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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个不作不死,把自己作到半疯的姑姑的悲惨故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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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 潘争铮重伤 厌厌被砸断腿

没人知道厌厌跟李庆去了哪里,连续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有露面,也没有来接兵兵,

兵兵实在是乖,任何人抱都不哭,一逗他玩儿,就咧着小嘴笑得很开心。

来串门的邻居们都说,兵兵就像天上的小仙子,乖巧又漂亮,还聪明,特别会察言观色。

我们有时候会故意做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逗他,他瞪着睫毛长长,眼珠子黑黑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们,把自己手里抓着的糖,或者小皮球递给我们。我想他是在用他认为非常贵重的东西来安慰你,希望你开心。如果我们还是做出不开心的样子,他会垂下眼睑,嘴里“哦哦”两声,一会儿再抬起头,立起身子,伸出两只小手臂,揪住我们的两个耳朵,把湿哒哒的小嘴巴凑上来,亲我们的脸颊。被他湿哒哒的小嘴儿一亲,我们都会忍不住大笑,他也会跟着笑,脸上还透着点狡黠。

好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啊,那几天相处的情景永远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好多次午夜梦回,梦到他叫我姐姐,他的小嘴巴吧哒在我的脸上,使我脸上湿湿的,痒痒的。曾经梦里看到他,长成了一个10多岁的翩翩美少年,脸蛋绝美,眼神却愁苦忧郁,被他轻轻开口的那一声姐姐,把我从梦里拉醒,眼泪浸湿了枕巾,一晚上再也没有入眠。

过了元宵节,潘争铮来了我家,把二叔叔的衣服还了回来。

潘争铮跟我们聊了下他娘的伤情,一再劝慰叔爷爷不用担心,他娘只是断了胳膊,要住一段时间院。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娘,昨天刚从医院回家,就把二叔叔的衣服送来我家了。

潘争铮脸上疲倦之相尽显,在我家吃过中饭后,说太困了,先在桌子边眯上一会再回家。没想到他趴在桌子上,一觉睡到天色黑透,在叔爷爷跟二叔叔的挽留下,在我家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饭后,二叔叔,三鸡公想去山里打野兔,潘争铮这只喜欢满山遍野里钻的大猴精,家也不回了,说要跟着一起去。

他们三人在厅屋里,聚精会神的准备子弹与销,把子弹跟硝小心翼翼倒进开口极小的牛角里。

谁也没有想到那只来自地狱的恶魔会突然出现,等我听到潘争铮那声痛到极至的尖叫后,从房里跑到厅屋里时,场面已经乱成一团。

二叔叔跟厌厌滚在地上打架。

潘争铮半倒在三鸡公怀里,三鸡公捂着他的后脑勺,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掉在米黄色的夹克上。

李庆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站在一旁,跟只被点了穴的小木偶。

“小猪,赶紧去喊傻把式上来!”三鸡公尖着嗓子喊。

看到潘争铮血哒哒的歪在三鸡公怀里,痛得手脚直抽搐,轮角分明的俊脸,痛得有点扭曲,我的眼泪没来由的迸然而出。

傻把式提着药箱子蹦上我家,第一次慌得手忙脚乱。

担心傻把式搞不定,我又迈着小短腿,到邻居家里把叔爷爷喊了回来,怂小猪唏唏嘘嘘,来回哭了一路。

叔爷爷回家后,跟傻把式两人好不容易才帮潘争铮止住血,包好伤口,缠上白纱布,三鸡公跟傻把式把他抱到床上,让他趴着睡。

据李庆说,那天他把厌厌好不容易弄回城里,好吃好喝侍候,又找来医生给厌厌看诊,厌厌刚转过点气,就跑了回来,李庆也想极了兵兵,便没有阻拦她,跟她一起回我家,想把兵兵接回城里。

在台阶上,厌厌看到潘争铮背对着厅屋门,埋着头集中精神,把子弹倒进才一厘米口径的牛角。仇人相见,厌厌红了眼,操起台阶上一把砍柴刀,朝潘争铮后脑勺猛然挥了下去。

好在砍柴刀很钝,且前面有个长勾子,厌厌前段时间又被打伤,没有完全复原,所以潘争铮的伤口没有特别深。如果她手里拿的是菜刀,或者前面几天没有受伤的话,后果真不敢想像。

厌厌对潘争铮恨到了骨子里,初三那天下午,一场贴身肉搏,潘争铮拖住了她追兔兔的脚步,在抬她这桶臭狗屎回家时,她嘴里就一直尖声咒骂,说如果让艳妹子成功逃跑的话,她一定会杀了潘争铮,没想到她真下了这样的狠手。

可能前次被美男叔叔用棒子狠狠修理后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厌厌远没有跟潘争铮肉搏时勇猛,没一会,便被二叔叔俯身压在地上,两只胖胳膊被反剪在背上,二叔叔半跪在她的胖腰上,死死的压着她。

她在地上还想做垂死挣扎,不停用蛮力扭着腰身,“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叔爷爷眼里完全没有了光彩,看了看厌厌,良久,吞下一口气,不声不响从厅屋的角落里,拎着一个打铁用的大号铁锤子,让二叔叔把厌厌转过身来,没说一句话,高举大铁锤,朝着厌厌两条膝盖狠命砸下去。

厌厌发出两声差点把瓦给掀下来的尖叫,猛然绻缩起了身体。

小木偶李庆赶紧从后面抱住叔爷爷,因为铁锤子非常重,叔爷爷满头大汗,放下锤子,累得直喘气,眼泪从那绝望,眼框旁皱纹遍布的眼里流下来:“讨债的,今天我砸断你的狗腿,让你这条毒蛇再也做不了恶。要是亲家小叔有个什么事,我一定用这个铁锤子,砸碎你的狗头!”

厌厌绻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哀嚎。

李庆想扶她起来,她直起上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连连惨叫自己站不起身了。

叔奶奶听到厌厌的惨叫后,躺在床上焦急的大喊:“小猪,小猪!”

叔奶奶脑壳上也缠了白纱布,我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叔奶奶当即哭嚎起来:“老X家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咋出了这样一个祸害,我早知道的喽,艳妹子要是跟小X走了,这个家就再也没办法太平,要出人命,所以前面两回,我不让艳妹子跟小X走,都是为了这个家齐整安宁。本想X妹子已经成家立室,还有了娃儿,她不会再生事端,万没成想,她死性不改啊!亲家小叔怎么样?这可怎么跟亲家公交待啊?唔唔唔,菩萨啊,你显显灵,告诉我要拿这个祸害怎么办啊?”

二叔叔,三鸡公,傻把式围在潘争铮床头,都担心不已。

二叔叔一再跟潘争铮道歉,看着他头上那一圈散着红晕的纱布,眼圈红了又红。

我看到平时开朗风趣的潘争铮趴在床上,嘴里痛得真嘶嘶,又忍不住哭起来。

“矮子精,你哭什么?心痛叔叔啊?”潘争铮这副死样了,还不忘挤兑我。

“才没有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背过身去,飞快把眼泪擦干。

“你家这癲婆子,咋这么狠,是个精神病吧!”潘争铮把头搭在枕头上,低声滴咕。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2014-7-12 10:4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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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彻底了断关系

“争铮,争铮!”二叔叔神色很焦急,边喊边拍潘争铮的后背。

潘争铮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没有动弹,小猪心痛得不能自已,擦干的眼睛又流下来,顾不上被他挤兑笑话,我蹲在床头,面朝着潘争铮深埋在枕头下的脸,大声喊叔叔。

还是没有一丝动弹,当真急死一只小猪,我以为潘争铮就这样死了,再也顾不上形象,大哭起来,边哭边问:“叔叔是不是死了?”

“矮子精,你哭得样子好丑噢,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我大哭着问了好几次,潘争铮才稍微抬起头,戏谑的说,脸上露出笑容,眉尾微向上翘起。

“你才是丑八怪,故意装死,让我娘给你炒腰花吃吧!”又被他捉弄,害得我心痛不已又被他笑话,气得我蹦了起来。

“这下叔叔真要吃点腰花才行了,真痛啊!”潘争铮扯了下嘴角,头上包着一圈白纱布,像极了电视里被打败的日本武士,笑过后马上恢复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腰花又不补上面,哈哈哈!”三鸡公这时候还不忘扯着尖嗓子开玩笑,把傻把式跟二叔叔都逗笑了。

我被羞红了脸,潘争铮抬着头,跟我贴面相对,被三鸡公笑了后,他的脸也红了红,难为情的把头埋在枕头里,又装起了死。

厅屋里一直传来厌厌“哎哟哎哟”的哭嚎,以前只是打在皮面上,没有伤筯动骨,所以她永远都是一副勇者无惧的女共产党员形象,被打后不哭不躲也不叫,面无表情。这回被叔爷爷用大铁锤砸了腿,终于哭了,惨叫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钢珠侠呢,以往只是为人父母的慈心,在恨铁不成钢的愤恨中,永远都留存一丝她终有一天会悔改,终有一天会被亲情温暖而良心发现,所以没有下过狠手而已啊!

“让他睡吧,先看看情况,不行的话,得送去城里医院!”傻把式背起箱子,走了出去。

厌厌边哭嚎,边想努力站起来,瘦小的李庆,双手箍着她跟发面团一样的胖胸往上面拉,轻声嘿哟嘿哟,使劲了吃奶的力气,小圆脸涨得通红,大冷天里累得满头汗水。

二叔叔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厌厌脸上,咬牙切齿的说:“你为什么不去死?”

兵兵跟壮壮下午玩累了都会睡一觉,大婶婶把他们哄睡后,给潘争铮洗那两件沾了许多血的衣服。

衣领上一大片血渍,一放进盆里,清水就变红了,腥味扑鼻,大婶婶边搓边滴咕:“流这么多血,不晓得要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要怎么跟他爹娘交待啊!”倒掉第一盆血水时,大婶婶的眼圈发红。

潘争铮在我们家的几天,很受人的喜欢。他很开朗,脾气温和,特别是带小娃儿时,有的是办法哄得壮壮跟兵兵开怀大笑,追着他屁股后面跑。

一胖一瘦在厅屋里,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厌厌也没能站起来。

李庆抹了把汗,用刚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玲艳,你先在地上坐着,我去城里租一辆卡车过来,把你拉回城里!”说完飞快走了出去。

没有人再搭理那作死作恶的死咸鱼。

晚饭时,我给躺在床上的叔奶奶端饭进去时,她悄悄问我厌厌有没有吃饭?我摇了摇头,叔奶奶便让我偷偷给她盛碗饭,她再怎么坏,终归还是自家姑姑。

我刚拿起碗想给厌厌盛饭时,被叔爷爷阻止了。

兵兵圆碌碌的眼睛,左右顾盼,看到厅屋里的厌厌后,向厌厌伸着两只小手臂,嘴里“哦哦哦”的叫,在我娘怀里扭来扭去。

我娘放下碗,把兵兵抱到厌厌身边。

厌厌没有半点表情,低垂着头,没有抬起头看自己的儿子一眼,由着兵兵的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哦哦叫了许久,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X妹子,你不要再执拗,李庆对你挖心掏肺,兵兵这么可爱,你在城里吃穿不愁,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什还要钻牛角尖?”我娘蹲在厌厌面前,推心置腹的对厌厌讲了许多话。

我们全部吃完了,她还在跟厌厌谈,当讲到叔爷爷跟我爹为了她,两个大男人背地里哭过许多回;讲到大叔叔为了阻止她跳入火炕,命都没了;讲到一家老小,对她的宽容与付出,我娘边讲边哭,厌厌却像个脑死亡患者。

最后,我娘哭着求她,说跟她这么多年姑嫂,做嫂嫂的待她如何,她心里应该有数,如果还念着一丁点儿恩,就跟李庆好好过日子,把兵兵养大,不要再生事!

我娘一席话,说得我都想哭,其实这样苦口婆心,反复重复打比方,讲典故的念真经,我娘,叔奶奶,村里一些关系好的婶婶,奶奶们不知道念了多少,她们吐出的口水都能灌满一亩田。奈何,说的人无比动情,听的人却当是苍蝇的“嗡嗡”声。

快睡觉时,李庆真的弄来了一辆卡车,跟他同来的还有一个高个子男人。两人合力把死尸一样的厌厌抬出门,过了许久,李庆又返回来,把兵兵抱走了。

潘争铮晚上发起了高烧,脸上很烫,可怜的趴在被窝里,喉咙里呼噜噜的响。

傻把式给他测过体温后,说烧得吓人。他给潘争铮吃了点退烧药,让我们天一亮就送他到医院去。

二叔叔跟三鸡公轮番拿湿毛巾帮他不停擦背。

我全无睡意,坐在潘争铮床前,他烧得迷迷糊糊,两手无力的垂在床沿下,嘴里虚弱的嘀咕着很痛很难受。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潘争铮抬眼看了看我,把我的手紧紧抓住了,一晚上都没有放开。

天刚亮,三鸡公就去他们村里喊了有狗公车的权伯伯过来,把潘争铮送去城里医院。

医生拆开纱布后,连声啧啧,说砍得不轻!

医院很小,很快在医院照顾美男娘的二哥,就知道了潘争铮被厌厌砍伤了后脑。

他二哥背着他娘来到潘争铮病房里,看着烧得嘴唇都发紫的潘争铮,扑下去抱着他,第一次见这个善良的老人嚎啕大哭,直呼有人挖了她的心!

潘争铮大哥,二哥,四哥知道后,把我们四个人全部赶出了病房。他大哥恨恨的对二叔叔说:“你爷爷,你爹救我们家两代的恩情,今天算是还清了吧?以后两家互不相欠,至死不相来往。”

二叔叔满脸歉意,向美男大哥道歉。刚张口,美男大哥就非常恼怒的打断了,不停摆手:“你什么都不用讲,现在我家老七被砍成这样,我不追究你家的责任,就是为了还你爹的情,以后咱们两家两清了!只是我家小X死心眼,非你家妹妹不娶。不然,人还是得看种的,种不好,瓜就差,穷家小户就是麻烦多!”

