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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深圳一点也不快乐,没有交心的朋友,没有喜欢的工作,没有充实的生活,每天只是麻木的上班下班混日子,想离开却又不知道去哪儿,直到白然的出现,让我给了自己一个必须离开深圳的理由,但是面对白然的冷漠,我却陷入走或不走的迷茫和困惑。
最近老爸老妈经常打电话关心我的私人生活,说我们家院子里和我年纪相仿的一些小孩都结婚了,有的连娃都生了,爸妈老两口在频繁的参加婚礼中倍受刺激,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可还在外面颠沛流离,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由得心急如焚,或许在伤感之际还会老泪纵横也说不定。
我对老妈说,有什么好急的,你儿子我条件也不差,不会一辈子打光棍的。
老妈说,你心肠太软,人又老实,一定要找个性格温柔对你好的女孩。
我说,那估计很难,现在的女孩,普遍性子很急,脾气不好,而且要求很多,控制男人的欲望极其强烈。
老妈说,瞎说,那是你自己接触的圈子太小了,好女孩还是很多的,要不还是我们给你介绍吧,爸妈在深圳也还是有些朋友的。
我说,那不就是相亲嘛,多丢人啊,不干。
老妈说,你这是什么观念,相亲怎么啦,彼此知根知底,只有这样的女孩才能让我们放心,再说你可以先见见面,如果觉得满意就继续来往,不满意就算了嘛。
我说,太麻烦,还是让我自由恋爱吧。
老妈说,我丑话可给你说在前头,你要是在外面乱找些不明来路的女孩,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说王蓓多好个女孩,可你……
我说,老妈你怎么还在说王蓓啊,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保证,一定跟您找个根正苗红,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女儿,这总行了吧。
老妈说,你的保证我才不信呢,当初你上学时还不是瞒着我们偷偷恋爱的,你一向都是先斩后奏,还不听我们劝,到头来浪费时间和感情。
这都是实话,所以我哑口无言,我不敢告诉爸妈我喜欢白然,更不敢告诉他们我是因为白然才离开武汉的,否则他们估计要和我断绝关系的心都有了,两老年纪大了,不能受太多刺激啦。
和老妈讲完电话,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第一任女朋友徐漫,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和徐漫分手到现在,已经六年多了,尽管有很多事情的记忆已经模糊不堪,但那毕竟是我第一次和异性近距离的亲密接触,我忘不了第一次牵手时的手心冒汗,第一次接吻的满嘴口水,这些都是我曾经纯真岁月留下的深深烙印,无法抹灭和忘却。其实我和徐漫交往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年,没有撕心裂肺的伤痛,也没有刻骨铭心的回忆,从开始到结束,都让人提不起精神。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试图用一种客观理性的态度来分析看待我和徐漫的关系以及徐漫这个人。徐漫的父母在一所工程设计院上班,我和他们也曾经见过面,挺忠厚老实的一对夫妇,徐漫家也算是地道的知识分子家庭吧,她的学生时代是在武昌水果湖度过的,熟悉武汉的人都知道那个区的孩子基本都来自省委市委各部门政府机关大院,所以徐漫无论是家庭出身还是成长环境都是非常良好的,虽然徐漫长得不算漂亮,但看上去文静而秀气,在我最初想象中她这样的一个女孩理所当然应该是温柔善良大方得体知书达理的传统女性,但很可惜,武汉这个火爆的城市从不盛产淑女,我实在是太低估武汉女孩的内在爆发力了,她们的小宇宙就像圣斗士星矢一样拥有无限可能。
我和徐漫开始交往的过程和大部分恋爱的留学男女一样老套,先写情书,再借助中间人煽风点火,然后约会逛街吃饭,最后同居,速度之快让人很容易就会质疑我的动机。
在我和徐漫刚开始恋爱的阶段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某天吃完晚饭后,徐漫煞有介事的对我说,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清楚,我有个男同学,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追求我。
我说,那现在呢。
徐漫说,现在我不是出国了吗,但我知道他还没有放弃。
我说,那你喜欢过他吗。
徐漫说,我们一直都只是朋友。
