

李洛文盘膝而坐,说:“长老,您能告诉我人活在世,究竟是为了什么?”李洛文愣头愣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时倒把乾长老给难倒了。他不明白李洛文是什么意思,又看看二得子。

二得子三角眼一转,抢白道:“享受!”这句话一说出来,差点没把乾长老给逗乐了。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二得子,心想如果把事情办砸了,有你好受。可谁知道话一出口,李洛文反倒乐了。他抬头又仔细地打量着二得子,借着灯光,他察觉出这个人也不是桃花源的人。不过既然和他和乾长老在一起,一定不普通。

李洛文叹了口气,说:“是啊,人活在世,无非是为了享受。但如果连命也没了,又怎么能享受呢。”

乾长老摸着胡须,一听李洛文的话,觉得有门。他凑到李洛文身边,赞许的说:“贤侄如果能想明白这一点,一切就都好说了。”

李洛文点点头。“晚辈向来为桃花源忠心办事,可是到头来,却发现族长并非良主。再则,贱内虽说已经许配给我,但是,她终究是个外人,一心向着他们。非但带他们逃离监狱,甚至连我这个做丈夫的都不闻不问。在这暗弱无光的密室里,我算是想清楚了。”说完,李洛文突然站了起来,手脚上的枷锁直发出“咔啦啦”的响声。

李洛文面向乾长老,撩起衣服倒身便拜。“当日长老似乎有意收我做义子。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不知乾长老是否还愿意收我做义子?如果我心愿能成,我一定会住义父成为新一代的桃花源的族长。”说完,一拜到底。

乾长老没想到李洛文会有这么一招,他虽然老于世故,可李洛文突然给他下跪,纵使乾长老再热衷于权术,也难以抵挡。乾长老已经是个老者,可是为了习武强身,从未娶妻生子。撇开别的不说,他倒真的有几分喜欢李洛文。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乾长老一把扶起李洛文,借着灯光上下仔细打量着李洛文。“得子莫如孙仲谋!我儿,如果你真心投诚老夫,我必定一心对你!”

二得子虽然不知道各种详情,可既然李洛文和乾长老已经成了一家人了,他赶忙上前几步,连声献媚。他先是夸赞李洛文一表人才、智勇双全。然后,他又连声恭喜乾长老晚年得子如斯,夫复何求。

乾长老本来挺高兴,被他左右一夸赞,就更高兴了。他摆手叫停二得子,扶着李洛文说:“我儿,刚才听你说想帮我成大事。不知道你有什么妙计?”

“族长毕竟是我的岳父,而且向来有恩与我。”说完,李洛文面朝北面,倒地拜了三拜。随后,他又起身,说:“义父,现在我和李初阳已经没有瓜葛,一定全心为义父服务。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义父身边又没有匕首?”

乾长老一愣,二得子牙槽一冷,赶忙凑到乾长老耳边,嘀嘀咕咕想说些什么。乾长老沉思一想,说了声“无妨”。于是,乾长老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交到李洛文的手里。同时,乾长老也情不自禁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没有垂下来,而是横在胸前。

只见李洛文深吸一口气,手起刀落,一下子把左手小指给切了下来。李洛文嗓子里冒出一阵哼声,血流不止。乾长老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纵使身经百战,现在也慌了手脚。这下反而是二得子手脚利落,他赶紧从衣服上撤下一块布,交给李洛文让他包扎。

乾长老总算是缓过神来,他一把抢过李洛文的手,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说:“我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义父,洛文知道突然倒戈,实在让人无法相信。所以,我只有自弃一指,才能让义父相信。”李洛文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汗珠。

乾长老心疼的小心给李洛文包扎,说:“我儿,老夫相信你就是了。”说着,乾长老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儿,以后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义父,我的伤势算不得什么,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得到族长的位子。义父,我们现在首先要掌握兵权,围住族长府第,逼迫李初阳让位给义父。而我,也会在一旁作证,证明李初阳当初私自将女儿带到地面上。现在则是因为思女心切,才命我将她找回来。另外,我们还应该派人找到方遒他们,斩草除根。”

乾长老双眼发光,连连点头。当下,他马上叫人给李洛文解开枷锁。亲自扶着他走出了牢房。

回到乾府,乾长老心里一直在合计。如今桃花源兵权分散,没有一个人能掌握全部兵权。如果要逼宫,势必要将禁宫的兵权抢到手,可是,那是在李初阳的手里。虽然他手下的将官不是他的心腹,但没有兵符,谁也无法调动这些人马。他自己,身为长老之首,有权利调动护法的军队。那都是分散在桃花源四周的边防军,最近的一支军队要赶到桃花源,也需要一天的时间。但是,他又担心巽长老。那个老头子自从回来后就一直被冷落着,可是他在边防军中威信颇高,一旦有他挡着,那些没脑子的部队也会顾忌一二。最后,就是李洛文手下的东方入口处。东方入口本来就是乾长老的心腹,现在李洛文也成了自己人,倒也可一用。算了半天,乾长老认为胜算不小。只要能稳住禁军,哪怕他们不出手,乾长老也就放心了。

李洛文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留心乾长老。他见长老似乎在想心思,说:“义父是不是在担心李初阳手里的禁军?”

乾长老点点头,沉默不语。二得子在旁试探的问道:“小人虽然不知道桃花源个中部署,但按照我们上面的历史,逼宫向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他三角眼睛转了又转,说:“小人我有上、中、下三条计策。”

“吕先生请先讲下策!”乾长老听说他有三条计策,分什么上中下。他想了想,还是从下策开始听起。

“这下策就是我们深夜带兵直接闯宫,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乾长老瘪着嘴摇摇头,似乎在说这条计策不怎么样。二得子不慌不忙,说:“中策倒有个名目,叫做鸿门宴。我们请李初阳过府议事,然后暗地里埋下伏兵,以摔杯为号……”

话还没说完,李洛文就把话抢了过去。“这虽然是个好计策,但现在我们和李初阳关系已经不如从前。让他过府叙话,他不一定会来。即使来了,肯定也是前簇后拥。”

“如果这两条计策都不妥当,我还有第三计。如今禁军各营兵将一定是互相熟悉,只要我们能将各营将领互相调换,那么他们将不识兵,兵不识将。一旦出什么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乾长老一听这条计策有门,赶忙问道:“吕先生请继续说。”

“我们只要想方设法指正一名禁军将领犯罪,并将其斩首。然后,以洛文公子的身份,给李初阳献计让他调换禁军将领。等到我们起兵时,只要派人镇住禁军各营,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乾长老和李洛文相视点头,连声称好计。李洛文更是补充道:“禁军一共七营,有一营将军是我的挚友。我们可以不用调换他,届时必能为我们所用。”

“好!”乾长老拍手称快。“现在,我们就分头行事,我和洛文分别召集本部人马聚集中央。然后,吕先生领一哨人马去追赶方遒他们。据老父估计,他们一定是往桃花源的禁地去了。你是外人,进出不成问题。最后,禁军方面的事情,就靠洛文一手操办了。我们定一日为限,二十四小时后,我们便逼宫李初阳!”

62.

桃花源的禁军一共分成七个大营,每营都有自己的统领,各不相干。只不过,他们都统一听从族长的调遣。

李洛文带着乾长老拐弯抹角的来到了第四营的营盘,他们必须躲避散布在禁军内的密探的耳目。即使如同乾长老这样地位的人,也不容易染指禁军。那些人全都是从绝对忠于族长的军队中选拔出来的。所以乾长老还是很担心,万一李洛文无法游说那位将官,等他再把消息抖了出去,他们的计划就会败露。

李洛文倒是落落大方,完全不紧张。他引着乾长老来到第四营盘的中军大营,拱手向那位将官施了个礼。

“赵廉兄!”

这时,那位叫赵廉的将官正在看书。他一看来的人竟然是李洛文,身后还跟着乾长老。虽然他脸上没表情,心里却是一惊。按照桃花源的规矩,没有特殊事情,长老是不能出入禁军大营的。另外,他听说了李洛文因为里通外敌,被囚禁起来了。

赵廉觉得事情不简单,朝两旁使了个眼色,两旁的随从识趣的退了下去。赵廉亲自关上门,向两人回礼,道:“二位,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李洛文朝乾长老作了个手势,请他先在一旁就坐。然后,李洛文将来意原原本本地说于赵廉。就看到赵廉的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他更是犹豫不决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赵廉兄意下如何?”

赵廉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说:“洛文,现在就要给个答复?”

乾长老站起来,说:“赵将军,古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又云‘俊鸟登高处,良将保明主’。如今李初阳暗弱无能,为了桃花源的未来,我们必须重新选择一位能主。”

“是啊!”李洛文也说。“你看看我,自从作了李初阳的女婿,非但没有得到任何提拔,反而一次次被牵扯入纠纷中。你再想想,昔日老族长的晚年为什么郁郁寡欢,也是因为这个李初阳暗中玩弄权术。现在,他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族规,残害忠良。这种人,难道不叫我等心寒?”

赵廉低头不语,他走到办公桌前,看着橱窗里的兵符印绶。从他懂事起,他就没听说过桃花源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而且,即使李初阳有种种不是,对他却有知遇之恩。他还是个低级军官的时候,李初阳就破格提拔他成为禁军统领。如今却要背叛他,恐怕……

李洛文来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肩头重重的按了一下。“赵兄,你忘了我们小时候最崇拜的人是谁?”

赵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乾长老倒来了兴趣,便想问个明白。李洛文点点头,说:“我们小时候最崇拜的,就是唐朝李世民身边的侯君集。”

乾长老奇怪,这个人在历史上也是寂寂无名,很少有人会以他为榜样。李洛文赶忙解释道:“侯君集虽然寂寂无名,可是他却有力挽狂澜的魄力。玄武门之变、包括他自己策划的宫廷政变,哪一次不是要用非凡的勇气和毅力。能成为这种变幻风云的人物,虽死犹荣!”

乾长老一听,拊掌大笑。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义子没有白收,能助他成大事。眼看着赵廉双唇紧闭,眼神呆呆得看着桌面。最后,他仰天长叹一声,说:“好,事已至此,我们就干一番事业。”

随后,赵廉铺开禁宫的地图,开始了一番部署。乾长老的部队最快的一支也要一天之内才能到达,那么在这段时间内,主力军就是禁军的第四营。他嘱咐李洛文务必在半天内将其他营盘的将官轮流调个位子,这样,等到起事那一刻,就可以用少数兵力镇住他们。起事时,以响箭为号,禁军第四营就会包围李初阳的府宅。赵廉会带着一部分亲信和乾长老及李洛文进内府逼宫,成则一切好说。不成,则格杀勿论。当然,必须注意在这二十四小时内,决不能让巽长老靠近禁军。因为他以前负责禁军训练,所以现在禁军中的很多人都是他以前的学生或者部下。如果他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在禁军大营,那即使没有兵符,也能调动他们。

乾长老点头称是。“这点可以放心,巽长老始终在我的监控下,这段时间内,绝对不会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半步。”

李洛文问:“义父,巽长老被你关在哪里了?我不放心,想再检查一下。”乾长老不住地点头。“那么接下来,

一切安排停当,李洛文陪着乾长老告辞了赵廉。然后,他们分道扬镳,一个去找李初阳。另一个去部署自己的部队,还要给二得子准备一支人马,去抓捕方遒他们。

单说李洛文,他独自来到李初阳办公的地方。此时,李初阳正在书房看书。李洛文在门上轻轻叩了叩。“族长!”

李初阳一看是李洛文来了,颇为意外。“洛文,你怎么来了?族兵不是把你给……”他给李洛文让了个座,关切地看着他。

李洛文说:“事情查清楚了,原来问题出在禁军的身上。”

“禁军?”

“不错,当初方遒他们身上携带窃听器,包括后来沈若诚的到来,我都不知道。可是,我们只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人是怎么进来的。确疏忽了另一个问题。”

李初阳不解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禁军的人员长期稳定,一旦军心有变,我们讲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乾长老气势汹汹,万一他染指禁军,我怕对族长不利。”

李初阳俯身凑近了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调换禁军将领。我们不需要另行选拔,只要将原有的那些人之间做个调换就行了。我想,除了赵廉,其他人来个左右对调,一定万无一失。”

李初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即动手写了一纸文书,让手下人拿去办了。李洛文在一旁看得真切,嘴角洋溢着一丝笑容。“岳父,隐之呢?”

“我让她去帮帮她的几个朋友了。”李初阳心事重重,说:“有些话,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今天正好有时间,不如我们聊聊?”李洛文把椅子拉得近一点,一声不肯的听着。“说句心里话,如今的桃花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世外桃源了。从前,地上和地下的差距小,人们的生活还显得安稳、幸福。可是如今,我们和地面上的差距已经越来越明显。如果再不适时地合作、学习,我怕我们的将来……当然,二十年前我偷偷的送隐之走,的确存有私心。可我如今找她回来,也是希望她能将在上面看到的带回来。但是,却把乾长老给激了起来。”

“乾长老一向忠心,族长觉得他这次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强烈?”

“他一定是为了太平天国的宝藏。那年前族长派他和坤长老犯下刺马案,他本以为就此能分到宝藏。却不想前族长到死都没有提及宝藏半句,估计他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至今。”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李洛文起身告退。

再说方遒他们得到李隐之的指点,朝着桃花源的禁地走去。老远,他们便看见一座不孝的山丘。周围,布满着四季常青的植被。一条由石子铺设的道路蜿蜒通向山丘,在这条路上,更是耸立有一座高大的牌坊。走近牌坊,蒋颍习惯性的端详着牌坊。那是一座古老的,只有古老纹饰的牌坊。不过由于经常修葺,牌坊并不显得苍老。牌坊上没有写字,蒋颍一时倒也无法判断正确的时间。

方遒拽了一下她的衣袖,说:“快走吧,追兵随时都会到。”他又看看韦廷钧,此时,韦廷钧的脖子都快伸长了。他不住地向来的方向看去,真希望李隐之能快点跟上来。方遒只能一个人带着两个,急步向山丘走去。

在走进点,山丘下一个山洞逐渐展现在眼前。山洞里没有一丝光芒,在周围环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丑陋、可怕。来到洞口,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从洞里,不断传出“呜呜”的风声。

韦廷钧咽了口唾沫,皱着眉头说:“我们真的要进去?”方遒坚决的点点头,说:“当然。否则再被他们抓住,连李小姐都保不住我们了。”方遒微微探身向里张望了一下,说:“我先进去。廷钧,你垫后。”

说完,方遒第一个走进了山洞。就在洞口附近,他借着外面的光线,发现墙壁上挂着一个火把。方遒取下火把,他突然开始庆幸自己从馆驿带出了一包火柴。

扭动的火焰逐渐照亮了他们面前的世界,那是一条更长,而且没有尽头的路。方遒不由自主地握紧蒋颍的手,后者靠了过来,轻声说:“我们进去吧。”
2006-7-26 23: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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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视线可及处,不过两臂远。每走一步,方遒都要小心翼翼的抬脚试探一下前方的泥土。又或是伸手在头顶和两旁摸摸。这种天然山洞,说不定某个地方会突出一块大石头。蒋颖从身后不时地提醒他,两只手却抓得更紧。方遒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分辨出蒋颖的喘息声,虽然其中混杂着韦廷钧的,可蒋颖的声音听来格外的悦耳。

又走了一段,脚下的路似乎平整了许多,而且又被故意开凿过的迹象。两边的墙壁也好像出自同一手工,只是用手触摸,尚能感觉到敲凿的痕迹。墙上又多了一个火把,方遒点亮了它,眼前顿时亮堂了许多。方遒仔细的打量着脚下和墙壁,原来这里全都铺上了一块块两米长宽的青石板。青石板铺设的如此精细,以至于接缝处都能和青石的纹理混淆。

“多么精妙的工艺!”蒋颖凑上前来,脸几乎都要和青石板贴在一起。“我看这些绝不是现代工艺,它能和任何汉代以前的墓穴工艺相媲美。”蒋颖情不自禁的抚摸着石板。“如果我没亲眼看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建筑。”他还在那儿一个劲的夸赞。

“现在不是赞叹的时候,后面还有追兵呢!”韦廷钧有些心浮气躁。他打断了蒋颖的感慨,示意他们应该继续前进。蒋颖扮了个鬼脸,三人便又往前走。

渐渐的,他们即使不靠火把,也能清楚地看见前方的景物。那是一个硕大的洞穴,取自天然,却又明显是人工建造的一般。从洞穴里射出光芒,虽不足以照亮一切,但也能让他们看清周围的景色。这时长廊两边的墙壁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些青石板,而是平添了许多壁画。粗略的看一下,壁画里先是一些穿着古朴的人们在一座大山前顶礼膜拜,蒋颖认出好像就是他们所处的这座山。再往前的一幅画,则是人群沿路拜倒,恭迎一辆大车。这辆大车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看来只是普通的平板手推车。可就在这辆手推车上,却放着一个半人大小的箱子。这次倒是韦廷钧来了兴趣,他看了一会儿壁画,忽然有所发现似地说:“你们看,为什么只有这个箱子画得那么精细?”