二叔叔被羞辱的眼泪像豆子似的掉下来,被三鸡公与傻把式两人搀扶着下了楼,趴在医院的外墙上,他不停拍打医院的墙壁,直打得手背都破了皮。

后面几天,叔爷爷跟我爹去医院看过几次,都被美男大哥挡在了病房外面,被羞辱得面红耳赤,唉声叹气的返回家!
2014-7-13 14:5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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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 李庆与兵兵惨死车轮下

开学后,我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学习上。

二叔叔没有打算再上学,他说虽然美男愿意供他,但他不是软脚虾,这个家,还是得他撑起来,不想给美男跟兔兔增添负担。

开学没几天,我们就收到了美男跟兔兔的来信,同来的还有一张500块钱的汇票,美男说是给二叔叔跟三鸡公汇的学费。

信里,美男说他已经在申请转业回县里,兔兔说想极了爹娘跟家人。

二叔叔赶紧回信,把家里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再交待转业的事情要缓一缓, 也一再交待往后不用再汇钱回来。他决定不再念书,继续在城里建筑工地上赚钱。

第二封信是一个多月后收到的。

在信里,就能感觉得出美男与兔兔那无法掩饰的幸福与甜蜜,兔兔怀上了小宝宝。

美男吹牛说,他给小宝贝取名的当天,他就很笃定,已经把种子播好了。果不其然,他们的潘辰辰,九月份就要出来见爹娘了。

美男再三劝告二叔叔要重新上学,考出农村。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改革开放的威力,各种行业百花其放,经济会如此腾飞。当时的农村人,跳出农门的最好途径,就是考上中专或者大学。

兔兔的蝌蚪文也写了一整页纸,有将要当娘的无比欣喜与幸福,也有对家人的无限思念。

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到期末考试了,我铆足了劲头读书。

那天当我正聚精会神,听老师讲一个数学题时,二叔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教室的窗户外面,向我招手。

老师放我出了教室,听到二叔叔嘴里吐出的消息后,犹如晴天霹雳般被炸雷击中,回教室里收拾课本时,我完全顾不上同学跟老师的异样眼光,哭得无法自控。

我无法相信,前几个月还在我怀里咧着小嘴笑,时不时用小嘴儿亲我脸颊的兵兵就这样没了。

二叔叔用单车载着我飞快的奔向城里,李庆家批发部前的马路上,被围得水泄不通。

刚一靠近,就闻到了非常刺鼻的血腥味,一条鲜红的血河,顺着马路流下坡。

一辆天蓝色的大货车,停在马路中间,前轮上沾满了鲜血,还有白白的脑浆。车轮下面,躺着一大一小两具身体。伸出车轮外面的脚板,估计血已经流干,雪白雪白,惨状让人无法直视。

李庆跟兵兵躺在车轮下。

李庆圆圆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望着湛蓝的天空,死不瞑目,嘴角流下来的血,像一条红红的蚯蚓。他一只手紧紧抱着兵兵,这个乖巧漂亮的小仙子,血肉模糊,满脸的血与脑浆,已经没了小脸蛋的轮廓。

李庆爹娘当即晕了过去,已经被人送去了医院。

二叔叔干活的建筑工地离他家批发部不远,所以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惨剧。

三鸡公骑单车比二叔叔快,他回家去通知叔爷爷跟我爹娘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唏嘘不已。

相邻几个商铺的老板娘,在扯着嗓子大骂厌厌,说这女人太没良心,太蛇蝎心肠,李庆为了她,不惜跟爹娘打架,把他当皇后娘娘一样供着。不干一丁点活,天天除了睡就是吃,吃饱了就吵架,跟李庆吵,跟李庆爹娘吵,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这回腿被砸断后,李庆在医院衣不解带照顾了她几个月,刚能挟着支架走动路,就强行翘开李庆娘锁钱的抽屉,把里面的钱一扫而光,一分钱的硬币都不放过,跟鬼子屠村一样,扫得干干净净,有人来批发部里买东西,都没有钱找零。李庆娘肯定不依,便天天上演生死对诀。

可能铁锤太重,叔爷爷第一锤砸下去时,历度比较大,第二锤就轻了许多。想再锤时,被李庆抱住了,所以厌厌一条腿严重些,另一条没有伤及筋骨,好得比较快。

没过几天,厌厌就吵着要出去,要离婚。

李庆不肯,抱着兵兵,天天在后面跟着她。

厌厌到底瘸了一条腿,只能架着支架单脚跳,跑出去几回,都被李庆追了回来。

追回来后,两人就在批发部里干仗,直打得天崩地裂,把兵兵吓得哭哑了嗓子。附近的一些老板娘看不过眼,天天来劝架,轮番劝厌厌生在福中要惜福,安生过日子!

惨剧发生那天,厌厌跟李庆吵过一架后,又快速的单脚跳了出去,直接过了马路对面,李庆跑着兵兵撒腿去追,横穿马路时,被一辆飞快开过来的货车撞了个正着。

几个老板娘哭得“嘤嘤”的,颠三倒四的说李庆实在太可怜,前面两个好姑娘被他娘生生作散了,娶了厌厌这个丧门星,把心都挖出来给了厌厌,吃尽了苦头,挨尽了欺负,末了落得个这样的结局,最可怜最无辜的是兵兵,这么可爱漂亮的娃儿!

人啊,自作孽不可活!老天已经够优待厌厌了!

对李庆而言,厌厌就如冰毒,或许曾经给过他快乐,让他上了瘾,最终却要了他的命,把他一家人都拉进了地狱!

人群里没有厌厌那天杀的身影,货车还停在路中间,等待警察来。

人群里有个男人说:“我跟李庆家挨着门做生意这么多年,李庆是个好人,勤快肯干,现在他这个惨像,我心里实在不平,必须把那毒妇找出来!”

“对,要把她找出来,把自己男人跟娃儿都害死了,还跟没事人一样,最后一面都不来见,太没天理太没良心!”人群里立即有人附和,然后人群便散开了不少,从四面八方散开了,估计是去找那作死鬼了。

几个小时后,叔爷爷跟我爹娘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惨状后,叔爷爷的头摇了两下,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亏得我爹手快,扶住了他。

警察拍了一些照片后,找一些看热闹的人问了下情况,让货车司机把车开走了,立即有两位好心人,从自家的批发部里拿出两条床单,把李庆跟兵兵盖起来。

太阳快下山时,天气还是闷热不已,厌厌被几个人拖到了李庆跟兵兵身边,有个男的眼里冒着熊熊怒火,从后面一脚踢在厌厌的膝盖后面,她便“扑咚”一声不跪了下去。有个男人把床单掀开,怒吼着让她睁开狗眼好好看清楚,这个拿她当命一样的男人,跟自已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一个可爱的娃娃,如今是这般模样。

厌厌散乱着头发,终于哭出声来。

我爹捡起厌厌旁边的支架,轮起来对着厌厌一阵挥舞,把自己累得够呛,厌厌却没有什么反应,她趴在地上,把头靠着李庆的头上,不停哭嚎,不知道那时她心里是否会有一丁点的忏悔与愧疚!

我爹打累了后,李庆的几个舅舅,舅妈来了。掀开床单一看,李庆的舅妈跑到马路边上狂吐,几个舅舅都红了眼圈,眼泪狂流。几人一起把厌厌按在地上,用拳头狠锤,边锤边怒吼着大骂。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只有兵兵那张漂亮之极的可爱笑脸,与那几声奶声奶气如同天籁之音的姐姐,眼睛哭得又酸又痛。

李庆的舅舅们来了后,终于来了主事的,喊来灵车把他们拉走了。

那天折腾到晚上将近12点我们才回到家。

叔奶奶知道这个消息后,用头狠撞了几下墙,晕了过去,傻把式掐人中,味人参水好半天才醒过来。醒来后的叔奶奶没有停过眼泪,身子骨一下子焉了,好像没了革命的本钱,吃饭时碗都端不住了。
2014-7-13 14:5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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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厌厌导致兔兔小产

病来如山倒,正月时叔奶奶被厌厌甩倒,头撞在一块尖石头上,几个月来一直唤着头晕,头痛,傻把式天天给她看诊,并没有明显好转,得知李庆与兵兵的惨剧时,身体与精神气彻底垮掉了。躺在床上天天哭,手抖得端不动饭碗,我娘跟大婶婶喂上几口,便闭上嘴,又倒在了床上。

叔爷爷除了能走动路,能到山上放放牛外,身体状况也差不多,每天焉焉巴巴,以前最爱的饭前两口白酒也戒了,狠着命吸烟,直吸到咳嗽不止也不愿意停下来。

厌厌自从那天之后,再无消息,就如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夙愿而已!

我想及了兔兔,期末考试完,拿到成绩单后,给美男兔兔写了一封长信,告诉他们我考出了全年级第五的好成绩。

8月初,收到了美男的回信,在信里他狠狠的夸奖了我,给我汇来100块钱当奖励。信里满是即将为人父的欣喜若狂,说年底就带辰辰回来看我们。

兔兔的蝌蚪文里,写了许多怀孕后的感觉,她说辰辰喜欢踢她,当美男贴着肚皮跟他说话时,踢得最欢快;说辰辰肯定在肚子里就认识爹爹,她跟其他军嫂一起扎堆玩时,军嫂们有时候也会摸着她的肚皮跟辰辰说话,但辰辰很有个性似的没动静,美男每回都得意的大笑。

怕兔兔知道兵兵没了的消息,而影响她的心情,二叔叔让我在回信里别写这个惨剧,等兔兔顺利生下辰辰时,再告诉他们。

我的回信寄出去没有几天,就收到了美男的又一封来信。

那封信里不再有欢喜,只有无尽的苦痛与爆怒的情绪。信很短,只有几句话,信纸泪迹斑斑,字迹被泪水染得模模糊糊,美男让我爹带着叔爷爷,二叔叔跟我赶紧去青海,请我爹去找他爹娘,带他们一起去。

我们当天就去了美男家里,美男叔叔非常冷淡,没有拿正眼瞧我们,冷着声音说美男爹娘在深圳老大家里。

好不容易要来美男大哥的电话,去城里给他打过去,美男大哥一听叔爷爷的声音,非常不悦的挂断了电话,后面连续打了许多次,再也不接了。

到了青海车站,美男来接的我们,他胡子拉渣,神情非常疲倦,眼窝子深陷,眼圈乌黑,过年那几天,他每晚在床上可劲儿折腾,白天跟我们满田里打雪仗时,也远没有如今这般模样。

他看了看我们一行人,没有看到他爹娘后,显得非常失望。得知他大哥死活不接电话后,他哑着声音说:“看来大哥真的跟我划清界限了,只是看不到爹娘一眼,我……”

“出了什事了?小X?”我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辰辰没了,我的儿子,没了!”美男抱着我爹的肩膀,终于哭出声来。

“啊???好好的,辰辰怎么会没了?”我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可恨的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追来了部队,云艳跟两个军嫂坐在路边的凳子上聊天,她突然冒了出来,把云艳推下了凳子,抡着支架往她肚子上砸,等两个军嫂反应过来把这疯子制住后,云艳身下已是满地血水!”美男放开我爹,语气愤恨,绝望,痛心之极。

“我的辰辰,我的儿子,他很快就能出来见爹娘了,唔唔唔!”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伤到极至,才会如此泪流成河。

二叔叔咬着牙齿,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抖着声音问:“那天杀的现在在哪?我一定要杀了她!”

“被关起来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她,”美男咬牙切齿的说,平常温和淡定的眼眸,闪着仇恨的寒光。

兔兔躺在军区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坐了三个女人在守着她,美男介绍说是跟兔兔玩得好的军嫂。

那三个女人的眼睛红肿,有个高个军嫂拍拍美男的肩膀,劝他别太伤心,孩子还会再有的,话没说完,她自己却哭出了声。

“云艳,爹爹跟哥哥,还有小猪都来看你了!”美男半跪在地上,抱着兔兔的身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兔兔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脸色惨白,嘴唇都是灰白的,好一会才转动眼珠子,看到我们后,哇的哭出声来:“我的辰辰没了!”说完便要坐起身。

美男把兔兔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别哭,宝贝,你哭得老公心都碎了,你养好身体,老公天天疼你,辰辰还会回来的,乖,不哭了!”

兔兔止不住哭声,那种痛彻心扉的苦痛,直渗入我的心灵深处。

美男紧紧搂着兔兔,把头深埋在兔兔的脖子上,挺直的背有轻微抖动,看得出来,他此刻内心里悲伤与心疼在翻腾。

叔爷爷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把头埋在手心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二叔叔走上前,兔兔看了看二叔叔,伸出双手抱着二叔叔的脖子,再也不愿意撒开手,不停喊哥哥。

兔兔哭了近两个小时,美男一直弓着身子,柔情安慰她,帮她擦拭眼泪,直到兔兔哭累睡着了,放她躺平后,他才快步走出病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直强忍着的眼泪肆意横流。

“我的辰辰,拿出来时,手长腿长,是个男娃,再过三个月(之前美男说9月份会出来见爹娘,是因为我们那边说娃儿生日,都是说的阴历),他就能出来了。医生说云艳本来身体就虚弱,这回大出血,身体大伤原气,以后可能再也怀不上了!”那一刻美男的绝望让人心痛,我不由想起那天下午,美男跟兔兔春宵一度后,在我们屋背后的山坡上,满脸幸福憧憬的那几声柔柔呢喃:“潘辰辰,潘辰辰!”

那三天,我们守在兔兔病床前,互相诉说思念之苦,说了些家里的情况。

兔兔慢慢的不再哭了,只是眼神呆滞麻木,双手抚在肚子上,不愿意拿开。

美男对兔兔悉心照顾,每餐饭都亲自喂,当兔兔吃上几口,不愿意再张嘴时,他比当娘的哄厌食的小娃子还耐心。给兔兔洗脸擦手时,神情极为专注,满满柔情。兔兔要上厕所时,全程抱着在怀里,脸上的疼惜让小猪觉得非常暖心!面对兔兔时,他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背地里,我却看到他靠在医院的走廊里,低着头压抑着哭声。
2014-7-14 13:2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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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隐姓埋名 远走他乡

第三天晚餐时,在医院食堂里,美男交给二叔叔一个大号文件袋,表情非常沉重:“二哥,对不起,看来我要食言,以后不能每个月给家里汇款了,我从来没怕过任何人,曾经面对迎面射过来的子弹,都没有如此胆寒。可是我怕了X玲艳,真的怕极了她,怕她会再对云艳下毒手。我总归要上班,不能把云艳分分钟拴在裤腰带上,现在我一闭上眼,就是云艳跟我的辰辰躺在一滩血泊里的影子,我恐惧、心痛得整晚不敢合眼。X玲艳被制服前,那狠厉的样子,让人着实胆寒,她现在完全不是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魔,她说只要她没死,就算我跟云艳到天涯海角,也不放过我们。所以没办法,我申请了去别的城市,部队首长明白我的苦处,找关系把我的名字也会稍作改动。明天一早我就跟云艳起程,以后相见无期,我们跟她生死不相对,除非有一方魂归尘土,才会回家乡。纸袋子里有两万块钱,是我的转业费,你拿回去,好好念书,争取考出农村,家里只能靠你照顾了!”

