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留学小说连载】一路向西

吧啦Lisa

（九）周末


我给小S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先回去了，于是我搭了下一班车回了家。
大概是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回来了。也意识到自己就这样意志清醒地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到现在。意识到今天是周日。意识到从明天开始要去上专业课了。意识到我应该好好地睡一觉了。

于是我就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醒来后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乌斯曼也是和李威学一个专业的，或许他应该知道关于找实习的事情。虽然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但还是没忍住跑去敲他门。吴梦梦睡眼朦胧地给我开了门，他们都还没有起床。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终乌斯曼列了个表给我，上面写着波尔多关于航天专业可以申请实习的单位。


任务完成！也算是为苏小小和李威的爱情事业做出了一点点小贡献。


我把表给苏小小送去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憔悴。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心情好了很多。
明天要开始旁听专业课了，心里有些紧张，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吧啦Lisa

（十）看别处

今天第一次旁听专业课。
上课的地方是个很大的阶梯教室，我在最后一排靠边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安静地坐下来，发现前面黑压压地坐了几百号人。

老师是个头发胡子都白花花的老爷爷，肚子很大，移动速度却很快。
他坐在讲台上，盯着摆在他面前的几张纸，气都不喘地一讲就是两个小时，没有板书没有幻灯片。下面的学生头也不抬地做着速记。

那么大的一个教室里，我最清闲了。
因为他讲的东西，我几乎是什么也没听懂。

自信心及自尊心极度地受挫。原本还有二个小时的专业课，我却没有勇气再去旁听了。最初最初充满好奇期待及幻想的那个小心灵现在是彻底瓦凉瓦凉稀碎稀碎的了。

我背着书包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Lisa!”
我转过头，发现是Z，旁边还走了一个男生。
Z说，那个头发长到腰的男生，是她男朋友，特地从匈牙利跑来法国看她的。我们互相问好，还握了手表示友好。


Z在广播台做志愿者，是一档叫做“Regard d'ailleurs(看别处)”节目的主持人。她说这周邀请的嘉宾是一个孟加拉的男生，今天他们几个主持人和嘉宾要一起讨论一下明天节目录制的事情，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的话，不会影响你们工作么？”
“不会的，我们只是找个咖啡厅，边吃东西边聊天而已。”
“那行，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于是我们一起坐车去了城里的一家咖啡厅，见到了那个孟加拉的男生还有其它的三个主持人，一个叫M，大家都叫她chef，因为她是节目的主要负责人，还有一个是A，俄国人，嫁了个法国老公，在法国生活了四年，还有一个法国的男生叫Bruno，是波尔多三大的学生。

这家咖啡店看上去还挺小资的，布置得很有品，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长得很有味道，他亲自给每桌的客人点餐。

我们几个人轮流地看着menu，上面的东西委实都不便宜，一杯几口的酒都要八欧！M和B各自点了一杯红葡萄酒，A点了一杯有着很复杂名字的果汁，因为需要现做，所以老板说在要记下名字贴到杯子上。
“Qu'est-ce que vous voulez?”（您需要什么？）
“POC”
“VOUS APPELEZ？”（您叫？）
“Alexenda.”
“Votre numero de telephone...”（电话？）
那个中年男人就这样很自然而然地跟A调着情，其它人则是配合地笑着。

气氛还算融洽，大家都追着那个孟加拉男生问关于孟加拉虎的事情。
然后M说，如果我感兴趣的话，明天可以过来看他们录节目，我很高兴地答应下来。

聊完之后，Z说她要和男朋友在城里转一转，于是幸福的小情侣就去过二人世界了。
剩下的几个人，除了我，每个人都开了车来。
M问我住在哪里，我说：四村。
Bruno说正好他顺路，带我一程。
于是和其他人道了别，我坐上了B的车回家。

半个小时之后，他把车停在了我楼下的停车场。
“明天七点我们会准时开始录节目。你知道录节目的那栋楼在哪里么？”
“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明天会和Z一起过去。”
“那行，那明天见啦！晚安”
“恩，晚安。”

吧啦Lisa

（十一) 孟加拉男生

第二天，我和Z早早地就去了电台。
电台处于一栋绿色房子的最顶层，我们顺着窄窄的楼梯一直往上爬，墙上颜色鲜明的涂鸦给这栋楼增添了一种异样的气质。

一个留着长发，极具艺术气息的男生给我们开了门，我跟着Z走到了导播间。
见到了Bruno和孟加拉男生，Bruno正给他解释着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我能感觉到孟加拉男生已经开始紧张了。


过了一会儿了，M和A也哼着小曲儿来了。
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大家就坐成一圈胡乱说着话，缓解一下嘉宾紧张的心情。

大家轮流问了孟加拉男生很多他们感兴趣的问题，我对于这个国家,除了孟加拉虎，别的一无所知，所以我只是一直坐在旁边作一幅很认真的样子。


然后，突然大家都很期待地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我，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也继续不下去于是把注意力都转移到我身上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就如同你没吃过猪肉，别人非要问你猪肉好不好吃一样的为难。可是，也有一句话叫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于是我就问他：
“Vous mangez avec des fourchettes ou avec la main?”(你们吃饭是用刀叉还是用手呢？)
“Ah,c'est une bonne question...”(啊，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外国人就是有这个毛病，不管你问得什么，先回你一句：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他夹着口音的法语，我很难听懂，所以他解释了半天，我还是云里雾里，也懒得再问，看到旁边其他人都一幅茅塞顿开的样子，于是我也使劲地点着头：
“Ah,d'accord.c'est interessant!”(啊，这样啊，很有趣！)


