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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个不作不死,把自己作到半疯的姑姑的悲惨故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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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第一二五章 厌厌再次修理恶毒老太

二叔叔当即让三鸡公骑上自行车,两人一起去城里,他们去干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说。叔奶奶老眼昏花,想阻拦时,他们已经推着单车到了池塘边。

下午时分,他们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李庆跟他爹。

李庆的黄褐色小西服上布满污渍跟油污,头发跟干茅草似的乱,精明的圆眼睛红肿不堪,脸上有好几条被九阴白骨爪侵袭后的印迹。

他一进门就跪在叔爷爷跟叔奶奶面前,不停磕头认错,这回念的经终于能听清楚了。

经过老学究条理分明的总结报告,才知道是李庆娘那干瘪老太干的漂亮事儿,把他们那批发部里,积累下来的过期废物与烂东西,把我家当成了垃圾站,全部用漂亮袋子装好,拎来了我家,表面光鲜亮丽,博个城里婆家大方慷慨的名声,还换回了我们家两瓶好酒。

这老太婆着实阴狠虚伪,怪不得李庆的前两任妹子,都被她欺负得苦不堪言,最后绝诀得要跟算盘小脸李庆划清界限。

他们家的批发部开得特别大,几乎垄断了附近乡镇里,日常用品与零食的批发。她前一天优越感十足时,从薄唇里蹦出来的他家一天的进帐,我叔爷爷一家老小得在地里刨上一年,倒真不是吹嘘。

二叔叔跟三鸡公很快就找到了他家的批发部,拎着三脚瘦鸡李庆揍了一顿,并告诉李庆,这门亲事不结了,过几天就带厌厌去刮胎。

沉浸在能娶到绝色婆娘的无边喜悦里的李庆傻了眼。把他家批发部里的东西,一框一框搬到马路上倒了,把货柜上面的烟酒,疯了似地向马路上扔。

干瘪老太急了眼,跟老学究一起去阻止,一家三口在堆满了货架的批发部里,干了一场岳不群与左冷禅的颠峰对诀。真小人与伪君子,都不是好鸟,三败俱伤。

三鸡公跟二叔叔冷眼旁观,估计两人都心想,打死一个算一个,恶心的人就少一个。

直到旁边做生意的人出来劝架,好不容易才把三人拉开。

李庆扬着平常难见的男高音,把干瘪老太干的龌龊事抖了个干净。并摞了狠话,如果这次他的婚事又黄了,他婆娘真去刮了胎,他不把干瘪老太捅死就不是她生她养的。

老学究终归怕出大事,骑上摩托车带着李庆来我家负荆请罪。

全家人都气得鼻孔冒青烟,这老太婆实在太阴损,办的真不是人干的事儿。让我们三个小馋嘴猫,受了整整一晚苦,万一再严重一点,三条小命都可能交待在那里了,家里大人们都后怕之极。可能也都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婚事退了,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李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我们家人原谅他。

见我们家人一直沉着脸不做声,老学究开了他为人师表的金口玉言,一再道歉,再三保证。

叔奶奶第一个心软了,扶起了李庆。

李庆刚站起身,被厌厌从后面一脚踢在膝盖后面的软骨处,他又“砰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被厌厌狠狠招呼了一顿。

打完后,厌厌呼着气说:“你家那死老太婆,今天不亲自到我家来下跪道歉,这个婚我不会结,娃儿也不会生,但你们别想就这么算了,占了我这么大个便宜,我不把你家铲平,我跟你家姓李。你让你家死老太婆记着,欠我X玲艳的债,她会还得生不如死!”

老学究看着厌厌咬牙切齿的狠样,偷偷打了一哆嗦,很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

或许确实有句话说得好,一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厌厌娘娘终于棋逢对手。万里花从,跟中亿元大奖似的,挑上了这么个奇葩家庭。

李庆求了厌厌许久,厌厌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他只好流着眼泪拉着他老爹骑上摩托车走了。

晚上我们准备洗漱睡觉时,李庆老爹的摩托车“突突”声,竟然在池塘边再次响起。

李庆一家人全部来了,这回又提了许多东西。

干瘪老太像只斗得一败图地的老母鸡,头发稀乱,干瘦的刻薄脸上有点肿,圆眼睛通红,下眼框的眼泡更肿大,像足了一只闪闪发亮的猪尿泡。

一进门,李庆爹把手里提的东西递给我娘,我娘鄙夷的笑了笑:“不用了,城里也有垃圾站,你们家过期发霉的东西,直接扔城里垃圾站就成,还费力拎这么远,扔来这乡下地方!害得我家三个娃儿遭了大罪!”我跟我弟都是我娘的心头肉,三个小的那晚受的苦,使她心里气结的紧。

老学究讪讪的笑了笑:“这回拎来的都是好的,没有坏!”

“不管好的坏的我们都不会要,乡下穷酸人家吃不起城里的好东西,要是我家三个娃儿再多吃一点,可能命都没了!”大婶婶非常气愤,没有给老学究丝毫面子。

“唉,都是我家那死老婆子干的没屁眼事,亲家公,求你们担待这一回,成么?”老学究终于放下了为人师表的高贵样子,拉着叔爷爷的手,这回的话语里有了一点点诚意与恳求。

“她的事我不再管,要怎么解决,她自己拿主意!”叔爷爷甩开老学究的手,睡觉去了。

李庆娘被李庆拽到厌厌娘娘的乾坤殿,冲他娘大吼:“你已经搅散了我两段姻缘,你是不是要看我一世打光棍你才甘心,你不是我娘,你是在要我的命,这回这个婆娘,你要是再给我搅散了,我让李家家散人亡,说到做到!”

“玲艳,你莫伤心,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我今天连夜把我娘喊来了,你莫生气了,别气到肚里的娃儿,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好么?”李庆去扶厌厌娘娘的肩膀。

“滚开,死矮子,娃儿娃儿,我恨不得把这坨烂肉挖出来!”厌厌又去锤肚皮。

“莫打肚子,打我, 来,你要打就打我!”李庆伸着他那小小的圆圆的脑袋,伸在厌厌娘娘面前,像乌龟*头从龟壳里探出来,真的好滑稽。

“滚开,丑八怪!“厌厌娘娘一记无影脚,把没有防备的瘦小李庆踢坐在地上。

“死老太婆,你小气肉疼就不要拿东西来我家,我家不缺这口吃的,你竟敢第一次上门就拿些烂东西来埋汰我,这口气出不来,我觉都睡不着!”

说完厌厌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跳下床,飞快闪到李庆娘身前,抬手四五个响亮的耳光。直打得老太婆那张尖酸刻薄的老脸,跟放鞭炮一样“噼哩啪啦”的脆响。

叔奶奶赶紧过去拉开她:“死妹子,小辈怎能打长辈?她到底年长,你讲点道理!”

厌厌娘娘从小到大讲过道理吗?没有!

李庆娘这干瘪老太,之前碰到的两任妹子,都是讲道理的主,面对她的欺负,她的刻薄,因为要讲尊重长者,对长辈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道理,所以只能哑忍,最后流着屈辱的眼泪自己滚蛋。这回阴损老太碰上了20多年来,从来没有讲过道理的厌厌娘娘,也算老天有眼,为之前两任妹子报仇雪耻。

“我就要打死这老婆子,今天她不下跪认错,我不让她家散人亡,我不姓X!”厌厌边打边厉声吼。

老学究身材矮小,又在我们家的地盘,知道了我们三个小的吃了他家的烂东西后,折腾了一晚上,确实是他们亏了良心与道德,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婆娘被厌厌一顿爆打,没敢多言。

最后,干瘪老太真的跪了!

厌厌终于消停下来。

当时很晚了,村里一片漆黑,除了我家,再没有其他邻居亮灯。叔奶奶便想留他们三人住宿一晚,厌厌坚决反对,让他们夹着卵子当晚滚蛋。她结婚时要求的东西一件也不能少,还多加了一套黄金首饰。

李庆看厌厌娘娘终于答应摆酒席,一整天拉着的苦瓜脸,终于开了点笑颜,乐不可支的答应了。
2014-7-10 10: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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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厌厌结婚 鸡飞狗跳

厌厌的婚礼在一片惊涛骇浪后,终于到来。

因为前戏太过精彩,以至真正到了摆酒席当天,前面几天看足了把戏的家人,没有一个人开笑颜。

特别是叔奶奶,初六那晚李庆一家三口回家后,小猪每次看到她,都在用衣襟子擦眼睛。

李庆找人开了一辆中风大卡车装家具,被安排送家具的邻居叔叔们开心得直欢呼,都说还是X妹子有福气,嫁了个城里有钱人家,家具都不用脚力抬。

那天小猪第一次见到了那块改变许多人命运的手表,只有成人的大拇指盖般大小。

看着瘦干矮小的李庆,穿着不太合身,显得很是别扭的新郎礼服,我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站在厌厌的房门外,气宇轩昂,又高又壮,背脊板直得跟小白杨一样的那个身影。

三年时间,物是人非,发生了太大事情,厌厌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因为这大拇指般大小的玩意儿,把俊得亮眼的美男,生生作成了眼前这瘦鸡脚般的李庆。

或许厌厌也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或许是想起了那个被一块手表作丢的优质男人。

她看着李庆端在她眼前的这块手表,先是静静的看着,脸色越来越悲伤,眼泪“哗哗哗”的流下来,很快脸上就被泪水糊湿了。在李庆莫名其妙的询问中,厌厌倏的抓起手表,重重砸在墙壁上,转身趴在床上痛哭,双手不停锤着床板,哭声里含着万千懊悔与绝望。

我娘帮忙把手表捡起来,想帮厌厌戴在手腕上,厌厌连连摆手,边哭边说:“嫂嫂,我不戴,我不要这破手表,你帮我把它扔了吧。我好后悔啊,小X,小X,我好后悔啊!”

“唉,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回不去了,你听嫂嫂话,以后跟着李庆好好过日子!”我娘把手表递给李庆,把厌厌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厌厌只是低声抽泣,没有再说一句话。到了出门时辰,李庆家的几个亲戚一再催促,厌厌才被我娘跟叔奶奶左右哄劝,止住哭,眼睛红肿得跟熟桃子一样。临出门前,她翻开枕头,把几本小说跟小本子紧紧抓在手里,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我娘扶着叔奶奶一直送到村口马路上,等中风车开走了才回来。

叔爷爷一直没有露面,酒席开吃时,才被我跟大婶婶在新建的平顶房里找到,地上一大堆烟屁股,烟雾缭绕,脸上满是泪水。“他们走了?”叔爷爷扔下最后一个烟屁股,嘶哑着声音问。

大婶婶轻轻恩了一声,点点头。

“恩,走了就好,希望那讨债的以后能安生过日子!”叔爷爷从大婶婶怀里抱过壮壮,看着壮壮胖嘟嘟的小脸,话语里有着一颗被磨碎了的慈父心里最深的希冀。

傻把式娘上来我家吃酒席,几天没见,异常憔悴,眼眶乌黑。

兔兔把傻把式娘拉进我们睡觉的房间,对着她跪下,把头埋在傻把式娘的腿上,一遍一遍说:“嫂嫂,对不住!”

傻把式娘叹了口气,把兔兔扶起来:“艳妹子,你莫哭,我没有怪你,只怪造化弄人,你没有做错什么,你跟小X的感情嫂嫂一直看在眼里,本以为小X已经两年没有消息,你已经忘了他。是我家那只犟驴子没福气!”

“傻把式如何了?”兔兔急切的问。

“在雪地里躺了一晚上,就怕寒气入骨,留下后遗症!”傻把式娘说完便哭了。

“对不住,嫂嫂,是我害了他,等我姐姐的酒席摆完,我就去医院服侍他!”兔兔无比内疚。

“已经出院了,现在在他舅舅家养着,你莫责怪自己,强扭的瓜不甜,嫂嫂真的没有怪你,我家那犟驴子也没有怪你。”傻把式娘抹了把眼泪。

三天后是新娘回门的日子,却只有李庆一个人,两手提满东西来了我家。

面对我们的疑惑,李庆说:“玲艳不愿意走路回来,我又不会开摩托车,她便让我一个人回来看看爹娘!”

李庆到我家后,一放下东西,水都没喝一口,便跟大婶婶抢着干家务,吃过中饭后,帮我家把碗筷洗好才返回城里。

我娘这回上了心,把李庆从城里提来的东西,仔细检查了几遍,脸上直露冷笑。

原来这回李庆提来的东西,全是在坏与不坏之间的边缘货,有两瓶罐头,还有三四天就过了保质期。唉,小气抠门是遗传与天生于骨子里的。李庆就是只勤快的鸡贼,舍得费力气,但不舍得费人民币。

开学后,小猪马上要升初中,当时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初中要经过考试,分数不及格的话,得重新再读一年六年级。小人精只好把八卦事业暂时放下,把心思全部花在课本上。

1992年,是城镇经济开始发展的新起点,县城里一时间兴建起许多楼房。二叔叔跟三鸡公在邻居伯伯的引荐下,去城里建筑工地挑水泥,骑着单车早出晚归。

大婶婶跟我爹娘包了地里的活。

叔爷爷锄锄菜地,扯扯猪草。

叔奶奶负责看护壮壮。

兔兔又把家务活全部揽了过去,晚上才织织毛线衣,帮邻居们改改裤脚,做简单的裤子与裙子。

我家的日子平静而温馨。

大婶婶娘从河对面来了我家两次,从兔兔口里得知,大婶婶娘到处拖人在给大婶婶找婆家,大婶婶不愿意离开我家,说要守着大叔叔,就算只是看着他墙上的遗像,心里也舒服。

两母女吵得天翻地覆,两次都是大婶婶娘哭着回家,大婶婶抱着壮壮去大叔叔坟前痛哭一场。

临近期末考试,二叔叔从城里回来时,时不时帮我带蜂王浆口服夜,说喝了不但能变聪明,还能长个子。

二叔叔越来越喜欢跟大叔叔在世时一样,拍拍我的头,无限宠爱的说:“小猪啊,咋就是不见长个呢!”当时,比我小两岁的弟弟跟小叔叔,都比我高了一个头。

期末考试完,小猪不负家人重望,考出了全年级第三的好成绩。

拿到通知书的当天,我爹娘给我煮了三个荷包蛋,把弟弟眼馋得双眼发直。

二叔叔也非常高兴,从兜里掏出20块钱给我,当作奖励。当时的20块钱可是一笔巨款,吓得怂小猪连连摆手,不敢收。二叔叔便说,明天他用单车载我去城里买新裙子。

或许是太累太疲倦,二叔叔跟我说了不到20句话,就靠在墙上睡着了,一闭上眼就打起了呼噜,随意向上摊开的手心里,起了许多厚厚的老茧。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被二叔叔喊醒,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城里。

短腿小猪当然愿意,立马起身,扒了几口饭便坐上了二叔叔的单车。

当时的县城主城区很小,就两条街道比较繁华,二叔叔带我买完裙子与凉鞋后,要经过李庆家的批发部,发现李庆正把他家批发部里的东西,往台阶上与马路上扔,他那老瘪的老娘,尖着嗓子在咒骂。

二叔叔摇摇头:“这一家子又发癲了。!”