“这钱我不能要,我决定了不再念书,你放心,家里我会照顾好,做老X家的顶梁柱,只是,以后相见无期,相见无期……”二叔叔的眼泪滴在纸袋子,很快晕染出一个大大的深颜色水圈。

美男伸手抓住二叔叔的手,紧紧握着,甚至能听见骨骼相挤压的摩擦声,一切尽在无言中。

“家里出了条这样的毒蛇,你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在外地好好过日子!”叔爷爷把手搭在两人紧握的手背上。

“恩……爹爹跟大哥放心,我发誓这辈子不会负了云艳,会疼她爱她,让她衣食无忧过一生,她以后生不了孩子,我就把她当小宝贝一样宠。本想申请转业回县里,能在两边爹娘身边尽孝,现在不可能了。请爹娘保重身体,也麻烦爹爹帮我把这封信带给我爹娘,替我说一声当儿子的对不起他们!”美男对叔爷爷说完这番话后,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美男为了兔兔,为了这份坚守的爱,真如他跟兔兔水乳*交融的那一晚,许下的承诺:为了她,他可以放弃一切。他放弃了正当时运的部队仕途,放弃了爹娘、兄弟与家乡……

那个晚上,在白墙白床单的病房里,我们守在兔兔床前,几人互相深深凝视,想把最亲的人,彼此刻在心灵最深处。

早上不到9点钟,美男的战友来到病房,说送他们的车已经在楼下等。

兔兔已经哭不出声,瘦小惨白的小脸蛋上满是眼泪,美男帮她擦干了马上又流下来,她瘦弱的身体绻缩在二叔叔怀里,不愿意伸开二叔叔的胳膊。

美男战友上来催了三次,在美男的柔声哄劝下,兔兔最终放开二叔叔,抱住我,不停喊着小猪。

美男把兔兔抱起来下楼,两位战友已经把军车后门打开,在美男抱着兔兔弯腰上车前,兔兔回过头,哑着嗓子,用尽力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爹爹,大哥,目送他们的战友,在一旁擦眼睛。

车门终于关上,军车启动,缓缓向前开走。

兔兔趴在后车厢的小玻璃窗里,朝我们的方向张望。

我跟我爹,二叔叔忍不住追着军车跑了好远,直到军车奔离了视线,再也没有了踪迹,二叔叔跪在地上,把头埋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嘴里狂喊着妹妹,妹妹!

梦里,我经常梦到那个暮色霭霭的冬季下午,美男抱着兔兔,让兔兔多看一眼家乡,兔兔在美男怀里流下不舍的眼泪,当时没有谁会想到,那一次,是兔兔对家乡的最后一次回眸。

我的兔兔姑姑,-我知道你爱极了家乡,爱极了家乡熟悉的田埂与山脉,爱极了同样喜欢你的乡邻,更爱极了深爱你的家人。漂泊在异地他乡,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日子,你是否幸福?开心?快乐?

被离别之痛,伤得晕晕乎乎的四人,几经辗转,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小山村。

叔奶奶听完整件事情后,当天深夜,带着满腔无法承受的痛苦,悄然离开了人世。

苦熬着把叔奶奶送上山,叔爷爷彻底病倒了。躺在床上的身子,绻缩着,完全不敢相信这小小一团跟几年前那健朗,挺直的身板是同一个人。

不忍看着二叔叔太辛苦,大婶婶把壮壮拖付给傻把式娘看管,执意要下田干农活,还执意跟着二叔叔一起去城里建筑工地上挑砖。她说大叔叔不在了,做为长嫂,理应为家里出一份力,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我们三个小的任务,就是努力读书,全家人把考出农村的希望,全都放在了我们身上。

厌厌近一年没有出现,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家里也没有人再提起她。

只要一想起大叔叔永远躺在冰冷的地下,想起兔兔跟美男被逼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我就恨不得她早已死在了外面,变成了孤魂野鬼。

又到除夕,那年的团圆饭是最惨的,看着往年被围得满满的桌边,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叔爷爷没有吃下一口饭,往桌子四周看了许久,慢慢挪到厅屋里,跟墙上的叔奶奶,大叔叔说了许久话,便睡觉去了。

1997年快放署假时,有一天我放学回来,天色暗沉,家里厅屋门关着,还上了锁。

我背着书包从台阶上的砖缝里捡出钥匙,准备开门,这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台阶边上一个箩筐后面站了起来,叫我小猪。

没有任何心理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都飞了,她连续喊了几声后,才看清楚,是阔别近一年的作死鬼厌厌。

趁着天色还有些光亮,我仔细打量了下她,衣不蔽体,衣服完全看不出颜色,脏乎乎的,一缕一缕的吊着,就包裹胸前两团肉的那一部分还完好,肚皮跟肚脐眼都裸露在外面,身上散发着一阵难闻的汗酸味与腐臭味。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没有理她,撒腿就往傻把式家跑,厌厌一拐一拐的在后面追我,大声喊小猪。

我尖呼着跑到傻把式家,把傻把式跟他娘吓了一大跳,待厌厌追到傻把式家台阶上,看清楚是何方神圣时,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傻把式用手电筒照了下厌厌的脸,发现她满是黑灰的脸上,有些被烫伤后的伤疤,有好几处灌着黄红色的脓包。

傻把式娘叹了口气:“X妹子,如今这田地,都是你自找的,本来有李庆那么好的男人,吃穿不愁,还有个漂亮可爱的兵兵,你非要作,害人害已,嫂嫂不同情你!”

傻把式对厌厌呸了一口痰,恨恨的:“自作孽,你作的恶事太多了,自有老天收你,活该!”说完,拉着我进了他家,把门从里面拴上。

厌厌坐在傻把式家台阶,尖声哭嚎:“饿死了,饿死了,你们行行好,给我口吃的吧!”

她哭喊了许久,傻把式娘好像有些不忍心了,想给她端碗饭出去。傻把式恨得脸色扭曲,嘴角边的小蜈蚣隐隐跳动:“不准给她饭吃,这人太恶毒了,死不悔改,云艳姑姑家里已经给了她太多改过机会。云艳姑姑远在青海,她还要追过去,弄掉她的娃儿,差点把云艳姑姑也害死了,逼得他们远走他乡,我恨不得剁碎了她!”

听他娘说,傻把式得知兔兔小产,大出血,可能再也不能生娃,再也不会回家乡的消息后,他在躲在自己房里,哭了许久,两三天不吃不喝。

等叔爷爷他们回来后,在傻把式的护送下,我才回家。

厌厌挪到我家台阶上,想进门,被二叔叔抬起一脚踢了出去,狠狠摔进了台阶下面的臭水沟里。

小叔叔跟我弟弟赶紧把门关上,从里面栓死了。

那天晚上,厌厌在台阶上尖声哭嚎了整晚,像厉鬼喊魂似的渗人不已。

第二天一早,我出门上学时,厌厌怀里搂着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红薯,靠着台阶墙壁睡着了。清晨的明媚阳光照在她的烂脸上,远处山脉上的红太阳,好似在为这个中了心魔的女人惋惜,把集家人,老天爷的万千宠爱,一路拧巴作,终于把自己作成了如今这境地。没多久便躲进了乌云里,没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2014-7-14 13:2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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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找到他们 杀了他们

那场爆风骤雨,就如厌厌以往的作死作恶一样,来得很突然、很猛烈,像雨神婆婆拿着舀水勺向人间洒水,干涸的农田很快被灌满,飘雨像斜斜的帘子,打向台阶上跟厅屋里。

我娘赶紧把我拉进屋,把厅屋门关了起来。

二叔叔跟大婶婶准备出门去城里干活,看了看窗外的大雨,只得无奈的坐在厅屋里聊天。

没多过久,估计受不了大雨的侵袭,厌厌推开厅屋门想进屋。

二叔叔一看到她,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把厌厌拖到台阶旁边,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看到二叔叔狠命一脚,踢在厌厌身上,被雨水洗净了黑灰的厌厌,像只白皮猪,咕碌碌的滚向坡下的池塘。快要滚到池塘里时,她伸手抓住一棵小树,像只落水狗一样,在雨水中挣扎,扭动,好不容易才爬到池塘边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二叔叔站在暴雨中怒吼了几声,跑了下去,抬脚踹在那条臭咸鱼身上,直到把自己累得坐在地上,抬着脸直面暴雨,仰天狂嚎。

我的二叔叔啊,那年才20多一点点,厌厌这讨债鬼的不停作死,把他的人生全部改写了,使他考上大学,跳出农村的理想完全破灭;清涩纯真的初恋无疾而终;对他贴心贴肺的哥哥,还来不及做出一丁点回报,便长眠于地下;从小最爱的妹妹痛失骨血,不得已远走他乡;亲娘被活活气死,二叔叔虽然对叔奶奶一直偏爱于厌厌,心生不满,但当叔奶奶悄然离世时,他跪在叔奶奶床前眼泪长流,一再懊悔那个晚上,自己没能守在叔奶奶床前,他疼惜他娘生下那么多娃儿,临死却没有为她送终的人。这是二叔叔心里无法抹去的遗憾与痛楚,我明白他对厌厌的恨,足已崩天裂地。

大婶婶撑了把伞到池塘边,把瘫坐在地上的二叔叔扶回了家。

雨势小一点后,我娘给我披上雨衣,让我去上学。初中的课程不比小学,数理化落下一节课,后面的内容就很难跟上。

走在泥泞的田埂上,我满脑子都是兔兔,满条路上都是她娇小的身影,与露出两个小虎牙的温暖笑容。曾经的下雨天,兔兔帮我撑着伞,牵着我,她先在前面踩出一个鞋印,让我跟着她的脚步走,这样我就不会滑倒,兔兔姑姑,已经分别了近一年,如今你在哪儿?

下午放学回家后,我没有看到厌厌。

小叔叔跟我弟弟去关牛,说厌厌在牛栏后面的石头上坐着打瞌睡,原来二叔叔警告她,让她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台阶上碍眼,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接连几天,厌厌都靠在牛栏后面的石头上,吃着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生红薯,家人的心都已经像南极之冰。就连我爹,当在军区医院看到躺在床上伤心欲绝的兔兔时,刚强的泥腿汉子哭得稀里哗啦,至此,我爹对厌厌完全死了心。

10来天后,厌厌的小学同学,邻居嫂嫂来了我家,说厌厌去了她家,求她给碗饭吃。

她给厌厌吃了饭,还让她把身上洗干净了,让厌厌跟着她去城里擦皮鞋。

当时城市经济发展很快,那一拔积极响应邓主席先富起来口号的人,腰杆杆上面有了钱,都抖迈起来,城里的卡啦OK厅,台球室,舞厅遍地开发,擦皮鞋成了一门热潮的新兴职业,只要有个刷子,一盒鞋油,一个块抹布,再加两个凳子,就可以开工赚钱,擦一双一块钱,15分钟就能完事,所以村里一些灵泛活络的阿嫂们,便三五个人结伴去城里擦皮鞋赚钞票去了。

没人管那作死鬼去干什么,邻居嫂嫂见我们家人漠不关心,临走时说:“X叔不反对就好,叔放心,就是擦皮鞋,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过了三个月,邻居嫂嫂从城里回来,跟我娘说:“X妹子攒了点钱,不见了影子,说是去找小X跟艳妹子了。她精神不正常了吧?天天嘴里嘀咕着小X跟艳妹子的名字,反反复复说去年,她在青海的牢房里受尽了苦,被关了近一年才放出来。出来后,她到处找小X,发誓一定要报得这个血仇。她说一个人走了好几个城市。没有生意时,她坐在凳子上,用鞋刷子狠狠往地上砸,不停厉声喊:杀了你,杀了你!有回一个穿灰蓝色的男人过来刷鞋,那人刚坐上凳子,便被她跳起来追着打,跑了近半条街!婶婶,你们家人得小心点才行,我现在都不敢跟她在一直地方刷鞋了!”

叔爷爷气得直哆嗦,两手筛糠似的抖。

过年前半个月,美男爹娘来了我家,两位老人比前一年又苍老了许多。

美男娘的脚有点不灵便了,走路特别慢,从池塘边爬上我家台阶时,费了很大力气,也没能爬上来,我看到后下去扶了一把,才上了坡。

她刚落座,便迫不急待问我们家有没有收到美男跟兔兔的信,得到叔爷爷的否定回答后,美男娘慈祥的眼里立即涌出了泪水,她哽咽着说:“你们从青海带回来的信,被小X叔叔搁置了,直到国庆节才递到我手上。我跟他爹这才知道他们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家老大被他爹天天骂,明年我们也不去深圳给他带娃了。当时要是我跟他爹知道了,我们肯定要去看我的儿跟儿媳,艳妹子刚掉了胎,身体这么虚,小X总归要上班,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要是我们去了青海,我跟他爹会跟着他俩一起走的,我家小X,从小就是画中人,几个兄弟里头,数他最孝顺,最重情义。我跟他爹都不怪他,只是他们再也不回家乡,不再回来见爹娘,我当娘的日盼夜盼,就盼着我的儿回家!”

