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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这是声明中悦耳的称呼——现在理应使用共同的武器来“保卫生命,自由、独立和宗教自由”,但是,英国和美国的参谋长们在如何进行战争和应在哪里集中有限兵力的问题上发生了深刻的分歧。同盟国中的这两个老伙伴也不允许澳大利亚人,荷兰人和中国人参加他们的讨论会,在这些讨论会上,英国人象“刺人的小公牛一样地攻击”马歇尔将军提出的任命盟军最高司令的计划。霍普金斯为达成协议开辟了道路,他把丘吉尔拉到一边,向他保证将由一位英国将领指挥远东战区。马歇尔将军已经赢得了海军上将金的支持,十二月二十八日,他在丘吉尔的卧室里同这位首相发生的一场对抗中,确保了这个组织安排上的胜利。坦克手能不能开军舰,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交锋后,丘占尔笑容满面地从浴室走出来,赞成由英国将军阿奇博尔德·韦维尔领导美国一英国一荷兰一澳大利亚四国最高司令部。
为了建立丘吉尔所期望的同盟国联合军事阵线,已经作出了初步的努力,但要消除惶惶不安的澳大利亚政府的担心,还要费一些周折。澳大利亚政府本来担心它的北部港口城市会遭到轰炸。堪培拉致电丘吉尔首相,担心新加坡将会陷落,首相回电说:“我们决心奋力保卫的”不仅是这座海上堡垒,而且是“从仰光到达尔文港的整条战线”。丘吉尔告诉约翰·柯廷总理,前往埃及的护航运兵船队已改变航向驶往远东;由于澳大利亚四个最精锐的师有三个在北非作战,第四个在马来亚战斗,他的内阁理所当然地担心菲律宾和新加坡失守后澳大利亚就会面临入侵的威胁。澳大利亚军事领导人没有应邀参加阿卡迪亚会议,柯廷感到不安,他还担心英国不会履行义务,因此在十二月二十七日墨尔本《先驱报》上发表文章,公开表示他的忧虑。他在这篇文章中不仅驳斥了“太平洋战争只能看作是全面战争的一个从属部分的说法,”而且提出了使丘吉尔大为恼火的建议:澳大利亚将不得不请求俄国提供援助,并同美国一起制订它自已的太平洋防务政策。
因此,英国首相希望韦维尔将军指挥远东战区是有强烈的政治动机的。但是他的军事顾问们意识到,保卫这么大的一个防御区的任务是无法完成的,因而认为美国人恐怕故意要他当替罪羊。迪尔争辩说,让他们的一个将领承担“即将到来的灾难”的责任是非常危险的。韦维尔本人对自己被任命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出更大的热情。由于丘吉尔首相的急躁,韦维尔已经卸掉他在中东司令部的职务;现在他致电迪尔:“我知道人是要抱孩子的,可这是个四胞胎!”
韦维尔将军是一位不好激动的军人,喜欢冷静地思考问题。对他来说,美英荷澳联军司令部以四个盟国分散的兵力守卫两千英里的抗日防线,任务已经够艰巨了,再要防守缅甸,实在太复杂了。另一个负担是必须同蒋介石合作,蒋介石担任中国、暹罗和印度支那的最高司令。两位将军在十二月二十三日的重庆会议上就战略问题发生了冲突,英国人认为他们自己的军队只能保卫他们的帝国,拒绝了中国要求英国派遣八万部队到中缅边界守卫缅滇公路的建议。罗斯福和马歇尔将军坚定地认为,当务之急是要使那条不可或缺的供应线保持畅通,以便使中国能够在战争中坚持下来。蒋介石一再要求美国派遣军队,供给飞机,美国不能满足这些要求,总统答应提供数亿美元贷款,并派约瑟夫·史迪威将军担任这位大元帅的参谋长,但他的名义上的头衔是驻华美军总司令。“这样的安排,”罗斯福在致蒋介石的电报中保证,“将使阁下的影响能够在制订各战区进行战争的总战略时发挥出来。”
总统这样迎合国民党人,激怒了丘吉尔,他抗议 “过高估计中国对全面战争所能作出的贡献”。不过,首相终于不得不迁就罗斯福和历史原则,因为在他看来,“中国对美国人的思想有着特殊的影响。”最近的一次民意测验证实了这一点:在美国,十分之八的人认为中国是他们的天然民主盟友——恰好是把英国看作是他们的长期伙伴的人数的一倍!