蒋颖乐了,说:“你现在不怕追兵了?”还没等韦廷钧反应过来,方遒说:“我看着肯定是他们说得放置灵魂的棺椁。”

“应该没错了。你们看,棺椁上的纹饰,是典型的春秋时期墓葬的饕餮纹饰。这是从商人那里传下来的,春秋时期已经将其复杂化并广泛的用于青铜器上。”她现在,俨然成了一个博物馆导游。看她津津乐道的样子,方遒的心里别提有多甜了。

又一幅壁画,棺椁已经被供奉在了一个灵位上,好像还是在一个山洞里。此时跪倒在棺椁前的,已经不是地一幅画中那些穿着古朴的人,而是几位身着华丽的人。他们肯定是桃花源里身份特殊的人。只见正中一位身着祭祀服的人,披头散发,手舞足蹈。绘画栩栩如生,让人一看便知他在焚香祭祀。其余众人的虔诚表情则一览无余。

另一边墙上,连续三幅壁画分别表现了三位帝王的事迹。这三幅画虽然绘画风格完全不同,可他们还是能看出那画得是秦始皇、唐太宗和清世宗雍正。它们都是用了最直白不过的表现手法宣扬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历史。让每一个欣赏壁画的人都能产生和他们一样的崇敬心情。

看完所有的壁画,方遒他们已经来到了洞穴前。洞穴里灯火辉煌,八十一盏长明灯沿着洞壁排成一圈。洞壁上,也精心的绘制了许多壁画。不过那不再是桃花源的先民事迹,也不是那三位皇帝的功德。蒋颖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一位人物画像。虽然他们身态迥异,但猜测一下,可能是桃花源的历代族长。

洞穴的中央,摆放着一长红布缎子包裹着的桌子,桌子上则是一个大石头盒子。由于看过了外面的壁画,他们心知肚明这就是那个储藏灵魂的棺椁。三人不约而同的凑近石棺,也同时摒住了呼吸。桃花源的艺术家在壁画上将石棺的纹饰描绘得如此精确,使得他们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石头盒子蕴藏着一个如此巨大的秘密。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容器。

三人谁也没说话,可六目相对,却像是在寻问对方究竟该如何是好。谁都能明白,石棺触手可及,只要他们愿意,他们能随时改变历史。这种冲击对于别人可能尚且无甚巨大,但对于蒋颖来说却意义非凡。她苦心钻研历史,希望能以现代人的眼光整理、重现我们的历史。然而,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亲自参与,甚至影响历史的走向,这对于任何一个历史工作者来说都无疑是一项最具吸引力的事。

蒋颖谨慎的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石棺。她眼看着自己的右手在不住的颤抖,不受控制。只要再向前挪动一点点,她就能和中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几位皇帝联系在一起。谁都不免紧张,蒋颖吞了一口口水,尽量克制。她的掌心在微微冒汗,她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把手撤回来。显然她认为手汗对祖先是一个大不敬。

方遒痰嗽一声,提醒她小心有机关。蒋颖“噗哧”笑出声,说:“从进来到现在你都没担心过这个问题,现在怎么又想到了?”方遒一阵脸红,蒋颖的话倒提醒了他。他尴尬的耸耸肩,说:“还是小心点。”

说话间,蒋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石棺。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石棺很冷,透彻心底的冰冷。似乎,碰触到石棺的一瞬间,几乎领悟了一切。现在,蒋颖已经双手放在石棺上。她慢慢的抚摸着,就好像那是她的孩子一般。随后,方遒也把手放了上来。显然,他的紧张绝不亚于蒋颖。现在只有韦廷钧比较平静,在没有什么比李隐之更能让他提起兴趣了。

蒋颖求助的看着方遒,眨眨眼。方遒苦笑着,摇头说:“我也很想打开它,可是……”

“我们非但可以让所有的宗教学家和科学家大跌眼镜;我们甚至可以尝试和它进行对话。凭借它的记忆,我们能得到我们想得到的答案。”学术上的热衷,让蒋颖有些无法克制。

“但这毕竟是桃花源的秘密……而且,你知道怎么打开它吗?”方遒的转变,蒋颖不免扬起了眉毛。她也知道别人的秘密不能窥探,可这实在太过诱人。如果她的导师,那位令人尊敬的图书馆馆长能看到这些,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

“嘘!”韦廷钧突然变得很紧张,他表情凝重,正在努力的侧耳倾听。“好像有人来了。”三人不由自主地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走廊虽然很长,不过多少有些回声。好像有很多人在外面徘徊,因为声音没有迅速的变响而接近他们。蒋颖突然想起这里是桃花源的禁地,他们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但很快,三人都面面相觑。因为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正在向他们靠拢。声音很轻,来得也很慢,似乎也是在摸索前方的路。可无论如何,那些人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三人迅速的对望了一眼,他们必须马上作出决定。

方遒站起身,快速的打量着洞穴。其实他早就看过了这个洞穴,没有任何出口。突然,他想到了供桌被红布挡住了。他跑到供桌边,掀起红布,下面就和普通的平地一样。“我们怎么办?”他有些无所适从。突然,他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石棺。石棺微微挪动了一点位置,就在这时,他听到供桌地下有点响声。他低头仔细的看,地上凭空出现了一条缝隙。

方遒来了精神,他唤过蒋颖和韦廷钧。他想继续挪动石棺,可韦廷钧部等他把话说完,已经一把抱起了石棺。石棺比他想象得要重许多,韦廷钧差点往前跌了出去。就在这时,供桌下出现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洞。方遒不假思索,抓起火把第一个走了下去。韦廷钧走在第二个,最后一个蒋颖在走下洞穴时,小心翼翼的将红布重新垂了下来。

当她已经走下了地平线,她在自己的左侧发现了一个小东西。她轻轻旋转了一下,头顶上的洞重新被填满。就在那一瞬间,一个人踏进了刚才他们所在的那个洞穴。

吕二心满意足的站在了桃花源最隐秘的禁地,他很感谢乾长老能派他带领人来,因为这意味着最终能站在这里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这简直是上苍的恩赐,他不但能独得宝藏,甚至能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他将成为世界上唯一的那个人。不过很快,他的热情降低了一半,因为在这间洞穴里,除了一张铺设着红布的供桌,什么也没有。


64.

二得子几乎找遍了整间石室,可是除了那张供桌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他累得满头大汗,汗水顺着额头滴滴淌下,有些进了眼里,扎得他生疼。二得子一怒之下,双手托着供桌就想把它掀开。可没想到不管他怎么用力,供桌始终纹丝不动。连着掀了几下,二得子这才放弃。他愤愤地揣了一脚,便退出了洞穴。

来到洞穴外面,几名小校正等着他。见他灰头土脸的出来了,小校们纷纷围了上来,问个究竟。那些桃花源的小校们,虽然每年祭祀的时候都会聚集在山脚下,可谁都没有进去过。所以他们见二得子进去了又出来,都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二得子本就在气头上,看他们全都围了上来,大声呵斥道:“跟我回去!”他现在急于想回去见到乾长老问个明白,莫非山洞里还有别的出路。否则,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一行人急行在平原上。

再说方遒他们下了密道后,接着火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是一条狭长的隧道,身后就是他们下来的台阶,而前方却弯弯曲曲,看不到个尽头。方遒深吸一口气,问:“我们该怎么办?”

“肯定不能回去!”韦廷钧捧着石棺,一本正经得说。“说得没错,外面随时都会有人埋伏,出去等于送死。”蒋颖借着火光,再仔细地向前方看去。“我看不如我们就顺着这个方向下去,看看究竟能到哪儿。”

“如果是条死胡同呢?”方遒反问到。

蒋颖朝他甜甜的笑着,道:“如果是条死胡同,我们就以十二个小时为限。十二个小时之后无论外面怎么样,我们都出去。如何?”方遒点点头,不表示反对。韦廷钧古怪的扮了个鬼脸,抱着石棺就要走。

方遒突然拦住了他,面色扭捏。脸颊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绯红。韦廷钧有些纳闷,问:“怎么不走了?”方遒皱着眉头,挤着眼睛。这下韦廷钧可犯糊涂了,他看看方遒,又看看蒋颖。问:“到底怎么了?”

蒋颖眼珠一转,笑道:“我看他八成是想看看石棺里的东西。”韦廷钧一听,如释重负地说:“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其实我早就想看看里面的东西了,就是不好意思说。”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把石棺放在地上,说:“我们现在就打开吧。”

“等等,”蒋颖先叫住韦廷钧,继而问方遒道:“之前你不是一直不让我看石棺里的东西吗?现在为什么又……”

“起初我是不赞成打开来看,”方遒坐在地上,一是手轻轻的抚摸着石棺的表面。那雕工精细的纹路,在他的手掌下轻轻掠过。方遒忽然打了个冷战,他赶忙缩回手。说:“可是我刚才仔细得想过了,如果这个石棺里真的有什么千年老鬼,如果再过五百年桃花源的人又做法让它重回人间,我们的后代不会又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了吗?”

“你的意思是?”

“如果里面真有什么东西,不如我们毁了他,以免遗害万年。”方遒斩钉截铁的说。

“你疯了?”韦廷钧脸都气歪了。“如果真有什么千年老鬼,就凭我们的力量,怎么斗得过?我们身边一点符咒都没有。”

“那全是电视里演的,我看未必会有那么厉害。况且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鬼怪,这不足为惧。”

“我也比较赞成打开它。”蒋颖肯定地说。“我看这个石棺密封性不是最好,所以我估计里面应该还有一层保护。假如我们打开石盖后觉得有危险,再关上它也不迟。”

韦廷钧无可奈何,说:“随你们吧,只是小心点才是。”说完,他离得远远的,就在一边看着。方遒深吸一口气,对蒋颖说:“你有经验,还是你来吧。”

蒋颖只是苦笑,她让方遒把火把凑的近一些,好仔细看看石棺的构造。从石盖往下,沿着石棺外壁大约五公分处有一条笔直细微的。吻合程度如此高,如果蒋颖不凑近看,还以为是石棺外壁饕餮纹的一部分。

蒋颖又看了看方遒,后者朝她点点头。蒋颖双手扣住石盖,想用力掀开。可是石盖却纹丝不动。她又用力试了几次,还是打不开。“是不是太重了?”方遒也有些意外。蒋颖摇摇头,石棺的重量她是知道的。可是刚才掀石盖所用的力,几乎都把石棺给提了起来。“可能是里面卡住了。”方遒把火把交给蒋颖,自己也来试试,但也没能把石盖给打开。

这时,站在一旁的韦廷钧凑了上来。他见石棺打不开,心里倒不怎么害怕了。“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我看电视里经常这样演。”说着,他也蹲下身子,示意方遒和他一起将石棺托起。三人又一次细致的检查着石棺。饕餮纹纹路精致,刀功上乘。虽然绝非一日之功,却也是一气呵成。整个饕餮纹可以被看作人面兽面上下;或者人面为主,兽面是人腹上的纹饰;又或者兽面为主,人面为兽首纹饰。

突然,蒋颖有了发现。她指着石棺的一面,道:“你们看,这个兽纹的眼睛似乎可以动。”那是一个很小的圆眼,呈突起状。围绕着圆形眼睛有一圈细文,蒋颖用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圆眼,觉得它是活动的。蒋颖让他们把石棺放下,自己则轻轻在圆眼上按了下去。只听“啪”的一声,把韦廷钧吓了一跳。

原来,就在蒋颖按下圆眼的同时,石棺的盖子轻轻的弹了起来。一股陈年的霉变味从缝隙中涌了出来。蒋颖首当其冲,就觉得一阵晕眩。这股霉变味实在太刺鼻,蒋颖赶忙扭过头。等她调匀了气息,才转过脸,双手再次扣住石盖下的缝隙。只是用力向上一提,石盖应声而开。

石盖下,是一个和石棺尺寸相仿的凹槽。凹槽里放着一块纺织品。虽然他们都没有什么纺织学知识,不过仅从外表,就能断定这是一块上等的织物。蒋颖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双手轻轻将那块织物托在手里。她将方遒把外套脱下铺在地上,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织物展开在方遒的衣服上。

这好像是张地图一样的东西。在长方形织物的左上角,绘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有个盒子。蒋颖觉得这可能就是他们头顶上的那张供桌。方遒和韦廷钧都无异议。沿着供桌向下,是一条通道,他们估计这可能就是他们身处的甬道。通道弯曲先前,一直绘到织物的中心。然后就没了,地图到此就断了,整个织物的右半边空白一片。这个既不对称,又不美观的地图着实让三人很是头疼。

他们看了半天,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又往石棺里看去,凹槽虽然和外壳一样大小,但明显要浅了许多。蒋颖伸手到凹槽里摸索了半天,只觉得石棺内壁光滑无比。“下面一定还有东西。”

“但是我们找不到开关。”方遒有些为难的说。

“也许里面只有这么些东西?”韦廷钧就着火把,凑近了看着。“那所谓的灵魂又在哪儿呢?”方遒看着蒋颖,希望能得到答案。

蒋颖摇摇头,说:“石棺上只有这么一个开关,不过我倒觉得这下面可能还有东西。”她轻轻叩打石板,声音有些空洞。

“砸开它。”韦廷钧脱口而出。“这怎么行!”方遒瞪大眼睛看着他。“我只是开个玩笑。”韦廷钧耸动肩头,不置可否。

“我看不如这样,”蒋颖又看看地图,说:“既然这条隧道一直延伸下去,我们何不也继续往下走,看看地图中断的地方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说完,蒋颖重新将地图折叠好放回石棺。既然她态度坚决,而且就目前情况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方遒捡起衣服,韦廷钧继续抱着石棺。

方遒打头阵,韦廷钧居中,蒋颖走在最后面。三人依然保持队形,向甬道的深处走去。这次绝不像上次进山洞时那么容易。现在,他们遇到最严重的问题则是空气的逐渐稀薄,以及空间的逐渐狭小。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弯着腰前进。到后来,三人甚至得趴在地上向前爬行。

他们的呼吸逐渐困难,火把上木头爆裂的声音清晰可辨,然而火苗却在渐渐缩小。他们很快就会看不见前方。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9-24 14:57 编辑 ]
2006-7-26 23:3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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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二得子异常气愤的回到了乾长老的府第,当他来到府门外,便隐隐约约地觉得杀气腾腾。等他进了门之后,当即有人将府门牢牢关闭。乾府上下如临大敌,每个人都在为接下去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准备。人人面容紧张,有些人的脸部甚至都有些轻微的抽搐。没有人和他打招呼,二得子知趣的径直来到乾长老的书房。


乾长老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后面,二得子进了门,他连头都没抬起来。此时的乾长老比往日里更见苍老,一把胡须微微颤动,二得子发现那要比以前又白了许多。好像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刚刚分开。老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现在全都具在一起,使得一张脸更显得凹凸不平。乾长老心事重重,即使身经百战如斯,逼宫造反也还是会有些害怕。那毕竟是一场投入巨大赌注的赌博,赢了则拥有了一切,输了则失去了一切。对于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心理落差更是难以承受。虽然他要比正常的人多活了一百多年,可纵使他真的寿比南山,也还依然拥有一副正常的得失心。


二得子在书桌前站了片刻,轻声呼唤着乾长老。老人疲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摆手招呼他坐下。“找到他们了?”