叔爷爷跟我爹娘安抚了许久,美男娘才止住哭,送两位老人到村口马路上,看着两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想起远在天边的美男跟兔兔,我们心里像灌了铅一样堵得满满的,沉重之极。
2014-7-15 09:3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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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 久别重逢 再见潘争铮

1998年7月份 ,二叔叔跟大婶婶从城里干活回来后,两人笑逐颜开。

他们俩带回来的消息,让二叔叔的小伙伴们都兴蹦了起来。

原来,二叔叔在城里干活时,巴掌大的城市,让二叔叔跟鹰勾鼻重逢了。

鹰勾鼻的生意蒸蒸日生,开上了无比高大上的桑塔纳轿车,两人各自聊了下他跟厌厌分手后的那几年景况。

鹰勾鼻感慨不已,沉声叹息了许久,看了看满身泥灰的二叔叔,说天天在工地上挑水泥,不会有出头之日,他跟几个兄弟要大桥边建一个酒店,问二叔叔愿不愿意帮他管事,他会找有经验的老师傅手把手带他,二叔叔可以带领村里关系好的小伙伴来帮忙,按老师傅的工钱算给他们,鹰勾鼻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想干大事情,身边得有一帮过命兄弟才行,单个人,能力再强,力量也有限。

他们谈了许多,鹰勾鼻是二叔叔创业路上的启蒙导师,高端点来说就是教父。

二叔叔跟大婶婶召集了一群小伙伴来家里商议,最后村里没有上学的小伙伴,都跟二叔叔到城里干活去了。

1998年,我在县城读一中,每个月底回家一次,9月30号坐公交车回家时,意外碰到了阔别几年的潘争铮。

那种车子不叫公交车,是货车改造而成,从开放的车屁股后面爬上车,空车箱里固定两块长长的木板,上面坐人。开动时声音非常响,屁股后面漫天的黑烟子,当时通向各村的马路不是柏油路,全部是小石子,人坐在车里非常颠簸,像在不停蹦的士高。

自从那年送他到医院,我们全家人被他大哥羞辱了几次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站在车屁股后面,抓住车后面的两条横杠,准备爬上车,从敞开的车厢外面,一眼就看到了在一群乡亲里,闪着星光,耀眼如太阳的潘争铮。他越来越好看了,前几年脸色有点黑,那天见到时,脸上白白净净,五官极像了美男,眼睛不大,但很黑,很有神,身上穿一件草绿色T恤,一条米白色长裤,脚上还穿着一双白色皮鞋,真是骚包啊。

他腿上侧躺着一个长头发女孩,身着白色连衣裙,潘争铮一手揽着她的胳膊,一手抚摸女孩洁白光滑的脸蛋。

已经快18岁的我,心里莫名涌起一种非常深的自卑感,正想放开杠子跳下去,坐另一辆车时,潘争铮抬眼发现了我。

“矮子精,好巧啊!”潘争铮笑着喊我。

“叔叔!”我低着头,礼貌的轻声叫了一声。

已经上高中的小猪,不再是前几年那般牙尖嘴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与生离死别,随着年龄增大,心思越发沉重。

侧趴在潘争铮腿上的女孩,直起了身,拢了拢黑黑的柔顺直发,看向我,这女孩子身材娇小,五官非常漂亮,皮肤透白细腻得亮眼,跟潘争铮坐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惊叹:好一对般配的金童玉女!

“这是我嫂嫂的侄女,叫小猪!”潘争铮帮她把粘在脸上的一缕头发,细心拢向耳朵后面,微笑着解释 。

“婶婶!”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感觉自己土到爆,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衬衣,我表姐穿过后不要的,松挎挎挂在我身上,下身穿的黑色布裤,也不太合身,头发稀乱,读书太拼命,晚上寝室熄灯后,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眼眶黑乎乎的,狼狈极了。

“啊?不是吧,我才多大啊,就当人家婶婶了,可不行,得叫我姐姐!”那女孩对潘争铮撅了撅嘴撒娇。

“好吧好吧,那就叫姐姐!”潘争铮宠爱地说,掐了掐她的嘴角。

“小猪,这是林芳姐姐。”潘争铮笑着向我介绍。

“哈哈哈,后生仔,她叫你叔叔,叫你婆娘姐姐,你们岂不是差了辈份?”坐潘争铮旁边的一位伯伯笑了起来,边笑边往外面挪了挪位置,喊我坐过去。

挨着潘争铮坐下后,就像木板上面有倒刺,我坐立不安,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有双翅膀,赶紧起飞。

潘争铮问了我许多家里的情况,最后说到美男跟兔兔两年多来,完全没有音讯时,我们都沉默了。

车子远离城区,上了村道,蹦的士高的时间来临了。

潘争铮的女友一声大过一声的尖叫,漂亮的小脸惨白,不停喘气说:“争铮,你家这环境也太差了吧?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坐个车要把我的心脏给震碎了!”潘争铮不停温柔安抚,把她抱在怀里哄。

我起初还低着头,瞄瞄他们,没过一会,便睡着了,脑袋习惯性的往右偏,歪在了旁边伯伯的身上。

睡梦中感觉到我的头被人轻轻拖了一下,迷迷糊糊睁眼一看,潘争铮正抬手把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累坏了吧?别只顾着学习,要注意身体,看你瘦的,靠叔叔肩膀上,好好睡一觉!”靠上他的肩膀后,鼻子里立即传来清新好闻的体香。

潘争铮家离城里比我家近,睡得正香时,潘争铮轻轻摇醒了我,说他们到家了,要下车了。他笑着打趣说,这么大只的小猪了,睡觉还流口水。

我一摸嘴角,才发现嘴边湿湿的,一大滩哈喇子,潘争铮的衣服被我弄湿一大片,我难堪极了,说了声:“叔叔,不好意思!”后便再也不敢抬头,深深的自卑笼罩着我。

他家就在马路旁边,潘争铮矮健的跳下车,细心温柔的把他女友抱下车,抱下去后没有再放下来,直接抱在怀里往家里走,潘争铮对那女孩如此柔情的一幕,一直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二叔叔头脑灵活,又有一帮小伙伴跟着尽心尽力干活。鹰勾鼻给他的差事,完成得非常好,小小赚了一笔,酒店盖完后,鹰勾鼻又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生意伙伴,承包到了新工程。

那一年,偶尔从在城里擦皮鞋的邻居嫂嫂口中得知,厌厌越来越不正常,擦皮鞋攒了点钱,就不知所踪,过一两个月再脏兮兮,跟只流浪的丧家犬一样回来,在她们几个嫂嫂租的房子里,洗上半天澡,嘴里不停狠狠嘀咕,找到他们,杀了他们。看见穿灰蓝色衣服的人就追着打,因为瘸了一条腿,战斗力远不如从前,反被别人打过许多次,被人打得杀猪似的“哎哟哎哟”哀嚎,那条伤腿越来越瘸,活活一只铁拐李。

每年过年,美男爹娘都会来我家,问我们家是否有美男跟兔兔的消息,满怀希望而来,流着失望的泪水悻悻而归。

2000年夏天,经过几年的竭尽全力,我成了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被湖南大学录取了。

二叔叔宴请了全村人跟亲朋好友来喝喜酒,连续放了三场电影。
2014-7-15 09: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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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后面这几章的公告

亲们,感谢您陪伴小猪一路走来。

故事写到这里,厌厌与兔兔的命运基本已成定局。

后面这几章,是应一些亲的要求,写了一点小猪跟潘争铮,还有二叔叔的情感,篇幅不会特别多,

但因为这是回忆,所以会遵偱时间来写,在写他们的情感之时,会有时间上发生一些事情的连接点,

没办法单独出来写番外,跟潘争铮的情感里,也会有厌厌出现,或者其他亲人的变故。所以不会单独

写番外,会在正文里写,小猪怕有些读者会说小猪扯多了其他事情,所以特此公告一下,喜欢看的亲

继续看,不喜欢看的人,就跳过去。谢谢。
2014-7-16 15:3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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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潘争铮被厌厌打

我被湖大录取,成了1996年后,我家第一件大喜事。

二叔叔自大叔叔没了后,难得开了笑颜,他眼神里满是赞赏,夸我为老X家争了气,谢师宴要办得声势浩大。

傻把式跟三鸡公到城里买了许多鞭炮与烟花。

大婶婶带我买了好几套新衣服。

我爹娘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杀了一只猪。

谢师宴当天,二叔叔一早提着几串鞭炮,带着我们三个小的,来到大叔叔坟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跪在大叔叔坟前的我,好像看到他站在坟堆上,瘦小的身材,却满身精神气,温和的看着我,笑着说:“小猪,都大姑娘了!”

“哥哥,你看到了吗?小猪为咱家争了气,是大学生了,个子也长高了!”二叔叔跪在石碑前,抚摸着碑上刻着的大叔叔名字:“哥哥,如果你还在多好啊,如今我在城里能赚到钱,小猪跟弟弟,小文(我弟弟)读书很争气,咱家的日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苦!”

告慰完大叔叔后,回家路上,我脑袋里一直有声音在“嗡嗡”作响,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二叔叔开着鹰勾鼻的面包车,亲自把我的任课老师全部接到家里,所有邻居与外婆家的亲戚,全部都来了。

面对亲朋好友们的赞赏与恭喜,我晕晕乎乎,不是那种得意的飘飘然,是高考前用力过猛,紧绷的弦突然松开后的虚晃感。

厌厌很聪明,从小就会用各种闹腾与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几年,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美男跟兔兔,擦皮鞋攒了点钱就往外面跑,没有人知道她瘸着一条腿去了哪。

听邻居嫂嫂说,从外面回来后的厌厌,像一只脏兮兮的可怜流浪狗,身上没有一分钱。

我家亲戚、她外婆家的亲戚,或者美男家要办红白喜事,只要她从一起擦皮鞋的邻居嫂嫂们嘴里得知了消息,这铁拐李就会混在贺喜的人群里,眼巴巴的看着来来往往吃酒席的人,没有找到她的“梦中人”后,便屋前屋后疯跑,尖厉叫唤美男跟兔兔的名字,非常遭人嫌恶。

有两个办结婚酒席的亲戚,被厌厌这样一闹腾,在亲家公面前大失颜面,气得跳脚。为此特意跑来家里,对着叔爷爷狠狠抱怨,叔爷爷只能陪着笑脸,说尽了好话,抹尽了辛酸泪。

那天,防着厌厌出来捣蛋,二叔叔一再交待小叔叔跟我弟在台阶上守着,如果看到厌厌,就用棒子把她赶走。

上午10点多,潘争铮扶着他娘前来祝贺。

离上次在车上偶然相逢,时间又过去了快两年。

潘争铮瘦了些,神情有点疲惫,衣服还是讲究,一条比较紧身的天蓝色牛仔裤,显得屁股很翘,双腿很长,很直;上身一件看起来很简单的白色V领T恤,随意扎在牛仔裤里,脚上一双白色波鞋(款式跟现在的NIKE差不多,我们叫波鞋),看起来青春无限好。

看到他,我就莫名想起,那次在车上偶遇他跟女友时的场景,深入骨髓的自卑,注定了我再不敢跟小时候一样,很傻很天真的跟他争锋相对。

从小人精的我,内心极度敏感,自尊。

小学,初中,同学都是村里人,感受不到差距。到了城里高中,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情窦初开的年龄,家庭条件好的同学,体面光鲜,很受同学们羡慕。

人的幸福感其实来缘于自己的主观思维,没有攀比,没有差距,即使贫穷,也会心态平和。一旦开启了攀比模式,如果外在因素无法改变,自己永远处于下风,便会不平衡,虽然可能得到的远比以前多,但还是会觉得不开心。或许我的这种心理是自茧作缚,但却是那时青葱年少的我,最真实的心态。

看到潘争铮就是如此,他的清新气质,良好家境,漂亮女友那一身天仙似的的白色连衣裙,对照当时穿着不合身形的衬衣黑裤的丑小鸭,感觉自己低入了尘埃。

我虽然穿上了大婶婶给我买的新衣服,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跟潘争铮之间的差距,就如我们还在穿的确良,别人已经穿上了柔丝T恤,我们穿上了柔丝,别人已经把真丝吊带弄上了身!

从台阶上一看到他,我就很难为情的躲进了房里,他扶他娘进了屋,我便走出房门,躲在厅屋里。

当时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就是想极力躲着他,那次狼狈的偶遇,让我一直耿耿于怀。

潘争铮扶他娘坐下后,追来了厅屋,他一出来,我赶紧跑进厌厌曾经睡觉的杂物房。

“矮子精,我说你跑什么?”潘争铮走进杂物房,大笑。

“叔叔!”我礼貌的叫他。

“唉,你咋变得这样拘束了?完全不是前几年那嘴巴跟老鼠嘴一样尖的小猪了!”

“噢,叔叔,我娘让我去烧火,我走了!”太尴尬,只想快点走。

“恭喜你考上大学,以后叫师兄吧,别叫叔叔了,我才比你大4岁而已,只可惜你一上学,我就毕业了,不然在学校有我这个师兄罩着你,矮子精你就幸福了。”

“恩,好的!”

“两年没见,长高了许多,看来不能再叫矮子精了?这两年,吃多了尿素啊?长这么快!”这家伙看来不知道见好就收是什么意思,我都无心跟他斗嘴了,还是不放过我,竟然说我吃尿素,叔可忍,婶不可忍。

“你从小吃多了腰花吧,长这么高?”

“哈哈哈,师兄现在还用不着吃腰花,20年后再吃,那时你天天炒给我吃好么?”潘争铮大笑,笑容像极了美男开怀大笑时的样子。看来他也长大了,不再是4年前那个没有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对吃腰花很难为情,我不但没有气到他,还被他将了一军。

这时,二叔叔接来了我的几位恩师。

鹰勾鼻带着10多个生意伙伴,开着小轿车,来为我祝贺。鹰勾鼻是二叔叔事业上的贵人,很重情义,他带人开车来我家,是二叔叔也没有想到的。如果厌厌不作死,嫁了鹰勾鼻好好过日子,那我们家该是多么美满富足,可惜啊!

我爹娘乐不可吱,忙不迭的招呼他们,把我从杂物房喊了出去,让我去陪老师们聊天。

我跟潘争铮到房里坐下,老师们对着我一顿夸赞,直把我夸得面红耳赤,比骂我一顿还难堪。

叔爷爷几年来第一次破戒,喝了点白酒,满面红光,夸我懂事,说我为了帮他家做家务,还休了一年学,又引起几位老师一阵“啧啧”声,哈哈,真囧!