正跳着脚脖子咒骂的老太,眼尖得很,我们刚走到批发部的边上,她就冲了过来,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摇着二叔叔的手臂:“亲家舅子,你看,你看,我家那短命鬼又在败家了,要把东西全都扔了,都是你那好姐姐使的好主意,天天闹,天天吵,这个家过不下去了!”

半年没见,李庆娘完全没了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傲范儿,苍老了不止10岁,更加干瘦与佝偻,背稍微有点驼,眼眶深陷,嘴皮子也没有之前利索。

李庆见到我们没打一声招呼,埋头“哼哧哼哧”地不停往门外扔东西,台阶上,马路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糖,饼干,烟,苹果,梨子,香蕉等。

李庆娘见二叔叔一副见多不怪的漠然样子,放开了二叔叔,嘀嘀咕咕佝偻着背跑去马路上,把被李庆扔出来的东西捡进批发部。

几个月没有见面的厌厌娘娘,白胖得像只肥嘟嘟的白皮猪,肚子圆鼓鼓的,她躺在批发部最里面的一张靠背椅上,左手一个苹果,右手一个肉包子,吃得正香。

我叫了声姑姑,她眼皮子都没有抬,没有应声,也没有答理。

“你要有点人样,天天指使你男人,扔自己家的东西算个什么事?”二叔叔站在她身前,冷着脸说。

“要你管?他是我男人,我想让他干什就得干什,那死老太婆不是小气精渣吗?眼里只有东西,只有钱,我扔完她的东西,让她肉疼肉疼!”厌厌咬了一大口包子,肉包子里的馅流在了嘴角,她擦都懒得擦,任由着包子油慢慢流下来,从嘴角一直流到脖子根。

二叔叔没再多言,牵着我走出了批发部,走出好远才说:“这样的把戏,差不多天天能看到,随他扔去,反正是扔他自己家的东西!”
2014-7-10 10:3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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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彻底寒心 恶魔终于落网

从二叔叔嘴里知道,这小半年来,厌厌娘娘在城里的生活。

厌厌娘娘的出嫁,把过山车搬去了李庆家,我家的日子太平顺利,一家人其乐融融。

李庆家可就惨了,李庆娘着实小气,严格掌控经济,不给李庆跟厌厌一分钱。李庆没有工作,一直帮他娘卖东西。

厌厌娘娘吵了几次无果后,让李庆卖东西自己收钱,李庆跟他娘打了几架,但锁钱抽屉的钥匙,李庆娘跟命根子一样看护得紧。

附近乡镇的人来批发东西,都只愿意找李庆娘。

李庆娘嘴皮子会说,李庆呢,声音卡在喉咙坎坎里,所以就算李庆自己卖,也弄不到几个钱。

厌厌娘娘便让李庆只卖平常价格的一半。李庆虽然肉疼得紧,可慑于厌厌娘娘的权威,只能照办。同一个批发部,两种价格,商人都是逐利的,慢慢的跟李庆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亏本买卖让他娘气得打滚撒泼,跟李庆在批发部里大打出手,两人都流了血,身上破了洞。

李庆娘气得病了半个月,从娘家搬来了两个救兵,把李庆按住爆揍了一顿,还安插了娘家一个女娃儿,到批发部里帮忙卖东西。

这下又断了李庆跟厌厌娘娘的财路,几次要不到钱后,李庆便天天往马路上扔东西。他扔出去,他娘跟在屁股后面捡,两人忙活得不亦乐乎。

不过忙着忙着,两人就要冲天一架,从批发部里打到台阶上,再打到马路上,三四天就要上演一场光明顶里的生死之战。

李庆一家成了整条街的笑谈,李庆成了一个娶了婆娘不要娘的典型栗子。之前他们干仗时还有人劝架,可频率实在太高,后面劝架的人,估计也有点审美疲劳,只是抱着胳膊,支起下巴看把戏了。

每次他们打过架后,老学究就去找二叔叔评理。二叔叔对这几个人都恶心、厌恶之极,只隔岸观火,隔三差五看场好把戏。为了不让我们家人担心 ,在家也从来没提。

在初中开学前半个月左右,李庆来我家报喜了,手舞足蹈,这回用上了少见的男高音,说他当爹爹啦,他的厌厌娘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足有9斤。

因为孕期吃得太胖,差点难产。厌厌在阵痛中,把他打了个半死,脖子边上被她咬得鲜血淋淋。怪不得脖子上缠上了白纱布,非常显眼。

叔奶奶跟我娘在家准备红鸡蛋与娃娃的小衣服,尿布,办满月酒前几天,她们俩去城里看厌厌。

从城里回来后,叔奶奶跟我娘脸色都非常差,我娘说叔奶奶是流了一路的眼泪回来的。

原来,叔奶奶跟我娘在李庆家,被李庆娘跟几个舅妈数落了一上午,说厌厌没家教,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李庆跟厌厌带着小娃儿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门招呼一声,由着那几只尖酸刻薄的嘴,把大半年来在厌厌身上受的气,全部发泄在我娘跟叔奶奶身上。

我娘想推开厌厌房间的门,看看她跟小娃娃,门从里面栓住了,我娘敲了好一会,里面只有李庆逗小娃儿的声音,厌厌没有应答一声,也没有指使李庆开门。

被轮番数落一顿后,饭也没有留她们吃,把她们带过去的红鸡蛋,兔兔帮小娃儿织的一套毛线衣裤,全部扔在门外。

叔奶奶回来后,呆滞地坐在台阶上,边哭边说:“万不成想X妹子这么狠心,我瞎着老眼去城里看她,门都不开,面都没让我见,由着我跟她嫂嫂被她婆家人数落,我寒了心了!”

此后,叔奶奶念叨厌厌的时候越来越少。

初中离学校比较远,放学回到家就是傍晚时分。我爹娘一直说我个子矮小,要是考不上中专或大学,只能嫁个农村男人,一辈子面朝黄天背朝天

小人精没有多余时间再关注东家长西家短,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

偶尔听兔兔说,傻把式回家后,用心钻研医术,天天背医书,时不时背着篓子上山挖中药。他舅舅给他说了四五个姑娘,都被他一口回绝,他爹娘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那段时间,也有媒婆给兔兔说了几门亲事。

有两户人家,经叔爷爷亲自去打听后,说家底皮实,后生仔的模样也非常不错。

叔爷爷与叔奶奶满口应承,兔兔却都拒绝了。有几个晚上,面对我为何要拒绝那么好的亲事的疑问,兔兔摸出美男的照片,抚着照片中那英气勃发的人儿,紧紧抱着我说:“小猪,我一世也忘不了他,我心里只有他,再装不进其他人,不管他会不会再回来,我都会等,我实在没办法再嫁别人!”

时间过得飞快,开学时的秋高气爽,一晃到了北风呼呼,风吹鼻子痛的冬天。

有天放学回来,看到我家台阶上站满了邻居,还放起了鞭炮,老天终于开了眼,天网恢恢,烂渣子奶油终于被抓住了。

年底是在广东打工的人,回家过年的集中日子。坏胚奶油也不例外。他后面两年犯的恶事越来越多,因为争抢客源,在广东犯下了命案,广东公安对他发出了通辑令,他便赖蛤蟆躲端午,跟条丧家之犬一样回了家,住在一个山洞里。

大婶婶娘家有个兄弟,对大婶婶极为宠爱,跟大叔叔生前一直称兄道弟,对于大叔叔因为奶油而死,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直耿耿于怀,

他从奶油村里一些蛇鼠一窝的人口中得知,奶油潜回了家,连夜到我家告诉大婶婶与二叔叔,三人在平顶房里密谋了一晚上。

二叔叔一早跟三鸡公骑着单车去了城里,后来才知道是去报告公安。不得不说公安的办事效率着实让人气结,对于这样恶贯满盈的惯犯,他们很不积极,并没有当即派出警力。

二叔叔回家后即去了河对面,抓捕过程非常惊心动魄。

奶油村里一些得了奶油一点小恩小惠的烂渣子,开了摩托车,想载奶油回城里跑路。 大婶婶的兄弟骑着摩托车带着大婶婶,有个家里妹子被奶油带到广东卖淫,几年来毫无音讯的汉子,骑上摩托车带着二叔叔在后面死追。

三辆摩托车在沿河马路上,上演着生死极速的追踪。眼看快要到进城的柏油马路,奶油他们的摩托车却突然从马路正中央,莫名其妙地直接开向了坡下的河滩。

开摩托车的渣子摔断了腰锥骨,瘫痪了几年,2000年时,实在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与家人的冷漠,喝了大半瓶乐果,翘了辫子,算是老天对他助纣为虐的惩罚。

奶油的背撞在一块尖石头上,弄出来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血流满地。

我爹后面知道了他们好端端突然开下河滩的地点后,当即泪流满面,说那个地方正是大叔叔落水那天,乃吊捞出来大叔叔的地点。

后面从那个开摩托车的烂渣口中得知,那天他开着摩托在马路正中央飞跑,在冲下河坡的地点,突然发现马路前方,有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穿着白衣服黑裤子,眼神定定的看着他,吓得他赶紧把龙头往一边猛拐,想避开这个男人,直接冲下了坡,摔在河滩上。但事实上,后面追上来的大婶婶跟他兄弟,还有二叔叔,没有一个人看到有这样一个男人。这个事情不知是个巧合,还是大叔叔在天有灵。

如果指望伟大的公安,那天坏胚奶油又脚底抹了油,跑得无影无足赛,不知还有多少良家妹子要被他祸害。

那天傍晚,在大叔叔坟前,叔爷爷连续放了三挂鞭炮,家人声嘶力竭的哭声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天际,以告慰英年早逝的大叔叔的亡灵。

大仇得报,请安息吧,我可怜的大叔叔!
2014-7-10 10:3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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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兔兔为救人被蛇咬伤

正月初十,久违了的厌厌娘娘,终于又出现在了我们这个破败的农家小院里。

她跟李庆抱着半岁的儿子回来拜年。

厌厌胖了许多,本来就长得高,在李庆家虽然钱被李庆娘管得紧,但批发部里现成东西多,李庆对谁都小气精渣,唯独对他的厌厌娘娘却愿意倾其所有,把厌厌养得胖了几大圈,像一扇又高又宽的门板子。椭圆型的鹅蛋脸,变成了胖圆脸,嘴下厚厚一层双下巴,唯有不变的是拧巴的嘴角,与冷漠呆滞的眼神。

李庆比第一次见面时更瘦、更苍老,算盘珠脸儿更瘦小了,半个巴掌就能把他的脸遮起来逗小娃儿躲猫猫。尽透精光的圆眼睛,黯然失神。

这两人站在一起,让我不由想起在大叔叔大婶婶的婚礼上,村里一些猥琐叔叔,哥哥们的嘴上讨便宜。厌厌娘娘跟李庆,才是中风大卡车配夏利车发动机的经典版本,实在太形象了,就如一只小小蜻蜓扒在一堆大大的牛粪上的即视感。

最出彩的是李庆抱在怀里的小娃儿,李庆叫他兵兵,长得真的漂亮极了,是当时为止,小猪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娃儿,非常惹人喜欢。皮肤雪白,圆溜溜的眼睛,睫毛特别长,小嘴肉嘟嘟的。我爹看过后,直呼跟厌厌小时候太像了,兵兵现在的样子,就是厌厌小时候的样子。

这次回来拜年,他们没有拿回一丁点东西,李庆用卡在喉咙坎坎里的声音说:“我要抱娃儿,玲艳又拿不动,便没有拿回来!”

厌厌马上大声反驳:“找么子借口,就是不想拿,反正拿回来他们也不见得愿意吃,放在城里变成钱还好点!”

说完那扇又高又宽的白门板,移向李庆身边,朝他瘦小的背上擂了一拳。

我娘赶紧打圆场:“回来看看爹娘就好,不用提东西,家里不缺这口吃的!”李庆前几次提回来的东西,都是马上要过期的破烂货,我娘直接丢进了台阶下的臭水沟里。

吃中饭时,李庆边抱着兵兵,边扒拉着饭粒,兵兵一会“嗯嗯”着要尿尿,一会“哦哦哦”的发出饿了的信号。李庆只吃了几口便忙活去了。

厌厌娘娘却生了气,她连吃了三大碗饭后,嘴唇上的油腥子都不抹,大声咒骂李庆来吃得太少,瘦得跟只狗一样,说不准哪天就会死了。

他们当天就要回城里,晚饭大婶婶便准备得特别早,下午大概4点多钟,就把饭菜端上桌子,让他们吃饭。

李庆把兵兵横躺在腿上,兔兔抱着壮壮坐在李庆旁边,逗两个小娃儿玩,教他们互相叫哥哥、弟弟,气氛温馨,祥和。

李庆吸取了中饭时厌厌娘娘骂他吃得太少的教训,晚饭时甩开膀子,埋着又圆又小的算盘珠子脑壳,“吧嗒吧嗒”狠命往嘴里塞,添了一碗又一碗,要活活撑死的节奏。

我从桌子另一边,瞧着厌厌娘娘。她斜着眼神看着埋头苦干的李庆,脸色越来越拧巴,李庆每次起身去添一次饭,厌厌娘娘的脸色就越发难看。添到第五碗时,厌厌娘娘直接摸起桌子上一个玻璃杯子,朝李庆的乌龟*头狠狠砸了过去。

厌厌始终不是精准的投篮人,偏了一点,没有打着李庆的龟*头,玻璃杯子朝着正咧开嘴唇哈哈笑的壮壮脸上飞过去。在我们一片惊呼中,兔兔眼疾手快的抬手挡住了杯子。杯子反弹到桌子上,把摞在桌上的几只碗给砸碎了。顿时玻璃碎片与瓷片乱飞,兔兔下意识的把壮壮严密护在怀里,自己的手跟脸上被玻璃渣刮伤,流了点血。

二叔叔气得拿了根扁担,当即把这恶心透顶的两人给赶了出去,警告这俩恶心玩意,以后就在城里过他们的高贵日子,我们这个农家小院不欢迎他们来。

二叔叔帮兔兔清理伤口,心疼得眼圈都红了。

三鸡公在一边尖着嗓子大骂:“这个X妹子,实在不像话,越长越没个人样,正月回娘家拜年,把艳妹子砸成这样!”怒火冲天的语气里,满含对兔兔无辜受伤的疼惜。

家里没有消毒酒精,二叔叔让三鸡公去傻把式家借一点上来。很快,三鸡公跟傻把式一起跑了上来,傻把式熟练得帮兔兔消毒包扎,酒精擦在伤口上时,兔兔痛得直咧嘴,嘶叫出声,傻把式动作非常轻柔,兔兔叫一声,他就停下来,轻轻吹着兔兔的伤口,眼里的心疼很让人心暖。

7月下旬又到了农民最辛苦的时候,要搞双抢了。

傻把式老爹在水田里忙活时,被泥里的玻璃扎破了脚,流了不少血,伤口里面满是黑黑的泥土,痛得这个钢强的泥腿汉子直冒冷汗。

傻把式跟叔爷爷联手帮他止住血,费了很多时间,总算把伤口里的泥巴弄干净。

叔爷爷担心破伤风或者长毒疮,想用前几年已经还回去的秘术。第一次破戒,对着他的伤口念咒语,念了好一会,叔爷爷沮丧的摇头说:“真的还了回去,不顶用了!”

