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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你莫寒

武侠小说《日月恩仇录》12月21日更新第9章。第18、1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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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早有他方花香来


李泰心中大喜,得到了父亲的默许后,他双手抱腕,朝谷王深施一礼。趁此机会,李泰透过袖管,悄悄朝朱允允的方向看去。但见朱允允半掩粉面,正在低头偷笑。李泰素来仰慕朱允允的美貌,现在见她体态婀娜,动作飘柔,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会儿,李泰反而有些愧疚。回想昨日在京城的时候,他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出言轻浮,得罪了朱允允。如今又要单独陪她游览长江美景,不免有些尴尬。


就在李泰有些不知所措,忽听谷王痰嗽一声,道:“贤侄,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一席话出口,李泰这才恍然大悟。只见他满面通红,倒惹来了谷王和李森的大笑连连。


李泰以袖遮面,继而转过身,朝朱允允打了个躬,道:“郡主,请。”朱允允低垂着头,欠身道:“公子请。”说完,李泰在前头引路,朱允允由一个贴身婢女搀扶,缓步走了出去。三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来到船舱门前,早有下人挑起门帘。李泰又客套了一番,这才带头走出船舱。


三人来到船头,一阵和风拂面。如今已经入秋,但见满江美景,实在是美不胜收。却说这燕子矶位于应天府郊外直渎山上,因其石峰突兀江上,三面临空。远望之下,若燕子展翅欲飞一般。此处地势,南连江岸,三面环水。地势险要,古之少有。李泰抬头远眺,不禁看得出神。就听一旁的朱允允轻启朱唇,道:“听闻这燕子矶是观赏长江美景的绝佳去处。妾身有位先生,曾说其登临燕子矶头,看滚滚长江,浩浩荡荡,一泻千里,蔚为壮观。到了夜晚,皓月当空,江面更是波光粼粼。”


李泰虽然曾经见过太湖、浔阳江,可此处长江景致,倒也是头一回见到。时不时,惊涛拍石,汹涌澎湃。此情此景,他不禁想起曹孟德的《观沧海》。李泰心中默念一边诗词,继而感慨道:“若再添得几分气势,倒也应了孟德的诗句。”


朱允允撩衣袖遮住嘴,一时克制不住,竟笑出声来。李泰面红耳赤,问到:“郡主何发一笑?”


朱允允止住笑声,道:“我只道公子喜欢风花雪月,却不想也爱惜那些英雄豪杰。”李泰知道这是在夸他,顿时觉得身体轻飘飘。他不禁挺起胸脯,道:“郡主过奖了。小可虽然自幼学习孔孟,但未尝不钦佩那些古往的英雄。”


“噢?”朱允允微抬眼帘,问到:“不知公子最仰慕的是哪位英雄?”


李泰见朱允允想考考他的志向,沉思片刻,道:“古今英雄,多是各有所长。然在下最钦慕的,应该是东汉的班超,班仲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确是个英雄。”朱允允点头复合。但她转而又说,“不过,班仲升投笔从戎,加入到巩固汉朝边疆的事业中。可据妾身所知,公子金榜题名,于文可说是当世无双。至于武么……”


李泰羞愧不已,赶忙道:“惭愧、惭愧!小可自小手不能缚鸡,故此总是自省不敢望古人项背。但他日如能为朝廷效力,精忠报国,小可定当竭尽所能,死而后已。”


“好了,好了。”朱允允抢过话来,道:“妾身又不是万岁,何须公子表明心迹。只是妾身听闻,公子有个哥哥,是个绿林中的好汉。”


当谈及自己的哥哥,李泰顿时来的兴致。他凭栏而立,遂将自己和哥哥的遭遇一一道来。说到母亲惨死,兄弟失散的时候,朱允允面带愁容,双眼含泪。又说到兄弟重逢,朱允允也会兴奋的惊呼一声。李泰看在眼里,甜在心里。“家兄从师少林高僧,学得惊世的武功,小可曾亲眼目睹家兄飞檐走壁,高来高去。”李泰不住的抬高哥哥李恪,为的倒也是能将自己在朱允允心中的地位有所抬升。谁不向往文武双全,可李泰天生柔弱,要他耍刀弄枪,绝对是一件困难事。偏巧这位宁乡郡主只谈武,不论文,李泰也只能搬出哥哥李恪作为陪衬。


“我和家兄匆匆分别,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云南了吧。”李泰看着远处,心中一阵酸楚。“等他到了点苍门下,一定会给我写信的。”


朱允允也跟着感叹一声,道:“想不到在公子身上,还有这么一段坎坷的遭遇。不过说到令兄,妾身倒想起了另一位当世的青年俊才。”


“愿闻其详!”李泰端正身子,恭敬的看着朱允允。


“妾身说出来,恐怕公子也知道。就是那河南都指挥使周桐老将军的公子,河南军马副都督周睿。听说他非但投在武当门下,练得一身好武功。更是熟读兵书战策、六韬三略。公子这次能和周睿并肩报国,当为幸事。”


李泰从不认识周睿,上朝面君之前,他也只是听父亲提过此人。说什么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如今由打朱允允的口中托出,李泰总觉得不自在。他只觉耳根发烧,心里酸溜溜的难受。


朱允允见他没应答,以为他没听清。便继续说:“家父身边有个贴身侍卫,曾经也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手。听他说,这位周睿公子十几岁便成名于江湖。只是他素来淡薄名份,少有在江湖上走动。即便如此,他也着实干出些大事业。比如湖广一带有名的悍匪楚鄂三鬼,听说就是被他给收降的。要知道,楚鄂三鬼可是我们湖广棘手的人物,多少朝廷官兵和江湖好手想要围剿他们,全都没有成功。”


朱允允越说越来劲,忽然,她见李泰面色难看,一阵红,一阵白。她以为李泰不舒服,赶忙关心到:“公子,是不是站久了,染了风寒?”


谁知,一句关心的话,反而让李泰误以为朱允允又在耍笑他体弱无能。情急之下,他突然想起哥哥李恪曾经说过的话。他顿时又有了精神,道:“郡主所说固然非虚,可在下听家兄说,若干年前他曾途径开封,亲眼见到那位周公子强男霸女,胡作非为。像这等英雄盖世……”李泰顿了顿,想看看朱允允的表情。他本以为朱允允只是个不懂世事的阁中闺秀,如今李泰点穿了周睿的为人,她应该羞愧才是。却不想朱允允面无表情,一双眼睛迷离的看着江面。李泰最受不了朱允允的眼神,再者又掏了个没趣,后半句话期期艾艾的,也就咽下了肚子。


却说这朱允允当然知道周睿的为人,可她就是要以此相激。故此,她沉着镇定,道:“若果真如公子所言,妾身倒也看走了眼。可是,像他这般文武全才,的确少有。公子文采了得,但不通武艺,即便要效仿班仲升,却也……”


话音未落,早把李泰给激了起来。只见他面红耳赤,辩解道:“班仲升虽然是个能征惯战的帅才,在下却也从未听说他在刀马上又何长处。”