班主任说,小猪性格有点放不开,心思太敏感,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以后要心态放平和,谢谢您,老师,只是您不知道,曾经的小猪也天真无邪,快人快语,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心思自然就重了。

美男娘坐了一会就要回家,她拉着我娘的手臂,眼泪盈盈:“这都4年多了,小X跟艳妹子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我跟他爹想及了他们。他爹已经两个月没下床,估计大限快到了,小X几个兄弟全部回了家,在美国的老五前天也赶了回来。唯独小X,他大哥,二哥这几年到处找过,没有一点音讯。他爹这几天一直吊着一口气,眼巴巴的等着小X回来,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美男娘一席话,勾起了我对兔兔的无限思念。晕晕乎乎中,发现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是她的影子,她温暖人心的笑容,她轻轻唤我名字,她耐心哄劝耍赖哭闹的小猪…… 这个我人生重大的日子,多么希望能跟兔兔分享,没有她的祝福,快乐残缺了一大块。无限的思念如涛涛洪水,将我掩没,我跑进房里,蒙着被子痛哭。

正哭得忘我的怂小猪,被屋外的几声惊呼声震了起来,擦干眼泪,跑到台阶上。

阴魂不散的厌厌最终出现了,在池塘边跟潘争铮扭在一起,几年前的贴身肉搏再一次上演。

美男娘半跪在地上,我赶紧跑下去,把她扶起来,扶着她退后几步。

美男娘看着滚在一起的两人,急得直拍胸口,满脸恐惧。

在另一个房里陪鹰勾鼻一行人喝酒的二叔叔,奔到池塘边,爆怒使他脸上的肌肉都在闪跳,他从潘争铮身上用力拉起厌厌,抬脚狠狠踹了过去,往肚子上狠踹了几脚。

厌厌绻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杀猪似的嚎叫。

鹰勾鼻拉住了爆怒的二叔叔。

二叔叔气得喘着粗气,历数这几年厌厌的作死作恶所造成的恶果,说到最后,眼泪迸出,声音哽咽。

鹰勾鼻拍拍二叔叔的肩膀,低下头深思了许久,看了看完全没有人样的厌厌,眼里无恨痛惜,没有再说一句话,爬上了台阶。

潘争铮从地上爬起来,白色T恤在地上沾了好多土,脸上被厌厌的九阴白骨爪,抓出三四条伤痕,特别深,渗着血丝,看得出厌厌拼足了劲道。

看他一脸莫名其妙,很无奈的摸着伤痕,扯着嘴角嘶气的表情,心疼又觉得难堪。

美男娘心疼得老泪纵横,说话声音都哆嗦了:“老七,给娘看看,伤到哪里了?痛吗?”

“没事,就是破了点皮,娘,你没摔到吧?”潘争铮扶着他娘,关切的问。

“娘没事,就是手腕扭了一下!”

“这个人已经癲了,我都没认出来,完全没想到这瘸子就是她,她一拐一拐迎面冲过来,对着我就是一掌。把我娘都带翻在地。”潘争铮嫌弃的吐了吐口水,拍打衣服上沾的土。

看把戏的邻居围了过来,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厌厌,像观赏一只臭咸鱼。

“潘争铮,你放走了艳妹子,现在我再也找不着他们了,我恨你,我要杀了你!”身后传来厌厌的尖厉狠叫。

“娘,我们赶紧走,这是个癲婆子!”潘争铮在地上滚得灰头土脸,扶着他娘走了。

厌厌想冲出人群去追潘争铮,被小叔叔跟我弟用赶羊的竹棒子,迎头一顿爆抽,被打得绻缩在地上。等潘争铮跟他娘走到了村口马路上,他们才停下来,挡在厌厌身前,眼里冒着能烧熟土豆的火焰。

两人在炙热的太阳下守了近两个小时,估摸着潘争铮跟他娘已经安全到家才回屋,两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水淋淋。

吃酒席时,厌厌拐着腿,在池塘边尖厉大喊美男的名字,成功抢了我的风头,吃酒席的亲戚邻居们,所有的话题全部是癲婆子厌厌!
2014-7-16 15:5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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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美男爹娘归西 潘争铮强吻

摆完谢师宴后第五天,从邻居嘴里得知,美男爹去了。

美男家里人估计恨极了我们家人,以叔爷爷跟美男爹几十年的交情,理应会遣人来报个信。但直到敲锣打鼓做道场的第二天,才从经常往返城里,经过美男家屋背后的邻居嘴里知道这个消息。

那天叔爷爷本来约好帮美男村里一个邻居看地基,得信后当即带着我去美男家吊唁。

美男家房子周围守着好几个人。

原来厌厌那作死鬼,自从美男家做道场开始,就去美男家里寻人,被美男叔叔扔在了马路上。她便尖厉的不停美男的名字。美男家人没法可想,只得派了几个村里邻居,守在房子四周,只要这死老鼠一样可恶的东西一靠近,就把她像扔狗屎一样扔得远远的。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美男爹,躺在窄窄的棺木里,眼睛微睁,没有完全闭上眼,听美男几个兄弟说,老人家最后一刻还在喊着美男的名字,盼着他回家。

叔爷爷趴在棺材上,喊了声老哥,泣不成声。

我跪在棺木前,准备磕头,被人一把拉了起来,撞在坚硬的棺木底部,眼前火星四射, 痛得我直喊娘,差点站不起身子。

“你们走,我爹受不起你家的情,要不是你们家,我爹还能享几年清福。现在我爹没了,死都闭不上眼,以后咱们两家再也不用来往,你家那癲婆子,前几天把我家老七抓得满脸伤,以后她再来发癲,别怪我们乱棒子打死!”美男大哥蛮横的把我跟叔爷爷推出了屋子,那种拜厌厌所赐的羞辱与难堪,永生难忘。

在马路上刚好碰到那个喊叔爷爷看地基的邻居,把叔爷爷拉走了,让我自己回家。

我捂着被撞得起了一个大包的脑袋,眼前的马路好像在转圈圈,腿像被鬼绑了绳,重似千斤,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走几步便要蹲下来休息一下。

“撞痛了没有?”潘争铮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摸着我头上的鼓包。

“还好,不痛!”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潘争铮把手搭在我额头上。

“趴上来,我背你去医院!”潘争铮背对着我蹲着,反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用背,叔叔,我自己能走!”我绕过他,艰难的往家里走。

“别犟了,矮子精,叔叔背一下有什么关系?”潘争铮走到我前面,又蹲下身子。

看我没理他,晃晃悠悠继续往前走,潘争铮走到我前面,面对面把我抱了起来。

“抱住我的脖子,夹着我的腰!”潘争铮把浑身无力,却还在扭身挣扎的身体,紧箍了两下制得服贴后,温柔的说。我脑袋里突然就出现了美男带兔兔私奔那晚,美男抱着兔兔时,对兔兔说的话,语气完全一样,这是今生还是轮回?

潘争铮抱着我,边走边说:“矮子精,你还在逞能,都烧糊涂了,估计是中了署,得赶紧去打针才行!”

他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很清新,夹杂着一丝男性特有的体香,没一会我便睡了过去。

他把我抱到邻村一个赤脚大夫家里,等大夫帮我挂好吊针后,就回去了,说要给他爹守灵。

打完针后,大夫的儿子用摩托车把我载回了家,那次我足足病了近10天才恢复。

美男爹下葬后的第二天,叔爷爷偷偷去他坟前烧纸,被美男叔叔赶了回来,后面一整天,叔爷爷靠在墙上不言不语,干枯的眼神没有一丝光彩。

二叔叔知道了这些事情,握紧了拳头,冷声说关系了断就了断吧,高攀不起!

大学生活比高中轻松了许多。

二叔叔仗义诚信,生意越做越好,给我的生活费越来越多, 每个月都会余下来两三百块钱,他让我每个月都买一件衣服,让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跟同宿舍一个很会穿衣服的同学,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基友,她带我买衣服,做发型,人靠衣妆佛靠金妆完全是真理,慢慢的怂小猪身边竟然出现了不少追求者。嘿嘿,忍不住得瑟一下。

潘争铮11月份到学校看我,他说刚落实好工作,在长沙当公务员。见面时,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有抹眼神突然一亮的惊艳。

他请我几个室友一起吃晚饭,一餐饭吃下来,有三个室友看上了他,让我帮忙介绍。

我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有一个室友偏不信,要了他的BP机号,当即给他打传呼。

几分钟后他回过来,几个损友在一旁挤眉弄眼,让我问清楚他还有没有跟女朋友在一起。

囧死一只小猪,真不好意思开口,我支唔了半天,也没敢问出来,心虚得好像是我自己想要扑倒他似的。

有个心直口快的损友,抢过话筒:“你侄女是想问,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没一会,损友朝我眨眨眼,把话筒递给我。

“小猪,原来你是想问这个问题啊?叔叔明确回答你,我们去年就分手了,她是江苏人,独生女,她爸妈让她回家工作,我本来想陪她去家乡的,但我大哥在那边没有朋友,搭不上关系,安排不了好工作。我犹豫了几个月,本想跟到她那边去,就算在私企打工也没啥,不过在我去之前,得知她已经另结新欢,所以和平分手了!”

得到答案后,几个室友开心得直跳,说潘争铮是师兄,风趣,幽默又帅气,是做男友的首选。

自从那通电话后,潘争铮来学校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个周末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

每次他一来,几个损友就乐开了花,一个个穿得骚包得很,跟他聊天打浑,各显神通。

2001年开学时,小猪迎来人生第一春,要做娇羞幸福的恋爱中的小女人了。

男主角叫伍杰,湘潭人,也是农村的,家里条件跟我家半斤八雨,长相一般,第一眼看上去,感觉有点丑,时间一长,觉得还算耐看。个子很高,有182CM。选中他主要是因为旗鼓相当,不用自卑,且他对怂小猪很好,百依百顺。

一个春意盎然的周末下午,潘争铮来学校找我,我牵着伍杰去见他,让伍杰喊他叔叔。

伍杰一声恭恭敬敬的叔叔,把潘争铮叫得脸色都变了,露出讪讪的笑:“以后还是叫师兄吧!”

偏生伍杰个笨蛋,立马回答:“好的,叔叔!”

气得潘争铮鼻孔想冒烟。

那时伍杰对我真心好,当时我们吃的火锅,他全程帮我烫菜,夹菜,帮我擦嘴边的油,忙得不亦乐乎,潘争铮坐在我们俩对面,没怎么动筷子,光看着我们俩倾情演出了。

或许是传统思想的束缚,我想把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那一夜。伍杰多次明示暗示,要跟我负距离接触,我都拒绝了,

交往三个月不到,荷尔蒙无限爆棚的伍杰就打起了歪主意,当然在他看来理所当然。起先是软磨硬泡,看到我坚定不移的决心后,就不停泛酸说,他宿舍里好几个损友,都跟女朋友做完了男女之间所有应该做的动作,只有我这样折磨他,看我还是没有动摇军心,最后便发起了火,冷战,和好再冷战。

5月底的一个星期六,宿舍损友看到伍杰搂着一个小胖妹,从一家小旅馆门口走出来,两人脸上无限春风得意,满脸事后幸福的贱笑。

损友们在宿舍里喊打喊杀,大骂伍杰是混蛋。

怂小猪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不吃不喝,美好甜蜜的初恋就这样完蛋了。

我变得更加自卑,甚至不敢下楼去食堂吃饭,因为之前伍杰追我时很是高调,宿舍楼里不少人都认识,现在他搂着其他女人招摇过市,把我弃如抹布。

周四傍晚,我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胡乱翻着一本《知音》,两个损友嘻嘻哈哈走上来喊:“小猪,你那帅叔叔来了,让你赶紧下去!”

我随便套了件衣服就下了楼,顾不上镜子里的小猪,容颜枯槁,脸色蜡黄。

潘争铮脸色非常不好,看到我慢悠悠,无精打采的走过去,他跑过来说:“小猪,跟我回去一趟吧,我娘快不行了!”

“啊?”我惊了个诧,被伍杰那王八蛋扔了的痛苦,马上被善良可敬的老人家将要离世的悲伤掩盖。

“我大哥给我打传呼,说我娘不行了,我要马上赶回去,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我娘一直念叨你,说很喜欢你,你跟我一起回去送送她。再说一路上有你在身边,我心里也好过些。可以吗?小猪?”潘争铮轻轻摇了下我的肩膀,语气非常恳切。

“好,我上楼换衣服!”自从第一次见到美男娘,我就喜欢上了这个慈眉善目,很有亲和力的老人,她给我买过新衣服,给我买过包子吃,兔兔能跟美男在一起,全靠她的成全,就算潘争铮不这样求我,我也愿意回去看看她。

“来不及了,马上要去赶火车!”潘争铮没待我回答,就拉着我去拦的士。

等我们马不停蹄赶到他家时,美男娘已经与世长辞,眼睛微睁着,怎么也合不上。

美男大哥说他娘是念叨着美男跟兔兔的名字,带着无尽的不舍与思念走的。

潘争铮跪在床边,抱着他娘,嚎啕大哭。

美男大哥看到了我,把好几天没怎么进水米的小猪,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一直拖到他家屋旁边的马路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老X家,跟你们家不再往来,现在我爹娘已不在世,就更不用来往了。要不是你家那两个姑姑,我爹娘会寿比南山,两老走时想老三想得眼睛都闭不上,都是你家两个姑姑害的,要是杀人不犯法,你家那大姑姑,我早就打死好多回了,没见过这样可恶的癲婆子。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跟我家人有任何来往,好竹子才能出好笋,坏鸡蛋怎么也敷不出好鸡仔!”

屈辱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泛滥成灾,美男大哥离开后,我蹲在马路中间,哭都没有了力气。对身后传来狗公车的“突突”声,毫无反应,不知道如何躲闪。

开狗公车的叔叔人特别好,把车停好后,耐心问我遇到了什么难事?要这样想不开,在马路中间寻死?