我说,那不就成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呢。
徐漫说,可我觉得对他不公平,我一直都没有给过他明确答复。
我说,那你和他说清楚不就行了。
徐漫说,现在是要和他说清楚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要不你给他写封信吧。
我说,写信说什么。
徐漫说,就是和他说清楚我们的事,然后安慰一下他。
我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好,我写。
当时我们都没有买电脑,要上网只能去学校机房,而且一般涉及到感情问题我还是喜欢采用传统的书信方式而不是电子邮件,于是我便做了这辈子最丢人最愚蠢最无耻的一件事,给那个追求徐漫的可怜家伙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具体内容我已经不大记得,但语句绝对真挚而诚恳,基本可以归纳为以下意思:哥们,不好意思,你喜欢的女人被我泡到手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就对她死心吧。
天地良心,我写信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向对方炫耀,更加不是羞辱对方,只是代徐漫交待一个事实而已,当然这个真实的理由苍白而牵强,鬼都不会信,只能说我当时脑子进水了。
很快我就收到了回信,信的内容颇具挑衅意味:你泡徐漫是你的事,我喜欢徐漫是我的事,你跟我说个屁啊,咱们走着巧,看谁坚持到最后。
看完回信后,我羞愧万分,意识到这事确实是我错了,我对不起那哥们,自寻其辱。但让我惊讶的是,徐漫却是一付满心欢喜的样子,还拿着那封回信与友人分享,我忽然有一种落入圈套的感觉。这件事我之后再也没跟徐漫提过,我似乎在强迫自己不要觉得徐漫是个内心复杂而精怪的女孩,但其实直到今天我依然耿耿于怀,只要回想起来就犹如鱼刺卡喉般恶心难受,无法怨天尤人,只怪当初自己很傻很天真。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和徐漫确是真心相爱的,当然因为我们的年轻,这种感情上的虚假繁荣显得非常不牢靠,从我们的关系开始产生裂痕乃至最终分手,一切都显得表面偶然而实际必然,在与徐漫彻底决裂的前后,我刻意做出了许多令人生厌的举动来刺激徐漫,以发泄自己莫名的烦躁,无聊透顶,不但毫无意义还落人话柄。
和徐漫分手后,零零散散还是会听到一些她的消息,也并没有刻意打听,只是我的交际圈子实在很小。据说徐漫后来变得性格开朗,广交朋友,而读书成绩一直良好,身边也不缺乏男人转悠,这样挺好,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她能幸福。
我在太古品牌部的工作越来越无聊,每天给合作单位打打电话,胡乱敷衍些不着调的屁话,然后给老板写各种活动的发言稿,通常这稿子要被各层领导改个七八遍才能定稿,可到头来我才发现,老板发言从来就不看稿,也不按稿子上写的内容说,他根本就有自己的一套固定演讲辞,无论出席什么活动,都是同样一番话,毫无逻辑,毫无文采,再配合着他那独有的客家普通话,听得直让人浑身燥热,心烦意乱。
在酒桌上曾陆续听到过一些关于老板发家的故事,所谓无商不奸,伴随着改革开放暴富起来的那帮人,没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当这些奸商们的财富一旦到达某个极限,便开始摇身转型去追求社会名誉和地位,低级的就搞点慈善捐点钱什么的,高级的就去混个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当当,粗俗点说这叫当完婊子又要立牌坊了。
太古老板估计连小学都没毕业,文化素质的高低与业余爱好的品味是直接挂钩的,所以这位老板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搞女人,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大概是他那三寸丁的模样在年轻时受过太多侮辱和白眼,于是在有钱后便近乎变态的乱搞男女关系,据传他在外面生的子女有名分的加上没名分的足有二十多个,繁殖能力相当彪悍。
老板的总裁办公室是整个公司人员更换最为频繁的部门,“太古后宫”的花边新闻一直是我们茶余饭后热烈讨论的话题,又新来了什么样的美女,谁谁又莫名其妙的走了,诸如此类。然而无论后宫如何风云变幻,杨洁的地位始终是屹立不倒的,名义上她只是老板的秘书,但实际上却是太古的CEO,古惑一点说她就是社团揸FIT人,掌管财务和工程真正的实权人物,杨洁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至于陪老板睡觉这样的小事就留给其他想上位的小秘书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杨洁在太古的命运会因为我的一句无心插柳而改变。