七点的时候，节目准备开始录制了。
气氛还算轻松，整个过程很顺利的完成了。


节目结束后，Bruno开着车把我和Z送回了四村学生公寓。

回到房间后，还没把凳子坐热乎就收到了孟加拉男生的短信：
“Bonsoir Lisa, tu veux sortir avec moi ce weekend?”(晚上好，这周末你想和我出去么？)
这么直愣愣的一条短信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想想长这么大，遇到的男生相比之下还都是比较闷骚型的，这么直接的还是头一次。可是再想想，我连他的名字都还没记住，顶多是问了他一个用不用手吃饭的问题而已。虽然闷骚型的男生比较让我头大，但是这么没战略的也不是我的菜。想想自己还真是不好伺候，怪不得到现在还是孤零零的一只……
“Desolee, ce weekend,je ss deja prise.”(对不起，这个周末我有安排了。)
“Alors, bon weekend et a la prochaine.”(那就祝你周末愉快，下次见。)


寂寞都泛滥成灾了。
这一句又出自哪里了。

吧啦Lisa

（十二）他们的纪念日

我正在房间看着书，突然收到了李威的短信。
他说，再过两天是他和苏小小的一周年纪念日，他因为要上课所以不能来波尔多和她一起过，但是悄悄地为她准备了一个小惊喜，需要我配合一下。


一周前他寄出了一张贺卡到我的地址，他希望我去买一束大大的玫瑰花，后天早上连同贺卡一起放到苏小小的房门口，到时候，他会打电话让苏小小去开门，于是她就会收到这份小惊喜了。


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我欣然答应下来。


于是第二天我就跑去超市，选来选去选了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
回来的时候，发现我的邮箱里果然有一封信，打开看正是李威邮来的贺卡，贺卡包装纸上写着：给小小老婆。
看着都觉得甜蜜得不行。


第三天一大早，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我拎着玫瑰花和卡片走到苏小小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摆放好，然后蹑手蹑脚地撤回自己的房间。给李威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可以打电话了。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坐在自己的房间想象着苏小小收到花和贺卡的样子，想着这样一个早上，收到这样一份惊喜，将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呢。


这样的幸福，是羡慕不来的吧。


我说过，在我的眼里李威和苏小小是一对模范夫妻。两个人对彼此的爱，从巴黎一直绵延到波尔多，毕竟是不容易的。那些时时刻刻蠢蠢欲动的寂寞，那些诱惑，那些冲动，那些动摇，都是摆在眼前的种种考验。有些时候，我们就是需要不停地为自己寻找一个坚持最初最初信仰的理由，一份相信爱与被爱的执着。

吧啦Lisa

（十三）未来在哪里呀

苏小小仍然沉浸在李威为她倾情打造的小浪漫之中，而我却不得不再次硬着头皮走进大阶梯教室旁听专业课。

仍然是几百人的教室，仍然是语速很快的老师，我仍然是几乎什么也听不懂。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干坐下去，而应该试着记些什么。

于是我使劲地集中注意力试着听懂一些，却仍然只是偶尔能听到几个老师反复重复提到的词。
一节课下来，我的笔记上全是零零散散的不知对错的词汇。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法国学生。
他看了一眼我的笔记，冷笑了一声。

那么轻的一声冷笑，却让我感觉仿佛五雷轰顶。
第二节课，我什么也没记，下了课就拎着包灰溜溜地回了家。


那个男生的冷笑声挥之不去的，时刻提醒我自己简直是疯了，跑到这个鬼地方学法律。
这时，吴梦梦来找我。
我一见她就开始向她诉苦：
“我今天真是惨啊！”
“我才惨呢！”
“我肯定比你惨，我今天旁听专业课的时候被旁边的人鄙视了一通！”
“乌斯曼总是想跟我搞，我不想，于是我就跟他分手了。”
“恩，你赢了。”
瞧见了吧，这就是生活，你总是会找到比你更惨的人。
“这么说，你跟他同居这么久都没搞过咯？”
“当然没有啦，我可不想有婚前性行为！”
“那你就跟他说清楚就好了，也不至于分手啊！”
“我觉得我们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我现在还是很难过。”
“亲爱的，这就不是婚前性不性行为的问题，而是你对你们俩的未来有没有信心的问题。如果你真的觉得你们有未来，那么婚前性不性行为都不重要了。但是，你有自己的底线是很明智的。”
“那你觉得我们有未来么？”
“这……”
“唉，我们能有什么未来呢？”



吴梦梦一脸的认真让我最终说服自己相信她和乌斯曼同居这么久竟然还保持着处女之身这个事实。而那认真之中透出的难过，也不禁让我思考起关于“未来”的种种。


我们仿佛习惯了在相恋的开始就试着寻找未来幸福的线索，我们仿佛默认了在相恋之初就应该有长远幸福的样子。而谁和谁会有未来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我们能不能像选一张股票一样选一个相爱的对象，然后只是持股观望呢？而事实是，如果你选错股票，你可能会倾家荡产；如果你选错相爱对象，你可能生不如死，但若你的对象很好，风险反而更高。


那是不是又意味着，在一阵起起落落之后，我们终会发现自己仍是一无所有呢？

吧啦Lisa

（十四）重归于好

吴梦梦和乌斯曼分手后的日子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纠结啊。
乌斯曼倒还是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给吴梦梦发着暧昧不清的短信，这可苦了我们的吴美女，每天就是在爱与不爱之间作挣扎。