我只看见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后面的一些话,完全没有听清楚,直到潘争铮跑过来,红着眼睛,托那叔叔把我送回家,原来这叔叔就是他们村里的。

潘争铮黑亮的眼睛看着我,好像要直入我的心脏:“小猪,我代大哥向你道歉,你先回家,四天后,等把我娘送上山,我就去接你,我们一起回长沙!”说完快步跑向家里。

往生极乐的哀乐响起来,善良可敬的奶奶,您一定会登入天堂!我在心里默默的说。

听我说美男娘西归的消息后,我娘流下了非常不舍的眼泪,一直说美男娘是好人。

第二天,叔爷爷跟我爹娘去了美男家,说就算美男大哥再怎么让人难堪,美男娘的恩,对我们家的好,我们都一直记在心里,怎么也得去送上这最后一程。

没有两个小时,他们就回来了,三人灰头土脸,一脸无奈的悲伤。

我娘说厌厌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又在美男屋前屋后喊魂,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子。

美男大哥跟几个叔叔门都没让他们进,听着厌厌跟厉鬼一样的喊声,把他们狠狠羞辱了一顿。

二叔叔从城里回来,知道这个事情后说,既然两位老人都去了,美男跟兔兔再也没有消息,以后我们家跟美男家恩断义绝,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第三天,二叔叔用摩托车载我到城里,经过李庆家的批发部门前,看到大大的批发部被分割成了四个小门面,卖米,卖鞋子的都有。

二叔叔说,李庆跟兵兵走后,李庆娘第二年也死了。李庆爹没再教书,把门面租了出去,一个人到乡下住去了。

曾经鲜活的生命,团团圆圆的一家三口,接了厌厌这样一个魔鬼回去后,几年时间家破人亡。

回学校后,伍杰找到我,一再道歉,甚至下跪,毕竟是初恋,我差点原谅了他。

第二个周末,伍杰又来找我时,看到了潘争铮,他憔悴极了,一副肾虚的样子,有气无力的靠在树干上。

“小猪,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不是说了我们一起回的吗?”潘争铮靠在树上,用力抬起头。

“叔叔,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想到他大哥那些辱人的话,想到我们两家因为厌厌而生出的这些无法调和的矛盾,两方家庭条件的差距,我知道,纵使心中再不舍这个对我关爱有加的叔叔,也不能再见面了。

“为什么?是因为我大哥吗?他是他, 我是我!”潘争铮听到我的话后,倏的站直了身子,走到我面前。

“还是不见了吧,我爹娘跟二叔叔都说了,以后我们两家不再来往,谢谢你,叔叔!”说完我快速跑开,跑到拐脚处,眼泪忍不住潸然而下。

伍杰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莫名的,我觉得他无比讨厌 ,让我觉得好恶心。我抬手指着他,发挥了小时候牙尖嘴利的本性,边哭边骂,直到把心中所有委屈骂完,骂得伍杰目登口呆,脸色发白。

骂完后,我像回光返照后的死人,失魂落魄的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走累了就随意在路边找个凳子坐一会,然后接着走。

晚上9点多,脚板的水泡传达出疼痛的信号,我才回宿舍。

刚走到楼下,突然被一个人快速拉到旁边的树荫下,昏暗的路灯,树荫的影子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只看得见潘争铮的隐约轮廓。

我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嘴唇马上被潘争铮压过来的唇堵住了。

我本能的伸手推他,脑袋左右不停摇晃,估计我的反抗惹火了潘争铮,他把我抱起来,走向墙边,一只腿抵在墙上,让我双腿叉开,跨坐在他腿上,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捧着我的后脑勺,俯下身体,用力咬住我正想张嘴喊叫的唇。

这可是小猪的初吻啊,跟伍杰在一起时,只是牵手,拥抱,每次他凑过来想吻我时,我都觉得好尴尬,赶紧躲开。

这吻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平常看起来很温柔的潘争铮,那天像只发了狂的雄师,用力吮吸着,我不敢呼吸,并没有多少感觉,脑袋非常清醒,直到我呼吸不过来,拼命推他,他才放开我,张着嘴无停吸气,垂在额头上的一小缕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一起,眼里冒着情欲之火,低头凝视着我的眼睛,略喘着气,柔声说:“小猪,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一句话,抬起我的下巴,又是一阵更猛烈的侵袭。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两人都没了什么力气。

潘争铮倔强的反复侵袭,把我抓得死死的,说他就是耍起了无赖,如果我不答应,他就一直持续使劲咬,直到我答应为止。
2014-7-16 15:5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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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搬家 二叔叔有了女人

“小猪,别口是心非了,嘴巴挺硬,身体可出卖了你!”当我再一次摇头时,潘争铮眯起双眼,痞痞的笑。

“你看我的裤子,哈哈哈……”他终于把我放下来,指了指刚才我跨坐的地方,笑得更邪恶。

昏暗的路灯下,他米白色的裤子上,一大片深色印迹。

要死的节奏!我恨不得变成一只能钻洞的耗子。

“别觉得难为情,这是正常反应,我也一样!”潘争铮低头看了看自己高高凸起的裤裆,弓下身子,靠近我耳边轻轻说。

“诚实点,小猪,你的身体并不排斥我!”见我一直低头不说话,潘争铮咬了咬我的耳垂,呼出的热气,让我浑身一麻,颤了一下,抬头看到他狡黠的笑了。

“等我考虑下,太突然了!”在他笑得晃神的瞬间,我飞快跑进宿舍门。

一夜无眠,想了许多事情,回忆跟潘争铮每次见面的场景。

以前的每一次都与兔兔有关,慢慢的变成了对兔兔的思念,回忆跟她形影不离的10多年。如今好几年她再无音讯,我缩在被窝里,压抑着声音断断续续哭,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我才迷糊睡着,刚一入眠,梦里就出现了兔兔的身影,她站在家里的台阶上,一身宽宽大大不合身的衣服,一张清秀的小脸蛋,快乐的笑着,我大喊着姑姑扑过去,脚下猛得一蹬,腿重重摔在床板上,立马从美梦里回了神,原来只是梦境而已。

我一直很听大人话,我家跟美男家的恩怨牵扯,兔兔与美男的关系,特别是美男大哥那些羞辱的话,就如一把把利刃,直穿我一贯极度自尊的心。

早上10点多,潘争铮给损友打电话。

损友家庭条件很好,她爸为了方便联系她,给她买了部手机。接到电话后她开心的立马从床上坐起来,说了一会电话,挂断后跟我说:“小猪,你叔叔让你下楼去!”

实在太困,脑袋痛得要死,我对她说:“麻烦你帮我回他一下,我昨晚没睡好,要睡觉!”

“好滴,那今天你叔叔就是我的了,让他陪我爬岳麓山,有没有想一起去的?”损友快速穿好衣服,扯着嗓子一吆喝。

三个损友都起了床,洗脸,打扮,不到半小时,像赶了几千只鸭子,嘻嘻哈哈下楼去了。

潘争铮对女生一贯非常绅士,前面好多次,我们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饭,玩,他对我那几个损友很好,跟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

没一会,有手机的损友又跑上来摇醒我:“赶紧起来,小猪,你叔叔硬是让你一起去!”

那天爬山,三损友跟潘争铮打趣,潘争铮有点不在状态,好几次接错话,牛唇不对马嘴。我一晚没睡好,神情恍惚,心事重重,最后五人扫兴而归。

快署假了,得静下心来看书,准备期末考试。

我跟潘争铮说好,让他考前这段时间别再来找我,考试要紧,等我考完再说。

我提前收拾好箱子,考完最后一科,拎着箱子直奔汽车站。

回家后,我娘说二叔叔在城里买了一栋三层楼的房子,等小叔叔跟弟弟的高考成绩一下来,在家里办完谢师宴,全家就搬去城里住。

我爹说二叔叔过完年就找他商量过 ,是在家里建房子,还是在城里买栋楼。

我爹跟叔爷爷都倾向于在家里建,后面二叔叔突然改变了主意,执意在城里买。

是为了三鸡公。

三鸡公跟在二叔叔身边做事,赚了不少钱,全部被他大哥要了去,在家里建了个两层半带平顶的楼房,建得很漂亮。但他老婆从小住城郊,不愿意去三鸡公村里住。便一直住在娘家,他两个舅子,仗着会点功夫,往死里欺负嘴把式三鸡公,受尽了窝囊气又无可奈何。

二叔叔在城里买了个底下四个门面,上面两层住人的三层楼房。

房子收拾好后,带着一起做事的人,帮三鸡公搬了家,让他们一家四口(三鸡公后来又添了个儿子)住三楼,我们一家人住二楼。

高考成绩下来后,双喜临门,小叔叔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弟弟则被武汉一所高校录取。

谢师宴办得很隆重,光烟花就买了一万多块钱。

8月初, 全家人搬进城里,我娘边收拾东西,边在房里楼上楼下,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满脸不舍。

叔爷爷小心翼翼从墙上取下大叔叔跟叔奶奶的画像,拿着抹布轻轻擦在镜框上面,跟大叔叔,叔奶奶不停说话,赞二叔叔跟我们三个小的为家里争了气,叹大叔叔辛苦一世,没有享到一天福,眼泪滴在大叔叔笑脸上,玻璃境框一圈圈的水印子,叔爷爷擦了半天,也没有擦干净。

搬去城里的日子,家里人更加忙碌了。

二叔叔跟大婶婶成天在工地上,煤矿里跑。

二叔叔2000年赚到第一笔数目比较大的钱后,拿出一小半,入了两个小煤矿的股份。这是他做得最为明智,回报最高的一笔投资。

我爹在工地上守材料,我娘负责煮工人的饭,食堂就安排在我家楼下的两个门面里,另两个门面租给别人开餐馆。

叔爷爷在门面前,摆个小玻璃柜卖口香糖,香烟,零食,玻璃台面上摆个电话机,当时手机不像现在,人手一部,摆个电话机在路边,还蛮赚钱的。

开学前半个月,二叔叔带了个女人回来,叫邓琼贵。

邓琼贵年龄不大,但显得成熟,身高体壮,脸蛋比较方,肯德基里的嫩牛五方,搁她身上,完全合适。

邓琼贵提着一个行李袋,进了门后,跟叔爷爷打了声招呼,便让二叔叔带她进房间。

放好行李后,在各个房间看了看,边看边惊呼:“齐哥,这里哪个房间都比你住的房间安静、宽敞,我们换个安静的,大一点的吧!”

二叔叔把最安静的一间给了叔爷爷跟壮壮,最大的一间安排给了大婶婶。

我的房间最漂亮,他亲自给我买回来一些明星画报,贴满墙面。

小叔叔跟我弟的房间里,摆满了碟片,还有台式电脑。

唯独他自己的那间,在进门口,最靠马路,又窄又吵,房里只有一张床跟一个衣柜。

二叔叔没理她,坐在沙发上跟我们聊天。

邓琼贵有点不高兴,板着脸,坐在沙发最角落里一言不发。

晚饭前,有人来家里找二叔叔谈事情。大婶婶勤快、嘴甜、正直、爽朗,是二叔叔的最佳搭挡,二叔叔赚的钱,全部交给大婶婶管理,两人同进同出,好多人误会他们是两口子。

以前别人都叫二叔叔小X,齐毛头,慢慢的变成了X老板,齐哥,钱的魔力还是蛮大的。

第一次打交待的人,下意识的就喊大婶婶齐嫂,或者老板娘,很是尴尬。后面再一起出去谈事情时,大婶婶先自我介绍,说她是二叔叔的嫂嫂,自己男人已经只有个名,人不在了。

那天来的人,显然又拜错了菩萨,一进门就喊大婶婶叫老板娘,大婶婶正在解释 ,邓琼贵“呼”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进了他们房间,把门摔得震天响。

从三鸡公嘴里得知,二叔叔并不钟意邓琼贵。

来自比我们更偏远村里的邓琼贵,经人介绍到二叔叔工地上挑水泥,对二叔叔非常主动,二叔叔明确告诉过她,他要等侄儿成了年,才会考虑成家。邓琼贵说她不在意,只要能跟二叔叔在一起就满足了。

大婶婶劝二叔叔不要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现在壮壮快10岁,且他赚的钱都给了她,已经足够仗义。

二叔叔思前想后,便不再像以前那样躲着邓琼贵,但内心里,邓琼贵应该不是二叔叔喜欢的类型,可是耐不住邓琼贵软磨硬泡,二叔叔又是极心软的男人,有次喝了点酒,被邓琼贵扶到自己租的平房里,破了二叔叔的童子功。

这是有一天,三鸡公,傻把式跟二叔叔,小叔叔,弟弟跟我,在一家餐馆里吃饭时说出来的。

三鸡公尖着嗓子,幸灾乐祸的说:“齐毛头,想不到你比我更惨,我跟我婆娘第一次,是我天天给艳妹子去她家煮饭,有一天她爹娘不在家,她先勾搭的我,可是我好歹把握了主动权, 我是在上面的。你呢?被嫂子压在身下,自己坐上去,破了功,哈哈哈哈……”二叔叔沉默不语,埋头喝酒,眼睛喝得通红,喝得半醉半醒,嘴里一会呢喃着:“小婷!”一会小声喊妹妹。

三鸡公看着二叔叔的样子,立马不笑了,沉声说:“小猪,你二叔心里苦,拼了命似的赚钱,给身边人手宽的很,从来不计较,自己却舍不得买件好点的衣服。几年来,心里想着我们班上的小婷,但又自卑,觉得自己一个初中生,配不上大学生。你二叔说邓琼贵跟他时,还是黄花闺女,这辈子得负责到底,艳妹子这么多年没有音讯,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跟我聊起艳妹子,说很想她,你二叔心思太重了!”听完三鸡公的话,我跟小叔叔,弟弟看着趴在桌上的二叔叔,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开学前几天,二叔叔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小轿车,载着我们三人回了村里。绕着屋前屋后看了看,在大叔叔跟叔奶奶坟前聊了许久。最后,二叔叔跪在大叔叔坟前,请大叔叔保佑他,早日找到美男跟兔兔。

傻把式在村里开起了诊所,医术不错,名气越来越大,许多邻村人慕名前来找他看诊,他家的房子显得不够用了,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有药房,看诊室跟几张病床,显得拥挤不堪。

二叔叔建议傻把式重新盖房子,盖大一点,傻把式说等攒点钱再盖。

二叔叔走到面包车里,拿出一个大纸袋,放进傻把式怀里,说赞助他盖大房子,把诊所搞得像模像样,造福乡亲。

两人推迟了许久,二叔叔发起了火,说他跟傻把式,兔兔三人从小玩到大,这么多年过命交情,傻把式三番几次救过我家人的命,如果傻把式不收下,他就要翻脸不认人!

临走前,二叔叔对傻把式说:“我妹早已经嫁了人,现在音讯都没有了,你莫再执拗,早点娶个婆娘吧,你家就你一个秤砣,X嫂都跟我哭过几回了,她想早点抱孙子!”

“找到我喜欢的人,自然会结婚的,但现在心里还是只有云艳姑姑,这事勉强不来!”这只宇宙第一犟驴子。
2014-7-17 10: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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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跟美男家结下血仇

开学了,二叔叔跟爹娘送我去坐车。

候车时,二叔叔从兜里摸出一叠钱,塞进我的背包里,让我多买几件好看的衣服,不要亏待了自己。

不到30岁的二叔叔,在工地上晒得黑黑的,两眉中间有了浅浅的川字纹,我看了看他,抱着他的脖子,哭了许久!

开学第一天,我就被潘争铮堵在了宿舍楼下,他状态很不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矮子精,腿这么短,跑起来倒快得很啊!”他拉着我,语气很不好。

噢,这个确实是我食言了,我咧开嘴跟他笑了笑:“对不起啊,叔叔,考完想快点回家,就搞忘记了!”

“别嬉皮笑脸,这都三个月了,应该有答案了吧?”潘争铮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我们还是算了吧,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答案!”这个答案确实是我几个月来,仔细思量过的,两家人的关系现在这么僵,他大哥绝对不会同意我跟潘争铮在一起,到时会连累家人被羞辱。辈份上来说也不好,美男是他哥,如果真在一起了,到底是该叫他姑父还是哥哥呢?兔兔岂不是变成了我嫂嫂?

