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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wonder 于 2011-2-27 12:58 编辑
什锦沙锅的滋味
阴雨连绵的日子，巴黎西南风味饭馆里摆弄着热气腾腾的一瓦盘cassoulet，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和游在图卢兹吃cassoulet的情景。
刚来法国在某小城学语言，班上二十几个独闯小镇的第一批中国人，游是其中与众不同的一个。迟到旷课加早退，待得头脑简单的法国老师们发现了他装病的惊天秘密后，逼他复读了两月，也算因祸得福吧。这个貌似吊儿郎当的人常来我家蹭饭，一起逛街，没心没肺地闲聊。他总自诩如果瘦下来也是帅哥一枚，必遭到我刻薄的打击。中国人多的地方矛盾也多，几个月便四分五裂。我是第一个离开的，那天早上，从来没有11点前起床的游破天荒赶了个大早，和泉去火车站送我。刚把几个大箱子搬上车，TGV车门自动关闭，只得陪我坐了两个小时，在一个小村子下了，而我继续南下。晚上接到游的电话，周日那村子所有商店关门，他们饿得猛灌路边的泉水等回程火车。
颠沛流离几年后，突然收到了游的消息，他在图卢兹即将毕业回国。我立马搭了同事的顺风车，昏睡五小时杀向图卢兹。加仑河横贯的玫瑰城建筑高大气派，我乡下人进城，处处觉得新鲜。游比当年消瘦了许多，老师公认的差生终究学业有成。游拉我去广场一角最好的饭馆，他经常吃罐头的cassoulet，今天要尝正宗的。逛得太饿了，先消灭了包香肠，否则第二天新闻头条将是：两人饿死在去餐馆的路上。
气派的餐厅里食客们衣冠楚楚，我俩无顾忌地胡扯，压抑太久终于有机会倾诉，互相透露了很多当年语言班同学老师的故事，很多八卦就从这个饭馆诞生了。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游肯定立马和当年的哥们分享这些秘密。
硕大的什锦沙锅终于上了，一层肥硕的芸豆上铺了厚厚一层各种肉类，游激动地叫：鸭肉。我回：猪蹄。熏肉，牛腿。这个盘成圈的是什么？烤肉皮！煨了肉汁香糯的芸豆把嘴巴粘住了，我们沉浸在不断发现盘中新花样的喜悦中。吃了半盘，两人开始互相抱怨，都怪刚才买了香肠吃。
结帐时，我们抢着刷卡请客，生平第一次听到法国人餐馆伙计说：男士优先。游回家又要吃多少天的罐头豆炖肉。
一年后，我去了巴黎，他也来巴黎工作了，想着来日方长，没约具体的日子。再次收到消息，他已回国换了数次工作。当年巴黎，他遭人毒打，住了几个月的医院。如果那时见了，也许未来将会改变吧。
很多朋友不也如此，天各一方，杳无音信。如同这什锦沙锅，滋味多变；如同这加仑河水，滚滚东逝，再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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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27 12:3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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