“蓝巧，你说我是不是把寂寞当爱情了？其实我是寂寞而不是因为爱上乌斯曼了，是不是？”
“很有可能。”
“可如果不是爱情，为什么我现在会这么难过呢？”
“因为寂寞不好受呗。”
“我觉得我这次真的是坠入爱河了。”
“淹死你算了……”
“你……”
“我是想说啊，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这样绕圈子就能绕出来的么！”
“恩，你说得也对，我还是应该找他好好谈谈。”


他们俩谈判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两个人又重归于好了。
“哎，我说你可真行啊，谈判效果显著么！”
“那当然！”
“快说说，你施了什么妖法了？”
“哈哈，我就给他直接说了我的底线，问他不婚前性行为的话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然后他就答应了，再然后我们就合好了呗！”
“靠，你早说不就完了，还用先分手再合好啊！”

我们刚说到这里，乌斯曼就来了。
他们俩于是又开始打情骂俏起来。

"On va faire l'amour chaque jour apres le mariage."(结婚后，我们天天都做。)
"Non, chaque heure!"（不，我们每个小时都做。）
"Non, chaque minute!"（不，我们每分钟都做。）
"Non, ma cherie, c'est trop vite!"(不，亲爱的，那太快了！)


他们俩就这样无厘头地说着，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不过，我还是为他们而高兴的，毕竟，日子在一番纠结之后终于以一种美好的姿态在眼前舒展开来。

吧啦Lisa

（十五）日子


像吴梦梦和乌斯曼那样的情侣小日子就属于怎么过怎么happy那种的，而像我这种单身的留学生活，就是需要自己不停地给自己找乐子，否则呢，生活就将会是爷爷不亲奶奶不爱的样子。


说实话，留学生活比我想象得要难一些。学习，感情，语言，人际交往，欧元，等等等等吧，一不小心，什么都有可能成为问题。而难就难在，出现问题了，真的是要自己去解决。以前在国内，有点儿什么破事，把男朋友拖过来，男朋友未到位或不专业就回家找我妈我爸，就算都行不通，自己解决也没什么大不了，起码语言不是问题。


一个人在外留学就大不相同了。

首先，男朋友是个问题。找个老外怕自己吃不消，找个中国留学生，又怕被吃了，因为大家都说在国外留学的男生一个个见了女的都跟饿狼一样，虽然我自己没经历过，但想想这样的说法毕竟也是有它存在的合理性的，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但关键是，不是你想找的时候，就会有一堆堆单身又正常的男生排队等你选的。更多的时候，情况刚好相反，不想找的时候，总会有烂桃花送上门，真正想谈场恋爱的时候，打着手电筒满大街找都找不见。就像苏小小说的那样，有些人总是一场接一场恋爱的谈下去，似乎永远没有感情空档期，因为他们的恋爱的气场一直在，反过来，如果单身时间久了，突然想谈恋爱了却不容易，因为单身的气场太强了。


而且，想在人生低落的时候躲回家这个大门永远向我们温暖敞开的地方更是不现实的，就算立马买张机票也要在云彩里晃荡十几个小时才会到达；打电话也随时会因为话费不足或信号不好而断线，冷冰冰的断线音更会让自己感到无助。


看起来还有个办法，就是找朋友帮忙。这个办法不错是不错，就是长久可行性有待商榷。谁的生活都不容易，朋友毕竟不像男朋友，虽然一字之差，却天上地下的，总是麻烦别人，到最后自己都会觉得罪过罪过。所以，最后，还是要靠自己，而语言又是个问题。法国人虽然脑子转得慢了些，说话却一个比一个快。遇到点儿什么破事儿，用人家的母语跟人家去理论，总归不是对手的。


可是，生活难归难，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其实想来在哪里生活不难呢？在哪里生活不会遇到点事儿呢？只不过遇到的是不同类型的问题罢了，只不过需要寻求的解决方式不同罢了。


所以，即使专业课还是像听天书一样，我还是硬着头皮咬咬牙坚持去听的。
某一次课，我遇到了一个叫Zak的男生。


这是一堂国际私法课，我早早就到了教室，然后在教室比较靠后的一排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Z迟到了，他似乎是刚从超市回来，买了很多面包，然后他就和他的面包们香喷喷地坐到了我的旁边。

他问我这堂课是不是国际私法的课，我说是的。
我听出了他的口音，所以课间的时候，我就问他是不是也是留学生，他说他是德国人。在这个一二百人的大教室里遇到一个跟我一样是留学生的人，我就莫名期妙地开心。所以我们说了很多话，他很酷的，从始至终都不怎么笑，不过他还是很善良的。听说我想去波尔多三大学日语，他就答应帮我问一下他的邻居，因为他的邻居是一个日语专业的法国男生。


第二天，我收到Z的短信，告诉我上课的时间和地点。然后我就按时去了。老师是一个长得很典型的日本男人，个子不高，眼睛长得很日本很日本，说起法语来跟吐豆子一样噼哩啪啦的。


我提前跟他打好了招呼，告诉他我几乎是零基础，就是想来听一次试试。他说没问题。结果，没想到，两个小时，他全在说日语，一句法语都没有……我自然是一句也没听懂。期间他还有示意让我回答问题，我一发现他往我这边看，我就使劲儿地摇头，然后他也就明白了，也就没有难为我。