“好吧!”潘争铮看了看我,平常乐观,晶亮的眼里,慢慢涌上一层薄雾,定定的看了看我,费力吐出这两个字后,转身走了。

我心里有一丝不舍与难受,但美男跟兔兔的深情虐*恋是我一点一滴见证的,深知有阻力的爱情,最能保护自己的选择,就是不要开始,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就不用承受狂欢过后,颓然落幕的锥心之痛。

署假里目睹了家人为了生计的辛苦奔波,我又把高中时候的拼劲拿了出来,天天早起背单词,周末泡在图书馆看书。

为了跟损友们联络方便,我买了个BP机,号码本来只有同室几个损友知道,不知道谁把我的号码告诉了伍杰,估计是没有吃到的东西,心里总会挂念,伍杰天天给我打传呼,到宿舍楼下堵我,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月,到了国庆节假期。

一个月没见的潘争铮又到了宿舍楼下,他说来接我一起回家。

我想了想,回家一趟看看也好,便答应了。

到了城里后,潘争铮说带我去一个地方再放我回家。

跟着他来到一栋很新的楼房前,开门进去,房子装修得非常漂亮,客厅里的电视机好大,让我好一阵惊叹,地上铺着滑溜溜的木地板,屋子里没有一个人。

潘争铮说是他大哥买的,他从深圳回来就在这里落脚,他在深圳时,这里就空着。

潘争铮带我去参观他的卧室,一进门,他就把门锁上了,把我抱上床,放我坐正身体后,把头埋在我腿上,柔声说:“矮子精,我们俩认识10来年,算是老相识了,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不是。”这我得承认,他肯定不是坏人。

“我能感觉出来,你是喜欢我的,相信我,好吗?”

“家里都会反对的,我要回家了!”我想起身,只想早点回到家。

“不要管别人,我们真心喜欢不就可以了吗?”潘争铮抬起头,捧着我的脸,轻声说。

来不及回答,我便被他压在了身下,倒在软软的席梦思里。

我徒劳的扭下了身体,被他两条腿夹得死死的,动弹不了,被他温柔得吻得喘不过气,越来越喜欢他软软的嘴唇,双手不受控制的箍着他的脖子。

他在我身上顿了一下,坏坏的笑了:“这就对了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什么意识中,身体被他完全抱上了床,身上被剥得精光。

当同样赤裸着身体的他,出现在我迷糊的视线里时,看到那粗长挺立的东西,我赶紧拉过被子把身体遮起来。

正满脑子坏水的潘争铮这时哪会放弃?反反复复折腾到晚上8点多,两人都饥肠辘辘,还是不得要领。

他在外面买了饭上来,吃过后,洗了个澡,又把我弄上了床。

一连四天,国庆节都过去了大半,我没有出去卧室门一步,潘争铮除了出去买饭,吃饭,两人就在床上翻滚,但还是没能成功。

潘争铮气恼得不行,他甚至怀疑起自己的智商,差一点打电话给他的损友求经验,低声自言自语:“以前跟XX(前女友)时,没这么难啊,位置应该是找对了的!”

第四天晚上,在我一声喊痛的尖叫声中,我知道我的女孩时代结束了。抱着在我身上不停喘息,激动微微颤抖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宝贝,别哭,这几个月来,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想得很清楚才带你来这里的,我会负责到底,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潘争铮用嘴唇帮我舔干眼泪,柔情似水。

等他心满意足的释放,恋恋不舍从我身上翻滚下去后,看着床单上鲜红的血渍,紧紧抱着我,亲亲我的唇:“真好,宝贝,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

回长沙当天,潘争铮就把自己的工资存折给了我,说他娘说的,他们老X家都是男人管赚钱,女人管帐,牵着我去买了情侣款的手机,摩托罗拉翻盖的。

我在损友们的挤兑里,跟潘争铮热恋起来。

他天天下班后,就到学校来陪我看书,逛街,打球,那段时间好幸福,喝白开水都能品出甜味。

双休日, 我喜欢牵着他在学校旁边的精品店里,商场里乱逛。

小猪是穷苦孩子,深知赚钱不易,用钱很节省,虽然二叔叔给的生活费很多,但我都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去逛街,就是站在玻璃橱前,看着那些漂亮的布娃娃,音乐盒,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出了店门,潘争铮说:“小猪,我们买下那个娃娃吧!”

“不买!”

“不喜欢?”

“不是!”

“那就买回去!”

“不买,太贵了!”

“才50块不到吧?”

“走吧,不买了!”

“小猪,我的存折在包里吗?”

“好像在。”

“拿出来看看!”

我翻出存折,他指着存款后面的数字,让我数后面的0。

得意的说:“买吧,你看,老公都存了18000多块钱了,可以买好几百个!”

“50多块钱,可以吃好几天饭了,走!”说完短腿小猪一扬头,气哼哼往前面走。

第二天,潘争铮来找我时,递给我一个大袋子,里面有我前一天看了许久的娃娃跟音乐盒,还有些小饰品。

“谁让你买的?浪费钱!”气死一只小猪啊,这家伙太不会过日子了。

“才200多块钱,反正老公天天在赚嘛,每个月都有工资发的。”潘争铮温柔解释。

看我还是板着脸不高兴,他扳过我的身体,掐掐我的脸颊:“好吧,这个月老公的零花钱全部扣掉,不生气了!好不好?”

每次去逛街时,走到最后,我走不动了就会耍赖,不肯走路。潘争铮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向空中抛到自己手心里,正面是抱着回家,反面是背着回家。

如果他没有累,会说你闭着眼睛睡觉。如果他也累得不行,时不时在我身上轻轻拧一把,喊我不能睡着,他累了我得自己走上一段路。

逛了一个多月后,我床上的娃娃,小玩意儿越来越多,每次都是我执意不买,过两天潘争铮会给我全部拎回来,骂他,就说扣他的零花钱。

奇怪,他的存折在我这里,零花钱早就扣得精光了。他哪里来的钱呢?经过小猪严厉审问才知道,他大哥时不时会给他一些钱改善生活。

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再去逛街了,我便提议每周去爬岳麓山,在所有烈士幕前,潘争铮都会拉着我在墓碑前恭敬鞠躬,坐在鸟语花香的树林里,我们十指紧扣,紧紧依偎,真想那时就是时间的永恒!

2001年12月份,快放寒假,突然接到我娘哭得声音嘶哑的电话,说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二叔叔被美男大哥从广东带回去的外省人打了,大婶婶帮二叔叔挡了一刀,背上缝了20多针。

当时我跟潘争铮正在学校旁边一个餐馆里吃饭,听完我娘的电话后,我浑身冒冷汗,放下碗就跑去车站坐车。

潘争铮听完事情原委后,沉默了许久,陪我一起回去,坐在车上,我们一路无言。

原来,2000年在煤矿入股时,二叔叔跟美男那个爆脾气叔叔的老婆的堂兄,就结下了梁子。

2001年,因为抢一个工程,两伙人更是势如水火,跟着二叔叔的邻居们,不乏有脾气爆燥的砲仗,比如军宝叔叔的弟弟,跟另一伙人起了多次冲突。

美男大哥当时不知道跟美男婶婶堂兄做对的就是二叔叔。所以连续两次,那伙人跟军宝叔叔他们吵架,没有占得上风后,便打电话给美男大哥求助,美男大哥立即从广东召集了一帮外省人回来帮忙。

直到跟二叔叔、大婶婶对上面,双方才知道其实说到底是一家人,但当时人多口杂,两帮人里有些不怕死的二五八愣头青,出言不逊,形势没有控制住,打了起来。

在打斗中,大婶婶给二叔叔挡了一刀,二叔叔抱着被血把衣服都染红了的大婶婶,本来一直在劝和的他红了眼,抡起凳子狠命砸向美男大哥,打断了一条肋骨。

那件事闹得非常大,鹰勾鼻动用了黑白两道能用到的所有关系,才勉强摆平。

到底美男家族在城里的后台硬些,二叔叔在城里的生意,几乎做不下去了,好在2000年入股的煤矿,一直有分红,才勉强支撑下来。

经常此次打斗,我家跟美男家从两代世交,历经10多年恩怨纠缠,真正变成了见了血的仇人,世事难料,命运的魔手就是这样残酷。
2014-7-17 10: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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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第一五一章 转战长沙 分手

2002年3月份,我娘说厌厌被扯球那丑八怪,还有他们村里另外两个丑八怪糟蹋了,哭哭啼嘀,疯疯癲癲来找二叔叔。二叔叔冷着脸,没有说一句话便走了,背地里找了两个跟他干活的外乡人,去三鸡公村里找出扯球,把扯球跟另外两人打了个半死。

他们三人死活不承认糟蹋了厌厌,说是厌厌在马路上,看到了赶着种猪去别人家给母猪配种的扯球,拐着腿去打扯球。

扯球回击,两人从马路上滚到了山坡下,那两个丑八怪刚好挑着煤路过,听到扯球的求救声,便下去帮忙,死不承认他们糟蹋了厌厌。

4月份,我娘说鹰勾鼻亲自到家里劝二叔叔,说外面结拜的弟兄都是缘份,何况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不管她之前做过多少错事,她终究是自己姐姐,说他开着车好几次看到厌厌脏兮兮的半跪在马路边,心里非常难受。并说他能这么竭尽全力帮扶二叔叔,就是看在曾经跟厌厌好过一场,真心深爱过厌厌的份上。

二叔叔给了鹰勾鼻这个面子,让我娘把被邻居嫂嫂们忍无可忍,赶出出租房,只能在街上打溜的厌厌带回了家,帮她洗干净身体,一再劝她不要再执拗,以后跟着二叔叔过日子,二叔叔会赚钱养着她,让她吃穿不愁。

厌厌安份了没半个月,4月下旬,我娘叹着气说,厌厌把叔爷爷推翻在地,把叔爷爷守着的玻璃橱里的钱全部拿走了,还从大婶婶的床板下,摸走了给工人发工资的几千块钱,不见了踪影,叔爷爷气得锤胸顿足,哭了一场。

5月份时,我娘说厌厌自己回来了,一声不吭。倒跟邓琼贵说上了话,说是坐火车去青海找美男了,把钱花完,就回来了。

跟二叔叔做生意的人里面有个叫袁老板的,说他表弟是医学研究生,带他表弟来家里看厌厌。经过那人跟厌厌聊了一上午后,研究生说厌厌思维清晰,没有精神病,不会伤害跟她不相干的人,只是性格偏执,10岁前还可以掰正,现在这么大年龄了,且意识里的恨意太深,已经改不过来了,他劝导了她许多,希望她能听进去一点点。

经几个生意伙伴介绍,二叔叔慢慢把生意转到了长沙,带着三鸡公在长沙跑工地,揽生意,只要一空下来,他们俩就来学校看我,请我吃好吃的。

二叔叔恨美男大哥恨得咬牙切齿,说以后势不两立。

二叔叔跟三鸡公到长沙后,我跟潘争铮只能偷偷进行苦涩的地下情,见面时提心吊胆,且不能经常见面。

署假回家,我看到了厌厌。曾经白得透亮的光滑皮肤上有好多个疤,脸上坑坑洼洼,嘴角每时每刻向下拧着,能扯下一团肉来。

2003年10月份 ,我娘说厌厌又闹腾出了事情,这回有了同盟军:邓琼贵。

邓琼贵对二叔叔把赚来的钱全部交给大婶婶,越来越不满,经常给大婶婶脸色看,二叔叔跟她讲了我们家那段心酸苦痛的往事,讲了大婶婶为我们这个家的全力付出,为了平复她的心情,答应只要长沙的生意一上正轨,就跟她去扯证,并大摆酒席。

厌厌添油加醋跟邓琼贵说,在村里时二叔叔就跟大婶婶睡过。

邓琼贵去问我娘,我娘交待她千万她别乱讲话。可是邓琼贵不但乱讲了,而且在周围商铺的老板娘堆里,工人堆里,吹起了喇叭。

大婶婶气不过,去找厌厌对峙,越说越生气,两人干了一仗。壮壮放学回家后,护着他娘,被厌厌一甩手撞到铁桌子上,眼眶子旁边刚好撞在四角铁桌的边上,鲜血直流。

我爹娘跟大婶婶赶紧把壮壮送到医院,邓贵琼不依不挠,追到医院骂大婶婶不要脸。

大婶婶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二叔叔当天从长沙回了家,拦住大婶婶,一再跟大婶婶道歉,求大婶婶留下来,跟邓琼贵明确提出分手,愿意补偿她一笔钱。

听我娘说,二叔叔搂着壮壮,哭了一场,把厌厌打了一顿,让她永远滚出这个家。

邓贵琼缠了二叔叔几个月,可惜,再怎么哭求也没有用了,谁让她碰触到了二叔叔的底线。

二叔叔躲了好几个月,赔了她好几万块钱,才拿着钱滚蛋。

厌厌在家里没有停止过折腾,家里不敢再放一分钱,不然她翻箱倒柜找出来,有了钱后就跑得无影无踪,没钱了再回来折腾人,为了抢叔爷爷玻璃橱里的钱,把叔爷爷掀翻在地过许多次。

2004年,二叔叔在长沙的生意步入正轨,在厌厌跑出去找美男时,带着三鸡公一起把家搬到了长沙。

二叔叔给邻居嫂嫂留了点钱,说如果厌厌回了村里房子里,给她买点米跟油。

我毕业了,在二叔叔公司帮忙,潘争铮想公开我们的关系,直接去拿结婚证,但我实在害怕被家人知道后,我将要迎接的风暴,一再让他等等再公开。

二叔叔招聘了一个职业经理人,把一些重要事项交给大婶婶跟三鸡公打理。他自己有一小半时间,全国各地寻找美男跟兔兔。

兔兔离家快10年,我们家也一再搬迁,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想极了兔兔。

叔爷爷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提起兔兔的时候越来越多,说着说着,便哭得一抽一抽的。

2005年,潘争铮的前女友离婚后到了长沙,再三联系他,希望再续前缘,据她所说前夫是小官二代,性格多疑,家暴,费尽心思才离掉婚,防着她前夫报复,把公务员的工作也辞了,她有大把时间纠缠潘争铮,她跟潘争铮几个兄弟都认识,还去了一趟深圳美男大哥家里。

潘争铮说他已经有了我,把我介绍给她认识,几年不见,估计前一段婚姻确实非常痛苦,曾经漂亮得耀眼的林芳,老态尽显。

我跟潘争铮的关系由于多方面的因素,降到冰点,两家再也解不开的恩怨,前女友明目张胆的搅和,辈份之差,使这段情缘就如一叶孤舟置身涛天海啸里。

我们越来越多争吵,我的脾气越来越坏,很容易歇斯底里,抓狂。

潘争铮有时候被气到直拍自己耳光,把我抱到床上,用身体慰籍彼此,只有当我们水乳*交融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的紧紧抱着身上的男人,我才能感觉到他真正属于我。