日本人已经在泰国边境集结军队,威胁着缅甸和至关重要的缅滇公路,蒋介石要求对日本展开联合作战。当韦维尔将军试图为他的美英荷澳联军司令部建立一个切实可行的机构的时候,满足蒋介石的这个要求只是摆在他面前的许多棘手问题之一。他正在集中精力处理最紧迫的任务:调集所有的人力物力来避免马来亚面临的军事灾难,可是,遥远的距离和不方便的交通妨碍了同盟国。他的参谋长亨利·波纳尔将军在视察前线的则候,对印度军队士气低落的状况大吃一惊,这些军队正在挖壕,再次试图将日军阻止在仕林河,这条河是保卫通往吉隆坡的公路的天然防线,也是守住南方的机场的关键,运送增援部队的护航船队要想免遭猛烈的轰炸袭击,就必须守住这些机场。在马来亚东海岸,另一个日本步兵旅增援了帝国禁卫军,禁卫军正在南进以占领关丹简易机场,而且离新加坡不远了。
要想守住新加坡,必须制止仓皇撤退。但是象查普曼那样的野战指挥官已经怀疑他们的士气低落的印度士兵是否拥有在森林战斗中打败日本人的能力。“我们前线部队的士兵现在装备得象圣诞树,笨重的靴子、布制子弹袋、背包、干粮袋、水壶、毯子、防潮铺布,甚至还有厚大衣和防毒面具,他们走路已很艰难,打仗就更不用说了。”噪大佐很有远见,帝国士兵一身轻巧的夏装,他们受过严格的丛林战训练,丛林现在反而帮了他们的忙。
一九四二年一月五日,日军优势再次显示出来。那一天,他们遇到印度第十二师。该师奉命构筑阵地,守卫仕林河前面的一个公路铁路交叉口。第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但在第二天晚上,前来刺探的敌军坦克沿着一条废道从后面包围了阵地,“钩住了””印度军队。黎明时分,印度军队又一次仓皇奔逃,日本步兵骑着自行车紧追不舍。斯潘塞·查普曼躲在路边浓密的树丛里,注视着敌军向马来亚首都的方向突破。“多数人骑着自行车,三人一排,共有四、五十排,他们又说又笑,好象去看足球比赛。山下将军的步兵一天可前进二十英里,烈日当空,骄阳似火,车胎都要爆裂了,他的士兵照样蹬车。数以百计的轮耦卡咯作响,汇成一片嘈杂的声音,溃逃的印度军队惊恐万分,以为是坦克在追赶他们。枪支弹药和其他装备又一次落入敌人手中,敌人增添了这些装备,马上加快了进军的速度。山下现在可以很有把握地命令手下的指挥官,依靠敌人的给养。
盟军在仕林河遭到失败的那一天,韦维尔将军在前往爪哇建立美英荷澳四国最高司令部的途中到达新加坡。他在视察了前方地域以后,意识到日军在开阔地带将会加快进攻速度,使希思将军没有机会集中溃散的印度师来进行另一次抵抗,除非他们后撤一百英里退到柔佛州。琅西瓦尔将军说,他的下级未能阻止敌人的进攻是因为“部队极度疲劳”。为了使他们有时间恢复疲劳,重新集结部队,新加坡司令部命令他们一直撤退到柔佛州境内二十英里远的双溪麻坡河防线。这是越过海峡撤退到新加坡之前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戈登·贝内特将军奉命以澳大利亚第八师的一个旅增援前线,剩下的部队准备整好队伍,守卫从丰盛港至南面联接新加坡岛的海峡堤道的公路。
在南中国海波岸的菲律宾,美国和菲津宾的部队也在全面撤退。麦克阿瑟将军在他的司令部里踱着步子,好象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狮子。新司令部设在直插科雷吉多尔岛岩石心脏的马林塔坑道深处。一个多星期以来,他日夜研究报告,向战地指挥官发布命令,力图把吕宋岛上的两个军团从本间将军向马尼拉合拢的钳形攻势的利爪下解救出来,从而弥补早些时候的失败。麦克阿瑟巧妙地安排了两个阶段的撤退,成功地实现了“远东敦刻尔克”撤退计划。成功的关键是温赖特将军激发士气的指挥和作战经验丰富的美国正规军的援助。他们把北吕宋岛上溃散的部队集合在一起,守住五条临时防线,炸毁了一百八十四座桥梁,及时地阻止了日军的主攻。本间将军的进攻速度减慢了,恰好使帕克将军有足够的时间将他在南吕宋岛部队中的一万五千名士兵从日军手里解救出来,并使他们在温赖特的防线象一座大型水闸卡住巴丹半岛的脖子之前平安撤退到马尼拉的西面。
日本参谋本部后来称这个行动是“一个伟大的战略行动”。这个行动无疑阻止了本间将军运用钳形攻势包围分割麦克阿瑟的部队,也使他不能加强山下将军正在马来亚节节取胜的翼侧进攻。本间以为美军正在全面溃退,错误地直逼马尼拉,忽视了运用空中优势摧毁该市北面十英里处的两座重要桥梁,这两座桥梁座落在卡隆比特河上,是正在溃退的非律宾军队的必经之路,这些军队与成群的老百姓夺路而逃,接连几天,老白姓的牛车阻塞了这两座桥梁,军队的车辆堵在后面老远的地方。
日军企图切断卡隆比特河上的这两座重要桥梁,可是为时已晚,美军剩下的坦克阻止了日军的这个企图,直到一月一日凌晨,最后一批菲律宾步兵平安到达河的对岸,温赖特将军才下命令“炸掉它”。凌晨六时十五分,两座桥梁堕入下面的激流之中。向巴丹撤退的第二阶段已经开始,麦克阿瑟还算是走运的。就象敦刻尔克撤退之前德国人的做法那样,日本人没有运用巨大的空中优势来加强进攻,没有袭击在唯一的两条公路上互相拥挤的车辆和士兵,也没有摧毁座落在莱亚克的那座桥梁,本间将军比较感兴趣的似乎是在一月二日胜利进入马尼拉,不明智地认为这将标志着菲律宾人的投降。他将会发现,要想迫使麦克阿瑟将军投降,仅仅奏日本国歌“君之代”,或者在美国高级专员的旧宅举行仪式升起太阳旗是不够的。 |
2009-6-27 12:4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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