叔爷爷知道山上有一种草药,对消毒散於有显著作用。他本想带傻把式一起去山里找,但他早几天就被一个邻居伯伯约好,跟风水仙一起给他们家的新建房子看地基,便交待兔兔带傻把式去山里挖。

叔爷爷之前去山里挖这种草药时,好几次我跟兔兔刚好在山里放牛,他便教我们识别,让我们满山帮他找。聪明的兔兔每回都找得最多,认得特别准,一次都没有弄错过。

没想到他们俩一上山却出了大事。

太阳快下山时,傻把式的喊叫声在村口响起,声嘶力竭,抱着兔兔向家里的方向飞奔。到了他家台阶上才知道,兔兔被毒蛇咬伤了。

从傻把式的描述中知道,那条蛇张着大嘴,闪出尖尖的毒牙,本想去咬低头挖草药,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傻把式的大腿,站在傻把式身后几步远的兔兔看到后,尖叫一声,因为手里没有任何工具,本能的伸手抓住蛇往后面拖,受到袭击的毒蛇,飞快的反身扑过来,咬在了兔兔胳膊上。
2014-7-10 10:3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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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冷血厌厌的过份羞辱

叔爷爷被二叔叔紧急从邻居伯伯家里叫回来,兔兔的手臂黑光发亮,肿胀得大了一倍。头歪在傻把式怀里, 嘴唇乌青。

叔爷爷对着伤口念了许多咒语,最后气恼的跌坐在地上狂哭:“我老X以前救了那么多人,末了却解不了自家闺女的毒,得赶紧送去医院,这蛇剧毒,要赶快!”

经济条件逐步好转,村里有两个叔叔买了摩托车。正值双抢,他们在家帮忙干农活。一听说这个事情,马上从田里出来,腿上的泥巴都没有洗干净,就开摩托车送兔兔,傻把式,二叔叔去了城里医院。

那晚二叔叔跟傻把式都没有回来,在建筑工地挑水泥的三鸡公回来后,完全没有以往的兴奋,说城里医院条件也在好转,有解毒的蛇清,毒控制住了,要持续打几天针,住几天院。末了感慨的嘀咕,艳妹子真是多灾多难!

家里农活还得干,没了大叔叔跟叔爷爷这两个主力军,田里的活干不动。

我爹便安排我去城里照顾兔兔,二叔叔回家干农活。

三鸡公本来想帮我们家干农活的,但工地上房子要赶进度,老板死活不愿意放他回来。

叔爷爷说被蛇咬了,吃不得辛辣煎炒,城里卖的盒饭都是为了调出好味道,全部是用辣椒糊成的,怕吃下去不利于兔兔的蛇伤恢复。便让叔奶奶准备了些菜与米,让我去李庆家的批发部,给兔兔煮点清淡的汤给她喝,一丁点辣椒都不能放!

三鸡公立马附合,说李庆家的批发部刚好就在医院前面,走路五分钟都不用。

三鸡公载我到医院。过了一个晚上,兔兔的手还没有完全消肿,脸色也很不好。

傻把式坐在床边,跟小鸡啄米似的打盹。

三鸡公一见傻把式就开启了国骂,怨他没有照顾好兔兔,语气里的疼惜与对傻把式的愤怒并存。

三鸡公自从跟二叔叔裹在一起后,兔兔对他极好,把他当嫡亲哥哥,学会踩缝韧机后,给他做了两条裤子,乐得他只穿这两条裤子换洗,之前的裤子横竖看不上了,直接被打入冷宫。故意在傻把式跟前得瑟,眼红得傻把式差点把他揍了一顿。

兔兔知道后,给傻把式织了件毛线马甲,傻把式连续穿了一个冬天没舍得脱。

这两青葱少年,表面和谐友爱,暗地里却憋着口气,掰着手劲。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打得你死我活都是做无用功,兔兔的心压根不在他们身上。兔兔跟他们俩都明着说了,她心里的男人只有美男一个,当他们俩是亲兄弟一样看!

到了快中饭的点,我提着米跟菜去借李庆家的厨房。

干瘪老太在忙着招呼生意,对我的请求不知是装作没听见,还是确实没有听见,完全把我当透明空气。

站了一会,她完全没反应,我便提着东西去他们批发部里面,厌厌娘娘半躺在靠背椅上吃香蕉。我喊了声姑姑,还是跟前次一样,没抬眼皮子,也没有理我。

我说:“小姑姑被蛇咬伤了,在医院挂吊针, 叔爷爷说她吃不了辣椒,让我借你家的厨房给她煮点汤!”

厌厌还是跟个死的一样,只有鼓着的腮帮子,与不停吞咽的喉结才能看出来,这是个活物。

“姑姑!”我把音量提高了两倍。

“吊肚子公猪你嚎丧啊,那娼妇又没死,你要用厨房,你用就是,莫在这里鬼叫鬼叫的!”厌厌冷着声音,语气极度不悦。

我便提着东西,进了他家厨房忙活。在我炒菜过程中不到一小时,瘦脚鸡李庆跟穿梭子似的,进来厨房不下10次,一会拎起他家的油瓶子摇一摇,看一看;一会掀开装盐,装酱油的罐子盖瞅一瞅,然后嘀嘀咕咕出去,没两分钟又进来,摇摇油瓶子,瞅瞅盐罐子。

那顿饭煮得憋屈之极,但着着兔兔吃着香,我沉郁的心里瞬间释然。

傍晚再去借李庆家的厨房时,发现火上烤了些干鱼,我问了厌厌几次,她都没有理我。为了兔兔能早点吃上晚饭,我便自作主张,把烤鱼提下来,放到一边,开始烧水煮肉汤。

水刚开没两分钟,厌厌扔过来半个苹果砸在我背上,嘴里骂骂咧咧:“吊肚子公猪,城里就没有饭买了么?非得来偏我家的门框(占便宜的意思),中午你用了那么多油盐,我家那短命的生了莫大的气。你赶紧走吧,别再来煮了,借啥子厨房,又矮又瘦,脑袋还笨,我看你一世都只能窝在那山疙瘩里,真不知羞耻!”

当时的我全身发冷,做为一个15岁的少年,从小就人精的短腿小猪,非常自尊与敏感。只是借用一下厨房,被自己的嫡亲姑姑如此羞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使我非常无地自容。我呆立了一会,估计没到一分钟,厌厌见我没动静,挪着圆滚滚的身板过来,把架在炉子上,还没有煮熟的锅子给端开,重重扔在一边。滚沸的汤溅在我身上,当时我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直到空着双手,木然移出他家的门,走到人群熙熙嚷嚷的街上,才发现手上被烫出好多个水泡,钻心似的痛,脸上,身上热汗淋漓。

从他家批发部到医院,只有五分钟的路,那天我却走了半个小时,那深入骨髓的羞耻感与屈辱,以及对厌厌这个冷血姑姑的绝望,使我挪不开步子。我靠在墙上,望着天空,第一次有一种非常非常深的激励感,一定要努力读书,考出农村。

在医院走廊里,见到傻把式跟三鸡公后,我痛哭了一场。

第二天,三鸡公住在桥对面城郊的工友,一个假小子一样的妹子,帮了我们的忙。

她说借个厨房有什么所谓,去我家煮就是,当即欢快的带着三鸡公跟我去了她家。

她娘非常好客,没有让我动手,帮我煮好,细心装进饭盒里。走之前非得留我在她家吃饭,在她们家饭桌上,想起厌厌一家那彻骨的冷漠,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多年后,从三鸡公嘴里偶然得知,兔兔前次病危时,借用他老表的厨房20来天,他所受的白眼与羞辱。我在厌厌家只被羞辱了一天,自尊就无法承受,三鸡公为了兔兔,却硬生生忍了20来天。有了厌厌家的切身体会,我再一次明白,三鸡公对兔兔的爱有多深,那份情有多重。

快开学时,三鸡公突然宣布要摆结婚酒席了,城郊那心地善良的假小子怀上了他的娃。酒席上,他红光满面,喝得东倒西歪,轮到给兔兔敬酒时,他背过身子,连喝了三杯,返过身来时,两条泪河流下来……
2014-7-10 10:3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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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章 美男情感史 放言非兔兔不娶

时间飞逝,弹指间又快到期末考试了,厌厌家的那次受辱经历,是我努力读书的原动力。

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星期,由于用力过猛,晚上看书太晚,把身体累出了毛病,得了创耳风,左脸肿得像猪八戒,嚼饭时痛得要命。

我娘便在一个星期天,带我去赶集。那里有个大夫,医术了得,每天门庭若市,比邻村的赤脚大夫高出几个档次。

没想到在那里排队等候时,意外碰到了阔别两年的美男娘。

两年没见,美男娘苍老了不少,一如既往的慈祥与亲切,只是没有了以往的精神气,语气有气无力,很是虚弱。

美男娘拉着我娘的手说:“年轻时生了太多娃儿,老了子宫有点问题,在深圳两年,开了刀,把子宫割了。前几天才回来,感觉身子有点不舒畅,来老大夫这里看看!”

我娘宽慰了好一阵,便聊到了美男身上。

美男娘说1994年10月份,美男大哥联系上了他。好几次立了军功,已经有非常不错的军衔,他大哥二哥的娃儿都出生了,老四老五也结了婚,只有这个最俊的老三,快30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从美男娘断断续续的讲述里知道了美男的感情史。

美男读书时,谈过一个城里女友,长得漂亮,娇小,但脾气有点大,两人感情很好,在一起好几年。

有一年的正月,美男带女友到家里拜年。美男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不说在他们村,就是整个乡,说起他家人,好多人都知道。

美男人缘特别好,村里有许多好兄弟。他女友来了家里后,他陪了一会,被几个小伙伴拉去另一个房间聊天。

他有个弟弟一片好心,看他女友一个人呆坐在屋里,很无聊,便找来另两个弟弟,跟美男前女友一起打牌,消磨时间。本来是好心,没想到却成了两人分手的导火索。

他们打的是我们那小娃子经常玩的一种牌,叫炸弹,三个带两个,四个炸三个,五个炸四个这种。

美男前女友跟最小的弟弟一边,那时美男弟弟只有10来岁。出牌比较冲,见牌就炸,手法跟厌厌的作死差不多,把前面的大牌劈里啪啦甩完,后面留下一堆三四五。

那前女友是个爆筒子,输了几把后,恼羞成怒,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起了最小的弟弟,骂他出猪牌、白痴、二傻子。被骂得太过了,弟弟也发了飙,回了一句嘴,是我们那小娃子骂人的口头禅:狗妇子。

这下前女友炸了毛,当即大哭起来。把在另一个房间聊天的美男吓了一跳,问明白原因后,安抚了许久。但前女友逼着美男教训弟弟,让弟弟给她道歉。

美男最爱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弟弟。再说,要说骂人,也是她自己先骂得过份了,弟弟才回了那句嘴,所以他没有教训弟弟,只是不停安抚她。前女友死活不干,闹到最后,天都黑透了,前女友执意要一个人回城里。美男怕出事,当夜走路送她回家,后面就不了了之了,美男也去了部队。

在部队的第二年,有个邻居给美男说了个女孩,美男娘说,她本人非常喜欢那个女娃子,高高壮壮能干活,在美男面前极力吹捧,美男跟那妹子写了一些信,从部队回家探亲时,双方见了一面后,美男当即就撤了,说那妹子太壮实了,不是他钟意的类型。

再到后面就是厌厌,第一次见面后,美男应该还是喜欢厌厌的,两家又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回了部队后,美男给厌厌写了一些信,欢欢喜喜回家娶厌厌过门。只是没成想,在新婚当天,作死的厌厌为了块手表,死硬着不门,让炮灰兔兔代她出门,才有了后面的一切灾祸与苦难,造化弄人,苦了许多人!

美男娘掀起衣襟子抹眼泪,非常无奈的说:“部队里有个司令员的女儿很喜欢他,司令员也很看重他,想跟他结婚,他骗他们说他已经娶了婆娘,不能再娶。他大哥在广东做生意,有个生意伙伴的女儿,只见到他几张军装照片,主动找到了部队,他直接拒绝。他放言这一生,除了那个跟他拜过堂,同过床的小女人,其他人谁也不要,那个小女人已经融入他的骨血,没有她,他只是一具躯壳,在部队的和尚堆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美男娘忧心冲冲,老人家哭得难以自持,反复说XXX(在部队第二年给他说的那个高壮妹子)都已经两个娃儿了;说XXX(美男前女友)这两年一直给美男写信,试求复合,但美男没有留一点余地的回绝,最后前女友也伤心而去,随便找了个初中老师嫁了,如今也大了肚子。

美男娘哭得语无伦次:“莫不是我家小X生来就是无儿无女的和尚命?我这把老骨头,身子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结婚生子那一天!”

末了,美男娘紧紧拉着我娘的手:“我家那老三,从小就是一根筯,从来不会转弯。这都四五年了,他还在想着艳妹子,死活不愿意再娶。你家艳妹子娃儿都几岁了吧?就留下我家这个痴情傻包,小猪娘,你说我家那傻包要如何办才好?”

我娘跟我都惊了个诧,兔兔婆家都没找,哪来的娃儿?

我娘连连摆手:“我家艳妹子哪有娃儿,这两年给她说了好几门亲事都不愿意,一直在等小X,谁说她结婚了?”

“真的?艳妹子还在等着小X?”美男娘黯然的脸上欣喜之情一览无余。

“当然是真的,这样的事还能乱说?”

“好,好,好,那我老太婆就放心了,看来是小X几个叔伯故意瞒着我,这两年我跟小X爹一直在深圳给他大哥带娃,对家里事也不清楚,小X的叔伯兄弟,都不赞成小X再跟艳妹子在一起,故意告诉小X说艳妹子嫁了人!”