朱允允心中好笑,语气一变,故作可怜状。“公子切莫激动,实在是妾身不善谈吐,出言顶撞了公子。”说完,朱允允竟然以袖拂面,低声抽泣了起来。朱允允身边的贴身丫环是何等样人,她见小姐假作啼哭,赶忙道:“请公子误怪。我家小姐从小丧母,王爷又不是时常在小姐左右。故此小姐从向往能有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常伴身边,好保护我家小姐。”


李泰见朱允允真的哭了,顿时慌了手脚。只见他双手抱在胸前,急得满地乱转。“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小生实无冒犯之意。其实小可的心志,也是想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次奉旨北上,断然不会辜负我主圣恩,以及郡主千岁的厚望。”


朱允允抹去了面颊上的泪水,略带哽咽道:“妾身便翘首企盼公子的佳音。”


又看了会儿风景,三人这才退回船舱。此时谷王和李森已经退席,正在书房下棋。众人又说说笑笑,方才退去。至此,李森父子便在船上住下。宝船一路西行,直往武昌进发。路上无话,暂且不表。


这一日,船已经到了武昌城外渡头。李森父子下船,早有人通报进城。谷王一行随后下船,到了湖广地界,他们也转为陆路,南下长沙。渡头边,谷王一行整顿好车马,就要起行。李森父子站在一边,恭身相送。李泰见朱允允由丫鬟搀扶上了辆车,等门帘放下,李泰走到车边,道:“郡主,一路走好。”


“公子保重。”朱允允在车厢内轻声回答。


李泰眼珠一转,试探的问:“但不知此次分别,何时才能再见郡主芳蓉?”若不是有圣旨在身,李泰恨不得现在就跟着车队回长沙。这段日子和朱允允相处,李泰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恨不得和朱允允如胶似漆,才肯罢休。


朱允允清了清嗓子,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泰马上附上一首秦观的《鹊桥仙》,但得诗词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公子既然知道,当以国事为重,切不可贪恋儿女思情。”一句话完,车队缓缓起行。再看尘土飞扬,车队的身影渐渐远去。李泰迟迟的站在原地,只要望得再也看不见他们了,才依依不舍的随父亲回武昌去了。回武昌后不久,李泰只身一人,打点行装北上开封。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李恪和弟弟李泰在襄阳城下匆匆别过,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并无耽搁。这一天已经来到了云南地界。沿途之上,他有意绕道四川,途经峨眉山。他倒不是有意违抗师命,而是希望能在一路上和苏曼罗巧遇。却不知运气欠佳,一路上总见不到峨嵋弟子的身影。


失望之余,李恪一人一骑已经来到云南大理。进入大理,李恪有意放慢行程。都说大理风景如画,昔日有宋一代,南陲大理,民风淳朴,国库丰盈。大理段氏,更是以六脉神剑、一阳指等武功独步江湖,远近驰名。只可惜,胡元吞宋平大理,段氏绝学也从此销声匿迹。


李恪手握缰绳,一匹马缓步前行。正走着,只见前方人喊马嘶,尘土飞扬。李恪好奇心起,赶紧双腿一踢飞虎叉,走马赶上前去。转过一个路口,就见十几个明朝官兵正手举长枪,围着两匹高头大马。再看两匹马上的人,手举皮鞭,正在没头没脑的朝这些官兵抽打。只见那二人皮鞭细长,任凭这十几个官兵再这么高声吆喝,也近不了身。非但如此,他们自己却被皮鞭打得焦头烂额。


李恪定睛观瞧,只见两匹马中靠前的一匹火红色卷毛兽。马上端坐一人,年龄四十开外,身材魁梧。头戴一顶红色束发冠,两根雉羽在脑后垂下,随风荡漾。但看他面赛乌金,一对眼睛如铜铃一般。鼻直口阔,额下一把连鬓的络腮胡子。这人身穿黑色英雄氅,外罩一件腥红色的斗篷,足蹬一双牛皮薄低快靴。身后却是一匹小白龙驹马,马上端坐一人,二十出头。头戴一顶银色束发冠,面似银盘,一两脸长得甚是标志。身穿一件白色英雄氅,也是足蹬牛皮快靴。


李恪见此二人不像中原人士,又在欺凌官兵。他心中不快,双足脱蹬,长身而起。李恪此时轻功已经甚是了得,起身之后,双足在空中踏了两个来回,就已经落在人群中。这时那位红袍大汉正准备扬鞭抽打,忽然一个不留神,鞭子已经被李恪抓在手里。李恪突然童心大起,手臂运劲,一用力就把那位大汉拽下马来。就在这时,另一位年轻公子怪叫一声,脚踢葵花蹬,翻身下马抢步跑到大汉身边。


周围的那些官兵,突然见到来了个年轻人将红衣大汉拽下马来。众人吆喝一声就要涌上来。但不等那些官兵抢步上来,那位白袍公子不知从腰间拔出一件什么怪异的兵器,嘴里一阵怪叫。紧接着,就见那些官兵仿佛中了邪似的一哄而散。


李恪觉得奇怪,等他回过头来,那位红袍大汉已经翻身爬起。两人围住李恪,怒目圆瞪。就见这位红袍大汉怒不可遏,劈头盖脑就是一顿骂。然而李恪皱着眉头,连一句话也听不懂。稍停,那位白袍少年附在红袍汉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红袍大汉这才住口。


只见白袍少年不太情愿的冲李恪抱了个腕,李恪也回了个礼。白袍少年开口道:“这位少侠,你与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出手伤人?”


李恪正色道:“在下路经此处,看见二位出手伤害那些官兵。因此在下才要出手阻止。”


红袍大汉“哇哇”乱叫起来,白袍少年又安抚了他一番,才冷笑道:“我等只知道中原人很团结,没想到中原人还真团结!”


李恪听出他话里有话,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于是李恪语气转变,客客气气的问:“在下听公子的口气,是不是我们有些误会?”


白袍公子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刚才那些官兵,仗势欺人,正在欺凌我们的族民。我和父亲一时看不过去,才举鞭动手。没想到,凭空又多了一个好管闲事之徒!”他狠狠地朝李恪瞪了一眼。


李恪见他们说得义正词严,心知自己误会了他们。李恪顿时面红耳赤,他赶紧拱手施礼,道:“在下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二位见谅。”李恪想起了江伯望平日里于江湖人物相遇,总是先自报家门。他也学着江伯望的样子,继续道:“在下李恪,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白袍少年刚想开口,就见身后的红袍汉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声,随后一把扒开白袍少年走到李恪的面前。李恪不明就里,再看那名红袍汉伸手在李恪的肩头轻轻一拍,随后便扬长而去。白袍少年也好像没料到他有这么一招,他的脸上先是一紧,继而带过两匹马,跟在红袍汉身后走去。李恪觉得莫名其妙,等二人纷纷上马,李恪站在身后,高声说了句“后会有期”。


白袍少年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更不答话,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李恪站在原地,觉得莫名其妙。他侧过脑袋看看自己的肩头,又看看远方。好一会儿,李恪才带过自己的马,继续前进。


