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要结果,女人要结果前的状态,对吗。
我曾经多少次幻想可以和李郁最后走到结婚的殿堂。当他真的给了我这样的结局,我却发现原来我要的更多。
我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女人和我一样喜欢较劲,总有男人们压制怒火的问:“这不就是你们要的吗?还想怎么样?”也总有女人们心里知道,不,这不是我们要的结果。我不喜欢“爱情转化为亲情”的说法,就算是,我宁愿不要这句话的意思是,一切的最后,就是互相的漠视和习惯。
对于李郁的求婚,好吧,就算那是求婚吧,我不置可否。我们还是各自照常上下班,就像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只是他几乎开始天天加班,晚上他很晚回家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出来,在并不明亮的屋子里,李郁身上散发着冷淡的气味,淡淡隔在我们之间。他在淡淡抗拒着我,就像我也在淡淡抗拒着他。
有时候晚上我会梦见李郁,他在我面前,却只是冷漠的看着我,我拉着他说李郁,你怎么了,你和我说话啊,他冷笑的挣脱我的手,抱起双手放在胸前,还是那么冷冷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总在这个时候惊醒,看见李郁就躺在我身旁,熟悉又陌生,心里就一阵发紧。
我整夜听DAMIEN RICE的VOLCANO,整夜流泪,DAMIEN的声音在我脑里回荡。而李郁睡在我旁边的阴影里,同我隔了整个宇宙。
What I am to you is not real
What I am to you, you do not need
What I am to you is not what you mean to me
You give me miles and miles of mountains
And I'll ask for the sea.
等我再哭不出来的时候,我明白就算我再不愿意,我和李郁的旅途也就此结束了,大家在多年前一同出发,却在行走的路上走岔了路。他以为他给了我山,给了我应该有的承诺,但是他不明白,我要的不过是当初他专注的看我的眼睛,那眼里的一片海。
曼菲说我们或许TIMING不对,李郁在专注事业,而我却又太过感性。我听了不以为然,说你这些全都是借口,不爱了别找这么多理由。或许伤心的时候自己对自己说这些尖锐的话,才能让伤口不那么痛。
那段时间我经常想,有多少年轻人自己都没认清自己的时候就开始所谓相恋,却在一路成长一路蜕变的过程中,渐行渐远不知来时路。我不知道在爱情里,是背叛更刻骨铭心,还是这种蒸发的感觉更加无力。
分手的时候我们没有多说什么,李郁说小真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说李郁祝你事业成功,春节回去我们和双方家长的统一说辞是我们都长大了不再适合对方。
就像爱情来的时候那样,它走的时候也这么自然而然,很迅速。
春天之前,我搬出了李郁的家,在上海找了个单间自己住,搬家的那天,李郁帮我把行李放上出租车,他套了一件羽绒服,里面穿着淡蓝色的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就像我第一天见他一样,六年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的眼睛没变,他的微笑没变,他的鼻子没变,他的眉依然这样,只是那种冷淡的感觉,针尖一样刺着我。
整理好箱子,李郁转过身拂开额前的头发,眯着细长的眼睛看着我说:“小真,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我永远随传随到。”说完他伸手要按住我的肩。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掐住自己的手指来关住眼泪:“不用了,还是不要再见。”
李郁轻轻呼了口气,缩回了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走进了小区的大门。
我钻进了出租车,憋了半天的眼泪涌出来。
深爱的时候,我们就像潜在水里,外面的世界听不到看不到,直到某一天呛水浮出水面,周围一切陌生,阳光明亮,水波倒映,恍如隔世,而自己水淋淋湿透了身湿透了心,如此狼狈。
我心里害怕看见父母想问又不敢问的眼神,所以不太想回宜城。心一空,时间就空出来很多。我在网上四处投简历,找了份在杂志社兼职画插画的工作,每天白天上班,闲暇时间画画,不敢再想别的。
李郁在我的生活慢慢消失。晚上做梦也不再梦到他。就算梦到,也再看不清样子。
工作还是一如既往,我想李郁应该在不停升职吧,我还是原地踏步。
曼菲对文员的工作深恶痛绝。自己跳槽去了另一家外企上海代表处当秘书,很快就被上司阿KING迷倒了。
她微笑的撑着红扑扑的脸蛋和我报喜:“林真,我恋爱了,阿king简直是一切完美的结合,成熟,有魅力,温柔。。。”
我惊讶:“你不是说过他有家吗?”