想了良久,美男娘病也不看了,拉着我娘回了我家,跟兔兔再三确认,是否还愿意嫁给美男。得到兔兔的肯定回答后,老人家喜得两眼发亮,打量兔兔的眼神里无限欣赏与喜爱。

美男娘临走前,一再交待叔爷爷跟我爹娘,这事除了她,她们全家人没有一个赞成,先不能声张,怕美男几个叔伯出来阻拦,她回家后就给美男写信,让他回来找兔兔。

美男娘回家前,再一次抱了抱兔兔,无限慈爱的说:“你在家好好等着小X,娘帮你去信,把他叫回来,这一回,天塌下来也莫再管,直接跟他去部队,给他生儿育女!”
2014-7-10 10:3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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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美男兔兔雪地相拥

有些人就如一盏日光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突如其来,照亮你的人生!

美男娘对于几年来毫无联系,误解颇深,对未来毫无确定性,却两人都在执拗中彼此等待的美男与兔兔来说,犹是如此。

过年前10来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兔兔苦苦思念了1000多个日日夜夜的人儿,终于回来了。

第一个见到美男的是我弟弟。

那天我跟兔兔,大婶婶抱着壮壮,窝在桌子边烤火。我弟弟脸颊子上顶着两块苹果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冻得一抽一抽的,欢喜得连笔带划:“小姑姑,小姑父来了,就是那个又高又好看,青海部队里的小姑父!”我弟弟曾经叫过傻把式做小姑父,为了区分,最后一段话加重了语气。

兔兔有几秒钟的失神,尔后大眼睛里放出强电光一样的欣喜火苗,穿上鞋跑了出去。

美男快走到我家池塘边上,那棵行如风的挺直白杨树儿,快步向我家的方向移动,他走路的样子非常好看,经过部队训练的人,在走路与身形方面,与普通人有着明显区别。

过度的激动,使兔兔脸颊上飞过两片红云,呼吸也急促起来,痴迷的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她忍不住奔到池塘边去迎接。漫天飞雪中,她小小的身影周围像是包裹了几圈幸福的闪闪星光。

透过树叶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树干上堆满了积雪,挂满晶莹剔透冰条的枣子树,美男在兔兔跑到池塘边时,稍停了一秒钟的脚步,然后快速朝兔兔飞奔,把娇小的兔兔紧紧包在自己的风衣里,为她挡住纷纷扬扬的飞雪。

冬季萧条的小山村,笼罩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银白里。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整个世间只有那两个紧紧相拥的人。那一刻是如此唯美,深深印迹在我的脑海里。每年冬天,抬头仰望深圳的明媚阳光,我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幸福的下午,那天地之间唯有你一人的大雪天。再想想如今的光景,忍不住潸然泪下与揪心的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美男的头发上面,像打了霜一样,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大婶婶正想让我弟弟送一把伞下去,美男伸开了兔兔,轻轻抱起她,把她两只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抱着她爬上台阶。那个动作,我永远都记忆犹新,实在是无限宠溺、柔情无边。

美男上了台阶后,微笑着跟我们一一打招呼。

阔别几年的美男,还是简单的寸板头,脸上没有明显变化,只是瘦了点,轮廓更加分明,眼神更加锐利。他上身穿着一件灰黑色的风衣,里面一件圆脖领的深蓝色羊毛衫,下身一条略显紧身的裤子,显得大腿很长,挺直。脚上一双高筒的黑色军靴,脖子上简单套着一条围巾,特显利落,帅气,风度翩翩。

兔兔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伸开箍着他脖子的手,想下地来。

美男一手托着兔兔的屁股,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背,没有放松,低头又吻了两下她的头发,轻柔说:“让老公再抱一会儿!”

他跟大婶婶聊了几句,看了看台阶上,最后把眼神瞟进了厅屋。在眼神触到墙上挂着的大叔叔含笑的遗像时,他浑身抖动了一下,马上伸开手,把兔兔放下来。

美男缓缓走进厅屋,站在大叔叔的画像下面,“为什么会这样?”语气里无比的难以相信与悲伤。

大婶婶哽咽着声,把大叔叔的出事经过,与这三年来我们家遭遇的灾祸大致说了一遍,美男定定地看着大叔叔的画像良久,低下头,闭上眼睛,泪流满面,朝大叔叔鞠了三个躬,轻声但坚定的说:“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家里人!”兔兔站在他身后,眼泪哭得红红的,满脸泪水。

我弟弟把在邻居家做糍粑的叔奶奶跟我娘喊了回来,我爹跟二叔叔,三鸡公在邻居家打牌,知道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后,也赶回了家里。

三鸡公结婚后,当了上门女婿,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无奈他家房子小,他大哥,二哥都娶了婆娘,家里房子不够住,他大哥便把他赶了出去。

听二叔叔无意中说过几次,三鸡公当招郎(上门女婿)的日子并不好过,受足了两个舅子的王八气。他便不再喜欢回去,还是一直住在我们家,天天跟二叔叔裹在一起。二叔叔经常劝他回家陪婆娘,他不愿意,气得二叔叔揍过他几次,打都打不走。

一家人全部挤在桌子边,凳子不够坐,美男直接把兔兔抱上自己的大腿,把她的头轻轻靠着他的胸膛,把兔兔的双手包在自己手心里,时不时抬手摸摸兔兔的脸蛋,眼里灌满幸福与满足。

美男简单说了下他前几年的经历。那年5月份,他连续写给兔兔七封信,没有收到任何回音,他以为兔兔不再理他,便去参加了一项危险任务,受了重伤,在医院躺了大半年。直到1994年10月份前后,才联系上他大哥,他大哥告诉他,兔兔已经结了婚,他非常痛苦,心灰意冷,无心再找其他女人,也没有打算再回家乡。

末了,他看了看二叔叔:“二哥,这几年辛苦你了!真没想到这两三年,家里会发生这么多大事,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没有为你分担一点点,所有重担都压在了你身上。我家那几个兄弟,经济条件都过得去,不需要我补贴。这几年,我升了军衔,在部队每个月有工资拿,以后每个月,我定时把钱汇到邮局,你们去那里取就可以。开年后你就回学校读书,不管是读到研究生还是博士,我都一直供。”

“齐毛头,你可以回去读书了,我可怎么办?”三鸡公尖着嗓子喊。

美男从我们刚才一嘴一语的谈天中,晓得三鸡公为我家做出的巨大牺牲,当即便说:“兄弟,你也一起回学校读书吧,考上大学是农村人跳出农门的最好途径,我一起供。”

“唉,这哪好意思,主要是现在我想读也没办法读了,我都要当爹爹了!”三鸡公难为情的挠挠头。

“谁叫你其他事不干,却把人家黄花闺女的肚皮给干大了!”小叔叔嘻笑着挤兑三鸡公。引来全家人一阵爆笑。

美男脸色稍微红了红,在兔兔头上重重亲了一口。

美男当天刚下火车,去他自己家里,跟几个叔伯、兄弟打了个照面,屁股都没有落座,便直接来了我家,脸上虽然飞扬着幸福的奕奕神彩,但还是略显疲惫。

我娘让他去床上躺下休息一会儿,美男却执意要去大叔叔坟上看看他。

在这个全家人喜庆、团圆的日子里,我可怜的大叔叔却孤孤单单,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这片冰天雪地里。

美男在大叔叔坟前跪下了,小猪第一次看见他哭出了声!

从他对大叔叔与二叔叔的态度里,足以看出他对兔兔那颗爱屋及乌的真心。从年龄上来说,他比大叔叔,二叔叔都大好几岁,他却一口一句大哥,二哥,发自内心的尊重与亲切。

大婶婶跟我娘在厨房里开开心心的忙活,准备丰盛的晚餐。

我们从大叔叔坟前回来后,刚端了一个菜到桌子上,家里又来了贵客。

美男娘,美男两个叔叔,美男大哥、二哥跟他最小的弟弟都来了。
2014-7-10 10:3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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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久别后的激情一夜

贵客临门,热烈欢迎!我娘跟大婶婶又是倒开水,又是往桌子上摆糖果,忙得心花怒放。

可几位贵客的来意,却给我们全家人浇了几大盆冰雹。他们不是来为久别重逢的美男兔兔送祝福与恭喜,而是来当拦路虎的。

落座后,他们没有喝一口我娘倒上桌的开水,跟叔爷爷简单寒喧几句后,美男那爆筒子叔叔,对美男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政治教育,摆明了他们的立场,美男不能娶兔兔。

美男那个在深圳做生意的大哥。做为第一批在深圳开打字复印店的商人,听美男娘说拥有许多家连锁店,赚了许多钱,他对美男的选择更是痛心疾首。

如果说美男几个叔叔,还用厌厌会做出伤天害理,伤害他们家人的事情来遮遮掩掩,美男大哥却直中要害,直接说姻缘要讲究门当户对。美男娶兔兔,对他在军队的仕途一点儿帮助也没有,在部队里随便挑一个,或者在他的生意圈里,随便给他介绍一个,都比兔兔条件好,以后在事业上能助他一臂之力。

其实从美男家人的角度来说,他们的想法无可厚非,没什么可指责的。我们全家人都沉默着,实在无法作成语接龙,他们说的确实是实情。

兔兔坐在美男身边,脸色惨白,哆嗦了两下。

心细如尘的美男伸出长手臂,把兔兔圈进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兔兔微微发抖的双手。

“叔,大哥,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无奈我心里只有身边坐着的这个女人。你们说什么也没用,我的婆娘这辈子只有她一个。这回不管天上掉刀子,我都要带走她。我相信以我的能力,我可以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我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天天能跟她相守在一起,有口安乐饭吃,这就足够了,你们不要再费口舌劝我,这么几年,我面对你们骗我说她已经结婚生娃的谎言,我都挺了过来,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也一直苦苦等着我的她,我没有任何理由再放手!”美男淡淡的回答,语气里那如钢铁般的坚定,用几门红衣大炮来轰,也无法摧毁。

美男大哥跟两个叔叔后面还劝了许久,美男始终只有那句淡定的话:“我自己娶婆娘,我自己负责以后的人生!”

气得他那爆筒子叔叔想跳脚,气氛越来越僵。

美男娘赶紧出来打圆场,立场鲜明的表明,只要美男跟兔兔真心相爱就可以,钱财身外物,人活一世,吃多少,穿多少,是命中早已注定好的,不要太过执着。

美男二哥是80年代末的大学生,在北京读完大学后,留校当了讲师,到底清高,儒雅些,开口劝他大哥:“哥,算了,既然老三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他是30岁的军官了,不是小娃子,感情的事情谁也强迫不了!”

最后,几个没有达成目标的贵客气哼哼的走了,美男大哥临走时狠着声音说:“既然你这么执拗,死不听劝,那以后老X家跟你没关系了,你不用再回家!”

美男脸色阴沉,看得出他内心极度难受,拉着他大哥,还想再说几句话,被他大哥一甩手,挣开了,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台阶。

他最小的弟弟抱着美男的肩膀:“三哥,走,回家吧,几年没见,想死我了!”

“争铮,又长高了啊,个头差不多赶上我了,我得陪你嫂嫂,你先回去!”美男拍拍他弟弟的头。

“你不是吧,真如大哥所说,讨了婆娘,眼里就没有家人跟兄弟了!”

几年前,兔兔跟美男摆酒当天,跟我抢花炮的潘争铮,那时才14岁,一副小男生样子。那天看到时,差不多跟美男一样高,脸蛋跟美男长得特别像,喉结大大的,下巴留了点短短的小胡渣,模样完全跟几年前那个男娃子对不上号了。

“你说呢?当然是婆娘最重要,你以后自己有了钟意的人也会这样的!”美男听了潘争铮那句恼怒挤兑的话,不气不恼,竟然还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太好看了,小猪忍不住又一次犯了花痴。

“我不干,这么久没见了,你竟然不回家,我要跟着你!”那么高的汉子,竟然跟美男撒起了娇,从背后抱住美男的腰。

“哥真不能回去,你也看到了,大哥、叔叔们都反对我跟你嫂嫂,我不能带她回家去,就只能在这里陪着她。你乖啦,弟弟,回部队前,哥回家陪你一天!”美男轻声安慰他,看来美男娘说美男最爱这个最小的弟弟,真没说错。

“就一天?不行!”

“老七,你还在磨蹭什!”美男大哥站在池塘边厉声大喊。

“争铮,乖啦,你先回去,哥说话算数,返部队前一定陪你玩一天!”美男非常有耐心,去掰潘争铮紧紧箍在他腰上的手。

“不干不干,你才回家一天!”抱着美男腰间的手加重了两分力道。

“唉!要不你跟哥住在嫂嫂家吧,我去跟娘说一声!”美男无奈摇头。

“好吧,正好我非常不喜欢大哥他们天天不是打麻将,就是一些人来谈生意,屋里乌烟瘴气,酒气冲天!”

对于潘争铮要留在我家的事情,我家人当然表示没有意见。美男大哥跟叔叔都不同意,差一点逮着潘争铮爆揍一顿,被美男挡住了。最后,又是最高长官美男娘同意了,一再交待潘争铮在我家要听话,不能逞嘴能闹事。

就潘争铮这尿性,他能不闹事吗?

他娘前脚刚一走,还没有走到村口马路上,他就指着我说:“哇,这不是小猪吗?几年没见,还是一个矮子精,哈哈哈哈!”原来他还记着几年前那次抢花炮失败,跟我打嘴仗,又被牙尖嘴利的小猪收拾得落花流水的“血仇”。

“长颈鹿,长得高咋个啦?”小猪在嘴皮子上,从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我们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水平旗鼓相当。直到饭菜全部端上了桌,还没休战。

“争铮,别吵了,你多大?小猪多大?你都大学生了,还跟小猪吵,不成样子!”潘争铮是体育特长生,刚考上湖南大学。

“小猪,不能对叔叔无礼,别吵了!”我娘喝令我闭嘴。

被潘争铮一直叫矮子精,气得晚饭多吃了一碗。

晚上睡觉前,大婶婶跟我娘、叔奶奶在房里嘀咕给兔兔、美男安排床铺的事情,小猪当然不愿意错过这等好把戏。

“怪不得艳妹子谁也看不上,一心要等他,这小X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艳妹子有这样一个男人,这一世值了,今天就安排他们睡一个窝吧,几年前就拜了堂,两人又苦守了这么些年!”多么善解人意的大婶婶啊!

这几个早已为人妇的女人,心中无比明了那个晚上,将会是怎样一场天雷勾地火,为了他们不被人干扰,把他们的床铺安排在我跟兔兔睡觉房间的楼上。中间就隔一层薄薄的木板。他们这样的周到安排,可就苦死了短腿小猪。

薄薄的木板不隔音啊,而且他们的床一动,还掉灰。

我躺在床上,能清楚听到美男粗重颤抖的呼吸声,与激动的柔情密语;兔兔压抑的呼吸,我不得不把头深深埋进被子,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睡着,不知道半夜里几点钟,被楼板轻轻的悸动声给弄醒了。

美男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进耳膜:“宝贝,老公轻轻的,不怕,啊!”