不止一日,李恪总算是来到了苍山脚下。入秋以来点苍山山色泛黄,延绵不断。云雾之上,却有点点积雪。“点苍”之名,由此而来。李恪从小见过许多名山巨峰,唯有此处山峰林立,连绵不绝。由北向南,分别是云弄、沧浪、五台、莲花、白云、鹤云、三阳、兰峰、雪人、应乐、观音、中和、龙泉、玉局、马龙、圣应、佛顶、马耳、斜阳。其中又以马龙峰山势最高,山顶终年积雪。


有诗为证:


“云弄沧浪洱水西,五台莲花白云迷,


鹤云共舞三阳上,兰峰之后雪人居。


应乐观音中和峙,龙泉玉局马龙随,


圣应佛顶兼马耳,斜阳十九永不移。”


李恪读着道边良亭中石碑上的诗句,感慨不已。这时正巧来了个习武者打扮的中年汉子,见李恪站在山脚下不住的感慨点苍山胜景,突然吟诗道:


“霞移万花与阳溪,茫涌锦溪灵泉齐,


白石双鸳隐仙至,梅桃二处并中澳,


绿玉龙溪清碧间,莫残葶溟阳南居。“


李恪好奇的扭头看去,只见这位中年汉子头戴匝巾,装束简洁,腰悬一柄宝剑。李恪拱手行了个礼,那位汉子点头示意,又道:“若要说苍山有名的景致,就得数苍山十八溪。这苍山十八溪,就是苍山每两峰夹一条溪水,十九峰总共夹有十八条溪水。十八溪从北向南分别为:霞移、万花、阳溪、芒涌、锦溪、灵泉、白石、双鸳、隐仙、梅溪、桃溪、中溪、绿玉、龙溪、清碧、莫残、草黄、阳南。刚才那首诗,便是古人以十八溪为题所作。”说完,那位汉子也拱了拱手,就要上山。


李恪赶紧走上前,问:“这位壮士,可是点苍派门下?”


那人停住脚步,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恪。见他也像是个练武之人,便道:“咱家正是点苍派的弟子。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贵干?”


李恪听说他果然是点苍派弟子,顿时喜笑颜开。他重新整顿衣服,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这位大汉。最后,李恪道:“在下李恪,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壮士爽快地摆了摆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咱家姓童,叫做童国兴。是点苍派门下第二代弟子。今天我们有缘,咱家便带你上山。”说完,童国兴头前带路,领着李恪沿山路而上。这个童国兴为人憨厚,而且也没什么心眼。他听李恪说了自己的来意,便深信不疑。亏得李恪所言也非虚,若换作歹人,这童国兴早就上当了。


点苍派,坐落在点苍山鹤云峰上。原来这点苍派自创派以来,根据历代掌门的名号在相应的山峰建造演武堂。话说这一任掌门姓余双名鹤应,恰与点苍山上鹤云峰向合。于是余鹤应便在鹤云峰上建立演武堂,每日与门下弟子习武强身。点苍派虽然于中原武林无什么大名号,可在云南大理一代却广有威名。这一任掌门余鹤应自继位以来,始终抱持匡扶正义的名号。与邻近州府,广布仁行。使得左近州府的男丁纷纷前来投向点苍门下。一时之间,点苍派人丁兴旺,声名鹊起。


童国兴陪着李恪来到门前,只见门檐上高高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书“点苍派”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门内走出个门童,向童国兴打了声招呼,便将二人引进门内。


进门后,便看见正对大门是一座宽大的房子。李恪还没看见房子里面的情形,便已经听到从里面传来声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童国兴介绍到,这屋子内,便是点苍派的演武堂。供一干入门弟子习武之用。李恪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回想起少林寺内的习武房,也不过这般大小。


二人走过石子铺就的小路,已经来到演武堂前。登上台阶,李恪眼前就是一亮。只见这演武堂正中,是一个长宽各百步见外的方形场地。场地上,正有五十多名弟子练习武功。演武场两旁,有两排椅子和茶几,供弟子休息之用。再往两边,就见刀枪剑戟,斧钺勾叉罗列的整整齐齐。窗外阳光照射上去,直闪得李恪眼花缭乱。演武场正前方紧贴墙的地方有一幅人物画像,画着一位道骨仙风的长者,背后悬一口宝剑。画的下方,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香火不断,似乎是在祭奠画中之人。供桌两侧,各摆着一张椅子。


童国兴招呼了一声,指引李恪从演武堂的侧门走。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国兴,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两人回头一看,面前站着个高个。此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头戴青色匝巾,身穿青色练功服。再看他那张瓜子脸,长得也有八九分的英俊。只可惜脸上多了些傲气和不屑,反倒将一脸俊俏减去了几分。这人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斜着眼睛撇向童国兴和李恪。“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又躲到哪里偷懒了?”


童国兴赶忙深施一礼,恭敬的说:“大师兄请了。咱家刚刚回山,并没有偷懒。”


大师兄冷笑一声,不屑的说:“你身边的人是谁?本门不是有规定,不得随便带人上山的嘛。”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11-24 23:15 编辑 ]
2007-8-24 03:3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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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国兴便将李恪的来意一一道来。李恪也掏出师傅方化写给余鹤应掌门的亲笔书信。大师兄接过书信,瞪着小眼睛看了半晌,继而把信还给李恪,道:“随随便便带个陌生人上山,万一他是个坏人怎么办?”不等童国兴开口,大师兄继续说:“瞧你这笨脑子,难怪到上山那么久,还只是个二代弟子。你快去练功,不得再偷懒。至于这家伙,便由我带去见师傅。”


说完,那位大师兄挥手示意童国兴退下。童国兴面带不悦,他朝李恪点点头,转身退出了演武堂。大师兄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恪,确定他没有了嫌疑,这才说:“跟我走。”


大师兄带着李恪从供桌旁的一扇边门走了出去。走出门,一个巨大的天井映入眼帘。两旁的围墙只有一人高,天井里的花草和整个建筑群所在的山谷融为一体。后面有高山做衬托,两旁的树木绕过围墙探进头来。一条石子路慢慢延伸,通向前方另一组建筑。李恪久居江南,对这样的建筑倒也不陌生。想不到的是,云南边陲,竟然也有此等江南的院落。


正走着,大师兄突然回过头,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李恪回答了自己的名姓,随后他又问到:“请问壮士高姓?”


“壮士是不敢当,我叫宁天熙,将来你若真的投到师傅门下,只需叫我大师兄就行了。”他一个转身,面对着李恪。李恪觉得宁天熙的举止多少有些像周睿,但周睿表面还有些温文儒雅,而他则尽是些草莽英雄少年的骄气。“不过,要投到我们点苍门下,还是有个规矩的。”


李恪肃然起敬,问到:“愿闻其详。”


宁天熙不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在李恪的面前搓了搓两只手指。李恪不明白他这个动作什么意思,问:“李恪愚钝,请大师兄指教。”


宁天熙没好气地“吧唧”着嘴,他大眼瞪小眼,见李恪果然不明白,才说:“点苍派那么多门人,师傅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如果……”他又做了一次那个动作。“说白了,如果能在我这里通融一下。将来师傅的绝学,也能传授给你。”


李恪正待要开口,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说到:“大师兄又在发财了?”说话间,就见一个妙龄少女从李恪的身后跳了出来。她来到宁天熙的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微微踮起脚抬头看着宁天熙。


李恪发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宁天熙,那份神气转眼间就消失了。就看他和颜悦色,笑嘻嘻的看着这位小姑娘。“小师妹千万别误会了。我是看这人来路不正,想探探他的虚实。若果真将江湖上的流气带上了山,就怕将来带坏了别的师弟。”他一脸暧昧,仿佛带着无限的迷恋一般。


那位小师妹这才回过头。上下打量着李恪。李恪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悄悄的回望着她。就见这位小师妹和李恪年龄相仿,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练功服,头上扎着两条马尾辫,桃红色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玲珑剔透。那位少女发现李恪也在看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马上转过身,对宁天熙道:“这人是谁?”


