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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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到一个孩子 在路边的花园哭泣
昨天飞走了心爱的气球 “你可曾找到 请告诉我”
那只气球 飞到遥远的那座山后
老爷爷把它系在屋顶上
等着爸爸他带你去寻找 有一天爸爸走累了
就丢失在深深的陌生山谷 像那只气球 再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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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旅途 一个叫做命运的旅途
我们偶然相遇 然后离去 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
我们路过高山 我们路过湖泊 我们路过森林
路过沙漠 路过人们的城 堡和花园
路过幸福 我们路过痛苦 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
路过 生命中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
——朴树《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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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就觉得有人把我从地上抱起。睁开眼,看清了是黄安国。满脸通红,愤怒而血红的双眼泛着一丝泪光。我想抬起手为他擦擦,可是使不上力。
“你怎么来了,唉,林姗这个不懂事的姑娘。”我说道。
没人理我。黄安国对我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继续往前走着。林姗跟在一旁,也快步前行。
“唉,我说我还没死呢,你们就不能理会我一下。”接着,我无辜的望着黄安国说道,“这回我应该是破相了,怎么办?你要不赶紧把我扔了,否则可来不及后悔了哦。”
“你闭嘴。”黄安国朝我叫道。
我一激,全身细胞暗淡了下去。
“你个傻子。”黄安国有点哽咽。“我就应该知道你出门去干什么的。你为什么就连我都不告诉呢。”
我没说话,只是这么望着他。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身体已然支离破碎,但心却依然是暖暖的。
黄安国终于笑了,说,你他妈被打成白痴了啊,都半残了,还能笑,说你傻你还真犯傻啊。
“咳咳咳,唔,胸口好痛。”我眉头一皱,笑不出声了。
“再忍忍,马上到校医院了。”
“不能去校医院,去了,那不是往火坑里跳么。”我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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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骨骨折。校医院诊断。万幸的是并没有刺穿血管、胸膜什么的。
“幸亏你捧我捧得够稳,没让我肋骨给刺穿肚皮。”我继续打趣道。
“接下来怎么办?”林姗问我。
我还真没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躺在江边的时候,想过了后事,想过了如果没事,我要弄死丫的。倒还真没想过怎么去弄死丫的。
“报案吧。”黄安国说。
“报案?”我很惊讶。这个选项就相当于在幼儿园时跟小朋友打架,然后说一句“我告老师去”一样的幼稚。
“对啊。你看看你都搞成什么样了。你难道还想继续打下去?”黄安国一脸严肃。
“可是……”
“恩,我也觉得应该报案了,故意伤害罪,能送进号子了。”林姗附和道。
我想了想,“好,他妈的,折了两根肋骨也应当算得上是轻伤了。这回我要让丫进号子里蹲蹲,看这里到底是谁的地儿。”说完,拿起手机拨通了老王的电话。
“王叔,我林海,我被人打了,在校医院呢 ~恩,你在所里有认识的人不~没,我还没跟我妈说~不严重~我就想~好,好的。”挂了电话,对林姗和黄安国摆出胜利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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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班主任老李先来到了病房。见到我,连连叹气,“林海,你怎么。都要毕业的人了,还搞出这么大的麻烦事儿来。真是。伤哪了?瞧你脸上,唉。”
我笑笑说,“没事,断了两根肋骨。刚打了止痛针,医生说应该不用一个月就能好的。”
不一会,王叔陪着我妈,还有两个穿制服的进了病房。我妈一见我那模样,就直接泛出了眼泪,“你的脸怎么了,谁那么坏啊,打的这么狠心。很疼吧。”
“恩,胸口这里,不能笑,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咳嗽,呼吸都会疼。”我见到我妈,倒真是会一下子瘫软下来。只要在我妈的身边,我就会觉得一万分的安定。我不用假装坚强,我也不用去想什么。
“那要不明天再说?休息一晚?”我妈心疼的说道。
“不用,人家都来了。我能行的。没事。”于是,我把过程一五一十的说出。只不过在课堂争吵那儿模糊了些许。
当晚,吴添便进了所里。只不过他居然矢口否认是他找人来殴打我。听到这个消息,我笑他,孬种,做了都不敢认,还他妈如此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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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吴添班主任找吴添谈话,他不认;第二天,已经抓住了一个嫌疑犯,政教主任找吴添谈话,他还是不认;第三天,学院党委书记找他谈话,他依然说不知道。第四天,他老爸一个巴掌,他认了。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给说了出来。那三个是社会上的,他根本都不认识,靠一老乡给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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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添老爸交了保释金后,带着吴添直奔二院。我已经从校医院转到二院养伤来了。一进门,吴添他爸一声“跪下。”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吴添很不情愿的在他老爸的目光下跪下,说了声“对不起。”我倒是觉得想笑却又出不了声。我妈冷冷的说了句,“好了。不用了。”吴添站起身,呆呆站在一旁,这几天的折腾,我想他也吓得够呛的了。
他老爸对我妈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大姐,我看这事就算了,我们能私了私了好不?孩子不能进去啊。一旦进了那里,这一辈子就完了啊。”
我妈回到,“全国有多少座监狱,有多少个犯人。如果每个人都私了,那还要法律用来做什么?你儿子也是学法的,再看看我儿子,躺在床上的可是他啊。”
“这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赔我们赔。只是,我们再商量商量嘛。”这一个在商场上可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在这里显得多么无力。我突然有点同情他。“要多少你们给个数。我们什么都好商量。孩子的前途要紧啊。都大四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叔叔,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再想想。”妈的,有钱了不起啊。我两根肋骨可是钱拼不出来的。再说了,就算你儿子进去了,该给的钱你照样得赔给我。我心里忿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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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还是接受了学校的调解。吴添留校察看,开除党籍。我由记大过从轻为小过,党内警告处分。出院的时候,吴添老爸还一个劲的赔笑着来接我。事情就此告结。谁也不知道谁是最终赢家。林姗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子命大福好,只给了个小过,看吴添那家伙,今年是毕不了业的了。
“你知不知道沈暮最近在干嘛?这一个月,他也就来了一次。酒吧很忙么?”我问林姗。
“我~我也不清楚。你不是有他电话么。”林姗看着窗外。
“你又开始有事瞒我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我诚恳的对她说道。
“好吧。他有男朋友了。”林姗盯着我的眼睛平静的说。
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但心却还是隐隐抽了下。“呵呵~”我笑笑,“好事啊,你们干嘛瞒着我。都不见他带来看看我。那男人应该很不错吧,能得到沈暮这样的男孩,他也很幸福了。”
“那男人比他大十多岁。”林姗说。
我一下子愣住了。黄安国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摸摸我的脑袋,“谁都有选择真爱的权力,也许,那正是沈暮真正需要的人呢。”
“恩。”我对他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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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我跟林姗提议去酒吧。说是好久没听到杨奇峰的歌声了。林姗笑我,你那司马昭之心,路人都皆知了,还杨奇峰。我笑笑,你给我个台阶行不,我刚伤愈,可禁不起摔啊。黄安国悄悄在我耳边说,没事,我捧着。三人嘻嘻哈哈的到了酒吧。选了个座,沈暮低头在那弹着钢琴,我们朝杨奇峰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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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弹毕,就见沈暮朝靠墙角落那一桌望去。我定定睛,我操,居然是他。
[ 本帖最后由 瓦伦斯 于 2008-12-11 23:11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