“啊!好痛!”一会传来兔兔隐忍不住的低声尖叫。

“很痛吗?对不起!”美男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里满是柔情与疼惜,然后是一声重重的倒在被窝里的声音。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听到了美男急促的呼吸,再重复了一遍跟前一次差不多的对话。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我穿好衣服起床,刚走出房门,见美男挑着一担水走进厅屋。

大婶婶站在台阶上,看着美男挑着水桶的背影说:“真没看出来,小X这么勤快,天刚亮,就跟弟弟抢着去挑水,已经挑回来两担了!”眼里满是欣赏与赞叹。

我的心思却全部在兔兔身上,说了声我去找小姑姑,便往房间走,大婶婶跟叔奶奶也跟了上去。

我们轻轻爬上楼梯时,被美男没有停歇的狠劲折腾了一晚上的兔兔,脑袋半埋在被窝里熟睡,嘴角微微向上扬着,满脸幸福的红晕。

被我们弄醒后,兔兔羞得满脸通红。神一样的老姜,径直掀开了被子,脸蛋揍在床单上面仔细看。

“咋没见红?”叔奶奶揍在床单上瞅了一会后,坐在床头问兔兔。

兔兔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咬着被子,低着头,脸上红得能滴下血。

过了许久,叔奶奶问过三次后,兔兔才小声说:“小X的那个实在太粗了,痛死了,怎么也进不去!”

大婶婶脸色红了红,捂着嘴拼命忍住,才没笑出声。

“女人破瓜哪有不痛的?以后就冒事了!”叔奶奶给兔兔上了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末了,大婶婶由衷说:“小X真不容易,忍了这么多年,还顾及你的疼痛,这么温柔,没有强来,妹妹,你真有福气!”

多年后,我在网上看到两个侏儒去找小姐的冷笑话,有个侏儒“嘿哟嘿哟”了一晚上,别人都以为他强壮如牛,捣腾了整晚,却没成想,他是一晚上都没有跳上床。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美男跟兔兔的这个夜晚,我在楼下听着185的高帅粗“呼哧呼哧”折腾了整整一夜,却是做了一晚上无用功,不得要领!每次想起来就想笑。

吃过早饭后,美男带着疲惫不堪的兔兔出去了城里,我娘说他们是办结婚手续去了。
2014-7-10 10:4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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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街道 于 2014-7-10 11:54 编辑


第一三三章 万没成想是永别啊!

一晚上没有睡好,短腿小猪刚吃完早饭,困得趴在桌子上打盹。

潘争铮看到我们厅屋里,墙上挂着的鸟铳,喊二叔叔跟三鸡公一起去山里打野兔。

他们在厅屋里准备子弹跟硝,三个年纪差不多的二愣子青年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他们背好鸟铳,唤着我家的两条大黄狗,准备出门时,有个邻居哥哥跑来了我家,喘着粗气说美男跟兔兔被一伙人,堵在了三鸡公他们村的马路上,已经僵持了好一会,还有点小小的肢体冲突,双方互不相让。

又是大晴天里出现雷震子,恶运估计也爱极了兔兔,每次眼看着她就要走到美男身边,它总会出来紧紧拖住她前进的脚步。

想去打猎的几个人,鸟铳都来不及取下,背着鸟铳就往外面冲,短腿小猪也强忍困意,跟了上去。

我们到达时,局面很混乱。

两辆当时农村里非常少见的面包车,停在马路靠里边,美男的大哥,二哥,四弟,六弟,三个叔叔,另外还有三四个高壮男人,我并不认识,他们像部队站岗似的,把马路严严实实的堵住了,挡在美男跟兔兔前面。

美男跟他大哥与爆筒子叔叔在争吵,声音少见的大声:“你们让开,别逼我翻脸,我娶婆娘,到底关你们什么事?我要娶云艳,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了?以后日子是死是活,是贫是富,我们自己负责,就算我去要饭讨米,也一定不会讨到你们面前!”

“老三,你为什这么死脑筋,别说她有个那样的姐姐,那X妹子要是知道你们结了婚,她会轻易放过你们?到时还不定掀出什么祸事;再说你有大把好选择,家里有钱有权的好妹子多的是,你为什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叔叔估计是为了平熄胸中的怒气,说话前按了两下心口,吞了一口气才语气平和的说。

“叔,现在她姐已经嫁人生娃,不会再生事,我晓得好妹子多的是,但我想要的只有她!”美男语气也平和下来。

“气死我了,你真的为了她,要跟所有兄弟,叔伯了断关系?”美男大哥把手上的屁股狠狠往地上一掷,怒气高声。

“我娶哪个女人,本来跟叔伯、兄弟没有一点冲突,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横加阻拦,既然你们非得要这样搞,那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我婆娘。以后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打扰!”美男的声音又高了起来,高耸的喉结上下滚动,看得出他一直在努力压抑心中的爆怒。

说完后,他牵着兔兔往前走,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大哥,可能心中压抑着爆怒,力度有点大,把他大哥推得向后面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站在他大哥旁边的老四跟老六,两人一起冲到美男前面,一齐伸手往美男胸前推了一把。

他大哥站稳身体后,冲美男大吼:“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想打大哥?”

他三个叔叔也冲美男咆哮,指责他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家里人死活。

美男气得非常抓狂,挥手朝天空狠狠的快速挥了一拳,紧握的拳头发白,骨格“咯咯”作响,眼圈通红。

潘争铮小声说:“我三哥要发猛气了,要是真打起来,前面八九个人联合起来,都不是他对手,三哥在部队里,连续三届散打前三名,千万不能真让他们打起来!”

蛮把自己当根葱的潘争铮同学,从看把戏的人群里挤出去,跟他大哥说:“大哥,你别管三哥的闲事了,他想娶谁就娶谁嘛,又不是你讨婆娘,你管这么多干嘛?”

“老七,冒你卵事,一边去!”很把自己当根葱的潘争铮,被他大哥淋头一顿厉吼,没敢回一句嘴,退回美男身边,劝美男好好说,别动怒!

美男轻轻说:“赶紧去家里找娘来!”

潘争铮拉着二叔叔跟三鸡公,跟他大哥说:“你们干一仗吧,我懒得管,我们去山里打兔子去了!”他们三人穿过人墙走了出去。

后面又是一阵重复又反复的争吵,叔爷爷跟叔奶奶,我爹娘都来了,人群围得越来越多。

叔爷爷、我爹跟美男叔叔去谈,美男那几个叔叔没有给他们俩一丁点儿面子,说门不当户不对,做为叔叔,他们不想美男被兔兔拖进泥潭,不想美男因为这点儿女私情,影响似锦前程。

美男气得直跺脚,紧握拳头,好几次想开杀戒,跑出包围圈,被我娘温声劝了下来。

好在潘争铮跟二叔叔他们腿长,不到一小时,美男爹娘都来了,美男爹手里提了个小布袋子。

最高长官霸气侧漏,美男爹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了,老人家背也佝偻了许多,眼神没有前几年看到时,那么矍铄有神,有点老眼昏花的感觉。

美男爹到来后,对着美男大哥一顿咆哮:“你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你现在满身铜臭味,眼里只有钱跟权。钱财事外物,情义重千金,没有艳妹子他爷爷帮你祖宗挡了那颗子弹,这世上哪会有你?要不是艳妹子他爹,救了你老子的蛇伤,你就是个遗腹子,哪有你今天,还有这么些兄弟?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盘算的小九九,你这么千方百计的阻拦,是为了你自己,深圳那个大老板的姑娘看上了小X,你想用你弟弟当人情!老大,你莫黑了良心,之前我反对,是怕X妹子闹事,又闹得艳妹子家鸡犬不宁。现在X妹子已经嫁人生了娃,我放下心来。你们几个要是再在这里挡路,别怪我拿出老X家家法,别以为你们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就算你们活到100岁,总归还是我老X弄出来的种。”

太爷威武,几句话训得美男大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下了那颗之前人五人六的脑壳。

“就怕X妹子再来闹事,X家(美男家)要不安宁啊!”美男有个叔叔滴咕了句。

“你们莫找这些借口,之前我正是因为担心X妹子闹事,才不同意小X跟艳妹子,现在X妹子已经嫁人生娃,该是不会再来闹了。就算她要来闹,就让她来闹我!”美男爹掷地有声。

“老弟,老哥对不住你啊,前几年我家那几个混帐,没大没小,在我家饭桌上把你羞辱了一番,这几年来我心里的这个结一直没有打开过。当时我反对,是X妹子还没有成家,怕她再闹事,又掀祸事害了两家人。现在她成了家,没有了后顾之忧,能跟老弟结成亲家,了却了我一桩心事,总算没有负了你,我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也可以闭上眼睛了!”

美男爹老泪纵横,叔爷爷拍了拍他的手,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几十年的兄弟感情,一切尽在无言中。

美男爹娘走到美男跟兔兔跟前,把手中的布袋子递给兔兔。

美男爹望着兔兔,眼里无限喜爱:“艳妹子,爹娘都喜欢你,你们是上天注定好的姻缘,袋子里面有些钱跟黄金首饰,是你娘的嫁妆,跟我们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一点钱,今天全部给你。你能等小X这么多年,了不起,不容易,老X家有你这样的儿媳,我跟你娘都很欣慰。现在兄弟,叔伯都容不下你们,小X的所有行李,娘都收拾好了,给亲家舅子提着了。这个年你们不要再回家,让艳妹子在家多陪陪她爹娘。防着再横生枝节,你们过完后,尽早回部队。今年过年回来时,给爹娘抱回一个大胖小子,爹娘在家等着你们,一家三口回来给我们拜年!”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美男,兔兔跟美男爹娘的永别,想起这两位心慈、重情重义的可敬老人,在去另一世界时,为了美男跟兔兔而没有闭上眼睛,小猪此刻泪如泉涌。

有了美男爹娘的威慑,挡路的几个兄弟乖乖让开了路。

临走前,美男跟兔兔紧紧抱着美男爹娘好久,才牵着手走远!
2014-7-10 10: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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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成功做女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

眼睁睁看着美男跟兔兔牵着手走远,美男大哥跟几个叔叔只好无奈上车。

临上车时,美男大哥狠狠锤了下面包车的顶部,嘴里恨恨的说:“以后跟他再也不是兄弟!”好像谁很稀罕跟他当兄弟似的,我呸!

这么一闹腾,快到中饭的点,潘争铮他们三个也没了打野兔的兴致,意兴阑珊的回了家。

吃过中饭后,又下起了大雪,一屋子人坐在桌子边大眼瞪小眼,

算盘子小叔叔机灵的眼睛转了几圈,提议打扑克,惩罚措施是钻矮凳子,凳子上面还要放满满一碗水,爬过去时,如果碗里的水洒出来了,就得重新爬。

“林毛头,你哪是想打扑克,你是仗着自己会记牌,是想搞我们路子吧。”(方言,欺负与捉弄的意思)经常出猪牌的三鸡公,尖着嗓子说。

“那你来不来嘛?”小叔叔斜着眼鄙视他。

“你们打炸弹还是升级?”二叔叔很少跟我们几个小娃儿凑堆打扑克,可能觉得赢了胜之不武,输了被罚,脸面上又过不去。

“炸弹!”我弟弟只会玩炸弹。

“那不来,你们玩吧,我跟三鸡公去军宝家玩升级!”嘿,二叔叔貌似很看不上,没有啥技术含量的炸弹。

潘争铮因为跟军宝叔叔不熟,就留在家里跟我们打炸弹。

为了分边,四人吵了一架,我想跟小叔叔一边,但小叔叔不愿意,说我经常拖他后腿。

我不愿意跟出牌更猪的弟弟一边,吵了许久,最后猜拳决定,我跟弟弟一边,小叔叔跟潘争铮一边。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我跟弟弟被那两龌龊鬼收拾得很惨,连输五局,钻凳子爬得膝盖都红了。

最可恨的是潘争铮,每次赢了牌就狂笑,故意气我。他盯着我的牌炸,留着牌专门对付我。快到晚上,连输第六把时,很不争气的短腿小猪,气得哇哇大哭。

正哭得起劲,美男跟兔兔从城里回来了,提了几大包东西。

“怎么了?小猪,咋哭了?”美男蹲在我身前,很温柔的问我。

“叔叔老欺负我!”不告状就不是小猪了。

“潘争铮,为什么要欺负小猪,看哥不收拾得你哭!”美男站起身去抓得瑟兮兮了一下午的潘争铮。

“没有啊,我哪有欺负矮子精,她自己老出猪牌,输了牌就哭!”潘争铮憋住笑,还在挤兑我。

“原来是玩牌输了,小猪,乖,不哭了,姑父教你,帮你赢回来!”美男拍拍我的头,坐在我旁边,教我出牌。

有了美男坐阵,我终于得以雪耻。看着身高180多的潘争铮钻凳子,因为人太高,蹭到了凳子背,碗里的水洒出来,一连爬了五次才过关,小猪得意的笑啊笑!

晚饭时,人太多比较挤,潘争铮坐在最里面,中间坐着我弟弟,最外面是我,潘争铮吃完一碗后,我娘说:“小猪,给叔叔添饭。”

小猪本来很不情愿,但老娘发了话,没办法。去添饭时,我把饭使劲压紧,堆成了一座小山,递给潘争铮时,我牙尖嘴利的说:“看我撑不死你!”

潘争铮看着这一碗小山傻了眼,看他艰难的往下死撑,嘿嘿,太开心了。

我把碗里的饭快扒完时,潘争铮给我连续夹了几块大肥肉,边夹边说:“小猪,你一直不长个,肯定是肥肉吃少了,要多吃几块!”要死的,我从来不吃肥肉的。

吃了两口,实在油腻,看我艰难吞咽的样子,潘争铮边扒饭边阴笑。

“小猪,别剩下哦,不然,要塞满耳朵,鼻子的!”潘争铮火上浇油。

好不容易吃掉一块,再也吃不下去了,看我想哭的样子,美男把我碗里的三块肥肉,夹进自己碗里,帮我吃掉了。

诡计没有得逞,潘争铮恼火得瞪了一眼美男,把自己的碗往他哥眼前一推:“哥,我也吃不完了,你帮我吃完!”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吃不完就少添点,经常让我帮你吃剩饭!”美男笑着说,有点无奈,有点宠爱。

“是矮子精故意整我的!”潘争铮争辨。

美男真把潘争铮碗里的饭,上面一层拔掉,把下面的新鲜饭给吃掉了。

越相处下来,越觉得美男性格非常好,对自己喜欢的人,那种宠溺无边无际。不光对兔兔,对我们几个小的,对他弟弟,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都是那么温柔,宠爱。

吃过饭后,美男跟兔兔拿出下午回家时拎回来的袋子。

兔兔手腕上戴了个非常漂亮的手表,那块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什物,此刻正幸福的圈在兔兔手腕上。几个漂亮的小盒子里,有黄金戒指,手镯,耳环,项链,我娘每件都拿起来看看,嘴里直啧啧:“花了不少钱吧?”