“少林寺来的,要投到师傅门下。”他还是深情地望着小师妹。


“那你带他去吧,我就不去见爹爹了。”李恪就见她马尾辫一甩,绕过李恪就走了。李恪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知道这位小师妹或许是余鹤应的女儿。人长得漂亮,顽皮中却也有几分女子的羞涩。若换作时苏曼罗,早就缠着你问长道短。一想到苏曼罗,李恪又是一阵心酸。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见到余鹤应后,一定得向他告个假,去四川寻找苏曼罗。


宁天熙又大声说了句“师妹慢走”,见小师妹真的走远了,这才领着李恪向内堂走去。这演武堂后的内宅,是余鹤应和家人居住的地方。其余弟子,或是住在半山腰,有些则是左近的邻里。


又沿着走廊绕了几个弯,宁天熙和李恪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宁天熙示意李恪站住,自己则走上台阶,还不等他敲门,就听屋内有人说到:“天熙,有什么事?”宁天熙心中感叹师傅内功深厚,自己还未敲门,便已经被他听见。宁天熙不敢怠慢,说:“少林寺方化大师座下弟子李恪,要拜见师傅。”


“噢?”屋内的人有些奇怪,道:“请进。”


屋门打开,李恪才发现这是一间书房。正对门摆着一张书桌,一位长胡子长者端坐在书桌后,手中正捧着一本书。长者放下书,起身绕过书桌走了出来。宁天熙引李恪进门,对他说:“还不拜见掌门。”


李恪一听这位就是掌门余鹤应,赶快上前一步,大躬到底。“少林方化禅师座下弟子李恪,奉家师之命,前来拜会余掌门。”就见这位点苍派掌门,身材中等,穿着一件灰色英雄氅。光头不戴帽,发髻上别着一支玉发簪。再看那张脸,骨干消瘦,却神采奕奕。额下一把长须髯,俨然一副道家仙长的风范。


余鹤应说了声“免礼”,心中直呼奇怪。他先是奇怪方化大师性情乖僻,从来不收徒弟。余鹤应总以为能让方化看上的徒弟,纵然不是三头六臂,也该高人一等。没想到他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另一件让他奇怪的事,这位少年内力十分了得。刚才他们站在门口,凭余鹤应的内功造诣,竟然没有听见李恪的鼻息心跳声。可是,余鹤应很快发现,这份深湛的内力并不纯属。显然又是初成不久。


李恪拿出方化大师的书信,交给了余鹤应。余鹤应叫宁天熙退下后,便拆开信封,展信阅读。信中没有多写什么,只是说寺中有变,故此希望余鹤应代为照顾,继续传授他武艺。看完之后,余鹤应收起信道:“恪儿,照方化大师意思,从今日起,你便要拜到我的门下。你可愿意?”


李恪心里明白,自己师从方化,可毕竟只是少林俗家弟子。如今由师傅做主,改投点苍派,却也不妨。想到这里,李恪撩起衣服就要下跪。余鹤应赶忙搀住他,道:“现在不必多礼,拜师仪式改日再说。”其实,余鹤应故意伸手向搀,就是想试试李恪的内力。余鹤应气沉丹田,继而运功于掌。就在手搭在李恪的手臂上,两指运劲,迅速扣住李恪的穴道。李恪并不知道师傅在试他的武功,然而穴道吃紧,体内的真气本能的向抗衡。


余鹤应双指刚刚扣紧,就觉得一股劲力沿着手指直灌掌心。随后,这股劲力继续攀升,就在余鹤应的手臂上和自己体内的真气撞在一处。余鹤应只感到手臂一阵发麻,他赶忙撤手,心中不禁大喜。这孩子的内里果然高深莫测,若非有什么奇遇,量也难有所成。再一想到自己一身绝技就会有传人,余鹤应喜出望外,道:“来来来,先随我到外面,让我看看大师都交了你什么本事。”说完,余鹤应双手倒背,就往屋外走。李恪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书房外有一块空地,余鹤应在空地的上首站定。李恪走到下首,垂手站立。余鹤应道:“恪儿,就在这里把方化大师传授给你的功夫练一边。”


李恪说了声是,检点了浑身的衣服,便走到空地中央。就见李恪气沉丹田,耍了一套大力金刚拳。一路拳打完,李恪脸不红,气不长舒。他并不停歇,紧接着又耍了一套般若禅掌。李恪无心卖弄自己的内力,故此只是使出半成功力,力求按部就班的打完两路拳。就见李恪掌风舞动,将全身罩得严严实实。般若禅掌虽然施展缓慢,可气定神闲中,就见四周的树木花草在掌风之下不停的摇晃。一路般若神掌打完,李恪收势站定。


余鹤应手捻长髯,双眼眯成一条线。“不错,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如今你的内功修为已经高于老夫,老夫唯一能指点你的,也只有在武功招式上。你随我进来吧。”余鹤应双手倒背,踱步而回。刚走到门前,余鹤应突然面露微笑,温柔的道:“出来吧。”


李恪也早就发现拐角处躲着一个人,这人内力平平,也没有杀气。此时余鹤应一经点破,李恪也转过头,想要看个究竟。很快,拐角处转出一人,李恪见过她。她正是刚才在演武堂后院里见到的那位小师妹。


小师妹见到余鹤应之后,一阵脸红,她有些羞愧的几步走到余鹤应面前,半低着头,轻声叫了一声“爹”。余鹤应佯装生气,道:“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不快来见过李师兄。”他又对李恪道:“这是小女,闺名少芬。”李恪目光不敢正视,赶紧一躬到底。余少芬又是一阵脸红,却不忘同父亲理论,腼腆羞涩道:“爹,他虽然比我年长,可入门却在我之后,理应叫我师姐才对。”


不等余鹤应开口,李恪已经叫到:“师姐在上,请受李恪一拜。”余鹤应哈哈大笑,领着二人进了书房。进了书房,余鹤应端坐在书桌后,余少芬站在父亲身边,一双手轻轻的搭在父亲的肩上。李恪恭恭敬敬的站在书桌前,听候吩咐。


余鹤应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恪儿,适才老夫见你内功了得,不知是何道理?”李恪不敢隐瞒,便将自己的遭遇全数道来。说完,余鹤应笑道:“这真是机缘巧合啊,不过《洗髓经》是少林至宝,你且要小心收藏。将来务必要归还给方化大师。”李恪点头称是。


余少芬声音轻柔,小声道:“爹爹,女儿却看不出小师弟的内功究竟有多强。”