“让他们给跑了。”一提起这件事,二得子依然耿耿于怀。“乾长老,那个山洞里是不是还有什么您不知道的秘道?”他故意这么说,以便试探乾长老。如果果真有什么秘道而乾长老没有告诉他的话,那他就要重新考虑两人的合作关系了。


乾长老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道:“山洞里我去过,没有什么秘道。召集些人守住洞口,他们没有食物,料想也支撑不了多久。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二得子两眼死死盯着乾长老,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老头子一定是被逼宫造反的事给吓坏了。“乾长老,您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他有些假惺惺,不过尽量保持口吻温和,带有关切感。


“二得子,我视你如心腹,倒也不怕告诉你。老夫戎马一生,从未怕过什么。但这次让我逼宫,自立为王。我还真有些发憷。我和洛文已经将禁军掌握在手,在我的军队没有归位之前,将军赵廉会以他的部队向助。”


“那太好了!”二得子高兴得跳了起来。“长老,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如果等到您的部队到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故。既然已经有禁军向助,我们何不提前起事,给他们个措手不及?!”


乾长老沉声不语,双眉锁得更紧。二得子进一步说:“长老,您还有什么犹豫的?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所谓无毒不丈夫。如果长老真的要成就千秋功绩,又岂能如此举棋不定呢?况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有人告发了长老,即使没有造反,要给您按个什么罪名,也是易如反掌。”不等乾长老开口,二得子又说:“别忘了,当年长老为了‘刺马’一案,可也是舍生忘死的呀。”


乾长老手捻长髯,沉吟半晌。突然,他抬起头,右手一拍桌案,道:“也罢!”再看乾长老,双目炯炯有神,俨然下定决心。其实乾长老早就打定主意,只是临到当口,又有些害怕。现在经二得子一激,顿时扫除胸中阴云。


乾长老唤来了管家,让他如此这般,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前往禁宫找到李洛文。告诉他起事时间提前了,要他在一个小时之内集结赵廉的禁军部队,听候调遣。管家一一记下,扭头就走。等管家走了之后,二得子附在乾长老的耳边道:“长老,他可信吗?”


乾长老瞪了他一眼,说:“他跟了我多年,岂能背叛我!况且他不满李初阳已久,早就劝我要自立。如今听说我要起事,他比谁都高兴。”说完,乾长老走出书房,就想召集全府老少做个交待。二得子赶忙又拦住他,问:“长老,您这又是何故?”


乾长老说:“我这就要起事了,对全府上下总要有个交待。”二得子哭笑不得,说:“长老您糊涂了。大管家一人的忠心与否您尚能掌握,可全府上下那么多人,您岂能一一确定他们对你都是百分百的忠心呢?”


乾长老有些不以为然,道:“若果真像你说的,他们早就出卖我们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倒未必!”二得子冷笑道:“前番他们没有证据,即使告发了我们也不能定罪。可一旦让他们得知我们起事的时间,这便是人赃俱获。”


“这个……”乾长老听他说得也有道理,便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就走,悄悄地走。等事成之后再告诉他们。”


拿定了主意,二人便悄悄从后门离开了乾府。一路无话,两人这就来到了禁宫。刚来到宫殿外,便看到李洛文正站在守门的士兵身边。待他看到了乾长老和二得子,赶忙迎上前去。“义父,都已经办妥了。禁宫内所有的部队,已经全部被赵廉的军队换防了。多余的人手,也被派到所有官员的家中把守。特别是巽长老,更是重点看守的对象。其他的,就等义父来了。”


乾长老点点头,满意地在李洛文的肩头上拍了几下。“义父,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乾长老仰天欣赏着禁宫的森严,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进去吧!”


李初阳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房看书,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心情总是相当糟糕,而且还心神不定。不过今天,李初阳倒是平静了许多。


李洛文首先走了进来,随后就是乾长老和二得子。三人前后走了进来,没人招呼便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李初阳语气沉稳,说:“长老来了。”


前长老微微点头,并不答话。李初阳碰了壁,心里有些不满。不过他表面上依然和颜悦色,道:“长老这个时候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族长这话说得,在外人的眼里桃花源倒还算是个略有法度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李初阳已是面带不悦。乾长老分明是话里有话,他强压怒火,道:“长老可是有话要说?长老与我亲同师徒,我们倒是有些时日没有聊过天了。”


“族长,既然你敬我为师,为何总是要诓骗老夫?二十多年来令嫒从未出现在桃花源,也没有人知道你已经为人父。为何二十年后的今天,令嫒突然出现在桃花源?”李初阳刚想开口,乾长老抢在前面,继续道:“据老夫所知,二十年前族长与令夫人即得一女。可是就在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告失踪。碰巧的是,也就在那几日,族长得到了第二次外出的机会。有人亲眼目睹了你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一对李姓夫妇,请他们代为抚养这个孩子。那位目击证人在回到桃花源后不久便告病身亡。此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然而,怪只能怪你思女心切。二十年后,你终于忍不住派人去把李隐之接回了桃花源。”


就在乾长老停顿的片刻,两人相对而视。陡然间,书房里的空气凝聚在了一起。就连一旁的李洛文都觉得呼吸困难。乾长老说完这番话,就觉得自己的心跳不住地加快。以往,哪怕打上一路拳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死死的盯着李初阳,脑子里不停的翻转着。他已经先发制人,就不能给李初阳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知道李初阳能成为桃花源的族长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他一定要在对方还没有发招之前克制住他的任何招数。他想象着两人就像在校场上比试拳脚一般,虽然两人从未比试过。


“前番在宗人府我给你留了些面子,是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可谁想你并不悔改,既然如此,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说完,乾长老一下子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李初阳一眼。


李初阳似是理亏,道:“你便要如何?”


乾长老冷笑一声,道:“李初阳,念你对桃花源尚有些功绩,我给你两条路。其一,自行了断于宗人府。其二,”乾长老撇着嘴,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你就让出桃花源族长的位子,我就准你带着一家老小隐居起来。”


“那新的桃花源族长,”李初阳微微凑上去,眯缝双眼,问:“乾长老又有没有人选呢?”


“此位舍我们长老其谁?”二得子突然站了起来,从旁添油加醋到。


李初阳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乾长老,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由不得你不答应。”说完,乾长老大手一扬。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就见几十名士兵冲了进来,将所有人围在圈内。为首的,正是赵廉。进门之后,赵廉面无表情,站在一旁。


见此情状,李初阳勃然大怒。他手拍桌案,道:“你难道想逼宫?”


“如果你不合作,我倒愿意一试。”乾长老当仁不让,厉声道。



66.

复杂的心情在李初阳的脸上焦灼着,面部神经有些抽搐。在他的眼里,旁若无人,只有乾长老一人。乾长老神情傲慢,如同已经得胜了似的俯视着坐着的李初阳。他没想到胜利竟然能来得如此轻松和顺利。“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地上的一个伟人说过的话。对于地上历代王朝的兴替,乾长老也算是了如指掌。有哪一次,不是靠武力来最终解决。


李初阳突然站了起来,虽然速度缓慢,倒也把乾长老吓得倒退一步,不知他要做些什么。其他人也是紧张不已,谁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哪怕在桃花源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乾长老本能的握紧拳头,一位李初阳想要动手。却见李初阳转过身去,在书架的某个角落拨弄了一本书。随后,整个书架向左慢慢移动,一个隐藏良好的保险箱显露出来。 从保险箱里,李初阳取出一个大木盒放在桌上。“这就是族长的印玺,历来都是由上任族长转交给下任族长。”


乾长老看在眼里,渴望的吞咽了口唾沫。“只要你把它交给我,我随你上哪儿去。”


“不过,”李初阳手按着木盒,道:“乾长老应该知道族长的任命程序。或者由上任族长亲自任命,这样便不需要任何其他手续;或者由五名以上长老提名,族长就会批准。可一旦被乾坤两位长老中的任何一人否决,提名也就不会生效。”李初阳顿了顿,继续说:“现在,我作为族长,不会亲自任命你为下任族长。所以你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话音未落,乾长老哈哈大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上等的纸,扔在李初阳的面前。“这是五名现任长老的联名状。我自己就是乾长老,总不会否决自己吧!”又是一阵大笑。


李初阳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只木盒。“那还有坤长老呢?”


乾长老愣了愣,继而嘲讽道:“李初阳,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谁都知道,三十多年前坤长老神秘失踪,再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我的这位好兄弟生死未卜,如今怎么破坏我的计划?”


“别忘了,我随时都能任命一个人成为新的坤长老。”李初阳毫不示弱。“李初阳,你来看看,这里的所有人全都是我的心腹。试问他们中有谁会背叛我!”乾长老大手一挥,面部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如果是我反对呢?”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李初阳右侧身后的屏风后传出一个声音。声音同样苍老,却字字质地有声。乾长老吓了一条,他目光紧盯着屏风,厉声尖叫:“是谁?!谁在那儿!”


从屏风后,转出来一个老者。他面容红润,鹤发童颜,一把银髯垂在胸前。老者手扶拐杖,步履坚定地走到李初阳的身边。“老兄弟,多年不见,还认得老朽吗?”


乾长老定睛一看,却不认得。他怪眼圆瞪,周身上下打量着这人。不等乾长老反应过来,就听身后的二得子连连倒退,惊呼一声:“局长?!”随后,他难以置信的用力揉着眼睛,心想局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老者见他这副错愕的神情,笑道:“二得子,你倒还记得我。”说话的人,正是二得子的上司,那位高深莫测的安全局局长。


局长又说:“乾长老,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说完,他跨前一步,就站到了乾长老的面前。局长的身高在乾长老之下,是以他必须低着头,恨不得把局长从里到外看个透彻。突然,乾长老倒吸一口冷气,嘴唇直打哆嗦。他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坤长老?!”“什么!”二得子惊叫起来,这些日子二得子留在桃花源,多少听到些关于坤长老的情况。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进入了安全局决策层后,一直以来服侍的局长,竟然就是桃花源失踪多年的坤长老。


坤长老手捻长髯,感慨万千。“想不到三十多年不见,如今重逢,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乾长老微微喘着粗气,道:“那么多年来,你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坤长老不紧不慢,挪动着步子来到一张椅子边坐下。“一晃眼,已经是三十年了。想当年,你我兄弟二人,同生共死,是何等的情深意重。可如今……哎。”他长叹一声,便将多年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三十年前,桃花源逐渐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威胁和压力。不但盗墓者时有窃入,就连与桃花源毗邻的中国也随着国力增强而成为一种威胁。为此,桃花源的上一代族长便和坤长老进行了几次秘密的谈话。由于坤长老为人谨慎,行事小心却又果断。故此上一代族长决定让坤长老潜入中国政府内部卧底。他倒并不为别的,只希望坤长老能在需要的时候助桃花源化险为夷。虽然这是一件未雨绸缪的好事,可上代族长为了小心其间,就连心腹乾长老也没有告知。对外,只是宣称坤长老神秘失踪。


三十年来,坤长老通过努力和桃花源的财力,逐渐爬到了国家安全局局长的位置。最近几年,政府高层越来越关注长生不老的传说。并且深信有一个地方拥有这样的法术。一旦得为己用,一能延续某些首脑的生命;二能运用于军队,培养出一批不死的战士;三能用于医学;四也能适当的用在商业用途。如此一举多得,难怪政府会不遗余力的从法国进口勘探技术。表面上是用于东北的勘探业务,实际上却将重心放在西北。另一方面,政府命令安全局局长亲自出动,调查几名关键人物。坤长老受命之后,表面上为政府尽心尽力,暗地里却和李初阳联络,互相沟通协作。直到现在,乾长老阴谋造反,坤长老才不得不显身。


在李初阳受命成为族长的问题上,坤长老始终和他站在一起。他相信李初阳的能力,所以就在上代族长卸任时,他也冒险写信,希望能传位给李初阳。


“兄长,悬崖勒马吧!”坤长老语气恳切,道:“你我自出生以来,便发誓为桃花源舍生忘死。你如此这般逼迫族长退位,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乾长老总算是缓过神来,他恢复以往不可一世的神情,面目狰狞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依然称呼你一声贤弟。你我为桃花源出生入死数也数不清,可我们最终得到了什么?刺马呢?它本来也应该属于我们二人!甚至这个族长的位置,也应该由我继承。可现在,这些却归李初阳一人所有。你我本就志向不同,你是不会理解我这些年来所受到的痛苦和折磨。现在,我终于有机会重新得到这一切。谁都不能阻止我!”乾长老忽然伸手指向坤长老,厉声道:“包括你!”