下课后，他问我听得怎么样，我说一句没听懂。他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这个课是给日语专业学生上的，进度很快，建议我去注册一个给非日语专业学生上的初级日语课。


于是，第二天，我就满心希望地去注册，结果碰到了很难缠的女人。
她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堆，我没听懂，然后我就pardon让她重说一遍。于是她更加不耐烦了，说话的语速更快了。我于是又pardon希望她慢一些解释一遍。然后她就不干了，说什么我这样的水平还是先把法语学好吧。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小宇宙不可以在这个时候爆发。
我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如果在中国，有汉语说得不好的人问我问题，我的态度一定会比她好。

她听完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心想，NND，这不是贱么。

虽然她态度好了，最后我也听懂了她的解释，可是结果却是我已经错过了注册时间。于是，白忙乎了一场。

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情有些小失落，觉得很没有归属感。越想越不甘心，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么？就因为错过注册时间了？我从来都不是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梦想还没开始就夭折的人，所以最后我决定不注册直接去上课。我在公共板上找到上课的教室，然后什么都没想就去了。

我的运气的确有够好的。因为在去教室的路上竟然碰到了Bruno，他竟然也选了日语课。我给他说了一遍我的情况，然后他说让我别担心，IKU老师人很好的，而且B答应帮我跟老师说一下。我听到他说IKU这个名字时就觉得很熟悉，突然想起来之前MAX有跟我提到过他认识一个日语老师叫IKU，不会是一个人吧？


见到了IKU老师，又是典型的日本小女人，很娇小，说起话来温柔得不行，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很是好看。B帮我跟她解释了一遍我的情况，她说如果我愿意来听是没有问题的。后来我还问了她是不是认识MAX，她很惊讶地说是的是的，她来波尔多认识的第一个法国人就是MAX。我想，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哎，大家都拐弯抹角地认识呐。


于是我的日语课就这样很顺利地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不过，问题也是随即而来的。由于其它的学生都已经学了一个学期，我又不幸地成了插班生。幸好，IKU老师很照顾我的，她给我很多机会回答问题，然后帮我纠正。因为我除了会嗑嗑拌拌地读一些课文之外几乎是没什么基础的，所以有时我回答问题时，连自己都会觉得其它的法国学生在旁边都急得不行，可是看到IKU老师很耐心地一字一字地给我纠正，我也决心要好好努力，把缺的课慢慢补上来。

而且不仅有IKU老师照顾我，上课有什么不懂的B也会耐心地给我解释。而且学日语我也是有优势的。因为日语里有很多汉字，所以很多时候，即使我不会读，即使我不懂语法，看着那些熟悉的汉字，句子的意思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了。然后B就会在旁边装可怜地说：“Oh,c'est pas juste!(这不公平！)”

哎哟喂，我心里那个小成就感呀就开始泛滥了。

下了课后，虽然我走路回家也只要十几分钟而已，B却执意要开车把我送回去，我于是也就不再推脱。


回去的路上，我想着今天的事情，心里就特别地开心，然后坐在一边自己傻笑着。一旁正开着车的B，瞄了我一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很开心，就像自己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天大的幸福。

吧啦Lisa

（十六）打工

我不得不说，法国的假期实在是多得出乎我的想象。
当种种小心思还未从上一个假期回到课堂上的时候，我们就又迎来了下一个假期。
这不，还没上几天课，又有一个两周的假期。


苏小小买了去巴黎的火车票，打算和她家李威在巴黎逍遥两个星期。
她走之前，我们一起在她家吃了一顿送行饭。
吃着吃着，她就感慨万千地说了句：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和我们家李威在一起了呐！”
“我说你酸不酸啊？”
“哼，让你赶紧找个男朋友你不听，否则的话，这次我们就可以来个四人巴黎游了！”
“这个东西也不是我想找就有合适的啊！”
“那我也没看你怎么使劲找！整天就是一幅看破红尘的样子，可不是我想吓你哟，红尘的另一头说不定就是尼姑庵咯！”
“呸呸呸，死女人！”

第二天，我帮她收拾好行李，送她去了火车站。
晚上的时候去她的房间帮她收晒干的衣服。打开门进到房间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小难过。昨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坐在这里说说笑笑地吃着我们自己做的法国甜点，今天上午的时候，我还在这个房间看着她收拾好了一箱子的行李，然后我们一起锁上门离开。现在，房间里的一切还是我们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只剩我一个人和一片安静。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和她们家李威一起品尝夜巴黎吧。


假期学校里总是安静得可怕。能回家的人都回家了，能旅游的人都去旅游了，成双成对的人也还都是成双成对着。每个人似乎都对这个假期垂涎已久，似乎只有我自己觉得很空洞，要怎么样打发这样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个星期呢？


突然有了打工的想法。
也不算是突然吧，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去实践。

老爸一直教育我：会花钱才会赚钱，乖女儿，别委屈自己，想买什么就买，想吃什么就吃，没钱了就跟老爸说。
于是我就一直心安理得地花着老爸的银子，没有什么动力去打工。所以，当现在满大街都是有工作经验的人时，我还是一只只学会了花钱没考虑过怎么赚钱的菜鸟。

每次有想要尝试去打工的想法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丝的惧怕，所以最后总是打了退堂鼓。
这次，我下决心去找份工作。

第二天一觉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打开窗发现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于是，心里那面小退堂鼓又欢快地敲打起来。开始讨厌这样借口种种的自己，于是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蓝巧，你现在迈不出这一步，那你也许永远都迈不出这一步了。