余鹤应闭上双眼,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余鹤应道:“当今武林,要论天下第一,恐怕要属天目山冰鉴老人了。然而自从冰鉴老人隐居天目山后,已经三十多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如今武学修为又精进到何等境界,老夫也不好说。接下来的高手,就应算是少林寺方毅方丈、武当掌门清虚道长和峨嵋掌门殊定师太。”李恪心中暗想,余掌门倒也漏说了方化大师。不过也难怪,这些年来,只有李恪长伴方化左右,也只有他最清楚方化的武学修为究竟怎样。


“三大门派是武林公认的泰山北斗,三位掌门的功夫也是高深莫测。不过,”余鹤应停顿片刻,道:“老夫随心又不甘,却不得不说一个人。她就是白莲教教主,唐塞儿。”


“白莲教?不就是魔教?”余少芬惊呼到。


余鹤应点点头,继续说:“这个唐塞儿虽然是魔教教主,可武功确实了得。她曾经有一次同峨嵋掌门殊定师太交手,两人拆了百来招,殊定师太便有所不支。若不是有援兵赶到,恐怕殊定师太就要败了。”


“那个唐塞儿真得那么厉害?”余少芬还有些不信,可一双手却不自然的在父亲的肩膀上轻轻抓了一下。“


“恐怕是这样。如今江湖传闻,白莲教正在秘密行动,图谋一举颠覆朝廷。那个唐塞儿,也不知修炼什么武功,已经多年闭关不出了。至于恪儿的内功修为么,年轻一辈中,也应该算是绝顶高手了。不过你要切记,你年纪尚轻,虽然内力已经有成,可武功招式上却还要抓紧,以免今后行走江湖遭遇麻烦。另外,你要多向几位师兄学习江湖经验,对日后也有帮助。”


李恪不敢怠慢,紧紧记住师傅的教诲。余鹤应又说:“如今魔教猖獗,以后能避开,尽量避开,切不可逞一时之勇。”又聊了一会儿,余鹤应便找来一个下人,给李恪安排一个住所。然而,李恪却像脚下生胶似的,扭扭捏捏只是站着不动。余鹤应觉得奇怪,便问他还有什么事。


李恪闷了半天,才说:“师傅,徒儿有个不情之请。”


余鹤应因为收了个好徒弟,心情自然不错。他手捻着胡须,点头道:“但说无妨。”


李恪谢过师傅,但还是有些害羞。扭捏了半晌,他才开口道:“徒儿想去一次四川,看一个朋友,不日即还。”


余鹤应眉头微皱,不解道:“你从河南而来,沿路之上难道没有经过四川?”


李恪顿时脸红,他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可如果说讲出来,又觉得很难为情。况且一旁还有个余少芬,李恪虽然素与方化、江伯望等豪爽之人往来,可他自己的性格终究有些内向。又挣扎了片刻,他才道:“方化师傅有命,让我先来拜见师傅,然后……然后才能去四川。”


听说李恪和方化有过这样的约定,余鹤应心中大概有了数目。他考虑过后,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你先在山上住几日,等入门拜师后,你替我送封书信上峨眉山。五年前,峨嵋掌门本打算请少林做主,主持武林大会,共商应付朝廷的大计。但少林以祭祖为由推托了。前不久,峨嵋派联合了武当、华山派,发出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明年春分,群聚武昌黄鹤楼。为师也收到了英雄帖,为师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参加这次聚会。所以备了封书信,你就给为师带去吧。”


李恪心花怒放,自己正是要去峨眉山。如今师傅成全了他,也算是出行有名了。当下,他谢过余鹤应,跟着下人去了自己的房间。余鹤应当下动笔,给少林寺方化禅师写了封信命人送去,自不必说。


却说李恪随下人一路走着,听介绍说自己的房间是和余鹤应其他二位嫡传弟子连在一起。除了余少芬和自己外,余鹤应一共收了两个嫡传弟子。大师兄就是刚才李恪见到的那位宁天熙,老人家传授了一路四十八式苍山点雪剑给他。二师兄名叫万天任,将师傅的三十六式万花掌练得如火纯青。李恪一一记在心里,跟着那人来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摆设倒也简单,一张床,一对桌椅,以及一个矮橱。下人退出去后,立刻便收拾行囊,将自己安顿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下人送来茶水,并告诉李恪,大小姐已经吩咐人准备热水,让他在饭前沐浴更衣。李恪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看了看,不禁哑然。一路风尘仆仆,自己的形象实在有些蓬垢。


稍停,澡汤齐备,李恪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如今虽是秋天,可云南依然如春天一般。李恪洗了把澡,梳洗停当,只觉得浑身爽快非常。他本来就是个样貌俊朗的少年,如今梳洗后,丫环又来重新给他梳理了头发,盘头扎了个发髻,整个人更是脱胎换骨一般。


此时,已经望月初上。一个下人来请李恪去前厅用晚饭。来到前厅,李恪就见已经摆好一桌酒水。余鹤应居中坐定,上首坐着一位夫人,和女儿余少芬。下垂手则分别是宁天熙和另一个青年。在那位青年身旁还有张空椅子。李恪不敢多看,走到桌子前先给余鹤应行了个大礼。余鹤应说了声免礼,便介绍到:“这位便是你的师母,快来见过。”李恪双手相抱,深施一礼。随后,余鹤应由逐渐给他介绍了大师兄宁天熙和二师兄袁天成。李恪逐一见过,这才在袁天成的下首坐下。


众人又客气了一番,这才用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余鹤应的夫人卫岚说道:“恪儿,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此话不提则已,一旦提起,李恪又不免一阵心酸。“徒儿父母早亡,如今只有个弟弟。”卫岚也替他难过,她又关切的问李恪的弟弟现在何处。李恪于是又将自己在襄阳和弟弟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卫岚这才愁容散去。李恪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碗筷,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的余少芬目光关切地望着李恪。


不过,有一个人却看在眼里。宁天熙是个孤儿,从小便被余鹤应夫妇收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小师妹的爱慕与日俱增。说实在的,宁天熙也是个英俊的少年英雄,他自认为小师妹一定会对他倾慕有加,而师傅也肯定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是以,他醋意渐浓,突然道:“小师弟,说到天下武学,人人皆首推少林。你既然出自少林,又是拜在名师门下,不知道今日可否指点咱家一招半式?”


李恪哪里知道宁天熙的用意,他只道宁天熙果真想切磋武艺。所以他赶紧面对宁天熙,道:“大师兄客气了,师弟我才疏学浅,怎么敢指点大师兄。况且我带艺拜师,已经不妥,又怎能在师傅和大师兄面前卖弄别派武功。”


宁天熙觉得李恪不给他面子,顿时有些恼了,他不依不饶到:“习武之人,若能时常与人切磋才有进步。而且你尚未行拜师之礼,也不算正式投入师傅门下。如果你百般推托,实在是折了我的面子。”


余鹤应心情不错,而且他也有心看看自己的徒儿和李恪之间差距究竟有多大。只见余鹤应大笑了起来,道:“恪儿,既然天熙想领教几招,你们便过两招也不妨。”话一出口,可急坏了一旁的余少芬。她虽然听父亲说李恪的内力在他之上,却还是不清楚李恪的本事究竟有多高。至于自己的大师兄宁天熙,一柄点雪剑出神入化,而且打遍云南无敌手。万一两人真的动起手来,要是伤到了李恪,又该如何是好?她双手紧紧拽着裤子,心中不停的在叫李恪千万不要答应。


宁天熙见师傅也同意了,突然站起身,拱手道:“小师弟,请。”说完,他不顾李恪反对与否,抢先撩衣襟走出门去在厅前的空地站定。事以至此,李恪只得跟了出去。这时,一旁从未开口的袁天成突然小声提醒道一句“小心”。李恪感激地点头示意,便也走到了空地上。


宁天熙在上首站定,道:“你用什么兵器?”