“收手吧,兄长!”坤长老还在苦苦哀求。


“住嘴!现在我拥有军队,而你们没有。即使你们再能打,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只要我的军队杀进来,你们全都会死无全尸!识相的话,现在就站在我这一边。念在兄弟情份上,我会善待你的。”二得子此时也恢复了马屁功夫,道:“局长,哦不,应该称呼您坤长老才对。乾长老伟人最讲信用,如果您能……”


“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命人放了巽老弟。他原先是禁军总领,由他坐镇,你的军队一时半刻也赶不回来。”说到这里,乾长老的一名心腹突然闯进了书房。他还不知道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径直来到乾长老的身边,低声窃窃私语。“长老,刚才得到消息,巽长老不知道被谁给放了出来,现在禁军已经全部被调动起来。已经……已经将禁宫给团团围住了。”


乾长老一怒之下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制服我吗?笑话,别忘了,外面的禁军再多,现在在房间里的却是我占先机。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马上就会死。识相的话,就把族长印玺给交出来!”


“乾长老!”李初阳的声音也渐渐变得疲惫和痛苦,仿佛接下来的话并非出自他的真心。“你真的决定要走这条路吗?如果你现在认输的话,我保证……”


“住嘴!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也不怕撕破脸皮。来人啊,给我上!”乾长老大手一挥,就想让身后的武士一拥而上。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一个人向上闯。乾长老不可思议的向左右看去,他以为这些人被突然出现的坤长老给吓住了。可仔细一看,这些武士的脸上,个个坚定无比。“你们,你们怎么了?还不给我上!”乾长老有些着慌,他看看李洛文,又瞅瞅二得子。此时二得子也急了,他帮着乾长老一起动员,希望那些人能替他们斩草除根。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一切全都是假象!”李洛文突然走到乾长老的面前,双眼直勾勾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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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7-26 23:3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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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乾长老差点没把胡子给气歪了,他心里对李洛文说你是站在我这边的,现在你找来的禁军全都不听使唤了,你非但不帮我,还奇奇怪怪的说什么全是假象。乾长老怪目圆瞪,冲着李洛文道:“洛文,你在说些什么?”


李洛文不慌不忙,道:“乾长老,一切全都结束了,你输了。”


“放屁!”乾长老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投降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李洛文说到。“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很久以前,你就在各种场合和族长对抗。非但当面刻意刁难,甚至还在背地里说些意欲谋反的话。族长念你曾经对桃花源有功,总是得过且过。然而,多年来你自恃位高权重,更是在桃花源里网罗党羽,图谋不轨。到如今,除了巽长老和我之外,其余的长老全都被你所掌控。只是,你始终没有谋反,是因为你认为时机尚未成熟。这一次,那些陌生人的到来却正中你的下怀。你首先想方设法囚禁巽长老,去掉除了族长外最后一个心患。在知道了那些人和李隐之的关系后,第二步,便是促成李隐之和我的婚事。这一招一箭双雕虽然厉害,可是,或许是乾长老你年事已高,做实难免心急得很。从一开始与族长和我不睦,到后来主动促成我的婚事,更是想收我为义子。这一切不得不使人生疑。”


“于是,族长便将计就计,让我和你以父子相称。当你以为万事俱备后,逼宫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站在你身后的赵廉将军,可能你没有印象,他是和我一起由族长提拔上来的年轻一辈。相比之下,他可能比我更忠心于桃花源。于是,我故意带你找到了这位赵廉将军。事先我们已经计划好,想用一支能随便你使唤的禁军诱惑你走出那一步。没想到,你真的是铁定心要造反了。”


“虽然我不赞成这个办法,”坤长老爷走了过来,满脸愁容。他绝不想看到一场兄弟最后却要兵戎相对。“可是,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兄长,要知道,千年前我们是桃花源的守护者;百年前,我们被人尊称为义士。如今,我们是桃花源的股之臣。就连你都反了,难道不让人心寒吗?”


“少废话,”乾长老一把推开坤长老,道:“你如果还念及兄弟之情,就不会与他们合伙给我下套。不错,这么多年来,我处心积虑想要谋反。因为,我想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几十年前,前族长本来就想把位子传给我。还有,那批我们用命换来的宝藏呢?除了族长外,就没人知道那个藏匿宝藏的地点。”


这一刻,乾长老的眼里尽是贪婪的凶光。他看着坤长老,心中暗想他们是现在唯一知道那批宝藏的惊人数量的人。“所有人,包括你坤长老在内,没人不为之心动。只要你肯和我联手,我们依然能平分这些宝藏。就你和我,像以前那样。”到如今,乾长老不顾一切,哪怕是最卑鄙的利诱他也愿意尝试。他面目狰狞,几近扭曲。在众人面前俨然不顾自己长老的身份。


坤长老痛心疾首,连连摇头。“既然你至今不肯悔改,”他举手一挥,冲着禁军道:“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禁军抢步就上。乾长老不愧身经百战,他临危不惧,摆出架势就要和那些人拼命。忽然,乾长老想到自己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一步。只要自己能杀出重围,就能重新指挥军队杀将回来。


想到这里,乾长老突然大呼自己府上管家的名字。管家这次一直跟着他来到禁宫,而且他也是一把好手。关键时候能助自己杀出重围。可这一次,乾长老大叫三声后,管家才姗姗来迟。出人意料,管家并非如他预计的那样从自己身后冲杀进来。却是从自己的面前,李初阳等人的身后缓步走出。他看来有些惭愧,无以和乾长老相见。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理直气壮的面对乾长老。


“这位,”李洛文像是在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介绍。“你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进入你家的吗?”


一经李洛文提醒,乾长老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十几年前,也就是李初阳刚刚继任桃花源的族长不久,有一次乾长老陪着李初阳在外巡视。忽然走到一处荒废的宅子时,就见一个衣衫褴褛,却身材魁梧的汉子在门前痛哭。他说这曾经是他的家,由于家道中落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他由于无法为死去的祖先尽孝,才在此痛哭。李初阳和乾长老甚是感动,特别是乾长老,着实喜欢这个年轻人。于是,由李初阳提议,让乾长老收留此人。他就是现在这位乾府的大管家。


“难道连你也是他们派来的?”乾长老肝肠寸断,眼前一阵晕眩。多年来,大管家是他唯一的心腹和知己。突然间听到这一切,的确让他难以接受。乾长老双眼一闭,就觉得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一切全完了,在别人的眼中,乾长老陡然间苍老了许多。额头上,脸颊上的皱纹互相纠结,交错密布。


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禁军武士们一拥而上,将乾长老绳捆索绑。


李初阳希望他能痛改前非,可是乾长老却断然拒绝。他只求李初阳能在宗仁府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裁决他。因为按照桃花源的规矩,叛国者生不能踏入宗仁府半步。李初阳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时,人们发现二得子不见了。刚才大家全都集中注意力于乾长老的身上,根本没人在意此人。现在他不翼而飞,倒也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


“一定要抓住他。此人心术不正,如果让他留在桃花源,后患无穷!”坤长老用力敲打着拐杖,厉声道。


李洛文和李初阳使了个眼色,李初阳点点头。原来,他们已经料到二得子一定会再去桃花源的禁地。只有那里,才没有人能奈何他。想到此,李初阳即刻分赴李洛文带人向禁地追去。他又请坤长老出面,代为审理乾长老的案子。


就在众人纷纷离开李初阳的书房时,乾长老突然转身,要求和李初阳单独说一句话。众人看着李初阳,全都在等他的吩咐。李初阳眯缝双眼,面色凝重。最后,他还是长叹一声,让别人都在门外等候。


房间里只剩下李初阳和乾长老两个人了。李初阳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乾长老倒剪二臂,依然神气十足。“二十年前你悄悄把你的女儿带出桃花源;二十年后你又冒险将她接回桃花源。这一切,是否也是你为了铲除老夫而走得一步棋?”


李初阳沉默不语,最后点点头。他面带疲惫的看着乾长老,意味深长的道:“做族长,真得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乾长老哈哈大笑,道:“李初阳,我输了。我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输在了你的手里。”说完,他转身走到门口,大呼一声“开门”。门开之后,他头也不回的抬步走了出去。


人去楼空,李初阳终于找回了以往的宁静。屏风后的内堂一记轻微的响动,李初阳心如刀绞,他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隐之,出来吧。”


李隐之泪流满面走了出来,然而看到父亲憔悴的眼神,她的泪更止不住了。


“你全都听到了?”



李隐之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李初阳连说话的气力也像是没有了,他抬手支撑着脑袋,斜着眼睛看着李隐之。“我不是个好父亲,本来以为这次你回来我能尽一些做父亲的义务。不过看来……”他微微一笑,饱含深意。“你去和妈妈道声别吧,然后就去追上洛文。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一起离开桃花源,如果洛文愿意的话,他也可以走。不过你们只要答应我,永远别将这里的秘密说出去。”说完,他轻轻挥了挥手。“爸爸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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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7-26 23:4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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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三个人中,韦廷钧的行动最不方便。到了某些崎岖狭窄的地方,他不得不把石盒放在脑袋的前面。双手推动一点,又再往前爬一点。他觉得自己是在拍《基督山伯爵》中越狱的那一场戏,只是当时的男主角并未因此逃脱成功。身前身后,方遒和蒋颖时不时在关心自己。有那么一段路上,他甚至在想此生际遇怕是再难有比现在更为奇妙。一生碌碌,能经历生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韦廷钧想想好笑,突然打了个喷嚏,直扬起满地灰尘,弄得满脸都是。


“前面好像有出路了。”方遒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由于空间狭小,空气也少,声音听不太清楚。韦廷钧怕身后的蒋颖听不见,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时候,由于石盒正好挡住他的视线,所以他既看不清前面,又无法转身看后面,位置尴尬,不言而喻。


忽然,韦廷钧面前一阵亮堂,石盒被拿走了。他刚想呼叫,就看见方遒半个身子露在洞穴前,正伸出双手想把他拽出来。韦廷钧自嘲的叹了口气,握住方遒的手,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钻出山洞稳稳的站在地面上。紧接着,蒋颖也钻了出来。


站定之后,三个人才仔细的打量着他们身处的山洞。这个山洞并不很大,大概只能站立不到十个人。而且开凿的工艺也很粗糙,蒋颖举着火把照看了一下,石壁上凹凸不平,许多地方甚至还有整块石头凸现出来。唯一有明显加工痕迹的,恐怕只有平整的地面,以及正对他们刚才爬出来的那个洞口的一扇石门。这是一扇真正的石门,从石头的成分和颜色看,恐怕是当初将整块石头开凿出来后加工而成的。蒋颖暗自感慨,要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完成这道工序,不知得耗费多少人的心血。


石门上有个长方形的凹槽,蒋颖想伸手摸一下。一旁的方遒一把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然后,他仿佛胸有成竹的捧起地上的石盒,小心翼翼的将它镶嵌进去。只见那个石盒慢慢向凹槽里滑动,大小正好,似乎石盒还小了几寸。差不多镶嵌入半个多身位,再也推不进去了。方遒又用了几次力,确定不能继续后,他倒退几步,等待着发生什么奇妙的事情。


除了火把的噗噗声外,就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了。大约过了五分钟,方遒觉得自己被愚弄了。他略有不快的道:“我们可能白费力气了。”


“先把它拿出来吧,或许还有别的方法。”蒋颖在一旁给他打气。韦廷钧也走了上来,帮着方遒慢慢将石盒拽出来。


石盒抱在手中,方遒刚想说话。忽然,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方遒以为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看,又往往另外两个人。就在他打算开口说话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面前的石门动了。它是从左向右的那么移动,可能是尘封太久,石门移动时,灰尘一阵一阵地往下落。石门移动得相当缓慢,蒋颖生怕里面会有什么不测。她站在门口,举起手中的火把,就着灯光仔细打量着石门后面。可是由于里面没有一点光线,她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石门完全开启,三人刚想商量一下是否要进去。又是一计轻微的响动,紧接着,石门后的洞穴里响起了一片点燃火焰的声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漆黑一片的洞穴突然宛若白昼一般。


不仅如此,一道金光射出,三个人顿时遮住眼睛。直到眼睛适应了那种强光后,他们才放下手臂。谁都没有挪动脚步,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方遒能听见旁边的两个人浓重的喘息声,他觉得自己也是如此。心跳逐渐加快,他觉得脖子上的静脉隐隐作痛。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强扭过脖子,看看蒋颖,又看看韦廷钧。他们也和他一样,僵立在原地。


“那是真的?”韦廷钧声音颤抖,都有些变形了。


蒋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道:“恐怕……恐怕是真的。”她双手下垂,火把已经掉落在地。她当然不再需要火把,因为眼前的光线,足以让她看清一切。


韦廷钧终于迈开僵硬的脚步,一点一点的朝洞口走去。看来很滑稽的动作,可是方遒和蒋颖都笑不出来。如果换作他们,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等等,小心里面有陷阱!”蒋颖突然叫了一声。韦廷钧背对着她,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肩头。他转过身,蒋颖拿火把递给他。韦廷钧会意的转身,用力的把火把掷了进去。没有任何异常。地上没有什么机关,也没有陷坑。


现在,三人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们一前一后,飞快的冲进了洞穴。韦廷钧还用着时髦的方法大声呼叫。


宝物,几乎堆积了整个洞穴,这真是小说里所说的金银遍地。只要你随手抓一把,便是些名贵的玉石珠宝。蒋颖和方遒平素对珠宝却有研究,可此时此刻,哪怕是个门外汉如韦廷钧,也能看得出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菲。韦廷钧不顾一切,整个人趴在了那些金银珠宝上。方遒也克制不住激动,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跑到那边看看。蒋颖比他们要好些,她坐在了地上,两只手不停的抚摸着宝物。冰凉、滑顺,简直无与伦比。说到宝物,女人天生就要比男人更敏感。


“我爬上去看看!”韦廷钧兴奋地叫了起来。这堆宝藏足有一个半人那么高,话音未落,他便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小心别踩坏……”蒋颖很快闭上嘴。这是一屋子的宝物,哪怕踩坏了一两件,又怎么样呢?


过了一会儿,就听韦廷钧叫了一声:“你们看,这是什么?”紧接着,他几乎是从宝物堆上滑了下来。方遒和蒋颖围了上来,只见他的手里握着个小方石头,看来极为普通。“我在上面找到的,就在这堆宝物的最上面。”说着,他的手向后比划了一下。“你们看看,这算是什么宝贝?”


方遒接过石块,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他觉得这块石头挺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把石块递给蒋颖,眼睛始终不离开那块石头。


蒋颖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那个石棺!”