“我说不要的,小X非得买!”兔兔低声说,脸上的幸福保鲜膜也掩盖不住。

“结婚就这么一次,给婆娘买点东西是应该的!”美男把兔兔圈在怀里,温柔的笑。

“我们给家里人都买了衣服与手套,大家拿出来看看,合不合身!”美男说。

兔兔经常给家里人织毛线衣,做衣服,很清楚我们的衣服尺码。买的衣服都非常合身,我们三个小的,穿上新衣服,开心得真蹦,有个这样一个姑父,实在太幸福!

属于兔兔与美男的幸福时刻又到来了,楼上春光满屋,楼下小猪却差点被灰尘闪瞎了眼。

在黑暗中,能清晰听到美男与兔兔的亲吻与耳磨厮鬓,美男低沉温柔的情话,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兔兔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叫,轻轻悸动的楼板立马安静下来。

“宝贝,很痛是吗?老公轻轻的!”又是一阵轻轻的摇晃,美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过了许久,才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美男那低沉的幸福喘息。

过了一会儿,楼板上透下来桔黄色的灯光,他们拉亮了灯。

“婆娘,从现在起,你是女人了,我的女人!你在我心里,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我爱你,好爱你,宝贝!”

“很痛吗?你流了不少血,老公帮你揉揉肚子!”然后听着美男跟兔兔聊天,聊部队里面一些好笑的事情,聊他在部队的生活。真没想到,私底下的美男那么健谈,而且非常幽默,好几次我死命捂住嘴,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再用这双柔柔的大眼睛看着我,老公又要爆炸了!”新一轮的翻云覆雨开启了。

那晚上,时不时被床板悸动的声音弄醒,185的高帅粗是要拼了他的那条帅命啊!

早上天亮时,迷迷糊糊中,被美男跟我爹的对话给弄醒了。

“我去挑水,你才跟艳妹子在一起,这么早起床干什?再去睡一会!”我爹说。

“多年的军营生活,生物钟习惯了,到点铁定要起床!”美男说。

“你们昨晚那动静,累坏了吧!”神啊,原来受苦的不止我一个人!

“不碍事,在部队练的就是耐力跟体能,我们过完年就要去部队,能为家里做的事情很少,趁现在在家,就让我多干点活吧。”美男的话语里稍微带点难为情。

最后还是美男挑满了整整一缸子水,他放下扁担,又拿起扫把扫地上的灰,动作熟练自然,跟185的伟岸身影一点不违和!
2014-7-10 10:5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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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为了兔兔申请转业回家乡

神一样的老姜叔奶奶,眼睛不好使,耳朵可敏捷得很。晚上美男那隐忍多年,一朝倾情爆发的阵仗,我爹都听到了,肯定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一起床就爬上了楼,短腿小猪也跟了上去。

兔兔埋在被窝里熟睡,我连续叫了好几声姑姑,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透满幸福的深沉、均匀的轻轻呼吸声。

叔奶奶说:“别喊她,让她好好睡觉!”说完轻轻掀开被子,看到浅粉色的被单上,一朵大大的血色玫瑰,炫丽盛开,空气中顿时有一种腥甜,暧昧的暖暖味道,闻得让人炫晕。

叔奶奶笑了笑,吩咐我到楼下打来一盆热水,拿上来一块毛巾,拧干了后,伸进被子里。

兔兔慵懒的“哼哼”了两声,眼皮努力动了几下,又沉沉睡了过去。

叔奶奶不停给兔兔拧干毛巾埋进被子里, 面朝兔兔脸蛋的方向,脸上满是慈爱的笑意盈盈。

美男失去消息的那几年,兔兔对媒婆介绍的对象,统统拒绝,随着她年龄一天天增长,叔奶奶天天忧心冲冲,又无可奈何,经常难过的嘀咕:“艳妹子怕是要当一辈子尼姑了!”

过了一会,美男忙活完后上了楼,看到我们,他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叫了声娘。

我们吃过了早饭,兔兔还没有起床,美男去看了两次,下来后笑着说:“云艳身都没翻,睡得很熟,本想今天去村支书家开证明,再去一趟城里办结婚手续的,只能等明天了!”

吃过早饭后没事干,雪虽然停了,但天气湿冷,路上又滑,全家人便都留在了家里。

小叔叔又提议打扑克,这回美男,大婶婶,我爹,二叔叔都在家,我们几个小的只有过干瘾,坐在旁边看一看的份。

美男执意让大婶婶玩牌,说她难得清闲,他来抱壮壮。

美男把壮壮坐在自己腿上,逗得小家伙哈哈大笑。时不时便上楼去看看兔兔,下来后笑着摇头:“怎么捏都捏不醒她!”

“壮壮,明年过年,你就又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开心吗?”美男捏捏壮壮的小鼻子。

“弟弟还是妹妹?”壮壮问。

“现在姑父也不知道,等姑父明年回来,你就知道了!”

“哪有弟弟妹妹?在哪?”我弟疑惑的问。

“在你小姑姑肚子里!”美男拍拍我弟的头,笑得满屋都亮了,非常开心满足。

有了美男这个很称职的奶爸,壮壮咧着那张只长了上下八颗牙的小嘴,乐腾了一上午。

我们吃过中饭后,兔兔还睡得正香,美男怕饿着了她,上去轻声喊她,不停捏她的耳垂,她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们,马上又睡过去了。

到了下午4点多,美男打了一盆热水上了楼,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帮她穿好衣服,给她洗脸,洗脸水的温度烫醒了兔兔,终于从周公的棋桌上回了神。抬眼看了看我跟小叔叔,弟弟,羞得满脸通红。

兔兔吃了那天第一餐,还想窝床上去睡觉。

美男不准,说天天睡床上会头晕,得出去透透气。

他们俩带着我们三个小的跟潘争铮走出门,一起爬上了猪圈后面的山坡。站在坡上,可以俯视整个山村。

山村宁静祥和,笼罩在冬天傍晚的霭霭暮色中,包围山村的起伏山脉,连绵不绝,好多地方环绕雾气,这景象好像置身仙境。

兔兔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美男宠溺的把她抱起来:“婆娘,本来我有20多天的婚假期,但怕在家里呆久了,再生枝节,我决定过完年后,正月初四就去部队。还有10来天,你就要离开这里了,明年才能回来,你多看看家乡!”

“初四就走?”兔兔在他怀里突然抬起头。

“是的,我怕在家里呆久了会再受阻力,能早就尽早走!”美男亲了亲兔兔的额头。

“恩。好!”兔兔点点头,不再睡觉,抬眼静静的看着村里,慢慢的眼里有泪水流下来。

“别怕,有老公在身边,明年过年时,带着我们的小宝贝回来看爹娘!”

“小宝贝?”兔兔转过头,眼里闪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恩,昨晚老公已经把种子放进了你肚子里,今年9月份小宝贝就要出来见爹娘了!”美男坏坏的笑。

兔兔羞红了脸,把头埋在美男胸口蹭了蹭。

“我们的小宝贝叫什么名儿好呢?”美男拍拍兔兔的背。

“叫花花!”我弟第一个响应。

“花花是女娃名,叫飞飞才好听,猪老倌你真不会取名!”小叔叔马上反驳。

为了这个刚刚播种,还不知道有没有成功种下的小娃儿名字,几人所谓集思广益,争执了许久,最后美男自己确定了一个,是男是女都叫辰辰。

“潘辰辰!潘辰辰!”美男反复呢喃了好几次,闭上眼睛,脸上的幸福憧憬,把周围的空气都染得甜甜的。

小叔叔跟我弟在地里找冰片玩,我折了一根树枝边剥皮,边竖着耳朵听着不远处,美男跟潘争铮聊天,兄弟俩聊得眉飞色舞,不时传来大笑。

“宝贝,怎么了?怎么又哭了?”突然传来美男焦急的询问,我赶紧跑过去看兔兔。

“想到一去那么远,我舍不得家乡,舍不得家里人!”兔兔痴痴的看着眼下安祥的小山村,哽着声音说。

“确实难为你了,婆娘,那我回部队后,就申请转业回县里工作,到时老公买辆摩托车,经常载你回家,好不好?”沉默了一会,美男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伸出一只手,帮兔兔抹去脸上的泪。

“恩!”兔兔点点头,靠在美男胸前。

“哥,大哥不是说你在部队混得正好吗?你这时申请转业是不是可惜了?”潘争铮问。

“这么多年,哥一个人在异地他乡,心如浮萍,没有归宿,没有一刻安定过,从来没有感受过幸福。每逢节日,我想爹娘,想你们,夜不能眠。现在有了你嫂嫂,哥的心才安定下来,有她在身边,我第一次感受到幸福与安逸。她离不开家里人,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前程,让她跟着我受思乡之苦。回来县里工作也挺好,我有几个战友都在武装部,日子过得很不错。我比他们军衔高,转业回来的工作不会差,养活婆娘跟一个小宝贝,不会有任何问题!”美男笃定的回答。

“就是不知道叔叔与大哥同意不同意?大哥自从在深圳做生意后就变了,眼里只有钱跟权势,过年这段时间,天天有城里的人来家里喝酒、打麻将!”潘争铮貌似对他大哥不太感冒。

“这回跟你嫂嫂结婚,已经把他们得罪了,你哥又不是软脚虾,不需倚靠任何人过日子,一切以婆娘为重!”

“哈哈,没想到哥是老婆奴!”潘争铮无比鄙视的大笑。

“能当老婆奴才幸福,傻包。以后我就是婆娘的枪,她让我打哪就打哪,她就是我的党,誓死效忠于她,忠诚于她!”美男这二货,笑得犹为开心,为数不多的几次大笑。好一个老婆奴,又一个李庆啊,高帅粗!

“什么枪啊?”兔兔迷迷糊糊,小声滴咕了一句。

“哈哈,你不是睡着了吗?不是昨天晚上的枪!”人前淡然的美男,私底下很幽默,二货潜质爆棚。

“哈哈哈哈!”潘争铮爆笑。

“还好嫂嫂瘦小,要是一个大肥婆,你这样抱着会累死!”笑完后,潘争铮又拿他哥打趣。

“所以呢,哥就喜欢娇小的,天天抱在手里也不受累,你小子学着点!”美男一副无限宠溺的表情,低下头亲了亲兔兔的头发。

“哈哈,实在话说,我也比较喜欢瘦小的妹子,比较好欺负!”

两兄弟又聊了许久,相谈甚欢。

最后天快黑了,要回家时,美男很正经的说:“我决定了,为了婆娘,一回部队就申请转业回来!”

潘争铮拍手称快:“只要你回来县里,我毕业后也回来,争取到一中当个体育老师!到时我们就可以天天一起见面聊天,喝酒吃饭!现在大哥,四哥在深圳,二哥在北京,五哥一直想去美国,六哥在武汉,一年见不上两次,不像是兄弟,而是陌生人了!”

“好,一言为定!”

谁也没有想到,那天下午的所有幸福憧憬,只是一场美丽泡影,厌厌就如一个恶魔,把这一切毁得支离破碎。那天下午对山村全貌的一次俯视,成了兔兔近20年,最后一次对家乡的回眸。
2014-7-10 1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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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除非我死,不然你们别想在一起

晚上睡觉前,美男端了盆热水上楼。

小猪在楼下听到兔兔很难为情的推脱:“不要,羞死了!”

“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羞?用热毛巾敷一下,没那么难受,来,乖啊!”

楼上一阵脱衣裤的声音,过了一会,又传来美男心疼的声音:“脚板怎么这么冰凉?把脚伸进老公衣服里,我给你捂热和!”

等他们把灯拉灭后,美男的呼吸声又粗重起来,像一只扑猎前的雄师,喉管里发出低沉吼声。

“你……”兔兔娇柔的咦了一声。

“别怕,宝贝,不准往里面挪,只准在老公怀里。今晚老公忍着,只抱抱,你好好睡觉,明天要早起去办结婚手续!”美男轻声说,听到他亲在兔兔脸上的吧嗒声。

“恩。我要听故事!”兔兔最爱睡前听故事。

听美男讲故事真是一种享受,语言幽默,打的比喻真能把人活活笑癫。

第二天起来又是一场大雪,全世界一片银白。

美男跟兔兔冒着大雪去了村支书家,然后再去城里。

上午,潘争铮跟二叔叔,三鸡公去山里打野兔,一无所获,潘争铮摔了一跤,脸被树枝刮破点皮。被我们三个小的笑话了,估计他很不爽,捏了一个小雪球放进我衣领里,冰得我真跳,他在旁边大笑:“矮子情,你这样多跳几次,估计就能长高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但他又高又壮,强来真不是对手,只能等最有利的时机。

叔爷爷为潘争铮包伤口时,我在雪地里抓了个大大的雪球,偷偷潜到他身后,拉开他的衣领子,把雪球放了进去,他马上就蹦哒了起来,像只灵巧的猴子,哈哈。

美男、潘争铮在我家的那几天,是小猪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只可惜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欢乐与幸福。从那年起,家里所有人的幸福感好像都缺失了一大块。

美男跟我们玩扑克, 打雪仗,教我们防身术,每天玩得不亦乐乎,真的好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几天啊!

美男不愧在部队锻炼过那么些年,没有丢中国军人的脸面。雷打不动,天天早起。起床后挑水,扫地,陪几个小的们玩牌,打雪仗,满田跑。晚上也一刻都没闲着,排山倒海可劲儿的折腾,苦逼小猪每晚至少被他激动得无法自持的喘息与柔情似水的情话,从周公那里拉回来三四次。

兔兔困得睁不开眼,天天睡到下午4点左右,才被美男强行抱起来,再也不愿意去外面透气了,说走不动路,吃过饭后就坐在火炉边烤火,脸上透满幸福的红晕。眼神跟钉子似的,痴痴钉在美男的身影上。

有天早饭,我娘炒了盘腰花,我爹特别搞笑,他把腰花端到美男眼前:“小X,吃这个,味道不错,又能补!”说完诡异的眨眨眼。

美男脸色莫名的红了红,把腰花推回我爹眼前:“谢谢大哥,现在我还不需要,还是你多吃点!”

两人心怀鬼胎的推让了一番。

二愣子潘争铮直接把腰花端到自己跟前:“你们都讲客气,干脆给我吧。”在几个成年人憋住爆笑的表情中,“哼哧哼哧”吃得极为欢快。

饭后三鸡公沉不住气,他也是快当爹的人了,说出了我爹跟美男互相推让的原因,把潘争铮羞得满脸通红。小猪发现了一个治他的至命武器,他叫我矮子精,我就叫他吃腰花,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特别好笑。

大年三十那天,美男六弟来我家喊潘争铮回家过年。潘争铮不想回去,他六哥说他不回去的话,大哥铁定会揍他。慑于大哥的权威,潘争铮悻悻然回了家。正月初一下午又跑了过来,提了好多东西,说是美男娘早已经准备好给我家拜年的礼品。

吃团圆饭时,美男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毛爷爷当压岁钱。当时可是巨款,喜的我们三个小的,揣着那张毛爷爷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真是钱多压人心啊!