“我并不用兵器。”李恪老实回答。“不过听说大师兄剑法出众,请尽管用来。”


宁天熙也不想占他便宜,扭头朝师傅看去。余鹤应心知不会有什么意外,边点头应允。这时,早有下人取来了宁天熙的佩剑。宝剑出鞘,一道寒光射出。李恪定睛观瞧,果然是把好剑。在月光的照射下,宁天熙手中的利剑寒气逼人。李恪听说了宁天熙剑法出众,又看他手中是把好剑,当下不敢怠慢。


只见宁天熙右手持剑,左手指掐剑诀,高声道:“进招吧。”“大师兄请!”李恪双手护住当胸,不敢先动。宁天熙见他不动手,便毫不客气,轻呼一声,分心便刺。李恪看得清楚,就觉得这一剑来势极快,但是力量却不大。原来这路剑法是点苍派镇派剑法。当年点苍派创始人在苍山顶隐居,冬日里时常拿树枝在雪地上点画。遂创出了这路剑法。苍山点雪剑讲究的便是轻快,剑尖点雪,轻而洒脱。


李恪丝毫不敢怠慢,他迅速使出般若禅掌中的一招:降伏其心。只见他左脚倒退半步,气沉丹田。随后,左手合十在当胸,右手甩动袍袖。袍袖灌风,早把宁天熙的一柄剑罩在其中。李恪用力向下一甩袍袖,宁天熙就觉得剑尖似灌了千斤一般,直往下沉。原来这一招“降伏其心”,便是要对手如见佛祖一般,匍匐身子,诚心以对。李恪一心只想着拆几招便好,故此只用了不到四成的功力。没想到,绕是宁天熙倾注八成功力在这一剑,也实在奈何不了。就见剑身颤抖,险些脱手。


宁天熙素来高傲,自出道以来他可从没吃过这等亏。他眼见这炳剑就要脱手,宁天熙紧咬牙关,他猛地顺势右手下沉,剑尖硬生生的扎在地上。紧接着,宁天熙借着宝剑的韧劲,陡然间向上窜了一丈多高。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宁天熙跃在空中,左手换诀,右手持剑霸道的从斜上方直砍李恪的颈部。这一招“踏雪无痕”,原是四十八路剑法中唯一霸道的一招。如今宁天熙情急之下,竟然使上了百分百的功力。见他狰狞的面孔,似乎不将李恪斩杀,决不罢休。


就在宁天熙纵身跃起时,李恪已经察觉到他这一招刚猛。李恪本就不愿意动手,现在看宁天熙竟然动了真格,为了化解误会,李恪纵身向后跃出数尺。但求避开这一招,而绝不妄图破解。


一剑划过,只听一阵碎石声,就在李恪面前顿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剑痕。众人在一旁看得分明,余鹤应看宁天熙动了真格,心中已然不悦。不等他开口,卫岚夫人已经喝道:“天熙,够了。”卫夫人是点苍派上一任掌门的千金,嫁给同门师兄余鹤应以前,也是个精通本门武功的练家子。如今见宁天熙出此狠招,也觉得面上无光。卫岚话音刚落,一旁的袁天成已经抢步冲了上去。宁天熙刚落地,袁天成已经一把拦住了他。“师兄,够了。”袁天成生性寡言,可为人却极为热诚。


李恪也走了上来,拱手道:“大师兄,承让了。”


宁天熙气鼓鼓的望着师傅师母,突然又看见余少芬竟然关切的看着站在另一边的李恪,他顿时恼羞成怒。可是,碍于师傅师娘的情面,他只能恶狠狠的一甩袍袖,冷笑道:“原来少林武学,也不过是些闪躲计量。”说完,宁天熙一把推开袁天成,走到余鹤应和卫岚面前,拱手鞠躬道:“师傅、师母,徒儿不胜酒力,先告退了。”


不等二老回答,宁天熙已是匆匆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他以为没人注意到,李恪的一招“降伏其心”已经将他的虎口震裂,一把精钢铸成的剑也被李恪的内力扭得弯曲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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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峨嵋顶


酒席不欢而散,李恪多少有些脸色尴尬。众人重新落座,余鹤应让卫岚去看看宁天熙。待师娘走了之后,李恪更是诚惶诚恐,他半坐在椅子上,时不时都想站起来向余鹤应请罪。余鹤应手捻须髯,道:“刀剑无眼,比试的时候难免如此。只怪天熙学艺不精,恪儿你也不必多虑。”说完,余鹤应站起身来,一边向后堂走去,一边说:“你们再喝上几杯,为师先去休息了。”


看着余鹤应远去的背影,李恪茫然不知所措。身旁的二师兄袁天成给他斟满酒,道:“师弟,别担心。大师兄多少有些心高气傲,可师父并没有责怪你。”他又劝了一会儿酒,亲切的和李恪聊着家常。李恪这才放下心,他和袁天成二人推杯换盏,又闲聊了起来。他只是发现,余少芬始终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直到过了初更,三人才离开酒桌。余少芬回自己的闺阁,袁天成则陪着李恪回房去了。


次日清晨,李恪在房中梳洗完毕,也用罢早饭。随后,一位下人敲门而入,说余鹤应招他去演武堂。李恪谢过下人,又对着铜镜整梳完毕,这才独自一人走向演武堂。今日秋高气爽,苍山上的秋风格外撩人。李恪深吸一口气,早把昨晚的不快抛在脑后。


来到演武堂门前,一位点苍派的弟子进去禀报师父。得到余鹤应的允许后,李恪这才报门而入。走进正厅,李恪突然发现今日演武堂俨然换了个大阵势。只见所有点苍派弟子按辈份分立两旁,乍眼望去,果然是胖大的魁梧,瘦小的精神;一个个生龙活虎,好不威风。再看左班弟子中为首的正是宁天熙,他正怒气冲冲地瞪眼瞅着李恪。而右班弟子中为首的是袁天成,他与李恪交好,正对着他点头示意。


演武堂正中,余鹤应端坐上垂手。只见他穿着一身灰布英雄氅,一派道家仙风。他的身后站着女儿余少芬。下垂手,师娘卫岚也是一副英雄氅打扮,英气十足,显然一派宗师的模样。


李恪来到演武堂正中,躬身施礼。礼毕,就见余鹤应鸿声道:“各位,我余鹤应自继任点苍派掌门已经二十余载。如今老夫也是年过半百,本没有打算再收嫡传弟子。可今日得故友相托,收这位李恪为关门弟子。”说完,余鹤应站起身走到李恪面前。“恪儿,今日是良辰吉日,我们就在此举行拜师大典。你可愿意?”