方遒如梦初醒,他刚想去捡石棺,却发现韦廷钧已经把它捧了起来。两个男人虔诚的捧着石棺,帮着把盖子打了开来。蒋颖取出里面的地图,那张地图绘制的草率,只是提示了石台下面的地道而已。


在接下来的行动之前,蒋颖又看了看方遒和韦廷钧,试图得到他们的许可。两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应允,蒋颖这才小心翼翼的把石块放了进去。大小刚刚好,石块几乎和石棺里的凹槽完全吻合。然而,当石块和石棺成为一个整体后,什么也没发生。三人都不同程度的有些失望,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这很滑稽。


“或许得盖上盖子?”韦廷钧的主意比较多。


方遒觉得或许可行,他合上盖子,“咔”的一声,他的托着石棺的手微微感到一点动静。他把石棺整个的反转过来,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就在石棺的背面,出现了一个和另一面同样的盖子。原来,他们都以为那是一整块石头。因为在石壁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缝隙。可现在,凭空出现了一条缝隙,而且还能把盖子整个的打开。


石棺里,在一层层棉絮的包裹中,是一个雕工精细的金属盒子。蒋颖谨慎小心的取出金属盒,仿佛,她能感觉到金属盒里有什么东西似的。不是什么硬东西,而是液体。但又绝不是些稀释的液体,人们很容易就能分辨稀释和粘稠。


“先生们,意外发现!”蒋颖轻呼道。


“这是什么?”方遒有些不可思议。他曾经料到石棺里可能还有别的东西,但绝不是这个玩意。现在,他甚至连这个东西的名字都说不上。


“千年老鬼?”韦廷钧怪叫到。事实上,他们都快忘了来到这里的目的。这间房间里,除了这个金属盒外,全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珠宝。哪怕形状再如何奇特,毕竟还是些见过的东西。只有这个金属盒,以及里面的东西让人疑云渐胜。


“可里面好像是液体!”蒋颖说。


“有人告诉你灵魂不是液体吗?”韦廷钧反问道。他也拿不准,只是本能的反驳。“只是电视里才说是气态的。”


“难道不是气态的吗?”方遒也犯糊涂了,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未让他如此混乱。如果可能,蒋颖手里的,就将是三个古人的灵魂和记忆。


“不论里面是什么,现在都有我来接管!”二得子握着手枪,平静地站在洞口。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10-26 10:56 编辑 ]
2006-7-26 23:5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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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说实在的,二得子虽然为人阴险、不择手段,可面对整个山洞的宝藏,他却出奇的平静。金黄色的闪光,在他的眼里犹如粪土一般。方遒心中暗想,就这份视金钱如粪土精神,着实令人差异。


“是你?你怎么来了?”蒋颖本能的倒退几步。


“你们以为我是瞎子?是傻子?那张石桌地下的机关,只要稍微检查一下就能发现。”二得子挺得意,他撇着嘴,手枪在三人的眼前不停的晃悠着。


三人这才知道原来石桌下还有个开关,全都沮丧到了极点。


“把那个东西给我,就是你手里的那个。”二得子晃动手枪,示意蒋颖把那个金属盒拿来。“很意外吧,这地方还有这种玩意。”二得子像是在开玩笑,可效果实在不怎么样。他的脸上尽量保持着机械的笑容,在金黄色光芒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恐怖和狰狞。“很多时候,聪明的人总会犯糊涂。反倒是些傻子,关键时脑筋就开窍了。”


“现在这情况,即使我们再傻,恐怕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蒋颖把金属盒紧紧捧在怀里,正色道。“你会让我们走吗?”


“很难说,”二得子深吸一口气,这才仔细的打量着整屋子的财宝。金银他也见过不少,可那些埋藏在金黄色的沙土中,隐隐露出些头角的珠宝古董,任谁都不能把眼睛挪开。“先把东西给我吧,以后的慢慢再说。”


“别给他!”韦廷钧最不喜欢这个人,他现在勇气十足,丝毫不把他手里的枪放在眼里。不但如此,他还上前一步,挡在了蒋颖的身前。方遒也不甘示弱,他一边和二得子目光对视,一边走到了另外两人的前面。加上二得子在内,四个人几乎站在了一条直线上。“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不一定会站下风!”方遒手握拳,跃跃欲试。他心里早就在盘算,二得子手中虽然有一把枪,但只要他堵住枪眼,身后的韦廷钧和蒋颖就有机会了。整个山洞里全都是些有棱角的东西,任何一件稀世珍宝都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你们以为我不敢开枪?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当过兵,文革那会儿也杀过人。要再多添你们三条人命也不算难事。”说完,二得子轻描淡写的对着方遒的脚前就是一枪。洞穴狭小,声音如崩雷般回荡。蒋颖丝毫没有准备,她手捂着耳朵,惊声尖叫。


方遒也有些紧张,他不停的吞咽着口水,一时间倒也没没了主意。这时,身后的韦廷钧轻声嘟哝道:“我看这把枪像是奥地利格洛克23式手枪,一共十三发子弹。见机行动,会有机会的。”


可是,无论韦廷钧说得再轻,二得子还是听到了他的话。二得子觉得可笑,忽然摇头晃脑的大笑起来。“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算你有见识,说出了这把枪的来历。可你知不知道,这种枪的理论初速在300米每秒。就算你的反应再快,怕也不会比子弹块吧?”韦廷钧觉得自己是有些异想天开,他闭上嘴,狠狠地瞪了二得子一眼。


“所以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那个东西交给我。”接着,二得子从身后的小包里拿出了三股绳子,道:“然后,你们就相互把对方绑起来。动手吧!”最后一声,二得子故意提高嗓门。三人万般无奈的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蒋颖抿着嘴,只得不情愿地走上前,把那个金属盒交给二得子。然后,二得子用脚把地上的绳子往前捅了捅,道:“绑结识点,别耍什么花样。”


“你还没说谁给谁绑呢!”韦廷钧不忘逞口舌之勇,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句。二得子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他阴险的瞥了三个人,又用枪口指指韦廷钧,道:“你先把方遒给绑了。”韦廷钧嘟哝着嘴,慢吞吞的检起绳子,照着二得子的意思,把方遒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接着,二得子让蒋颖给韦廷钧绑上。他同样在最后检查一下绑绳的松紧,以防止他们逃脱出来。最后,他叫蒋颖背转身对着他,双手拢在身后。直到这时,二得子才放心的将手枪插在腰间,腾出双手把蒋颖绑得结结实实。他毫不怜香惜玉,直弄得蒋颖眉头紧锁,牙关紧咬。方遒坐在一旁,只觉得心疼不已。“小心点,别弄伤了姜小姐。”


二得子撇着嘴,道:“别吵,过会儿足够你时间怜香惜玉。”他把蒋颖捆绑完毕之后,一把将她推到方遒身边。蒋颖栽倒在地,幸亏方遒用身子挡了她一下,才不至于摔疼。


二得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金属盒,不停的端详着。


“真不识货,满屋子的宝贝,他却只看中这等次品。”韦廷钧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方遒会意,也跟着起哄。“都说当高官的全都会相古董,我看也不尽然。”


二得子继续端详着金属盒,嘴里却说:“两个蠢人,激将法起不了作用。”


只见二得子手捧金属盒,自言自语道:“这就是长生不老的秘密吗?”他轻轻摇了摇,听见里面似乎有液体的声音。“是仙水?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拗口的法术。只要喝了这水,”他又看了看那些诱人的宝藏,“再配上这批‘刺马’宝藏,我不就……”他一时想不出个妥当的说法,只是瞪大双眼,贪婪的狂笑不止。


蒋颖心中一亮,原来这批宝藏竟是“刺马”一案中清政府苦苦追查的宝藏,难怪百年来从没有人找到他,想不到竟然被桃花源的人给藏了起来。她又一想,看来二得子并不知道那个千年老鬼的事情。他只是把这个金属盒里的东西当作是普通的长生不老药。既然如此,倒也得想个办法慢慢和他周旋。


“你就不怕这里面是毒药,桃花源的人不会就这么拱手将长生不老药送人的。一旦喝死了,这么多的宝藏,也就无福消受了。”蒋颖轻描淡写,却点醒了二得子。就见二得子诡诈的看了她一眼,道:“多谢提醒。过会儿,我会先让这小子尝一口。”他指了指韦廷钧,得意地说。“如果他喝了没事儿,我再杀了他。”说完,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最后的几下声音,变得尖利刺耳。


韦廷钧哭丧着脸,不解的看着蒋颖。心说你为什么要提醒他。却见蒋颖胸有成竹,不住地冲他使眼色。韦廷钧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二得子丝毫没有察觉他们的交流,他双手拿金属盒,正在观察它的构造。看了一会儿,二得子似乎得到了答案。他看了一眼韦廷钧,道:“小子,别哭丧着脸。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说完,只见二得子一只手握着盒身,另一只手在金属盒上面的部位按了一下,接着便用力拔了出来。


三个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金属盒一旦开启,就会天崩地裂一般。空气顿时凝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感到呼吸困难。


金属盒里面污浊浊的一团东西,二得子看不清是什么。他想凑近洞壁上的火把,好看的清楚。他明显感到双手不停的颤抖,太激动了。突然,就在他打算走到一处火把前,只见金属盒里泛出一道金光。二得子激动地把脸凑了上去,想看得仔细。接着,先是“卟噜”一声,紧接着仿佛一团烟雾直扑二得子的面门。他清楚地感觉到那团烟雾冰凉刺骨,一拥而上将他整个脸罩得严严实实。他又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变味,随后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根本无法呼吸了。二得子惊恐的撒开双手,任凭金属盒掉落在地。他紧张得起双手在脸上抓着,嘴里也在不停的喊叫。现在,他更加的恐惧,因为不论他怎么张大嘴巴,就是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二得子痛苦又惊慌的摔倒在地,两只手还是在脸上不停的抹着。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二得子才停止挣扎,僵硬的躺在地上。


三个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全都看见二得子打开了那个金属盒,然后,就见他一仰脖子,紧张的摸着自己脸。然后便是一阵疯狂的尖叫,声音越来越响,简直震耳欲聋。直到二得子摔倒在地,他们丝毫没有看明白。韦廷钧离掉落的金属盒最近,他发现有一种黑色的液体洒在地上。他又看了看另外两个人,方遒和蒋颖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没有料想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韦廷钧状了壮胆子,挪动屁股向二得子的身体靠了过去。


“他怎么样了?昏过去了?”方遒轻声地问他。韦廷钧伸长脖子看去,然后迅速的缩回脑袋。他又偷眼朝二得子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冲着方遒摇摇头,道:“说不准。他两只眼睛还睁着呢!”


“他死了?”蒋颖本能的反应过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是说看到灵魂好呢,还是说看到一些怪异的现象。要知道,现今科技如此昌明,鬼怪灵魂什么的,还是个未解之谜。正如刚才,除了二得子一个人古怪的举动外,蒋颖什么也没看见。那么,这就算完了?那个所谓的灵魂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她心中不断地向自己提问。


显然,方遒一脸茫然,也全然猜不透二得子究竟怎么了。他刚想找样东西把绳子割开,突然,就听韦廷钧尖叫一声。方遒和蒋颖同时朝他看去,只见韦廷钧面色惨白,一脸惊恐的说:“刚才,他好像动了一下。”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10-31 19: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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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7-27 00:3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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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两人顾不得给自己松绑,全都摒住呼吸紧盯着二得子。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方遒连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可是,二得子始终静静的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又过了一会儿,蒋颖不置可否的瞅了一眼韦廷钧。后者一脸无辜,小声道:“他刚才真的动了一下。”


话音未落,谁都不曾防备,就在这寂静的洞穴内,就听方遒突然大叫一声。紧接着,方遒面色苍白,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嘴唇微微的颤抖。蒋颖和韦廷钧被着实吓了一跳,他们齐刷刷的看着方遒,就见后者不断的努嘴,好像在说“你们快往那里看”。


“他刚才真的动了。”


呼吸声逐渐变得浓重,洞穴里的空气也是不正常的浑浊。三个人全都看着二得子,眼神异样,就好像他会忽然变成别的什么东西似的。二得子依然纹丝不动,可很快,他的突出的喉结动了一下,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向后闪动身体。紧接着,二得子的嗓子里忽然发出一阵“咕噜”声。声音很轻,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清晰可辨。


“他还活着?”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因为他们很快便看到了,二得子的嘴巴就像一条久旱缺水的鱼似的,缓慢的一张一合。嗓子里的古怪声音就是这样被一次次的送了出来。蒋颖有些害怕,就连方遒和韦廷钧也被眼前诡异的气氛给吓坏了。


随后,二得子的眼睛突然睁开,之前绝没有半点征兆。三个人又是被惊出一身冷汗。只见二得子瞪着两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洞穴顶。然后,他仿佛在尝试着运动自己的手臂和双腿。然而,他的动作就像一个长期卧床的瘫痪病人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似的,显得既谨慎又缓慢。现在,他的嗓子里不再发出那种古怪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四肢关节的可怕的“咯咯”声。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呆呆得坐在地上,目睹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二得子好像做完了舒展动作,他慢慢的伸双手撑住地面。先是慢慢的在四周摸索着,好像是在试探地面是否结实。紧接着,他一用力,整个人顺势坐了起来。二得子的动作在别人的眼里依然显得那么机械而僵硬。他坐直身子,并没有在意方遒他们,仿佛她早就忘了他们似的。相反,二得子慢慢转动脖子,上下周身的打量着自己。他先正反面看看自己的手,随后又扯扯身上穿的衣服。他突然费劲地干咳一声,可能是用力过猛,他自己都被震得晃了几晃。


再看他张着嘴,嘴唇未动却在那里说话。他的声音和之前那个有些干瘪尖锐的声音完全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没听到过的,和他的身材气质完全不同的沉稳的声音。“啊!”他本能的发了那个音,然后,又是嗓子里发出一阵类似于呕吐的“咕噜咕噜”。就在他们以为他会顺势低头从嘴里吐出什么恶心的东西时,他却停下了。跟着,他嘴唇相碰,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声音响亮,如果洞穴外还有人的话,一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三个人当然也听清了,可一句也听不懂。二得子当然不是外国人,事实上即使是英语或者其他近似于法语、意大利语的,方遒他们或许也能猜出来他说的是哪里的语言。但现在,他们根本听不懂,甚至,他们都在怀疑二得子是否是在说话。


“他说什么?”韦廷钧觉得蒋颖学识渊博,故此瞪着怪眼看她。没想到蒋颖事不关己的耸动肩头,心说我可不是语言学家。


“她在说满洲话。”方遒一脸严肃,正经八百的说。


“你听得懂满洲话?”韦廷钧简直无法至信。


“我不懂。”方遒一本正经的说。若不是现在处境特殊,韦廷钧绝对会因为他那滑稽的表情而笑出声来。蒋颖也是奇怪,她觉得方遒不像是说笑。方遒继续道:“我当然听不懂满洲话。但别忘了,那个千年灵魂的上一段记忆可是雍正。”


韦廷钧的眼睛都快夺眶而出,就在他还想说话时,只听凭空打了一阵霹雷。二得子突然大叫一声:“孰人敢唤朕之名讳!”


此言即出,把韦廷钧吓得连滚带爬的钻到蒋颖的身边。若不是他还念在男女有别,恐怕他早就躲到蒋颖的身后去了。这一次,二得子吐字清晰,说得却是汉语。紧接着,二得子猛地扭转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他清了清嗓子,道:“汝等何人?此又是何地?”他勉强爬起身,整了整衣服,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一丝厌恶。这次他虽然没有说话,一切的动作明显的表示了他对自己处境的不满。


不过,他马上转怒未喜。一双眼睛仿佛着了魔似的紧盯着身后一座土丘似的财宝。不过,他迅速藏住一脸惊喜,微带严肃的说:“朕且问汝等,汝等是谁?”


韦廷钧早就缩在一旁,不敢说话。蒋颖和方遒换了个眼色,就见方遒咽了口唾沫,轻声吻了一句:“你……是谁?”