正月初四,美男跟兔兔就要走了,时间每过去一秒,全家人心里的难舍就增添多一点。虽然表面上都在开心的笑,背地里叔奶奶时不时抹眼泪,大婶婶跟我娘边炒菜边嘀咕,真舍不得兔兔,有她在家里,就是窝心。

对于从小跟兔兔白天黑夜都没分离过的小猪来说,犹是如此,好几次难过的偷偷哭。

过年那天开始,我娘就跟大婶婶一起帮兔兔收拾行李,衣服。

初一初二那天,家里比往年热闹多了,好多邻居来我家串门,给兔兔送祝福,都说兔兔心好命好福气好,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这么好的男子。

正月初三那天,傻把式娘跟傻把式来给我家拜年。

傻把式娘给了兔兔两百块钱,拉着兔兔的手,流下了眼泪:“艳妹子,嫂嫂真为你高兴,小X人这么好,这是你的福气。你跟我家傻把式,有过几次过命交情,命里注定就是亲兄妹!”

傻把式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兔兔,眼圈稍有点红。美男知道了这几年来,傻把式对兔兔的呵护与关照,对傻把式一再表示谢意,两人称兄道弟,惺惺相惜。

兔兔好几次跟傻把式的眼神坦城相对,这两个从小玩到大,互相相救过几次性命的人,命里注定无缘做夫妻,只能相忘于江湖。

“老天爷注定了的,小时候每次过家家,我都只能做你的娃儿,谁叫我的辈分差了一辈呢!”傻把式轻轻说,眼泪到底没有忍住,倾流而下。小伙伴们最喜欢办家家酒,傻把式辈份小,每次都是当兔兔的娃儿。

前两年,厌厌跟李庆很少回家。两次拜年,都是初六以后才回来的。

美男心里估计隐隐担心厌厌知道后会搞破坏,所以决定初四就走。但没想到,鬼使神差,初三下午,厌厌跟李庆抱着兵兵回来了。

厌厌越来越胖,皮肤特别白,估计生下兵兵后没节制饮食。挺着的大肚皮,像里面还有一个快临产的娃儿。她进门时,身体完全能挡住整个门框。

李庆却越发干瘦,这两人站在一起,不忍直视,巨人与小昆虫的即视感。

美男看着好似从天而降的厌厌,眼神有点恐怖,也有点惊讶。

厌厌转动着呆滞,冷漠的眼神看了看美男跟兔兔,先是惊讶,难以置信,抬起胖手揉了揉那双曾经顾盼生辉,传情放电,如今却呆板、微有点向外凸的眼睛,揉了几下后,眼神变得极为恼怒。

瘦脚鸡李庆抱着兵兵,猥琐的站在厌厌旁边,抬着那双精明的圆眼睛仔细打量美男,李庆更加瘦了,整个脸上只有这双圆眼睛还显着威风,透着点光芒。

“哟,X妹子回来了。来来来,过来坐!”傻把式娘忙打招呼。

厌厌没有回答,冲到兔兔身边想抓兔兔的头发。

美男飞快的把兔兔往身后一藏,挡住厌厌。

厌厌这扇大门板,像倒了桶屎一样,倒向了美男,扬着胖手向美男的刚毅俊脸,施展九阴白骨爪。

“姐,你讲点道理好吗?你现在成了家,娃儿都有了,为什么非得要这样?”美男抓住厌厌的手,耐心讲道理。

“不行,就是不行,你们死也不能在一起!”厌厌尖叫,声音还是那么尖细。

“你发什么癫,给我滚回城里去,别来我家丢人现眼!”二叔叔拖住她的手,把她往后拽。

“要你管?滚开!”厌厌狠狠一甩手,人高体胖的厌厌,把她那留着给阎王爷刮痧的力气全部使了出来,把二叔叔甩在墙上。

“这天杀的,鬼叫你回来的?你死在外面就好,这个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我爹怒了,站到美男前面,把厌厌往后推。

“他们不能在一起,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就是不准!”厌厌张牙舞爪,像地狱里的哼哈二将。

“X妹子,你自己娃儿都生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折腾你妹夫跟妹妹了!”傻把式娘好心劝和。

“闭上你的臭嘴,那坨丑牛粪,我早就烦透他了。小X本来就是我的,我想嫁的也只有他!”厌厌狠狠瞪了一眼傻把式娘。

“真是气死我了,天杀的。你脑壳里装的都是屎啊。小X是你自己作丢的,你能怨谁?别说你现在结了婚,还有了兵兵,就算之前没有,小X也不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爹气得真往后退,拍拍额头,语重心长的说。

“就是不许,小X只能是我的,他不能娶艳妹子娼妇!”厌厌娘娘真是好一只钢铁侠啊!

“我娘提着兔兔,美男的行李,轻轻扯了扯兔兔的衣袖子,朝她努怒嘴。

兔兔跟美男便走了出去,站在门边的我,二叔叔,弟弟也跟了出去。

二叔叔出门前,把门关住了,里面传来厌厌跟我爹的打斗声,其他人的惊呼声,我爹喊三鸡公,傻把式帮忙按住厌厌的喊叫声。

“你们现在赶紧走!”我娘把行李递给美男,轻声说。

美男点点头,可能想说点什么,最后吞了下口水,没说一句话,便牵着兔兔往前跑。

兔兔边跑边向家的方向回眸过五六次。或许在那一刻,她满心以为过几个月,她就能回到这个她深爱了20年的家里,跟爱她的家人团聚!
2014-7-10 11: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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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潘争铮与厌厌的肉搏战

那几天晚上,兔兔连续被美男疼爱,累得白天窝在床上熟睡。下午4点多起床后,怎么也不愿意出门,说迈不开腿,坐在火炉边烤火,把头搭在窗台上望着台阶下的池塘。

美男一只手提着两个行李袋,一只手牵着兔兔向前跑。

兔兔的两条腿像绑了个重沙袋,向前跑动的幅度很慢。听着房里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尖叫,不断有东西砸落在地上的“砰咚”声,小猪的心都要从喉管里蹦哒出来。

二叔叔跑了出去,追上美男跟兔兔,从美男手里抢过两个行李袋。

美男拦腰抱起兔兔往前跑,速度终于快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村口马路的尽头。

房里又传来一阵惊呼,马上传来傻把式娘的哭声:“洪毛头,洪毛头,你怎么了?我的崽啊,你别吓娘!”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扇大白门移了出来,厌厌头发稀乱,白胖脸上鼻青脸肿,手里抓着一根搭在桌子两条横杠上,烤腊肉的大棒子,眼里闪动的狠毒让人不寒而栗。

房里一片狼籍,比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战场还硝烟弥布,烤在桌子中间的腊肉被踩得满地流油,桌子板跟两扇碗柜门被扔在地上,碎碗渣与筷子遍地开花。

我爹,潘争铮,三鸡公,傻把式娘围在傻把式身边。

傻把式闭着眼睛,紧咬牙关,无声无息。

傻把式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掐傻把式的人中,边大声喊他的名字。

三鸡公捂着被厌厌的九阴白骨爪狠狠侵袭后的脸,嘶扯着嘴角:“傻把式的后脑被X妹子手中的大棒子狠狠砸了一下,被打晕了!”

瘦脚鸡李庆抱着兵兵,躲在最靠近里面睡觉房间的门边,精明的圆眼珠里透着满眼惊恐。

“X妹子,我的祖宗,你听娘一句话,你都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兵兵,李庆对你这么好,你要知足,安生过日子,不要再钻牛角尖!”台阶上传来叔奶奶苦口婆心的劝告。

“不行,他们死也不能在一起!”厌厌狠厉的尖叫。

“我的祖宗啊,你为什这么拧啊?你回来,莫去追了!”叔奶奶开始哭嚎。

“你莫管,看我追上他们,不打死那娼妇!”厌厌的声音越来越远。

“X妹子,你莫去追了,莫追了!”叔奶奶的声音也远了点。

过了一会,传来我弟的尖叫:“奶奶被姑姑推倒了!”

我跑到外面去看时,厌厌那肥壮油腻的身体飘移了好远,她发挥着生理的极限潜能,兜着肚子里那团肥油,跟圆滚滚的皮球一样,越滚越快。

叔奶奶躺在地上,后脑勺不断有血渗出,被厌厌狠力甩倒时,后脑刚好撞在一个尖石头上。

我娘急得尖叫跳脚,大声喊屋里顾着傻把式的那几个人。

“小猪爹,你们先别只顾着这头,X妹子追去了,小X要提行李,艳妹子又跑不开,如果被她追上,就麻烦大了!”看着越跑越远的飞滚皮球,我娘生怕被厌厌追上,扯着嗓子大声喊我爹。

潘争铮出来后,抬眼眯了眯,把外面的棉衣脱掉,做了个百米冲刺前的预备动作,小声吼了一声,像一根射出的利剑,飞了出去。

那天亏得有潘争铮在,不然以三鸡公跟我爹,铁定追不上用生命在阻拦兔兔,完全激发了人体所有潜能的讨债鬼厌厌。

潘争铮人高腿长,高考时出色的体育特长,使他得到30分特长加分,得已跨入湖南大学的校门。

潘争铮跑步的样子很好看,矫健,充满无穷的爆发力,奔跑的身影像草原之王,力量与速度的结合。

他们俩的身影越来越小,快到村口马路上时,潘争铮终于追上了厌厌,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

三鸡公跟潘争铮一起追的,速度慢多了。

傻把式醒过神后,我爹吩咐我弟把在山里放牛羊的叔爷爷跟小叔叔喊回来。

我爹跟我娘把叔奶奶抱回床上,才跑去村口马路上抓厌厌。

厌厌跟潘争铮两人在地上不停翻滚,身上,脸上全是泥巴、泥水,像两个泥坯子。

厌厌身高体胖,又拼足了自己的贱命,又高又壮的潘争铮竟然讨不着半点便宜。

两人死死抱在一起在地上滚,一会厌厌滚到上面,掐着潘争铮的脖子,一会潘争铮滚到上面,把厌厌压在身下,控制住,潘争铮可能有男女之分的顾虑,没有打厌厌。

三鸡公在厌厌娘娘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怂样,他高高挽起两边的衣袖子,紧握拳头,满头大汗,眼睁睁看着潘争铮跟厌厌一上一下滚在冰冷的泥水里。两人的姿势极为暧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干那快活的男女野外肉搏呢,场景实在非常搞笑。

我爹赶到后,待厌厌压到潘争铮身上时,扑上去,卡住厌厌两只胖胳膊,往背后后剪。折腾了好一阵,总算把宇宙无敌的厌厌娘娘控制住。

潘争铮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喘着粗气,高耸的喉结,骨碌骨碌的上下滑动,想必是累到了极致。被怂样三鸡公扶起来后,上气不接下气的滴咕:“怪不得哥只喜欢娇小的,这死肥婆,累死我了,这死肥婆名不虚传啊,太可怕了,癲婆子!”

厌厌被我爹死死控制住,估计跟潘争铮的这一场贴身肉搏,耗费了大量体力,喘着粗气,脸上泥水,汗水混在一起,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爹往厌厌脸上狠命招呼巴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直打到我爹自己手臂酸痛时才停手。

厌厌的嘴角有血流下来,一张可恶拧巴的胖脸更加肿大了。

潘争铮休息了好一会,呼气均匀后,三个人合力才把嘴里不停厉声咆哮,手脚乱抓乱舞的厌厌,像抬死猪一样抬回了杂物房。把她扔在地上,关上门,前几年那把大铜锁又派上用场,叔爷爷把门锁死了。

杂物房里顿时翻了天,“砰咚”“啪哒”声不停爆响,伴随厌厌那尖细嗓子,像地狱里那些孤魂野鬼一样的哀嚎,与最恶毒的咒骂。

潘争铮洗好澡,穿上二叔叔的衣服。

二叔叔比潘争铮矮一点,瘦一点。

衣服穿在潘争铮身上很是滑稽,裤管下露出光秃秃的脚踝,裤裆地方包裹得非常紧实,男性象征物的轮廓若隐若现,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脸色通红。想把上身穿的夹克拉下来一点罩住它,但上衣也短了,无济于事,只好猫在桌子边坐下,不敢再动弹。

大婶婶那天带着壮壮给她娘家的亲戚们拜年去了。

我娘两边房间跑,照顾受伤不轻的傻把式跟叔奶奶,让我帮潘争铮洗衣服。

我在厅屋里清理他满是泥水的衣服时,潘争铮靠在桌子边说:“矮子精,烧点热水再洗,水太冰了。”

天黑透了,二叔叔才回来,眼圈通红,显然眼泪流了不少,声音都沙哑了。

二叔叔跟我爹小声说,他一直把美男跟兔兔送到另一个乡的地界才返回来,他们初四下午的火车,防着厌厌去火车站拦人,最起码要把厌厌关到初四晚上才能放出来。

傻把式躺在我家里屋的床上,眼泪从那双望着天花板的眼里,汩汩涌出,顺着两鬓,滴落在枕巾上。

看到二叔叔,傻把式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艰难的坐起来,捂着胸口,表情极为痛苦:“齐毛头,云艳姑姑走了,我的心也被她挖走了。我们三人从小一起玩,我真的不想跟她分开,她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我真心为她高兴,但是我的心实在揪痛,先前就算她不跟我结婚,但她还在家里,只要能看到她,我就心满意足,现在她一去那么远,我的心也空了……”

“我也舍不得妹妹,但有什么办法呢!”二叔叔倒在床上,小声说。

“算了,傻把式,忘了艳妹子吧。实话说,我也从心底里喜欢她,但有什么用?她终究只能嫁一个男人!”三鸡公眼圈红了红,走过去拍傻把式的肩膀,然后这三个青葱少年,抱在一起,痛快地哭了一场。

“怪不得哥哥把嫂嫂当无价宝,原来把嫂嫂当宝的人不止他一个!”我站在房门口,听潘争铮坐在桌边滴咕。
2014-7-11 09:2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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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 癲狂厌厌把美男娘推下楼梯

李庆抱着兵兵站在杂物房外的厅屋里,从门外不断灌进来的呼呼北风,吹得他单薄瘦小的身影不停发抖,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爹娘一再劝他到屋里坐着烤火,他死犟着不愿意,从喉咙坎坎里吐出声音:“我要陪着我婆娘!”

我娘摸了摸兵兵漂亮得跟天上仙子一样的小脸蛋,大声惊呼:“兵兵被冻得冰凉了,你在这里受冻不要紧,可不能冻着小娃儿,要是病了,这新年正月的,可不得了!”不由得李庆反驳,把兵兵从李庆手里抢过来,抱到火炉边,让我抱着兵兵烤火。

“哇,好漂亮的娃娃,矮子精,坐过来一点,挨着叔叔坐,让我逗他玩玩!”潘争铮对我招手。

“你自己不会挪过来啊,吃腰花吃傻了?”听到他经常叫我矮子精,心里直冒火。

“你二叔的裤子太紧了,我怕一动,裤裆就开了!”一说他吃腰花,潘争铮就会很难为情。

“谁叫你长这么高,活该,现世报!”