这样强有力的想法着实把我自己给吓到了，所以我收拾妥当拎着简历就出了门。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看到对面有一些中国人在拍照，看上去像是来这里旅游的。其中有一个男生拿着摄像机在录着周围的一切。镜头转到我所站着的方向的时候，他的目光从摄像机上转移开，抬头看了我一眼，停顿了几秒，继续他的拍摄。

车来了，我坐上了车。
那一刻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什么样的工作。

于是，一直坐车坐了好远，在一个不知名的站下了车。马路对面就是加隆河了，沿着河岸有一排店面。
我经过第一个咖啡店，是一个法国人开的店，里面还坐着好多人。
我没勇气走进去，像逃离一个危险物一样的从它前面走过。


经过的第二家店仍然是个咖啡店，我仍然没有做好走进去的准备。
于是就这样又从它门前走过。

外面又开始下起小雨。
心里又有个声音说：蓝巧啊蓝巧，你经过两家店都不敢进，你到底是出来找工作的还是趁着这鬼天气出来散步的？？？


想到这里，我转身走回那家店，推开门进去，在吧台看到一个法国女人，于是我问她：
“Vous avez besoin de qn pr travailler ici?”(你们需要招人吗？)
“Je ne crois pas.”(恐怕不需要。)
“Merci,au revoir.”(谢谢，再见。)
“Je vous en pris.”（不客气。）


虽然被拒绝了，但走出这家店的时候，我心里却感到格外地轻松。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想到之前怕来又怕去的自己还真是可笑呢。

所以当我走进第三家店的时候，完全没有了退怯。
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中餐厅，老板娘是个温州人，说话很快，口音很重。

我运气很好，因为他们正想招人。老板娘只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能开始干么？
我使劲儿地点着头：行。

开始的时候我还干劲儿十足的，可是当我一个人把将近二百平米的店扫了一遍擦了一遍之后，我感觉腰都断了。而且因为之前没有想到今天就能上岗，所以出门的时候还踩了一双高跟鞋。

天啊！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想着，把地面打扫干净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吧，可是那，领温州人的工资，你就别想着休息了。他们恨不得给你开一个小时的工资让你干十小时的活！

我跟老板娘说我把地面打扫干净了，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可她想了想，竟然说：“你看那个椅子棱儿好脏的呀，你去把它擦一下吧。”
神啊，几百张椅子那，一张就好几个棱，要擦到猴年马月啊！看着那些椅子棱儿果然是很脏，就像从来没被擦过一样脏。我心想，这个死女人，八百年不擦一次椅子，今天逮到我这个苦力，就想到擦了！！！


当然，这些想法只能憋在心里，活儿还是要干的，总不能还没干上一次，就把老板娘炒了吧？
我咬咬牙，告诉自己，忍着。
擦了大约五六十张椅子的时候，老板娘又喊我：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别擦了。去把厨房刷好的盘子摆到架子上去。”
我走到厨房，发现一个小窗口处已经摆了高高的好多摞大大小小的盘子，一摞能有几十张盘子吧。我就想着一点点搬到架子上去，结果我刚把十来个盘子拿在手上，老板娘又冲我喊：
“你一次把一摞都搬过去！别以为你这是在国内呢，在这里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一点点地磨蹭！！”

我于是试着抱起一摞盘子，晃晃悠悠地向架子挪去。
心里想着，盘子啊盘子，你要是敢摔下来，我就跟你拼了。
还好，最后总算是安全地把所有的盘子都摆到了架子上。


不知不觉就干了四个小时，晚饭时间到了，店里陆续开始有客人了，而且今晚还接待了一个中国旅游团。他们一行四十几个人，我竟然又看到了下午在车站遇到的摄像的男生，他看到站在吧台的我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我突然觉得生活真是妙不可言呐，几个小时之前他见到的我还是个迷茫在找工作的路上的菜鸟，而几个小时之后他见到的我已经站在这家饭店的吧台里熟练地擦着高脚杯了。这样的想法让我顿时忘了浑身的酸痛。


干到晚上八点的时候，老板娘说我可以下班了，并且说下个周末开始我可以正式来上班了。
这也算是被录用了吧，可是我当时真的是已经累得连高兴的力气都没有了。

吧啦Lisa

（十七）安妮姐

这个周六，我开始了正式的打工生活。
这一周老板娘回国了，由她的妹妹安妮姐来管店。


安妮姐，看上去有三十几岁的样子，嘴角边长了一颗痣。个子不高，有些偏瘦，笑起来很大声，走起路来很快，干起活来很利索的那么一个人。


和我一起在这家店打工的还有四个留学生，一个山东的男生叫董浩，是厨师；一个沈阳的男生叫方成，主要负责给客人点酒，一个江苏的女生叫陈欢，来法国已经第五个年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在中餐厅这种又累又不赚钱的地方打工，还有一个河北的女生叫林婧，和我一样，是新来的，所以我们俩一般就是负责收拾桌子。


老板娘不在店里，气氛明显舒缓了很多。而且安妮姐又是很会调侃的人，没事儿的时候喜欢跟我们贫贫嘴什么的，有时觉得她一点都不像三十几岁的女人，倒更像是二十几岁的同龄人。


这几天，波尔多的天气一直不是很好，天气预报说今晚还会有暴风雨，所以店里的客人也不是很多，甚至晚餐的时候，也只是零零星星地有几桌客人就餐，工作自然也就不是很累了。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因为也没有很多客人了，所以安妮姐提前一个小时让我和林婧下班。