不想方遒话音未落,二得子勃然大怒。他有些别扭的用力一甩臂膀,喝道:“放肆!”随后又是一阵急促的,之前他们就听不懂的语言。话虽如此,他们还是能通过表情猜出二得子是在骂人。稍停,二得子恢复平静,口气也有所缓和。“汝等草民,怕是不认得朕。朕乃大清雍正帝。”


韦廷钧决不是个贪图女色之人,他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惊讶而一头撞在了蒋颖的背上。蒋颖也被吓得不行,她全然忘了身后有人撞在她身上,一脸震惊得看着面前的二得子。他说他是雍正,这谁都听见了。可这怎么可能,一个一心只想得到宝藏的卑鄙小人,在一段时间的昏迷后,竟然口称自己是皇帝。


方遒觉得好笑,但见他一脸凝重,不像是在说笑。故此,方遒也变得严肃,继续试探性的问:“您真的是雍正皇帝?”他语带敬词,希望能让二得子不至于再发怒。一句话说完,就连蒋颖也不自觉地向方遒的身上靠去。方遒很受用,但此时完全没心思感受这一切。他紧盯着二得子,生怕他又做出什么诡异的事情。


二得子的确面色难看,但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尽显雍容的款款道:“朕旧居深宫,汝等平民,不识得朕却也不怪。”他双手背在身后,在洞穴中踱着方步,道:“汝等是谁,可是被凶顽绑架至此,要杀人灭口不成?”说完,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捡起一块玉佩,就着火光,俨然成了一名资深的鉴赏家。


蒋颖见他还能沟通,也壮着胆子道:“陛下,请恕草民万死之罪。我等确是被一群大盗劫持,如今他们刚巧不在。还望万岁替草民松绑。”她尽量把话说得艰涩拗口,但却符合古代人的说话方式。如果他真是一代明君的转世,而且面对一名身遭绑绳的弱智女子,应该不会就收旁观的。


二得子倒也爽快,二话不说的走到蒋颖面前,轻轻搀扶起她,替她将手脚的绑绳一一除去。蒋颖感激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应该称他二得子呢,还是雍正呢?她活动手腕脚腕,眼看方遒和韦廷钧马上就能重获自由。


出人意料的是,二得子并没有顺势将另外两个人松绑。他拍去手上的尘土,直起身,一脸谦和的看着蒋颖。蒋颖双眉紧锁,有些尴尬的开口道:“陛下,还望救我的朋友。”


二得子轻轻摇头,却不说话。蒋颖这下有些发慌,她不知所措的两下张望,微微有些害怕地说:“这是何意?”


“应允朕,朕便救他们。”


“别答应他!”方遒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二得子依然是那个色迷迷的奸佞小人。边说,他一边挪动身子,哪怕只是坐在地上,他也要挡在蒋颖的身前。


“他根本就是二得子!”韦廷钧也觉得事情不妙。


“谁是二得子?”二得子扭头看着韦廷钧。突然,他眼珠一转,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汝所道者,乃朕之原身?”随即,他又取了面金边玉缀的铜镜观瞧。工夫不大,二得子无奈的叹息,自言自语道:“不料竟如此猥琐。也罢,若非附身于成人,也绝无前世记忆。”他看着铜镜发呆,稍停,二得子缓过神来。他渐渐的适应了这个环境,在旁人的眼里也不至于那么的突兀。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这身衣服,而不是龙袍一样,他也渐渐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论外面究竟怎么样了,至少在这个只有四个人的空间里,他已经不再是个君王;再也不能用命令的口吻与人说话。他必须尽快的恢复谈判的技巧和审时度势的能力,我们暂且还是称他为二得子,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方遒和韦廷钧,道:“欲让朕放了汝等,却也不难。除非应允朕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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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7-27 00: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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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此地遍布金银,汝等若能助朕,待重见天日,朕重拾帝位,等然不会忘记汝等功劳。届时封疆列土,岂不快哉?”二得子神情诚恳,摆出了一副谦谦长者的风范。蒋颖站在二得子身旁,赶忙朝方遒和韦廷钧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答应道:“既然皇上应允,草民只有照办了。”方遒觉得说话酸溜溜,好不难过。


二得子满意的点头,不过,就在他打算给二人松绑时,他突然走远几步,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手枪。他从刚才就注意到方遒和韦廷钧的眼睛是不是会往这儿撇。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处于安全考虑,还是现收起来为妙。这个动作完全出乎三人的意料,他们见唯一的武器又会到了二得子的手里,心里不住的懊悔刚才没有先把手枪拿到手。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二得子面带微笑地走到蒋颖身边,道:“快给他们松绑。”


蒋颖正巴不得二得子说这句话。她赶紧跑到方遒和韦廷钧地身后,逐一给他们松绑。三人站起身,韦廷钧一边揉着微微泛红的手腕,一边不怀好意的朝方遒做了个眼神。不等方遒反应过来,二得子已经开口:“朕劝汝等别做无畏的抗争,朕昔日亦是满洲勇士,摔跤并不逊色。”说完,他指指点点,便打算让三人动手搬东西。


虽然洞内宝物众多,却也有许多木制的红黑色箱子,和那些宝物一起散乱的放着。方遒和韦廷钧心有不甘,也不断的想着乘乱逃脱二得子的魔掌。为此,他们懒洋洋的,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


二得子见后,大为光火,可他还是得装作仁人君子,只能微嗔道:“汝等怎这般拖沓?”


蒋颖悄悄在方遒的手背上掐了一把,然后走到二得子身边,道:“陛下息怒,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他们没有力气,也属常事。”


二得子沉思片刻,道:“此处并无食物,汝等若不抓紧,吾等怎么也是离不开的。日后的复国大计,可容不得吾辈耽搁。”


蒋颖觉得二得子说话蹊跷,便问:“陛下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二得子一副明知故问的说:“自然是八百年后,若不然,朕又如何得见天日。汝辈桃花源李氏一族,千年来始终替朕分忧,将来大清复国,朕不会忘了汝等。”


方遒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道:“陛下怎么知道大清不复在了?”


二得子突然面容忧伤,仰天长叹一声。“八百年沧海桑田,世事变化无常。朕虽为大清之主,也希望大清万世无疆。可自秦汉以来,又有几代王朝能延续千万年?朕自秦皇托身于唐宗,八百年来已經是数朝更替。直至大清君临天下,亦是数度更异。昔日朕每每临朝听政,无不忧患国之兴衰。此时又是八百年过去,大清亡败,朕已能预料。只是……”二得子一时说得兴起,倒也大有与蒋颖推心置腹的感觉。


“只是什么?”


二得子摸着光秃秃的下巴,道:“ 朕与桃花源李氏曾有约定,待八百年后,一定要为朕选择一个理想的继承者。朕看这身躯体,相貌丑陋,身材短小,不像是个英雄。”韦廷钧差点笑出声来,原来二得子的形象却是猥琐,就连皇帝也看不起。


韦廷钧突然使了个坏心眼,道:“陛下,您放心。您的这个躯体的确是我们这里最伟大的人。”


二得子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道:“这倒也罢,至少附身在这个成人身上,朕的前世记忆也能马上恢复。如果像以前那样附身在婴儿的身上,前世的记忆恐怕得到成人后才能逐步恢复。这样倒省了许多麻烦。”他正说着,见方遒和韦廷钧全都停了下来。他赶忙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搬运宝物。
蒋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陛下,我们虽然遵照祖先的遗愿释放您的灵魂。可是,我们却不知道,如果没有遵照规定,提前释放又会怎样呢?”


话音刚落,二得子突然面色异样。在火光的照耀下,顿时泛出一脸狰狞。蒋颖怕他多虑,赶忙解释道:“陛下,草民只是一时好奇。若能知道其中端倪,将来也好让子孙后代时刻警惕。”听到‘子孙后代’四个字,一旁的方遒突然一阵脸红。


二得子沉吟片刻,才说:“提前附身,并无别恙。只是……只是不能见阳光。若曝晒日光,就有生命危险。”


方遒和韦廷钧听罢,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们争先恐后,竞相将宝藏装在木箱里。转眼见,便装满了两只箱子。二得子倒也没多心,却问蒋颖道:“汝等道适才遭抢匪绑架,却是何事?”


蒋颖早就编好一套说辞,她见二得子总算是问及,不紧不慢的说:“陛下容禀,我三人原来是禁地的守卫。今日族长本来打算举行附身大典,可是没想到桃花源竟然来了一群强盗。族长他们在外御敌,但还是有几个强盗将我们虏来此地。现在,恐怕他们还在外面与我族人厮杀。”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拿这两箱出去。朕素善用兵,出去后当能助桃花源李氏一臂之力。”


“对对对!”韦廷钧挽起袖管,一边招呼方遒搬运箱子,一边道:“陛下说得对,我们得快些出去。”蒋颖躲在二得子的身后,觉得韦廷钧甚是滑稽。方遒也忙活着搬起箱子,随着韦廷钧走出了山洞。


二得子跟了出来,四周打量了一下外洞。他看这间外洞只有一个齐腰高的窟窿,奇怪地问到:“这就是出口?”


蒋颖无奈地点点头。道:“祖先担心有强敌来犯,所以便凿了一个小洞。这个洞的大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爬过去,恐怕只能委屈陛下了。”


二得子走到那个小洞前,把脑袋伸进去看了个究竟。然后,他又拿来一个火把,道:“汝,先将这箱子放入洞中。”他伸手指指韦廷钧,让他把第一个箱子放进了洞口。随后他手指蒋颖,说:“朕进入山洞后,汝便带另一只箱子跟随朕。其余二人,殿后便可。”说完,他又举着火把对着洞穴照了一番。正当他想动身,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这洞穴里可有机关?”


洞穴里当然没有机关,况且蒋颖也希望二得子能早点出去。此时她毫不隐瞒,索性将隧道外面的情形说了个一清二楚。二得子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蒋颖,但见她似乎并无隐瞒,这才满意的舒了口气。不过出于谨慎,二得子还是改变顺序,让蒋颖在最前面。两只箱子一前一后在自己的前后,最后才是韦廷钧和方遒。二得子还是多了个心眼,他觉得韦廷钧是个年轻人,若真的有变,不等他钻出洞二得子就能解决他。一旦韦廷钧被他解决在洞口,后面的方遒一时半刻也就构不成威胁。即使他们想在洞穴内发难,自己的脚后有一个木箱子做阻隔,任凭韦廷钧本事再大,也难以施展。想到这里,二得子满意的钻进了洞穴,一边敦促身后的韦廷钧快点把另一只箱子推进来。


一行四人重新回到隧道,蒋颖举着火把爬在最前面,虽然她知道隧道里并无异样,可是凭空举着火把,光靠一只手在那里攀爬却是困难重重。二得子在身后有些不耐烦,嫌她的速度太慢。可是在这个狭小的隧道里,二得子自己也完全施展不开。无奈之下,他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他还得照顾身后的那只木箱。


不知爬了多久,隧道逐渐变得宽敞起来,到后来甚至可以弯着腰走。这大大出乎了二得子的意料,他满意味隧道应该是等高,却没想到桃花源的工匠在修筑这条时,是从宽到窄的设计。如此一来,二得子再要想算计韦廷钧就完全不可能了。


事到如今,二得子只能改变方略,让韦廷钧和方遒继续扛着木箱,四个人一字排开,继续朝前走。一直要来到供桌下方,蒋颖这才停住脚步。


二得子一把拿过火把,四下照了个边,道:“此即终点?”一想到贵为天子的他,却要在这条隧道里爬行,二得子的心情格外的差。是以,他见这里其实是个更狭小的洞穴,便怒冲冲的问到。


到了这里,蒋颖的心已经定了一半。她手指上方,道:“出口就在这里。”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11-16 20:13 编辑 ]
2006-7-27 00:5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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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汝先上。”二得子把两个箱子拢在脚边,指着蒋颖让她顺着梯子向上爬。蒋颖倒也无所谓,她心里早就有数二得子会这么说,便大方的走到扶梯边。韦廷钧站在二得子的身后,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当皇帝的都这么怕死。”


二得子也不生气,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朕运筹帷幄,何许身先士卒?”他嘴里说着,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住前面的蒋颖。只见蒋颖伸手在按钮上轻轻一转,然后就听“咔”的一声,蒋颖头顶上的石板逐渐移动了起来。随着洞口的变大,蒋颖也跟着爬了上去。几步,她已经到了上层洞穴。正当蒋颖爬上地面时,她突然惊了一下,但很快,她就伸出一根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动作如此迅速,以至于站在石梯下二得子根本没有发现。


等蒋颖在地面站定,二得子唤了她一声。紧接着,他高高举起一个箱子,递给蒋颖。蒋颖趴在地上,伸手向洞内探去。直到二得子确定她抓稳了,才让她搬上去,随后又是第二个箱子。“汝等从孤,慢来。”他又吩咐了一遍方遒和韦廷钧,这才踏上石梯。当他的头刚探出洞穴,就首先寻找两只箱子。等他爬出洞穴,这才转身想看看蒋颖。


突然,二得子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他没想到,在蒋颖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女人。他不认识她,而且从来没见过。不过二得子毕竟老成持重,他很快恢复了镇定,问道:“汝乃何人?”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李隐之。原来李初阳让女儿来接应他们,她便来到禁地,沿着甬道慢慢找到了上层石室。可惜她既不知道一切原由,又不知晓供桌上机关的所在。于是,她只能等在石室里。


这时,她看见二得子却不像二得子看见她那么震惊。她认识二得子,只是奇怪为什么他神态古怪,声音和口气也判若两人。可是,蒋颖不让她开口,她也只能闭嘴。正当她在纳闷方遒和韦廷钧怎么不见了,就看见韦廷钧的脑袋从洞口探了出来。


二得子目光犀利,警觉的望着李隐之,又看看蒋颖。他刚想再开口,只听身后怪叫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就当二得子回过头去想要看个究竟。只见方遒和韦廷钧抱着两只箱子撒腿就跑。一片跑,韦廷钧一边在叫:“我们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逆贼!”二得子咆哮一声,顾不得身后的蒋颖和李隐之,没命也似的追了上去。昏黑的甬道里,两个身影摇摇晃晃的迅速向前移动。二得子跟在后面,一步也不肯落下。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大声地叫唤也是无济于事,只有追上他们,才能将宝物追回来。本能驱使他在看见自己的财宝被人抢走后马上追上去,可是,往往本能也是致命的。


乍看之下,甬道一眼望不到头。韦廷钧和方遒上气不接下气的像洞口跑去,上一次,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甬道竟然那么曲折漫长。木箱的重量越来越重,何况他们这些日子来无论是休息或是饮食全都不正常。体力已经大打折扣,而且后面还有追兵。不论那个被灵魂俯身的二得子是否会不会使用手枪,一旦被抓住,后果还是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两个人顾不得胸口剧烈的刺痛,以及逐渐稀少的空气,低着头拼命奔跑。身后,脚步声渐渐逼近。韦廷钧不敢回头向后看,他半转头,发现身边的方遒已经跑得大汗淋漓。两旁火把的光芒照射在方遒的脸上,那表情,他还以为方遒就快绝望了。可是,那又不像是绝望。虽然跑步的颠簸使他的视力下降,可他还是从方遒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容,嘴角上扬,眼睛瞪大。


