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面疙瘩
阿婆是我家乡的土话,就是奶奶的意思。 我小时候住在云贵高原的一个小县城里。 四周群山环绕,我家的房子就在一座山腰上,门口有几株苦楝树,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一边听着房顶上蛇追老鼠,一边看窗外满山遍野的萤火虫。 我的阿婆那时候有七十多了吧,还很硬朗,独自侍弄着一个硕大的园子,就在我家背后的坡上。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园子呈梯田式,从下依次种着空心菜,白菜,茄子,西红柿,辣椒,红薯,豌豆。。。。。。 两边的篱笆上爬的是南瓜和丝瓜,最顶那块地还种有玉米和甘蔗。 每天早晨阿婆都要担水挑肥打理那些蔬菜,我就自己找朋友玩,到了响午,太阳毒辣辣的,我的肚子也咕咕响了。 我就跑到屋后冲着山上甩开嗓子喊: "阿婆,阿婆,回来煮饭啰!" 远远的会听到阿婆答应,不一会她就下来了。阿婆经常开玩笑说:" 不要大声喊,狼听见了会来把你叼走的!" 我虽然怕怕,但下次还是照喊,谁让我饿呢。 阿婆有时候会给我做米饭,切几片腊肉,在从坛子里拿出些白嫩嫩,脆生生的腌萝卜,有时候会给我烙油饼,或者炒韭菜鸡蛋。 如果阿婆赶时间回菜园干活,往往会给我做一碗面疙瘩,就是用面活了水和鸡蛋,加点盐,然后烧一小锅水,把面糊一勺一勺的舀下去,一眨眼功夫, 面疙瘩就好了。 这些粗糙而美味的食物总让我吃得心满意足。 阿婆去世那年,我已经到外地去念初中了,我妈告诉我这个噩耗的时候,她以为我会哭,可我只是一声不响的做自己的事去了。 其实那时候我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疼爱我的阿婆永远不在了。 后来我越走越远,经历过异乡独醉的寂寞,也经历过繁华盛宴的疲惫,童年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坚硬了。 没有为我的阿婆流过一滴泪,只有在想起她的时候,会给自己做一碗面疙瘩。
[ 本帖最后由 东北虎 于 2008-7-31 18:21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