我和林婧欢欢喜喜地走到车站准备坐车回家，却发现今晚因为暴风雨的原因，公交车停运了。我们俩站在马路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婧提议说，可以试着在路边拦车，看看谁能顺路带我们一程。但是终我们俩没有一个有勇气去拦车的，而且荐于我们住在大学城那么偏远的地方，估计也不会有人顺路。所以最后我们又悻悻地回到了店里，因为想到后厨的大师父他是有车的，不知道能不能送我们回去。


回到店里后，我俩给大家说明了一下情况，并问了大师父能不能送我们一程，结果他听说我们住大学城那么远的地方，顿时就支支吾吾了。哎，世态炎凉啊！我和林婧对视了一下，决定不为难老人家了。


这时，安妮姐说我们可以和她住在楼上的休息室，虽然只有一张床，三个人凑合一个晚上也不是不可以的。也没办法了，我和林婧也就决定在店里住一晚了。

刚好这周日是正月十五，所以安妮姐就提议说，既然现在大家都不急着回家，不如晚上一起聚个餐提前过个节。于是，大师父下厨炒了一些菜，我们开了两瓶红酒，安妮姐还自己调了一杯马提尼，于是聚餐就算正式开始了。


说是聚餐，但其实大家都主攻喝酒，只有我和林婧，因为不胜酒量，所以一直在埋头吃菜。安妮姐一杯马提尼下了肚，话也变得多了，语调也提高了八度！


喝到快凌晨一点时，睡意来袭，董浩和安妮姐却正喝到极其尽兴的时候，他俩不停地提议大家干杯。虽然我几杯酒下了肚，就成了红脸婆，不过意志还算清醒的，坐在旁边的林婧，虽然面不改色，但眼神儿已经开始游离了，估计她已经喝到她的极限了。于是方成就说不要让她再喝了。这下可好，他不说不要紧，这么一说，大家又有得八褂了。

“哟，阿成啊，这么护着咱们小婧啊！”安妮姐果然是喝得有些多了。
“我说成哥啊，你这太明显了！”旁边的董浩一直配合着。
“对，太明显了，你看，大家都干了，杯都空了，就阿成和小婧的杯还满着，人俩儿是等着喝交杯酒呢！”
“对，喝交杯酒！”

场面越来越劲爆，方成面对两个“醉鬼”的刁难也有些不知所措，拿着最后一杯酒，不知道喝好还是不喝好。旁边的林婧，不知道是因为醉了还是困了，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她拿起杯，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这时，方成更是一脸的无辜，不知道自己这是得罪谁了。
我坐在一旁，看到他的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不过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吃了几口菜，然后把最后一杯酒喝完之后，我倒觉得也许他是这张桌子上最清醒的一个人了。

然后，他又慢条丝理地用浓重的东北腔说：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回家睡觉咯！”

于是，家住得近的人都回家了，我和林婧跟着安妮姐来到楼上的休息室准备睡觉。
谁知，安妮姐酒饱饭足之后，睡意全无，倒是特别有讲话的欲望。
于是，她开始从七年前她怎样偷渡来到法国开始讲起。


她零三年偷渡出国，在非洲呆了半个月，又辗转反侧了很多地方甚至国家，最后偷渡到法国。她说他们温州人都是偷渡出来的，有的人命好出来嫁个法国人就马上有身份了也有居留了，有的人命不好，就要过十年这样偷鸡摸狗的日子才能熬出个头拿到居留。而她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虽然也经历了几年不敢回国，与警察躲躲闪闪的担惊受怕的日子，可是最后她遇到了现在的法籍的老公，于是去年终于成功地拿到了居留。

这些年，无论是有居留还是没居留，她都不停地在餐馆打工。刚开始的时候，老板不愿招像她这样没有居留的工人，于是她凭借着自己的能干取得别人的信任。这点我信，因为看安妮姐干活，你就会明显感到她是那种干活手脚很利索的人，甚至有时看着她干活都会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而且像她这种偷渡出来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法语基础的，都是一点点自己学下来的。当初她来到法国的时候也几乎是不会说法语的，在餐馆打工的时候，她把那些餐前酒的名字写在小纸片上，有时间就拿出来背。之前她在巴黎跟几个温州人一起住在地下室，人家就说她晚上说梦话说得都是那些餐前酒的名字。

看得出来，安妮姐应该是那种凭自己的执着和努力一点点走到今天的。说实话，我很佩服她，佩服她的能干，她的坚定，她的乐观，和她的不放弃。

大家都在说温州人怎么怎么样，我也遇到很多的温州人在这异国他乡赚欧元，他们在这里呆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他们家里甚至几代人都在做同样的买卖过同样的生活，我也想过即使他们真的赚了很多钱，可是他们快乐么这种问题，我也想过他们这样在异国他乡远离故乡和亲人世世代代地做着同样的事赚着同样的钱却过着不曾有过多大改善的生活他们到底觉得值不值得呢这种问题，等等等等。但是，我从内心深处还是很佩服温州人有这样的一股劲儿，就像安妮姐说得那样，温州人就是睡得了地板又当得了老板的人吧。


后来，她说也说累了，我们听也听累了。
于是大家都纷纷睡下了。

吧啦Lisa

（shiba）苦中作乐

这周老板娘从国内回来了，安妮姐说她也要回去了。我才知道其实她并不住在波尔多，而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只是因为老板娘要回国一周，所以她才来店里帮忙的。