韦廷钧扭头目视前方,白色越来越大,那就是洞口。再往前跑了二三十步,眼看就要到洞口了。两人看见洞口似乎有些人影在晃动。他们顾不得一切,高声叫嚷,让那些人闪开一边。身后,二得子也在迫近。直到现在,他才高声吆喝,让他们停下。都已经到了洞口,方遒和韦廷钧怎会就范。两个人拼上最后一口气,仿佛赛跑过线似的纵身向前。


幸好,桃花源并非深埋地下,它也像别的地方一样沐浴在阳光下。阳光,对于他们来说从来没有那样的魅力。直到他们的身体完全暴露在阳光下,他们才重重的扑倒在地,两只箱子也摔在了地上。


不等他们一口气喘顺,就听脑后一声怪叫。二人回头再看,只见二得子像一只发了疯似的野兽,从山洞里冲了出来。就见他眼睛通红,张牙舞爪,早把那些把守着洞口的武士给吓得躲到一旁。两个人、四只眼睛,方遒和韦廷钧心情忐忑的看着二得子朝自己这里扑来。


金色的阳光首先照射到二得子的脚上。随后,光线像是长了脚似的迅速攀升。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腰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二得子的胸部以下已经全都暴露在阳光下。二得子并没有停住脚步,当他完全跑出洞穴,阳光轻易的占据了他的脸庞。阳光下,二得子面色苍白,嘴唇干涩。他像是个久不见阳光的人似的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挡住阳光。他觉得眼睛一阵刺痛,闭上眼睛,也觉得眼花缭乱。他开始责怪自己太过冒失,不过当他还在洞里的时候就看见那两个人摔倒在地上。只要他的视力能迅速恢复,他还是有机会抓住那两个人。


突然,另一种比眼睛的刺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席卷而来。仿佛潮水汹涌澎湃,让他一时之间猝不及防。他迅速放下手,勉强挣开眼睛。疼痛感是从手背的皮肤开始的,他看到自己的皮肤上有一些红色的小斑点。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些红色的斑点就在迅速的扩散。他眼睁睁的看着手背上的红斑逐渐隆起,继而,像开花似的爆开。如果侧耳倾听,甚至还能听见爆裂声。一个脓疱爆裂,就增加一份痛楚。二得子呆立原地,木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可是,即使两只手背上所有的脓疱全都爆裂,也记不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些破裂的皮肤,软绵无力的向四周张开。紧接着,几乎就在同时,那些皮肤迅速的向外翻卷、萎缩。鲜血再也无法自抑,泉涌一般从伤口流出。纵使占据二得子的身体的那位皇帝再没有医学常识,也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肌肉。那是真正的活人的肌肉。


二得子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一边大叫,两只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寸步不能移动。就在他浑然不知所措时,剧痛向病毒似的迅速扩散、蔓延。先是手臂,继而是胸口和背部。紧接着,红色斑点就向在示范虹吸现象似的沿着二得子的脖子向上攀升。二得子只是觉得脸部奇痒难当,他当然看不见自己的脸,可是,当脓疱的爆裂声俨然就在耳畔时,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所有人全都看着那个疯狂尖叫的二得子,他满脸鲜血,面目可憎。除了方遒和韦廷钧,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便如此,方遒二人也看呆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禁忌?如果灵魂提前附身,那么在阳光的曝晒下,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二得子拼命嚎叫,他已经感觉不到新的疼痛,因为光是现在浑身的伤口,已经够他受的了。伴随着疼痛的,使伤口上的燥热。二得子不顾一切,使劲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当他的上身完全暴露后,所有的人全都吓得闭上眼睛,几乎昏厥。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相反,红色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鲜血向雨水似的朝地上淌。


二得子晃了两晃,痛苦的张开嘴。声音沙哑,简直分辨不请他是在说话,还是在嚎叫。“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难道……这不是八百年以后吗?”


当他重重的倒在地上时,二得子的呼吸声、咆哮声渐渐变轻,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任何挣扎。相反的,身体上的巨变却没有停下。现在,就连肌肉也开始萎缩。二得子整个人浸泡在血泊中,身体只是随着条件反射在抽搐。


金色的阳光依然普照大地,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韦廷钧控制不住自己,正在拼命的呕吐。直到胃部痉挛,他还是觉得恶心。面前,一堆披着衣服的铮铮白骨触目惊心。二得子就这么死了,没有任何征兆,即是他曾经说过,方遒和韦廷钧也完全没有准备。


他真的被附身了吗?恐怕是这样。可那毕竟是一个帝王的灵魂,就这么的,随着一个躯体的覆灭而烟消云散。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11-27 20:36 编辑 ]
2006-7-27 00:5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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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那么快就烟消云散了,这恐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或许就连死去的二得子也不曾想到,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无畏的,哪怕是那些曾经的天骄。当蒋颖和李隐之气喘吁吁的跑出山洞时,地上只剩下一套衣服和半渗入土壤中的血水。她们没来得及目睹一切的发生,即便如此,李隐之还是吓得面色发白,大气也不敢喘。


周围的人纷纷聚拢过来,他们时不时低头窃窃私语,像是在议论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目睹了二得子溶化的全过程的人,甚至跪倒在的,乞求神明的庇佑。木箱子里的珠宝散落一地,可是没有人上去捡。桃花源的族规甚是严格,任何从山洞里出来的东西都不能碰。否则,将被处死。


方遒和韦廷钧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者双腿有些打颤。可是当他见到李隐之面色憔悴时,却顾不得自己,抢步来到李隐之的身边。方遒急忙将散落在地上的珠宝重新装回木箱,他这才来到三人身边,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地上的衣服。


“他死了?”蒋颖有些茫然。方遒凑近她,肯定的说:“他死了,就在我们面前。他死时的样子有些恐怖。”方遒尽量轻描淡写整个过程,他不希望蒋颖再被吓到。


这时,围观的队伍逐渐散开,从后面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李初阳、李洛文和坤长老,或者应该称他为国家安全局的局长。由于那一边的工作较为复杂,乾长老受俘被关押在宗人府的大牢里。那些参与或者支持他的谋反行动的人也被迅速的逮捕。李初阳没有将骚乱扩大,桃花源大多数的居民依然生活早纯朴又平静的生活中。似乎,近在咫尺的波澜都无法触动他们。在这一块独立于广袤中华大地的沃土上,他们就像花草树木一般平和的繁衍着。


李初阳带头走到那滩血水前,他低头不语,眼睛注视着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先回去再说吧。”他关切的掺过女儿,并将她交到李洛文的手中。后者温柔的将李隐之搂在怀里。从认识到结婚,再到现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李洛文甚至没有片刻尽些许丈夫的义务。唯有这一个深情的拥抱,才是他所要表达的一切。李隐之长得不高,脑袋正好埋在了李洛文宽大的胸膛里。


韦廷钧心酸难耐,他无奈的轻叹一声,扭头转向了另一边。方遒和蒋颖全都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他们默契的扶着韦廷钧的背脊,道:“走吧。”


“对了,”李初阳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道:“还得再麻烦你们一次,能不能帮我们将这两箱东西送回去?”他指指地上的木箱子,似乎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似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带一两样走,算是我们无尽的歉意和微末的补偿。”


方遒和韦廷钧并无怨言,他们捧着木箱,转身重新钻进了山洞。蒋颖走在他们的前面,为他们打着火把。除了再弄一身尘土,别的倒也没什么。


重见天日时,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等他们。这让他们多少有些感动,李初阳领着众人离开了这座大山。所有的人都默契的选择不开口,只是把这个权力留给了背后的大山,在那里低沉的呻吟。二得子的衣物被就地草草的掩埋,他机关算尽就是为了满山的珍宝。如今让他们常相厮守,岂不是件美事?


回到李初阳的书房,众人纷纷坐定。李洛文和坤长老相互望了一眼,继而同时看向李初阳。后者点头示意,道:“那个二得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事情的经过只有方遒和韦廷钧知道,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由方遒代言。此时,方遒三人都已经梳洗完毕。穿着崭新的衣服,方遒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从三人被李隐之从牢房中放出来开始说起,一直到二得子化成一滩血水为止。特别是最后二得子离奇的死亡,包括蒋颖和李隐之在内,在场的众人全都瞠目结舌。


说完,李初阳沉思不语。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最终裁决。李初阳轻挑眉毛,突然问:“那些卫兵也看到了?”


“是啊,只要是在场的,一定忘不了。”韦廷钧记忆犹新,说到这儿还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李初阳点头谢过,他又朝李洛文看去,意味深长的说:“那些人,现在在哪儿?”


李洛文马上会意,说:“刚巧轮班,他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说完,李洛文站起身,朝众人到了声别,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他还是被附身了。”坤长老手捻长髯,感慨到。“他在我的手下任职多年,我了解他的性格。最初他因为批斗他的同乡富商申百年而得到上级的重用。后者后来移居香港,改姓沈。他的儿子就是沈若诚……”


方遒突然惊叫一声:“董事长?他还被关在监狱里呢!”发生了那么多事,方遒几乎忘记了这位将他牵扯到整件事中的人。


“我也听说他进了桃花源。”坤长老望向李初阳。“他身边的保镖张栋勋是我们国安局的卧底,这次沈若诚的一举一动,他全告诉了我。”


李初阳似乎有些犹豫,他面色凝重的望着方遒,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乾长老伏法后,卫兵在监狱里找到了沈先生的尸体,是活活吓死的。可能是由于他从没受到这样的遭遇。方先生,我很遗憾没能保护好他。”


方遒心情沉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蒋颖关切的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小声道:“事已至此,别再难过了。”


“能好好安葬他吗?”方遒恳求到。他又看了一眼李隐之,希望她能替沈若诚说些好话。沈若诚是个无辜的人,莫名其妙的接受了父亲的遗嘱,又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桃花源的斗争。他可以说死得不明不白,一个在商场上炙手可热的青年俊才,却在这里被人遗弃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放心吧,”李初阳拍胸脯道:“他虽然擅闯桃花源,可也算是一个孝子。既然如此,他就是第一个葬在桃花源的外族人。”


方遒再三道谢,李初阳只是不住的摆手。下人端来了茶水点心,李隐之帮着张罗。经过一番历险,韦廷钧早就饿得不行。他一见到点心,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口吃了起来。韦廷钧哪管那么许多,他只是抬眼偷偷看着李隐之,可她早就转过身去,招呼坤长老了。


正吃着,李洛文回到书房。他冲李初阳点点头,后者嘴角微微上扬。“三位今后有什么打算?”李初阳突然看口。


“这个……”方遒不确定的看着蒋颖。后者似乎早就料到李初阳会有此一问,她会心一笑,道:“只要族长能把我们送回地面,我们还是过回原来的生活咯。”她语气轻松的朝韦廷钧眨了眨眼。后者却心急如焚的想要插嘴,韦廷钧急忙看向李隐之。


“那样也好,”李初阳眼角瞟到韦廷钧,却也不理他。“既然你们愿意回去,我当然会派人送你们一程。这次发生了那么多事,也辛苦各位了。李某在此向各位赔罪了。”说完,他抬手一躬。“只是,李某还有个不情之请……”他故意拖长音调,眼角却撇向了蒋颖。


蒋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笑呵呵的说:“李族长请放心,我们三个人一定严守秘密,决不会泄漏半点桃花源的秘密。如若不然,任凭处置。”


“好!”李初阳抚掌大笑。“蒋小姐一诺千金。有你一句话,我也放心了。至于离开桃花源,大可不必那么着急。让隐之陪你们在桃花源再玩上一段时日回去亦不妨。”众人又聊了一些不相关的事情,这才散去。


韦廷钧还是恋恋不舍李隐之,却被方遒和蒋颖合力拉回了自己的房间。到了房间,方遒疑惑的问蒋颖:“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离开山洞后,李初阳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二得子的事。至于那个灵魂,他更是不管不顾。”


“或许他不想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提起吧。”蒋颖说。


“不对!”方遒一脸严肃,道:“千年灵魂是桃花源的至宝,可以说整个桃花源的由来也是因为这个灵魂。如今灵魂就这样消失了,身为族长却一点都不着急。这样一来,再过几百年,他连仪式都不能举行。”


“你想说帝王灵魂一事是假的?”蒋颖问道。


“不可能!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二得子被附身了,而且他也是死在我们的面前。”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方遒突然闭嘴,沉默不语。“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出来吧。”蒋颖鼓励他道。


方遒点点头,说:“二得子的确像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而且还死在我们的面前。可是,他只是自称是雍正,却没有拿出任何证据。换言之,任何人抽风似的颤抖过后,都可以说自己被上身了。”


“可你有怎么解释他的死呢?”韦廷钧不依不饶。


“的确,他像溶化了似的死在我们的面前。但我想假设的是,装在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不是什么灵魂,而是一种造成幻觉的毒药。毒药首先让人产生幻觉,然后只要一离开山洞,就会毒发身亡。”


“你想说这也是李初阳计划的一部分?”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12-9 13:48 编辑 ]
2006-7-27 00:5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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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否则这真的很难解释。”方遒若有所思的说。自打从山洞回来之后,方遒始终没有时间思考。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韦廷钧还在一旁喋喋不休,蒋颖示意他轻一点,别打扰了方遒的思考。


方遒双手抱头,考虑片刻后看着韦廷钧说:“如果你是李初阳,发现有人侵入禁地并企图夺取桃花源的至宝,你会怎么办?”