潘争铮前女友到深圳后,美男大哥才知道潘争铮一直跟我在一起,他辗转找到二叔叔的电话,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听我娘说,那晚,二叔叔挂掉电话后,气得脸色铁青,把手机摔成了几片。

当时我正跟潘争铮看电影,被我娘一个紧急电话叫回家,不用想,一场大冰雹在等着怂小猪。
2014-7-17 10: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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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居然一直追到了这里!好腻害
2014-7-17 23: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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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第一五二章 曾经爱过,痛过

我跟潘争铮赶紧从电影院出来,往家里赶,两条猪短腿不停发抖,后脚老是踢到前脚跟,好几次差点扑在地上。

潘争铮干脆抱着我跑到马路边,招了许久手,好不容易才打到出租车。

我们牵着手,十指相缠,离家越近一步,我的害怕就多一分,冒冷汗。

从小到大,我都非常听话,没有逆过大人的意思。我无法想像回家后,当他们得知我偷偷跟潘争铮在一起好几年,且已经失身于他时,爹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潘争铮把我的头按在胸前,说如果我愿意,他今天就正式登门拜访我爹娘,表明他对我负责到底的决心。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他大哥怒气冲冲的咆哮炸雷似的传过来,我靠在他胸前听得一清二梦:“老七,你鬼蒙了心啊?世上女人千千万,你偏要找那小矮子,你三哥已经被害得10来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爹娘死都没闭上眼,你自己也被小矮子那癲妇姑姑用刀砍得差点没命,前几年两家打架,拔刀见血。世上女人都死光了,你都不能跟她在一起。她家种差了,结不出好果子,你要为我们兄弟几个想想,为自己的后代想想……”

“大哥,你听我说……”潘争铮张嘴刚想分辩,马上被他大哥打断,又是一阵雷霆怒吼,骂得非常难听,把我家人污辱得大恶不涉,甚至连带上了救过他爹性命的叔爷爷。

我气得浑身发抖,潘争铮几次想争辩,都被他大哥压了下去,只好把电话挂断了。他大哥马上连续打了五六个电话过来,不得已,潘争铮只好关了手机。

潘争铮紧紧抱着我,搓着我的肩膀,除了不停说对不起外,再找不出一个其他的词汇。

我在楼下大堂里,来来回回穿梭好久后,才忐忑不安的走进电梯。

一推开门即感受到了屋里的压抑气氛。全家人坐在沙发上,神情非常严肃,非常不悦,好一个三堂会审怂小猪。

当我爹知道我跟潘争铮秘密交往四年多,两人间的距离早就是负数后,爆跳如雷,气得在客厅里转起了圈子。

最后才知道他老人家是在找揍我的武器,终于被他找到一只羽毛球拍,冲过来就朝我头上挥。

我娘,二叔叔跟大婶婶赶紧站起来,挡在我爹前面。

叔爷爷轻轻把我拉到他身体后面躲起来。

二叔叔好不容易才劝住我爹那只暴怒老虎。

我娘气得在一旁哭,说我从小到大勤快懂事,读书成绩好,从来没让他们操过心,没想到我跟潘争铮交往四年,他们根本不知情,特别是2001年底那场血腥打斗后,两家结了深仇,我还瞒着他们跟潘争铮滚在一起。

我娘忧心冲冲,说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以后可怎么找到好婆家?突然像想起来重要事情,问我有没有怀过孩子?我赶紧摇头,我娘确认几次后,拍拍胸口,一副祸事堆里总算有点安慰的表情。

那晚,我爹好几次忍不住要用羽毛球拍打我,怒骂我不争气,不自重,不但自己被人看不起,还连带全家人,包括叔爷爷都被他轻贱。

我理解我爹的爆怒与屈辱,就算他用羽毛球拍打死我,我也不会躲闪一毫。从小我就是他的骄傲,不止一次听他喝了点小酒后吹牛,很是得意的说:“我家小猪,虽然是个女娃,但灵醒懂事,能顶家里半边天,没让我说过一句重话!”特别是我考上大学后,他对我更是满意。

那晚,大婶婶跟叔爷爷劝了我许久,他们都希望我跟潘争铮分手。

金口玉言的二叔叔也说长痛不如短痛。

壮壮把被二叔叔摔坏的手机拼起来:“姐姐,这回我也不帮你了,虽然我搞不懂是什么事情,但爷爷都说不行了,那肯定是没办法可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床,满脑子浆糊,似睡非睡。

后面几天,潘争铮没有任何消息,我的手机被我爹抢走了。

后面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大哥跟前女友,连夜开车从深圳赶到了长沙,把潘争铮的手机拿走,被他大哥打得脸都肿了。

他大哥一直以来都以长兄如家长自居,对各个兄弟在经济上与事业上鼎力帮助,也有着强烈的掌控欲。对于美男不听他的规劝,一意孤行导致的后果,他深恶痛绝,所以对潘争铮丝毫没有手软。

那天后,我便没有再见过潘争铮。

二叔叔把我关在家里,叔爷爷天天在家守着,不让我出门。

我爹把我的手机拿走了,家里的座机也拿去了公司。

听三鸡公说,他许多次在我家楼下徘徊,但不知道具体的楼层跟房号,好几次碰到我爹,被我爹骂得狗血淋头,也到公司找过我10多次,最后一次跟二叔叔谈时,是哭着离开的。

我知道,至此,这个我爱了7年的男人,已经远离了我的世界,其实从1998年见到他跟前女友那次,这个男人已经住在了我心里,我爱他,深入骨髓,溶入血液。

那段时间我瘦了10多斤,本来就瘦小的身体像个纸片人。

我吃不下东西,睡醒了哭,哭累了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总能看到他,他向天空抛着硬币,决定是抱我回家还是背我回家,微微抬起的脸蛋上,满是宠溺与幸福的微笑。

有一回我吃臭豆腐太多,得了急性肠胃炎,一晚上又吐又拉。他深夜给我买药,抱我上厕所,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心疼得流眼泪。后面我记吃不记打,看到路边炸臭豆腐的锅子,就迈不开步时,他连哄带骗把我牵走,这时我提的任何条件,他都会答应。

有天夜里,我不知怎么的,浑身痒得要命,把皮肤抓破了皮,他半夜里抱着我,一手托着我,一手给我挠痒痒,把我抱到医院。

好多次,两人都淋漓尽致到达快乐颠峰后,他抱着我,喘着气说:“宝贝,我咋么就这么爱你呢?咋么就这么迷恋你这并不丰满的身体呢?咋么就这样听你的话呢?”

他曾多次跟我说,结婚后生三个女儿加一个儿子,女儿叫桃花,梅花,梨花,儿子叫星星。

记得他第一次提出这个伟大创想时,是连续折腾三次后,我躺在他胸脯上,看他半天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正眯着眼睛,一副沉思状,我伸手在他眼前扬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得瑟又有点狡黠的笑得非常开心:“宝贝,别闹,你老公在思考人生的幸福蓝图呢!”

我说:“什么伟大创想啊?”

“我在想,我们以后生四个小宝贝,分别叫桃花,梅花,梨花,我从小喜欢女孩儿,特别是像你这样鬼灵精怪好玩的女孩儿,儿子也得生一个,传宗接代还得靠他。你想啊,四个孩子,等我们到了50多岁,他们都结婚后了,我天天召集他们回来打麻将,8个人,2桌,我们收台费,一天能收不少钱哩,再加上老公的退休工资,我们就好有钱了,我们俩就可以天天在床上……那生活真是乐无边啊,哈哈哈哈。”

他这样想是因为一到床上,他恨不得整晚不合眼的折腾。

第二天要早起上班,使他非常懊恼,有段时间晚上索求太多,第二天上班时,身体都在打飘,我心疼他的身体,最多三回后,就不愿意再配合。

潘争铮同学就是只喂不饱的饿狼,有晚续三次了,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又往我身上爬,我说明天还得上班呢,明天再来。

满脑子坏水的他,哪听得进去,把我压在身下又咬又啃。小猪发起飙来也是很可怕的,猛然手脚并用,把他掀翻了。那时他正亲我下面,鼻子被我的膝盖重重撞了一下,痛得尖叫,过了一会他说流血了,打开灯一看,他捂着的鼻孔里鲜血直流。

帮他止好血,他抱着膀子委屈的说:“小猪踢我,我要告诉我娘去!”说完后,可能意识到他娘已经没了,便没有说下去,满脸悲伤。他跟他娘感情非常好,他说他娘去了后,有近两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闭上眼,梦里全是他娘的身影。

我心疼死了,抱着他哄了许久。

“不生气了好不好,小猪错了,矮子精跟潘争铮同学慎重道歉!”我摇摇他的手臂。

“不生气才怪,你这么大力踢我,鼻子都肿了,好痛!”潘争铮第一次不买帐,平常只要我一说小猪错了,马上就会释怀。

哄了许久,他还是一副五人六的样子。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嘛?”我问他。

“你懂得!”他痞痞的看着我的胸部,手很不老实,一直往我小腹下探。

见我没有再拒绝,他立马兴致高涨,两人又一次激烈的幸福快感后,他把头埋在我的脖子后面,不停说:“宝贝,我太爱你,总是感觉要不够,我要是不用上班就好了,可以天天在床上不停要你!”

潘争铮对金钱要求并不高,说好听点是淡泊名利,难听点就是没有上进心。他觉得有份好工作,有饭吃,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当然,他的工作可以让他衣食无忧,待遇,社会地位都很不错,是他大哥费了不少金钱跟人际关系才弄到的。

我们在一起时,经常会谈起美男跟兔兔,谈着谈着,我就会想念兔兔的好,哭得很伤心。

后面他只准谈论美男,不准我再谈兔兔了。

他告诉我他们家七兄弟的许多趣事。

大哥从小就立长子权威,什么都想管。

二哥死读书,很努力,事倍功半,成绩并不出众。

三哥是二愣子,二货,从小立志当武林侠客,练武功。

四哥最不起眼,读书,体能都不行,天天跟在大哥后面狐假虎威。

五哥最聪明,自尊心最强,三哥结婚那次,他辅导我一个数学难题,没想到被三嫂先算出来,他耿耿于怀许久。

六哥最狡猾,读书也挺厉害,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

总结来说,他大哥跟四哥一伙,二哥跟五哥一伙,三哥是潘争铮自己这一边的,六哥只管自己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说他们家就他跟美男个子最高,得益于小时候两人都很调皮,好动。从小就锻炼,打沙袋,腿上绑沙包跑步,做仰卧起坐,练倒立,吊单杠,运动多了,骨骼自然就长得开。

我跟潘争铮说新婚之夜,兔兔被美男的那个吓哭了,他笑岔了气,说他们家几个兄弟这方面都很强,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跟宿舍损友们比过,他的一直是榜首。

他说这归功于他爹娘,一是遗传,二是刚生出来,脐带剪得好,说完后,他总会痞痞的笑,忍不住抱着我激情一番,把雨衣取下来后,打好结,在意乱情迷的我眼前晃了晃,无恨可惜的说:“唉,宝贝,我们得错过多少子孙啊,如果没有这层雨衣,我们现在好多小宝贝了,你生儿子的时候,我一定要在场,亲手帮他剪脐带,让他遗传他爹的本事,以后才能制得住老婆。你看我们俩,不管你吵得再凶,只要老公把你抱上床,喂进你身体,你立马就乖了!”

那副看穿了我心底的得意样子,真欠抽。想想也是,每回我歇嘶底里的闹腾,只有在床上才能安静下来,当他一进入我的身体,全身的酥麻与充实感,眼冒金星的虚幻感,会让我暂时忘记所有痛苦与烦恼。

那时我的天空是灰色的,每回从梦里哭醒,看着空空的枕边,抓狂得在床上乱踢乱跳,大哭大闹。

我用剪刀割过手腕,叔爷爷看到后,抢过剪刀,老泪纵横,让我去找潘争铮。

我穿好衣服摇摇晃晃想出门时,刚好碰上我爹从外面回来,又被关进了屋里。

2006年初,傻把式在他娘再三哭求下,终于结婚了,娶了个卫校毕业的女孩,跟他一起把医疗事业发扬光大。

当在傻把式家,看到婚礼上幸福的新娘子时,我躲到我家曾经煮猪食的灶旁,哭得一塌糊涂。

我弟说当他找到我时,我的神智都不是太清醒。

我弟弟也长大了,176的身高,壮壮的,他坚决支持我去找回潘争铮,因为他一样有感情困绕。

那天我们好多人回去参加傻把式的婚礼,开了几辆车。

我跟二叔叔,我弟,三鸡公,小叔叔坐一台车。

回长沙的路上,我弟劝二叔叔支持我。

二叔叔想了许久,没有答应。

三鸡公说:“小猪,你二叔是为你好,争铮大哥反应太强烈,说话太难听,你二叔被他羞辱得像坨屎,你二叔多自尊的一个人,要受他这般窝囊气,还连带上X叔(叔爷爷)也被他骂。你跟争铮真在一起的话,他们家兄弟如此轻看你,以后日子不好过的,长痛不如短痛吧!”

2006年3月份,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我爹见劝不住我,气得用羽毛球拍打了我一顿,把我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他自己也红了眼圈,说随便我自寻死路,不再管我。

我扶着墙,炫晕着头想出门,真想随便走到马路上,一了百了。

叔爷爷把二叔叔喊了回来。

二叔叔把我拉上车,带着我穿过长沙的街头小巷,当走到湖大旁边时,街头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我们曾经欢乐的身影,我哭得无法自控。

二叔叔抱着我,自己也流了一脸泪,在街上转了两圈后,他让三鸡公订了两张机票,帮我们把行李送到飞机场,二叔叔说他带我去找兔兔。

我们走了三个省,好多个城市,一个多月后才回到长沙。

或许是旅行开阔了视野,我的心情慢慢平复。只是路过曾经我们去过的地方,我还是会忍不住流泪。

二叔叔见我这个样子,跟爹娘商量,把我送到深圳,托他初中同学关照,就这样,我在深圳落地生根。

跟潘争铮的结局其实在我第一次拒绝他时,我已经有了预料。当时我就知道,注定悲剧收场的感情,保护自己的最好选择是不开始,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不用承受狂欢后失去的痛彻心扉。

曾经深爱过,心痛过,但我无悔!
2014-7-18 09: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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