周六下午下班后，安妮姐单独把我留下来，教我怎样调酒。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要教我这些，我在店里才做过几次，大部分时间都是收盘子，擦杯子，还从来没想到老板娘会让我去做调酒这种事情，不过，我还是认真地学着。


“蓝巧，明天我就回去了。你和林婧都是新来的，都没什么经验，店里不忙的时候老板娘肯定只会留你们俩个人其中一个的，我希望你好好干，希望老板娘会把你留下来。”
“安妮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

其实我是很舍不得安妮姐的，不仅因为她莫名地对我特别照顾，而且我是从心里就很喜欢她这个人，也很佩服她的坚强，能干和乐观。
她这次的离开，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也许再也见不上。本来很想问她要个联系方式的，可是最终也没有问。因为突然间就觉得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不断地有人走进你的生活，也不断地有人走出你的生活。这个世界有时候很小，可是如果真的和某些人处于了平行的位置，再小的空间里也会没有交点。


走在回去的路上，Bruno给我发了短信，说他正在victoire广场上喝茶，问我要不要来。我想着反正是顺路的，就答应了。
到了victoire广场上，见到了B和他的一些朋友，大家排列组合地做贴面礼，然后说说笑笑。多半时候是他们在说说笑笑，我还不能完全搞懂他们在说些什么。这种状态往往是会让我很难受的，和一群法国人坐在一起，尤其是和这样一群你不是很熟悉的人坐在一起，他们以他们惯有的语速说话，通常我是不会想着让人家考虑一下我的法语水平放慢语速照顾一下我的自尊心之类的，所以，这样的时候，我总会感觉很没有归属感，甚至有时候会悲观一些地想，也许自己真的没有办法融入他们的生活。

可是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也没必要融入他们的生活么，我有自己的生活、也许我们只是彼此生活中的一段风景而已，走过了这一段，再换个心情，看下一段的风景罢了。

B看出了我有些genee（拘促不安的），就问我要不要喝点儿什么东西。我想了想喝一杯茶要四欧多，我几乎要收拾一个小时盘子才能赚回一杯茶的钱，太败家了，还是不要喝了，正好可以借机先辙，回家煮汤喝。这样精打细算的想法让我自己也觉得很吃惊。打工了，就是不一样了，知道赚钱的辛苦了。看来这工没白打呐。


于是我和他们一一告别，自己就先回了家。


第二天，我按时地去上班。
今天见到了一个之前没见过老太太，也不是特别老，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听说是后厨大师父的老婆，安妮姐回去后，就由她和老板娘来负责店里的事情。大家都叫她马大母。


马大母也是温州人，说话口音很重，我是怎么都听不懂她讲的话。所以每次她让我干什么，我都听不懂，于是她对我也很火大。我也很无辜，老板娘也是温州人，说话也有口音，我也听得懂的，偏偏她讲话我横着竖着耳朵听都听不懂。于是她每次都气急败坏地对我吼，我知道她是在对我吼，却不知道她吼了些什么。估计她对我也是无语了，这导致她看我做什么都不顺眼，处处挑我毛病。


我也很火大，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都要被她叨叨得脑袋要炸开了！简直烦死了！”工作空隙我会向林婧诉苦。
“其实她说话，多数时候我也听不懂的，又能怎么样呢？我们除了在这里打工时要忍受她，其它时间基本跟她扯不上什么关系了。所以犯不着跟她生气的，她说什么，即使你听不懂，你就点头微笑说是是是您说的有道理就行了呗！”


听林婧这么一说，我心里果然好受了很多。林婧比我大三岁，比我大三界，毕业后在国内工作了三年然后来法国。我很喜欢听她说话，每句话都能说到人心坎儿里去。我总是会想，这在社会里摸抓滚打了几年的人跟我们这种天天滋润在学校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马大母看到我和林婧不好好干活倒聊起天来，很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把我拖到后厨让我剥虾。我心想，我从小就在海边吃虾长大的，剥虾可难不倒我的。可是，事情却不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马大母不允许我用我自己的方法剥虾，而是要学着她的样子剥下去。她边给我示范着，嘴里边念念有词的。我反正是没听懂几句的，所以她又火大了，冲着我吼：你干活用点脑子！然后扔下一大盆虾甩手而去。我从没听她讲普通话讲得像这句话这么标准的！着实被吓到了，看着一盆虾不知如何是好。


然后，董浩走过来，拿起一只虾，用大拇指从中间一捻，把虾一转，虾皮整个就剥下来了。
“看懂了么？这样才不会伤到手。否则等你把这一盆虾剥完，估计你手也剥烂了。”
我很崇拜地看着他，使劲地点着头。心里想着，他不比我大几岁，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要是我早会这么剥虾，能省下多少时间多吃多少虾呀！


突然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太没出息了，所以赶紧控制住，集中注意力剥虾。
剥到一半的时候，马大母又走过来，叽哩呱啦地又说了一通，我又是没怎么听懂，估计她是嫌我剥得太慢。我想起林婧说的话，懒着跟她一般见识，她说她的吧，我剥我剥。


后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食欲，估计是想把一天受的气都溺死在食物中吧，所以自然吃得多了一些。结果马大母又不爽了，说什么我不用心干活，吃饭倒很会吃之类的。林婧在旁边帮我打圆场：
“能吃是福么，马大母您说是不？我也很能吃的，而且今天大师父炒了我最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
我在感激林婧的同时也很佩服她有这般功力来对付这个老太太。