李恪赶忙跪倒在的,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余鹤应朗声大笑,他挥手示意几名外室弟子在祖师爷的画像前摆好桌案、香炉和各色祭品。然后坐回到原位。按照规矩,大师兄宁天熙出班,引着李恪在祖师爷的画像前三叩首,又上了三炷香。随后,他端过一杯茶交到李恪让他献给余鹤应。昨晚在小师妹面前受辱,宁天熙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双手托着茶杯,有心让李恪当众出丑。可是,他刚打算手掌运劲,就见一旁的师娘狠狠瞪了他一眼。宁天熙无可奈何,只能强压怒火,把茶杯交到李恪的手中。李恪给师父献完茶,又照例给师娘献茶。随后,他起身面向众位师兄弟又施了个大礼。


余鹤应满面桃花,说道:“恪儿,你是带艺拜师,我便不给你改换名字。可是你既然入我点苍门下,便要严守门规。如果让为师知道你在外胡作非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们点苍派也会来取你的性命。”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然后,李恪便退到袁天成的下手站立。余鹤应又训导了众位弟子一番,这才散去。


离开演武堂前,余鹤应点名让李恪跟着去书房。来到书房,余鹤应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交给李恪。“恪儿,昨日我说过,等过了拜师大礼,我便让你下山去峨嵋送信。这封便是为师给殊定师太的信,你明日便可动身,但一定要速去速回,切不可贪图沿路风景。”李恪心中大喜,他本以为师父不会那么早放他下山。没想到他到了点苍山的第二天,师父就首肯了。想到这里,李恪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师父,转身走了出去。


一整天,李恪几乎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李恪心情激动,一想到第二天就能去峨眉山,虽然不可能一步就跨过云南、四川两省,可他知道自己一定马上就能见到苏曼罗。想到这里,李恪陡然间热血沸腾。他走到院子里,气运丹田,一口气便耍了一套拳法。自从《洗髓经》神功练成,李恪就半天也没有懈怠过。每天二五更的功夫,可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如今使出拳法,功力自然精进百倍。一路拳法耍完,就见四周落叶纷纷,好不写意。


落叶纷飞,李恪突然看见那端站着一个女人。余少芬见李恪看到了她,突然慌了手脚。不过她还是马上走了过来,只见她双手捏衣襟,半低着头,面色绯红,轻声道:“师弟,我娘找你去。”说完,余少芬羞涩的扭头便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余鹤应和卫岚的房前,余少芬先进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出来,把李恪叫了进去。卫岚女侠坐在一张小圆桌后,桌子上放着一个蓝布包裹。


“恪儿,听说明天师父要派你去四川峨嵋派递送书信。可有此事?”卫岚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恪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师父的吩咐说给了师娘听。卫岚听后,点头道:“马上就要到冬天了,此去四川路途遥远,天气也会逐渐转冷。我让少芬准备了些过冬的衣服,你就收下吧。”说完,卫岚轻轻的将包裹推到李恪的面前。


自从母亲死了后,李恪再也没有感受到母爱。如今有一个和母亲年龄相仿的女子如此的关心自己,当下心中一阵温暖。“你是个可怜的孩子,既然来到了点苍山,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卫岚面容祥和,温柔的朝李恪微笑。“你师父的大弟子和二弟子也都是孤儿,他们从小就和我们一起生活。”说道这里,卫岚突然顿了顿。又道:“昨晚天熙言语冒犯,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李恪早就忘了这些事,他大度的付之一笑。


“如果天熙能有你这样的胸襟就好了。”卫岚女侠感叹道。“今晚,师娘亲自下厨,庆祝你的道来。”


李恪几乎连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他再三谢过卫岚,可每句话都离不开“谢谢”二字。卫岚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她让李恪和余少芬都搬张椅子坐在自己身边。随后,她就讲了宁天熙和袁天成小时候的故事。这些故事直把李恪和余少芬逗得捧腹大笑。李恪也情不自禁的说了一些自己和弟弟李泰童年在太湖打鱼的生活。虽然提到母亲时仍不免心痛,可是在卫岚和余少芬的陪伴下,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在他的眼里,卫岚就像自己的母亲;而余少芬则像自己的妹妹一般。


当说道佛觉山庄时,卫岚长叹一声,道:“转眼都快六年了。当年佛觉山庄宋景平一家惨死,震惊武林。在此之前,河间府天刀门掌门龙彪死在自己的金刀之下。江湖上全都传闻是宋景平所为。就在佛觉山庄被灭满门时,也有人看见龙彪的家小在惠山寺祭拜。可是龙家矢口否认,于是宋景平一门血案也成了无头公案。”


回想往事,李恪想起当年自己随渔老大上惠山时,的确看到一群身穿孝服的人下了山。莫非他们就是河间府天刀门的人?想到这里,李恪气血翻滚,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卫岚看出他的心思,安慰道:“恪儿,江湖险恶,很多事不能光看表面。你江湖经验不足,千万不能因为一面之词就信以为真。”


卫岚继续说:“这些年来,江湖上很不太平。登封县雷豹死在自己的成名绝学上,于是人们又开始议论雷家和少林寺互有恩怨。这次你去峨眉山送信,就是因为峨嵋派掌门殊定师太召集天下英雄,共同商议解决那些江湖疑案。”李恪记得自己和江伯望在登封县亲眼目睹雷家和少林寺的纠纷。李恪一时好生想念江伯望和弥恒,可是天各一方,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三个人一直聊到傍晚,李恪才回房。卫岚和女儿下厨亲手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是夜,余鹤应一家三口,再加上宁天熙、袁天成和李恪六人重坐在席间。不等开席,李恪就很识大体的端起酒杯,朝宁天熙道:“大师兄,昨晚师弟鲁莽,还请大师兄恕罪。”


李恪端着酒杯,心里估计还是得别人出面才能得个落场。没想到这次宁天熙动作奇快,也是端起酒杯,道:“师弟说得哪里话。愚兄乡野之人,不识大体,昨晚之事还望师弟见谅。愚兄先满饮此杯。”说完,宁天熙脖子仰起,一饮而尽。李恪见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心里倒也痛快。当下满饮一杯后,两人这才坐下。


这一番,酒桌上可以说是热闹了许多。除了余少芬生性寡言外,其余众人全都畅所欲言。只饮到二更天,这才散去。


李恪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行李检点收拾了一番。师父的那本《洗髓经》和余鹤应的书信自然贴身携带。李恪又好奇的打开师娘给的包裹,心中暗想若有什么合时节的衣服,倒也可以穿去见苏曼罗。


想到这里,李恪拿过一盏蜡烛,激动的打开包裹。包裹里,平整的叠着一些崭新的衣物。这些年来,李恪呆在少林寺穿的都是些僧衣,哪有穿过这些衣服。虽然也都是些普通样式,可在李恪的眼里,却早已比龙袍蟒服更为稀罕。他像个孩子似的将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来,前后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时不时的,李恪还会高兴的笑出声来。


就在这些衣物的最下面,李恪发现了一块白色的丝帕。男人用丝帕倒也不足为奇,可这块丝帕的一角却绣着一朵山茶花。李恪觉得奇怪,手捧丝帕端详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李恪索性将手帕塞在怀里:既然是师娘给的,用它便是。