两人打了一阵口仗,又一次以小猪的挥起胜利之旗告终,我又赢了,他自己坐了过来。

兵兵是少见的乖宝贝,由着我们俩轮番抱着玩,不哭不闹,咧着肉嘟嘟的小嘴笑。

眼睛又大又圆,很机灵,说话特别逗,特别可爱,后面一个字都重复,苹果叫苹果果,糖叫糖糖,鸡蛋叫鸡蛋蛋。

我们拿着糖在他眼前晃悠,逗他喊姐姐或者叔叔,就给他吃。

估计平常李庆带他最多,他跟李庆的感情最深,我们无论让他叫什么,他都只会叫爹爹,我们说他喊错了,不愿意喂给他,他就伸着口水哒哒的小嘴巴,凑上我们的脸颊,啵一口,自己从我们手里把东西抠走,狡猾的咧开小嘴笑。可爱到爆,当三个多月后,得知这个仙子一般的娃儿,被厌厌癲狂的作与闹腾,导致倒在滚滚车轮下,身肉模糊时,脑浆四迸,小猪坐在课堂上,没有顾及任何形象,哭得无法自控。

杂物房里一整晚没有消停,厌厌的哀嚎与砸东西、砸门的声音,连续爆响了一晚上。

第二天,随着厌厌的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小,李庆求叔爷爷把厌厌放出来,说再关下去,他婆娘会癲掉,会累死掉。

叔爷爷没好气的说:“这讨债的早就癲了,她早就应该去死了,早死早超生,留着是个祸害!”

初四晚上,估摸着去青海的火车已经开走,李庆跪在地上不停恳求,叔爷爷才把钥匙从裤腰带上解下来扔给他。

门一打开,厌厌就冲了出去,往池塘边跑。

反正美男跟兔兔已经上了火车,家里人便没再管她,随她死去哪里。

李庆交待我帮忙带好兵兵后,跟着跑了出去。

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哈哼二将,连续三天没有回来。

兔兔远去的离别之伤,撕痛着每一个人。虽然为她能跟美男廝守在一起而开心,但家里每一个人都舍不得她。

我娘跟大婶婶在厨房里弄饭菜时,聊着聊着,两人都红了眼睛。

叔爷爷每餐饭后,都会念叨几句艳妹子,朝兔兔经常坐的地方看,眼里深深的慈爱。

我爹抽烟比以往要多,扔掉一个烟屁股后,朝着村口马路的方向张望:“艳妹子天天在家时不觉得,现在她一走,家里就冷清,空旷了,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小叔叔跟我弟弟再也打不起嘴仗,打不起架,两人有气无力的坐在凳子上, 失神而落寞,我看到小叔叔躲在柱子后面,遮着眼睛哭过好几次。

最痛苦的是我,从四五岁起,就是兔兔抱着我睡觉,夏天帮我打扇子,冬天帮我盖被子,她对我的细心呵护,比我娘还周到。我们是姑侄,是闺中密友,也像我娘。同一个被窝睡了这么多年,当晚上我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满脸子都是兔兔的身影,缩在被子里一哭就是大半晚。

叔奶奶被厌厌甩倒在一个尖石头上,流了不少血,在床上哼哼着头痛,头晕,再也没有下过床。

兔兔走了,小猪又要帮忙干家务活,兵兵大部分时间由潘争铮抱着玩。一天下来,兵兵就粘上了潘争铮,学会喊了爹爹外的第一个称呼:叔叔。他圆圆的小脑袋,贴在潘争铮胸前,嘴里“哦哦哦”的叫,大眼睛笑得像条缝。

实在太喜欢这个不哭不闹,经常咧着只有几粒小牙齿的小嘴“咯咯”笑的小娃儿,我空下来时,也喜欢抱着他玩。他学会了叫我姐姐,叫完后,只要我一指自己的脸颊,他就立起身子,朝我脸上啵一个,啵得我脸上口水吧嗒的。

厌厌跟李庆离家后的第三天下午,美男六弟跑来我家,满脸通红,气愤满腔的说:“X妹子在我们家打滚撒泼,打烂了我们家几块玻璃,把我娘也推倒在楼梯下,我娘现在送医院了,你们赶紧去把那癲妇弄走!”

叔爷爷,我爹娘都吓得惨白了脸,三人撒腿就往潘争铮家跑。

正抱着兵兵玩得不亦乐乎,被兵兵奶声奶气不停叫叔叔,逗得开怀大笑的潘争铮,听到他六哥的话后,把兵兵往大婶婶怀里一放,再也不管裤子的长短胖瘦,穿上鞋子就往门外跑。

短腿小猪也跟着跑出去。潘争铮跑得飞快,把我跟他六哥甩掉一大截。

“我早就说了,X妹子不是一般人,让你别答应小X娶艳妹子,你就是不信邪,现在咋样?咋样?你看到了吧?屋都差点被她掀了,嫂嫂也进了医院!”还没有走上美男家台阶,就听到美男那爆筒子叔叔高亢的怒吼。

美男家台阶上围了许多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厌厌像一个脏兮兮的流浪乞丐,头发乱七八糟,身上还穿着初三那天跟潘争铮在泥水翻滚的衣服。泥巴已经完全盖住了她的脸,只有眼白是白色的,衣服上泥巴、黑灰糊在一起。脚上的鞋也掉了一只,躺在冰冷的地上,绻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瘦脚鸡李庆蹲在她身边,伸出双手护着她的脑壳,像一只忠诚至及的狗,守着这个作死的神经病。瘦干脸上布满心力交瘁的疲倦不堪,脸上黑乎乎的,被厌厌的狠毒爪子招呼得伤痕累累,红红的渗着血渍,样子极为可怜,像一个被阎王爷从地狱里赶出来的小鬼。

美男那个爆筒子叔叔见到我们家人后,举起手中的棒子,狠狠砸在厌厌身上,大有一种就是要当你面,明着打你家狗泄愤的意思。

美男的邻居们七嘴八舌,指指戳戳,那场把戏看得他们忘乎所以。我如同被无数的芒刺在背,羞辱与难堪,恨不得把地上那只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的作死狗,剁碎了喂蛆虫。

台阶上一地的碎玻璃渣,美男家窗户上的玻璃烂了好几块。

听那些看足了把戏的人所说,厌厌先是稀乱着头发,满脸泥水,在美男家屋前屋后跑,尖着嗓子喊兔兔跟美男的名字。跑了几圈没有找着人,哀嚎着冲进了美男家的客厅里、里面房里到处找人。

大过新年,美男家里一些亲朋好友,吃饭喝酒正欢,突然冒出来那样两个玩意,差点没把一屋子人给吓晕。

待李庆说明来意,美男娘跟厌厌说:“小X跟艳妹子已经去了部队,不在家里!”

厌厌死犟着不信,厉声尖叫说:“我在城里车站连续守了两天两夜,也没有看到小X,他们俩肯定还藏在你们家里!”

美男娘没法子,只好带着他们俩一间一间房里搜,语重心长的劝厌厌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执拗。

当搜完二楼最后一间房子,也没有找到美男跟兔兔,厌厌气急败坏,尖厉一声嚎,把站在台阶边上,正苦口中婆心劝慰她,没有任何防备的老人家,从水泥楼梯上推了下去。

在美男家所有人去照看被摔倒在楼梯下,不省人事的美男娘时,厌厌从美男家厅屋里出去,不停的大声喊美男的名字,操起台阶上的锄头,把美男家的几块窗户挖碎了。

一拔人开着车送美男娘去医院,一拔人怒得忍无可忍,把厌厌制住后,用棒子把她死锤了一顿,打得她像只死狗一样,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叔爷爷差点给美男爹跪下了,一再道歉,说到最后满脸泪水。

美男爹也是满脸的眼泪,这个重情重义的可敬老人,把半跪在地上的叔爷爷扶起来,四只满是老年斑,骨节粗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微微颤抖,两位老人都在压抑着心中的无尽悲伤与无奈。

“老弟,你别太自责,老哥不怪你,老哥知道你更不容易,你家里其他娃儿,个个勤快懂事,为什就偏生出了这样一个祸害啊?”良久,美男爹拍了拍叔爷爷的手背。

美男爹制止正挥着棍子砸向厌厌的美男叔叔:“事情已经发生了,打死她也没用,你嫂嫂的伤要紧!”美男爹说到美男娘的伤势时,终于忍不住大放悲声。
2014-7-11 09: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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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 美男娘断了一只胳膊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看着曾经的绝色容颜,如今像条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死咸鱼,被美男叔叔手中的棒子砸在背上,腿上,没有任何声息,何其可悲!可恨!

这是当时站在看把戏的人群里,听着那些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幸灾乐祸,与津津乐道的品头论足时,我心底里的最深感慨。

厌厌对于美男的执念,已经不是偏执,而是一种变态的心魔。为了这根几年来,她无所不用其极,都没能扒到自己碗里的豇豆,她一次次变成恶魔,欲毁灭全宇宙,也不惜把自己作贱成人见人恨的癲婆子。

美男爹的制止并没有使美男叔叔停下来。这个叔叔,出了名的爆脾气,他对整个事件了如指掌。新婚当天,当他得知最喜欢的侄儿,在厌厌房门口下跪,厌厌都不愿意出门时,他就摔了杯子。

“癲狗进了家里咬人,还不乱棒子打死?他们家人只养不教,今天我就费点力气,来帮上这个忙!”因为美男执意要娶兔兔,美男叔叔心中憋着一口恶气,喷着怒火的眼睛看着叔爷爷,手里的棒子杂乱无章的砸在那条可恨的死咸鱼身上。

“停手吧,算了,打死她也没用啊!你们再去医院看看你嫂嫂吧,我现在腿肚子发软,跨不开步。”

美男爹的两条腿瑟瑟发抖,艰难地走到美男叔叔跟前,抢下了他手中的棒子。

美男叔叔气得不停喘粗气。

有个男人坐上了停在美男家屋前水泥平台上的面包车,发动了车子。

潘争铮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进了车里,美男叔叔跟六弟也钻了进去。

叔爷爷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一把零散钱交给我爹,让我爹跟着一起去医院看美男娘,把医药费付了,不够的晚上再回家拿。

等面包车开走后,叔爷爷捡起被美男叔叔狠狠掷在地上的棒子,朝着厌厌劈头盖脸一顿猛锤。本以为好戏已经收场,四处散开的人,又是一阵惊呼,全部围了过来。

李庆跟一只忠诚的狗一样,跪在厌厌身边,用自己的身体盖住厌厌的头,叔爷爷的棒子时不时落在他瘦干的背脊上,他被打得直颤,但弄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叔爷爷边打边骂:“讨债鬼啊,爹娘养你20多年,你咋就这么没良心,你要是天生来讨债的,理应也讨完了,你弟弟已经没了。我万不成想几年过去,你结了婚,兵兵都这么大了,你还要这样作死。你身边这个男人,把心肝都挖给了你,你为什还要作?还要自寻死路啊,你到底要讨债到何时啊?”

落在厌厌身上的棒子,越来越轻,叔爷爷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望着阴沉的天际,嚎啕大哭,不停对着老天爷磕头,求老天放过他,他学秘术救人,只是想救助乡邻,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也从来没有害过人……

对于厌厌这样一个祸害,叔爷爷磨碎了心,打过,骂过,流干了眼泪,大叔叔的离去,把他的心活生生挖掉一大块,痛得他天天晚上心脏直打哆嗦。

几年过去,本以为结了婚生了娃的厌厌会安心过日子,可是没想到她更加癲狂。这个一生善良纯朴,救过方圆几十里许多乡邻,却没求过任何回报的老人,那一刻崩溃得像一滩可怜而卑微的泥。

看把戏的人群里陆续传出婶婶们的哭声。叔爷爷那无助,悲彻的哭嚎,让许多泥腿汉子都红了眼圈。

人心到底是肉做的,过往的年月,叔爷爷也救过美男村里的人,几个年龄大一点的伯伯走上前扶起叔爷爷,看把戏的人都纷纷开口劝慰。

美男家族里有人说要把厌厌这条臭咸鱼,扔到外面马路上去,别污了他的眼,看到就火冒三丈。

美男四弟立即站出来反对,说要等叔叔从医院回来后,知道娘的病情再说,如果娘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让厌厌一命偿一命。

叔爷爷对美男四弟说:“要是万一你娘真有个什么事,不烦老侄动手,我亲自结果了她!”

那天下午的时光是那么漫长,叔爷爷跟美男爹,两个相交几十年的老人,双手紧握,相对无言,脸上都挂着无奈与悲苦的泪水。

快到晚饭时分,美男叔叔从医院回来了,脸色比上午平和了许多:“祖宗保佑,嫂嫂没大碍,没有摔伤头,脚踝扭了,胳膊断了一只。嫂嫂说两家这么多年交情,劝我们莫再追究X妹子的责任!”

等待一个关乎生死而未知结果的那种心急如焚,终于轻松下来,悲伤压抑的空气稀薄了许多,呼吸都顺畅了些。

美男爹轻轻拍拍叔爷爷的手背,愁苦不堪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老弟,现在我们是亲家,你莫往心里去,只要小X他娘没事,我心里就安乐了。”

“唉,对不住啊,老哥,明天我就让小猪爹送钱过来,亲家母的医药费,打烂的玻璃我们赔!”叔爷爷的语气也明显轻快了许多。

“我们一辈子的弟兄,你快莫这么说,你家的情况老哥都知道,我家老大会顾好的,你千万莫让小猪爹送钱过来。”

叔爷爷没有看地上那一胖一瘦死了似的两具什物一眼,带着我跟我娘回家了,他佝楼着背,艰难的迈着步子,一路上长吁短叹,呼吸都透着哀愁!

兵兵跟壮壮玩得正欢快,两人手里各捧着一个小皮球,奶声奶气互相叫着哥哥,弟弟。

第二天一早,叔爷爷把这几年还掉邻居们的欠债后,二叔叔在城里建筑工地上赚的所有积蓄,全拿了出来,让我爹清早就送去美男家里。

我爹快中午时才回来,把钱还给了叔爷爷,说美男爹执意不收,推让中美男爹差点发了火,他才作罢。

叔爷爷摸着钱,重重的点了点头,嘴里呢喃:“老哥,欠你的情我要怎么还啊!”

叔爷爷踱到厅屋里,对着大叔叔的画像:“新毛头,那条毒蛇,她死也不会改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听了道光师傅的话,那时就让她死了,家里也不会是如今这光景,你也不会离开爹爹身边,爹爹悔啊,悔死了!”叔爷爷不停锤打自己的胸口,又一次泪流满面。
2014-7-12 10: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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