韦廷钧没料到方遒会有这么一问,他愣了片刻,眼球不停的转来转去。“我……应该会发狂吧。”他不确定的给出了回答,一边朝蒋颖做着鬼脸。


“若换作是我,即使自己不能亲自进入山洞,也一定会派重兵把守洞门,自己也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洞外。”蒋颖却回答的十分认真。


方遒感谢的点头示意。“这是一种可能,至少说明你很在乎你所保护的东西。”方遒换了个姿势,继续说,“我们来分析一下李初阳的行为。你们俩应该记得,李初阳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出现在现场。他是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打算回去的时候才来的。他来得真的很晚,晚得让人觉得他太笃定了。好像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根本不需要亲自证实这一切似的。随后,李初阳见到我们说得第一句话是让我们先回去。回忆一下,他当时的表情太平静了。要知道,我们这次进入山洞,很有可能毁了桃花源的圣物。他甚至问都没问我们一声那个千年灵魂究竟怎么样了。”


“另外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回到他的书房,他问得第一句话是‘二得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知道二得子死了?谁告诉他的?我沒有,你们也没有。况且根本没有二得子的尸体,即使一个心思再缜密的人,也很难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二得子已经死亡的结论。”


“所以……?”韦廷钧两手一摊,整个人似乎在云里雾里。


“所以说他早就知道任何企图打开那个盒子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下场,事后他只要观察一下谁没有出现在现场,就代表谁死了。”


蒋颖渐渐理解了方遒的假设,但她还是有个疑问。“如果真如你说的,可那个灵魂呢?桃花源几乎就是因为这个灵魂而存在的。如果它不在山洞里,那……”


“或许它根本就不存在。”方遒打断了蒋颖,后者一脸惊讶,对他作出的大胆的假设不置可否。“这可能并非李初阳一个人的杰作,甚至这有可能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骗局。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那个千年灵魂的说法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只不过是桃花源第一代祖先为了躲避什么,故意给出的假象。真实情况只在历代族长中流传,而对于那些想要夺取灵魂的人,给予毒药的惩罚。”


这时,方遒由于激动,已经站了起来,绕着蒋颖和韦廷钧转圈子。“第二种可能,关于帝王灵魂的说法是真的,有可能它已经经历了秦始皇、唐太宗,甚至雍正。可出于某种原因,灵魂在某个时间被毁了。但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以后的族长一方面继续严守秘密,另一方面准备了毒药来对付那些入侵者。”


“出于某种原因,李初阳不得不继续保守秘密。他很希望我们能尽快离开桃花源,这样我们就不会把秘密公开,他也能保持如今的现状。”


房间里顿时鸦鹊无声。蒋颖和韦廷钧面面相觑。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笼罩着他们的心头,可任凭谁都说不出话。他们曾经经历的,和正在经历的都是这个世界上再诡异不过的事情。可这些诡异的、离奇的经历,却源于一个骗局。这种感觉仿佛坐着过山车,从最高点突然掉落到最低点一样。


韦廷钧突然干笑了几声,自嘲的心说自己本应该乖乖的留在学校里念书。“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回去。”方遒和蒋颖异口同声的说。“既然已经知道这是一场骗局,而且对方还有心继续蒙骗我们,那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蒋颖补充到。经历了那么多,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些对于桃花源的兴趣。这里和上面他们生活的地方一样,出了欺骗和谎言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三个人都不打算再就此事说些什么,大家默默的收拾着基本没什么的行李。谁也不曾注意,门外一个黑影悄悄退去。


当晚,还是韦廷钧打破了沉闷的僵局。他先是把蒋颖叫来,随后坐在床边,突然发起了感慨。“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灵魂?”


“别再为这些无谓的事情烦恼了。”方遒还是希望他能想开一些。“我们早该知道地球上本就没有永恒。”


蒋颖一阵脸红,作为一个历史学家,她也曾被那所谓的灵魂冲昏过头脑。虽然在这个命题尚未得到证实前,人人都会因为好奇而过分冲动。“还是回去吧,让我们重新开始生活。”


“唉,”韦廷钧双手叉在脑后,顺势往床上一躺。“明天你们也帮我劝劝隐之,让她和我们一起回去。”


“面对现实吧,人家都已经结婚了。”方遒并不想那么残忍的戳破韦廷钧为自己编制的泡沫,可他也眼看着这位年轻人像桃花源里的人一样,除了被别人欺骗,还自欺欺人。第一次踏上桃花源的土地,除了他们过于洁白的皮肤外,方遒还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单纯的眼神。单纯的眼神,让方遒曾经以为这或许是一片处女地。在这里没有欺骗,没有谎言,只有人类最初的质朴和无邪。然而,经历了这一切后,方遒才逐渐发现,桃花源的单纯并非天性使然。这种人为的,试图以欺骗的手段防治桃花源的居民遭受痛苦的行为,只会让这里的人在无知和脆弱中度过残生。人,并非天生强大以应付所有的痛苦。但如果以这种手段妄想保护这里的居民,却只会让他们更不堪一击。方遒愿意接受老子是这片土地创造者的传说,如果果真如此,他只觉得“无为而治”在今天遭到了彻底的惨败。“况且李初阳不会答应让女儿再离开这里的,她毕竟是属于桃花源的。”想了很久,方遒才找到比较合适的,用来规劝韦廷钧的话。


“可她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韦廷钧翻身坐了起来。他显然有些着急。


“桃花源的人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蒋颖突然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残酷的话。“他们的生活早就被规划好了。就好像隐之似的,虽然他的父亲亲手将他送到地上,可这不意味着隐之就能摆脱这种命运。她逃不了得……”蒋颖声音逐渐变轻,她毕竟是个女子,还是硬不下心来把她想说的话稀疏表达出来。


“难道我们就不能劝劝她?再怎么说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韦廷钧一一不饶。


“真是个孩子。”方遒感慨到。“非得把话挑明了吗?”他转身盯着韦廷钧,眼神中别有深意。韦廷钧一头雾水的看着方遒,一时间反而说不出话来。“你认为李初阳为什么肯放我们走?除了守口如瓶,他甚至没有提出任何条件。”韦廷钧摇摇头,茫然不解。


“他毫不担心我们会走漏风声,因为李隐之留在桃花源就是他用来封住我们嘴巴的最好手段。”


一语惊人,韦廷钧气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你胡说!隐之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这么对自己的女儿呢?”


“他当然关心自己的女儿,但是他更知道我们也关心隐之。如果我们希望隐之能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们就得帮他保守秘密。”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12-24 16:18 编辑 ]
2006-7-27 01: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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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隔天清晨,下人敲响了方遒和韦廷钧的房门。蒋颖也已经等在门外,她还将随身的一些小东西打包在身,看来已经准备回去了。方遒和韦廷钧都没什么行李,不过他们还是多多少少打包了一些东西。方遒倒是无所谓,只是韦廷钧一脸不高兴,看着他一脸惺忪的样子,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下人说李初阳等人正在大厅等他们。方遒和蒋颖互望了一眼,会心一笑。三个人随着下人来到大厅,那里曾经是他们第一天到达桃花源时李初阳宴请他们的地方。今天,这里同样大排筵席,李初阳居中而坐,上垂手坐着坤长老、李洛文和李隐之。而他的下垂手空摆着三张椅子,看来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三人进入大厅,李初阳热情的站起身给他们让座。方遒坐在了他的身边,随后依次是蒋颖和韦廷钧。这是一张不大的圆桌,韦廷钧正巧挨着李隐之坐着。他不安份的挪动身子,像是要引起李隐之的注意。后者向李洛文这边挪了半寸,面色不怎么好看。


李初阳面色不振,语气忧伤地道:“三位真的决定回去了?”方遒和蒋颖既然早就决定了,便坦然的向李初阳再次表达了去意。


谁都没有注意,李初阳朝李洛文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举杯起身道:“今天晚些时候就有一列火车去东方出口,既然众位真的打算回去了,我便代表自己及贱内祝各位一路顺风。”说完,他一仰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初阳痰嗽一声,面带怒色道:“洛文,不得无礼。”


蒋颖似乎早就料到这岀闹剧,她微笑地道:“李族长,令婿所言非虚。我们离开地面那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如果族长认为方便的话,我们今天就走。”


李初阳又是一阵感慨,说了一些你们本该留下之类的话,然后道:“既然三位执意要走,我也不便勉强。这顿酒水,就算是给大家饯行吧。”


又吃了一会儿,坤长老突然从座位旁拿出一个文件带递给方遒。“三位这次回去,老夫担心会有政府的人找你们麻烦。老夫特地准备了三份文件,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找到你们,你们只要出示这份文件就行了。”


方遒接过文件,看也不看就往身边一放。李初阳又说:“三位果真要走,我桃花源决不会勉强。只是……”他看来故意拖个长音,似乎等着谁接他的话题。


蒋颖接过话题,道:“族长请放心,我们既然答应过要保守秘密,就绝对不会向外界泄漏半点风声。”


李初阳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道:“小女隐之也请各位不必牵挂,她既然回到了家,我们自然会好好照顾她的。”李隐之低头不语;方遒和蒋颖会意的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只有韦廷钧仿佛还游离在外,他突然站起身,不顾带动整张桌子的晃动,冲着李隐之叫道:“隐之,跟我回去吧,你还得回去上学!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你不属于这里。”


现场气氛又突然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注视着韦廷钧。对于李隐之,他依然没有放弃。他曾经将桃花源发生的一切全都当成一场梦。甚至,他至今还不承认李隐之和李洛文之间的婚事。自从他认清了桃花源的本来面目,韦廷钧更是打定主意要带李隐之离开这里。


李隐之长叹一声,低着头说:“如果我们还是同学的话,你就不必再劝我了。这里是我的家,叶落归根,我总是要回来的。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这里有一份家信,请你寄给我的养父母。”说完,李隐之也从身边拿出一封信交给韦廷钧。两只手在半空中处碰,韦廷钧本能的一把抓住李隐之的手。他眼光闪动,欲语又止。李隐之苦笑着,把手用力地抽了回来。“临走前,让我再敬你一杯吧。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李隐之大方的端起酒杯,毅然的一饮而尽。韦廷钧痴痴的站在原地,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蒋颖在一旁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韦廷钧这才缓过神来。只见他眼眶含泪,一仰脖子让酒水穿肠而过。随后,他低着头坐回原位,不再说话。


众人皆不开口,片刻之后,就见方遒站起身,道:“族长,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就告辞了。”蒋颖也站起身,她还顺便在韦廷钧的衣领上提了两下。后者扭头看看李隐之,无奈的跟着起身。


李初阳又是客套了一番,这才陪同方遒三人出了大厅。一边走,众人依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方遒只觉得浑身不对劲,他恨不得早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不容易,众人来到码头边,当初,他们就是从这里踏上桃花源的土地。一艘小型货轮停泊在码头,似乎正在等待什么。李初阳让李洛文再送他们一程,自己则带着坤长老和李隐之站在一边,目送四人上船。


“永别了,亲爱的朋友们。”李初阳最后说了一句。


方遒和蒋颖几乎连头都没回,只有韦廷钧依然恋恋不舍的回身看着李隐之。他总有种预感,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汽笛嘶鸣,货轮缓缓驶离码头。方遒和蒋颖总算松了口气。他们尽量避免和李洛文有眼神交流,扭头朝窗外看去。李洛文陪他们坐了一会儿,大抵也觉得无聊,便敷衍了两句也自行走开了。


除了有人送饭来,三人几乎都在闭目养神。韦廷钧起先还会有些小声嘟哝,但方遒和蒋颖全都不去理睬他。他们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疲惫,眼皮发沉,昏昏的睡了过去。


方遒是被人轻轻的从睡梦中摇醒的,他睁开惺忪的双眼,蒋颖和韦廷钧已经做好下船的准备。“下车了!”李洛文探出个脑袋,又马上缩了回去。


方遒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他连几时上得火车都不记得了。不过总算,离地面只有咫尺之遥,方遒总算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来到车门前,李洛文已经在月台上等着他们。东方出口处的守卫们此时已经分道而立,像是某种欢送仪式一般。一行四人从人群中穿过,径直向出口处走去。


和当初他们进入地下的滑坡所不同的是,出去的路其实是一部新型的升降梯。其实这些东西在如今的生活中司空见惯,可方遒等人现在看到它,依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李洛文几乎没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三人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刻,李洛文才说了声“永别了”。电梯门重重的合上,仿佛就此与世隔绝的样子。韦廷钧又开始有些不安,呼吸声也在逐渐加重。他一会儿摸摸后脑勺,一会儿又整整衣服。


蒋颖突然拍了韦廷钧的肩膀,道:“我们回家了。”


他们终于回家了。电梯迅速地攀升,最后停在会稽山的一处山窝内。再一次感受到地面上的空气,三人几乎同时欢呼了起来。他们彼此都想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互相拥抱欢呼。直到电梯门在身后重新关合,他们才想到应该迅速地离开此地。


三人大概摸索了个方向,艰难地在山间穿梭。好在他们全都饱餐过,因此也不觉得疲劳。路上,他们竟然遇到了沈若诚的贴身保镖张栋勋。方遒曾经在香港见过他,但此时张栋勋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简直换了个人似的。原来,自从沈若诚消失在会稽山后,张栋勋就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虽然他最初的职责也是中央派来监视沈若诚的行动,可现在,他完全把沈若诚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听说沈若诚的死讯,张栋勋显得很平静。他给三人指了条正确的出路后,自己却想继续留在山里。外面,已经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了。


三人只得留下张栋勋,继续前进。他们很快的离开了会稽山,幸好蒋颖的身边还有些现金,足够三人买火车票回上海。这一天入夜,他们总算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城市。三个人的家人早就去警察局报了警,方遒的父亲更是在好些天前从自己的城市赶到上海,希望能有儿子的消息。


韦廷钧重新回到了学校,他总觉得自己还会和李隐之再见面。而这,也成了他重新回到学校的唯一动力。同学们全都很好奇他这段时间的失踪,他们同样关心李隐之的下落。对此,韦廷钧只能痛苦的选择缄默。他曾经发过誓言,绝对不能将曾经发生过的事泄漏出去。


蒋颖早就丢掉了博物馆的工作,她没有再回去探望恩师,也不再想见以前的那个男友。很幸运,她迅速找到了另一份工作,一份普通的公司职员岗位。她终于本能的想要将自己的兴趣和生活区分开,虽然曾经的研究工作使她如痴如醉,但她也同样错过了许多别的东西。就在她和方遒分别的时候,她说自己要开始享受生活。


那晚分别时,方遒说他想暂时休息一会儿。他从前就想写一部小说,如今终于有了题材,可以让他尽情的发挥。


方遒在几天后终于给蒋颖打了通电话,后者爽快的答应了他的邀请。那一晚,方遒请蒋颖去了一家中高档的餐厅。虽然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甚至曾经共同患难过。可方遒还是会觉得有些扭捏和害羞。


饭吃到一半,方遒突然从身边拿出一个精心包裹的小盒子,从餐桌上推到了蒋颖这边。蒋颖俏皮的眨了下眼睛,道:“菜单上有吗?”


方遒又是害羞,又是觉得好笑。他强忍住笑容,希望能严肃的说:“送给你的。”


蒋颖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手镯。虽然式样古典,可是和蒋颖很相称。蒋颖正在欣赏这个手镯,就听方遒说:“李初阳答应我们可以带一件东西回来,我就找了这件。其实我很早就想送给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他脸颊绯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蒋颖继续欣赏着手镯,良久,她才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这时,方遒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觉得这很煞风景,但还是极不情愿的接起了电话。透过晃动的烛火,蒋颖发现方遒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脸部的肌肉也失去了活力。她不知道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只能静静的等待结果。


方遒终于放下了电话,一滴汗水沿着额头流淌下来。他吞了口口水,勉强开口道:“韦廷钧死了,似乎是中了某种慢性毒药。”


“当啷”一声,蒋颖的手肘不小心撞翻了酒杯。她胆怯的叹了口气,突然问道:“这两天,你有没有觉得胃疼。”


方遒瞪大眼睛,连着吞了好几口唾沫。他根本不用回忆,也用不找去理解蒋颖这句话的含义。他闭上双眼,无力的点点头。随后,他仿佛末世的幸存者一般,带着沧桑的口吻道:“真该和桃花源永别了。”


蒋颖温柔的握住方遒的手,露出甜美的微笑。“别忘了,还有我陪着你。”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8-1-4 22:22 编辑 ]
2006-7-27 02:4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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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回复: 【原创长篇历史悬念小说】《兰亭集序》 !!7月27日零点,更新《引言二:文化浩劫》

慢慢看。。。
2006-7-27 11: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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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回复: 【原创长篇历史悬念小说】《兰亭集序》 !!7月27日零点,更新《引言二:文化浩劫》

昨天晚上都看完了,哈哈,什么时候更新啊,
2006-7-27 12: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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