曼菲作了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他说他们感情不好,马上离婚了。”
我笑:“你信?”
“信啊,反正我现在好爱他的。”
我大笑:“爱?爱能有多久?”
我劝了曼菲几次,她仍旧唯爱至上,于是就算曼菲是俗称的第三者,我也没打算用良心的天平去审判她。在我看来,她的这种飞蛾扑火,迟早会烧死在阿king成熟的火焰里。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在受伤中成长起来,反正殊途同归。再劝无益。
反反复复的日子里,曼菲经常受伤,我经常觉得心里越来越空,我们经常相约一起去喝酒。酒吧里有一群一样的人,我们白天红着眼上班挣钱,晚上揣着卖命的钱想把自己灌醉。
这样的生活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我自己直到不太妥当,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却不想深究。
十一假期回宜城,晚上在饭桌上吃饭,爸爸端着饭碗盯着我,想了半天,说:“小真,在上海不开心,就回来,有我们呢。”
我低头:“没有啊,挺好的。”
爸爸放下筷子,和妈妈对望了一眼:“小真,人生路很长,自己活得开心,就会比较容易幸福,再怎么样,我和你妈妈总在宜城等你。”
我鼻子一酸,空空的心慢慢在浸湿着。
一直以为爸爸只是个生意人,从来不说这些感性的话。一直以为,父母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从没有懂过我。原来只是作子女的把自己封闭的太远了。
那晚我失眠了。
整个十一长假我天天在家吃了饭就闲闲的出去转,有时候也去以前的中学,去写生的山坡,每次想到李郁心里还是很疼,老同学见面的时候问起我和学长的故事我还是很不想去解释,但是我却在分手以后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从今往后,他有他的生活,他在上海追逐他想要的,我也必须有我自己的生活。
李郁好像是我从年少时候就定下的人生的全部,现在失去了,我就像没有了方向的风筝,我甚至残忍的想,活该李郁要离开我,谁能够背负别人的人生呢,谁愿意呢,我要是李郁,背负着林真这么多年,也要摆脱了吧。
长假结束的时候我和爸爸说,这一年多在上海虽然没存什么钱,但是还是可以付中介费和语言班的,我打算去法国留学,去每一个画画的人都向往的地方。
爸爸点点头,眼神笃定的望着我说:“也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爸爸资助你。”我像小时候一样左手搂过爸爸右手搂过妈妈,心里叹气,好吧,就让我再任性一次,让我重新生活一次吧。
回到上海我报名学习法语,还委托中介帮我找学校。辞了工作,只是保留了插画的兼职可以供自己日常开销。曼菲对我的勇气非常佩服,她嘲笑我说只有二十出头的孩子才去留学,我这样的阿姨去了只怕也要灰头土脸的回来。
我回敬她:“你是在爱情上赌博,我呢这局已经输的精光了,所以我改赌留学镀金了,这个和爱情不一样,赌来赌去都是自己的,至少不会血本无归。”
出国前的大半年,我重拾油画,零零散散的学法语,给杂志画插画,教社区幼儿画画班,过上了舒心的生活。除了感情上,我不接收追求和可能的暧昧,我放弃相信还会有美好的感情至死不渝,我和曼菲说在酒吧里那些可爱的邂逅,或许更让我的心好过些。
至少说再见的时候,不会像把李郁从心里一点一点撕心裂肺的剥离那么痛苦,至少我在临出发一周和Mark说再见的时候,大家笑笑各道珍重连名字都叫不全就可以挥手离去。
上海浦东机场,上海-巴黎,过会就要进关了,爸爸妈妈还在絮絮叨叨让我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曼菲打我手机,我接起来:“林真,马上出发了?一路平安啊,记得回来给我带个LV。”
“去你的,你当我出去淘金啊,指望你那个谎话大王KING吧。”
曼菲压低了声音又问:“你走的事儿和李郁说了吗?”我笑了笑:“说什么,早没联系了,不过可能都认识的朋友会传吧,又怎么样呢。好了好了,我要进关了,挂了。MSN联系。”
挂了电话看着眼睛红红的父母,我连忙安慰他们我会经常回国看他们,心里带着不舍,其实更多的是对于重新生活的渴望入了海关。
多年前我带着一箱对今后生活的向往投奔李郁,现在我独自一人,重新投奔到我未知的生活里去。法国巴黎。
2011-7-4 23:56: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