当夜无话,次日鸡鸣三声,李恪已经背上行囊,走出房门。昨夜酒席散得晚,李恪不想惊动师父师娘。他只是叫一个下人等师父醒来代为通禀,自己却大步流星地朝山下走去。出了大门,李恪带过准备好的马。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依山而建的府第,便牵着马沿着山路走了下去。


李恪来到山脚下,旋即点蹬上马。却说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路上,李恪晓行夜住,沿途并无耽搁。不止一日,已经来到峨眉山下。李恪抬头眺望,但见这峨眉山层峦叠嶂,山势雄伟;景色秀丽,秀甲天下。进入山中,重峦叠嶂,古木参天。峰回路转,云断桥连。涧深谷幽,天光一线。万壑飞流,水声潺潺。仙雀鸣唱,彩蝶翩翩;灵猴嬉戏,琴蛙奏弹,奇花铺径,别有洞 天。春季万物萌动,郁郁葱葱;夏季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秋季红叶满山,五彩缤纷;冬季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登临金顶极目远望,视野宽阔无比,景色十分壮丽。观日出、云海、佛光、晚霞,令你心旷神怡;西眺皑皑雪峰、贡嘎山、瓦屋山,山连天际;南望万佛顶,云涛滚滚,气势恢弘;北瞰百里平川,如铺锦绣,大渡河、青衣江尽收眼底。   


大唐诗仙李白有诗赞道: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息。
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
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
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


离峨眉山还有一段路,李恪已经反身下马。他牵着马慢步在峨眉山中,好不惬意。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苏曼罗,李恪更是心花怒放。


走到一处山腰,远远的有个亭子。李恪听师父说这个亭子是专门接待上峨嵋的客人的。李恪不敢坏了规矩,来到亭子前拴住马匹,自己则在亭子里端坐。功夫不大,果然从山走来一人。走到近前,李恪才看清原来是一个峨眉山男弟子。那位弟子走进亭子,双手合十,道:“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李恪当下回礼,道:“晚辈云南点苍门下,奉师父之命特来拜见贵派掌门。并有书信呈上。”说完,李恪从怀中掏出书信,恭敬的叫到那位男弟子手中。


男弟子接过书信,道:“请随我来。”说完,他便在头前引路。李恪牵着马随后跟上。一路上,李恪已经忍不住想要问那名男弟子关于苏曼罗的事。可是再一想,佛门清静地,又怎能造次。想到这儿,李恪只能再做隐忍。


功夫不大,两人已经来到峨嵋派山门前。李恪抬头瞧去,山门上高悬匾额,上书“峨嵋”二字。


男弟子将李恪引到一处偏厅等候,有人送来茶水。又过了一会儿,那位男弟子回到偏厅,说师父有请李恪。李恪赶忙谢过,整点衣襟之后,这才随那人而去。绕了几个弯,穿过几处佛堂,二人在一处小堂门前停下。李恪在门口站定,早听见堂内的那位内力浑厚,呼吸沉稳。一派掌门,果然不同凡响。相比起现在自己的师父余鹤应,显然高出数筹。男弟子在门口报了一声,这才抬手请李恪入内。


李恪走进小堂,隐约看见正对大门坐着一个人。李恪不敢多看,双手抱拳,一躬到底。“晚辈李恪,奉家师之命前来送信。”


“抬起头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稳稳飘来。


李恪这才抬头,可他一双眼睛决不敢直视前方。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的朝上偷瞄。就见一张椅子上端坐一位尼姑,头戴僧帽,一身灰色僧袍,手中抱着一把拂尘。李恪不敢多看,一双眼睛又盯着自己的双脚。


“你说你是点苍派的门下,为何却不是点苍派的吐纳?”老尼声音一变,厉声道。


李恪哪敢隐瞒,便将自己先投在少林门下,后又改投点苍派一事为为到来。还没等他说完,就听那位老尼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少林的弟子。我素来不喜欢少林弟子,好在你已经改投别派,我便留你在山上住几日再下山吧。”说完,她痰嗽一声,早有一位男弟子进门来到李恪面前,道:“请。”


李恪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有些不快。他曾经听方化大师说过少林和峨嵋的恩怨,没想到这位殊定师太果真怀恨在心。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办完,李恪也不放在心上。出了小堂,男弟子带李恪来到一处禅房,留他在寺里住几日。男弟子将李恪安顿完之后,自行退了出去。留下李恪一个人在房里,来回踱步,正在一筹莫展。原来寺内规矩众多,李恪既没有请示过,就自然不便随便走动。可这样一来,他又怎么见得道苏曼罗呢?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時候,忽听有人在门沿重重的排了几下。紧接着,就听那人粗声粗气的喝道:“好大胆的小子,竟敢在佛门清静地想些龌龊下贱的东西。待我禀明师父,将汝正法便是。”


适才李恪正在想心事,完全没有察觉门外有人。此时突然如晴空里的一阵霹雳,着实把李恪吓得不清。他本能的朝门口一看,还以为是哪位值事的男弟子,却不想竟然是一个紫衣少女。


李恪只是朝那位紫衣姑娘看了两眼,突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声叫道:“曼罗!”


站在门口的,正是李恪朝思暮想的苏曼罗。五年一别,苏曼罗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再穿上一身紫衫,更显得她机灵可人。看到李恪一脸惊喜,苏曼罗乐得前仰后合。她一边玩弄着自己的辫子,一边说:“都说了这里是佛门清静地,你怎么还是满口污言秽语?”


李恪那顾得上这些,他几步走到苏曼罗的面前,激动的都快哭了出来。他上下仔细打量着苏曼罗,嘴里却说:“曼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乘他不注意,苏曼罗突然朝他的额头上重重排了一下。谁知李恪有神功护体,虽然他并没有运功,可是苏曼罗冷不防一掌排来,内力自然聚于额头。就听苏曼罗“哎哟”一声,一只右手早就弹了开来。幸好李恪即使将内力引开,她才不至于跌出去。苏曼罗又惊又苦的揉着右手,嘟哝着嘴道:“傻小子,想不到你本事进步的那么快。”


李恪见她受了伤,不知所措的在原地直打转。苏曼罗没好气的甩了甩右手,道:“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我养了一只小虫子,只要你在几里范围之内,它就会告诉我。其实你还在山下时我就知道你来了,所以才来找你咯。”
“见到你太好了!”李恪感叹道。“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

[ 本帖最后由 你莫寒 于 2007-12-21 23:27 编辑 ]
2007-8-25 22:3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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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8-29 21:3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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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
2007-8-29 22: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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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8-29 22:5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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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你莫寒
你最捧场了

没个缺点提提?
闲时到左岸坐坐,看武侠小说是种放松。
你的景物很写意。
2007-8-31 09: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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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1 21:4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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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你莫寒
看来还不够写实
武侠小说里,风景写实就没有意境了。这样很好,除了打架恩怨,还有点诗意。
2007-9-1 22: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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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4 16: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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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你莫寒
那是憋了半天的结果

憋半天就能憋成这样,那也是本事!
2007-9-4 20: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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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9-5 09: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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