那天中午我到楼下中心城的“真功夫”吃饭,在排队的时候碰到了以前招商部的同事于莉,于莉说,我现在也到三十六楼办公啦。
我说,是吗,调哪个部门了啊。
于莉说,调总裁办了。
我心里抖了一下,但面子上没表露什么,我问她,那你现在不管招商啦。
于莉说,我现在给杨洁当助手,还是负责招商那边的工作。
我说,那挺好的,也算是升职了吧。
于莉笑着说,哪有啊,哎,中午这顿我请你,顺便向你请教下三十六楼的事情。
我说,请吃饭没问题,请教就谈不上,有什么事你只管问我就好了。
我们分别点餐,然后于莉买了单。
于莉问我,你在三十六楼这么久有什么感觉。
我说,很压抑,还不如以前在楼下招商部好呢。
于莉说,那是正常的啊,公司的领导全在身边,不压抑才怪呢。
我说,你算不错啦,跟着杨洁,人家都不敢得罪你的,你看看我,小喽罗一个,人见人欺。
于莉说,李总没有照顾下你啊。
我说,你说李晓啊,我都好久没在公司看见过她了,听说她最近一直都在香港分公司那边工作。
于莉说,你觉得杨洁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你问我啊,她现在可是你的老大。
于莉说,我这不是刚刚跟着她嘛,以前又没和她接触过,你可是在三十六楼天天都能看见她呢。
我说,我也没怎么和她接触过,不过感觉她也没那么可怕,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上次我去看电影还碰见她和她男朋友了呢。
于莉愣了一下,问我,男朋友,你说杨洁有男朋友啊。
我说,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于莉的表情有些奇怪,然后说,哦,没什么,我只是随便八卦一下。
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又和于莉聊别的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太古集团传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杨洁将调任内蒙古满洲里分公司老总,负责筹备与当地合作的物流贸易项目,如果是一个外人听到这个消息,多半会认为杨洁由一个秘书变成了分公司老总,属于高升了,但熟悉太古的人都清楚,这样的调任对于杨洁来说和发配充军没有什么区别,远离了权力核心,远离了老板,杨洁什么都不是。至于杨洁被发配的理由更是让我震惊:她偷偷的谈恋爱被人拍下照片,然后送到了老板手上。总裁办的女人就是老板的女人,而老板的女人是不能和别人谈恋爱的,这就好比皇帝的妃子即使被打入冷宫,独守空房一辈子,也不能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
很快杨洁就在三十六楼消失了,而取代她位置的是刚刚调入总裁办没多久的于莉,很显然她就是那个偷拍杨洁照片的人,这种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剧情在现实生活中来了个真人版。我终于按耐不住直接跑进了于莉的办公室,那个曾经属于杨洁的办公室。
于莉正在打电话,看见我进来了,拿下话筒问我,小莫,找我有事吗。
我问于莉,事情是你做的吗。
于莉说,什么事情。
我说,杨洁的事情。
于莉赶紧又拿起话筒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待会打给你吧。然后她站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我说,你怕什么。
于莉说,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我说,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但你不该利用我。
于莉说,我没有利用你。
我说,你把我对你说的消息用来害人就是利用我。
于莉说,杨洁不是什么好女人。
我说,那么你呢。
于莉说,你要这么看我,我也没办法,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只希望今后我们还能做朋友,这对你也有好处。
我说,你这是引诱我还是威胁我。
于莉说,随便你怎么想。
我冷冷的看了于莉一眼,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待续中…… |
2009-3-5 12: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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