这时，我发现方成赶紧把西红柿炒鸡蛋摆到了林婧面前。我心想，这也太明显了吧？哈哈！看来这两人有戏呢！刚想到这里，董浩又把那菜拿到他自己面前去了。我就好象被人打了一巴掌，从美好的小想法中被打醒了一样。想着他这人也太不识趣了。算了算了，自己的事都没理顺还有时间操别人的心，我还是吃我的饭吧。


下午的时候，老板娘让我留下来干到晚上，让林婧和方成下班。
于是店里，除了后厨的董浩，前面只剩下我和老板娘，还有一个说话听不懂的马大母了。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下午有很多客人来喝咖啡。
通常都是老板娘来接待这些客人的，有时她忙不过来会让我帮忙端一下客人点的东西。

“蓝巧，把这一杯deca和coca light端给客人。”
“哪一桌的，老板娘？”
“你自己出去问一下！”
晕，这算什么事么！还好，我看到只有三桌客人桌子上没有酒水，所以一桌桌问过去，结果人家都说没点这两样东西。老板娘看到我还端着盘子云里雾里的，又是很火大。于是对我吼：就你这样的还想领工资么！
我也很委屈，不知道能说什么。于是看着她把盘子拿走，自己端去给客人，结果根本就没有人点这些，是她自己下错了单，于是她也不说什么了。


我自己的委屈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了。

到了员工吃晚饭时间时，仍然有几桌客人还坐在那里聊天，所以我只好在旁边等着他们走了之后收拾桌子。等他们终于舍得抬屁股走人，等着我把桌子都收拾好之后，马大母和老板娘已经把菜差不多吃完了，只留了一盘米饭摆在桌上。

我也不是很想吃饭了，所以拿着米饭去了后厨打算倒掉。
还听到马大母在身后嘟嚷了一句：今晚你倒是不吃了哈……
我当时特别希望我能像大多数时候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这一次，这一句又偏偏听懂了。真的很有骂人的冲动，想着她那么大年纪的人，也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到了后厨，董浩见我端着盘米饭可怜兮兮的样子，就问：
“没菜了？”
“恩，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想吃了。”
“玛丽隔壁的，周日这么忙，她就留你一个人在店里，多留几个人多开几份工资她能亏死啊！他妈的！”
董浩在旁边发着脾气，我什么也没说。我想，这就有点像寄人篱下吧。老板永远是对的，老板永远是说得算的。我们这些给人家打工的人除了自己受受委屈，发发脾气，又能怎么办呢？咽不下这口气受不了这种委屈甩手不干了，大不了是换个老板继续抗争，对于目前渺小的我们来说，这种抗争不能不说是无止境的。


从后厨出去后，老板娘和马大母差不多吃完了。等我把桌子收拾好之后，老板娘说让我去问董浩盘子刷没刷好，刷好的话搬出来。

我于是走到窗口问董浩。
“有刷好的盘子么？”
“她让你自己搬？”
“我是不指望她会亲自搬了。”
“那就没有。”
“Parfait!(太好了！)”


还没等我为我们俩的默契配合暗喜几分钟，马大母又发话了。
“我都看到后厨的盘子刷好了，你去搬吧。”
奶奶的，她就不敢让我休息一会儿么。

我只好又回到后厨：
“哎，马大母说啦，她都看到盘子刷好了，搬吧。”
“玛丽隔壁的，几个X盘子，她就不能等到明天再搬！”


我听着董浩张口闭口玛丽隔壁的，就问他：
“哎，我说玛丽到底有几个隔壁啊？”
他愣了一下，然后扑哧地笑了出来。


这就叫做苦中作乐吧。


虽然受了很多委屈，可是我仍然很感激这份工作给我带来的那些零零星星的感触。这样的一些感触，不是深入其中也许是感受不到的吧。我想，成长，也应该是一个学着面对，学着隐忍，学着冷静，学着排解的过程吧。生命中，不会全都是贵人。我们要感激那些帮助我们发现生命之美的人们，也要感激那些提醒我们成长之痛的人们。前者坚定我们前进的信念，而后者，则给予我们前进的力量。我相信，化茧的疼痛过后，便会是成蝶的美丽。

吧啦Lisa

（十九）单身有单身的好

虽然我只打周末工，但有时，工作的劳累却会持续一周。
语言学校的课还算波澜不惊，专业课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所以这一周，干脆给自己放一周假，不去旁听专业课了，留些精力，专心上语言课。
口语课上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任务，让大家去看一部电影，然后下周上课来讨论。下课的时候，我就跟班里某女提议说大家一起去看吧。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我：
"Tu n'iras pas avec ton copain?"（你不和你男朋友一起去嘛？）
"Mais non,je n'ai pas de copain."（我没有男朋友啊！）
"Bon..."

我还在纳闷为什么她突然这么一问，吴梦梦在旁边一语道破天机：
“人家是故意这么问的，意思是人家想单独和男朋友一起去么！”
于是我只好又问了其它的人，结果大家都是准备和男朋友一起去的。我很无奈地转身问吴梦梦：
“你说，什么时候大家全都成双成对了？”
“你还指望着人家一一跟你打招呼啊？”


说得也是啊。
每每这个时候，我难免会酸酸地想这些人都幸福么，这些人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寂寞而在一起的呢。可是，再一想，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不幸福，说人家不是因为爱情而在一起的呢。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变得总喜欢把寂寞和爱情扯到一起了呢。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太寂寞了么。可是，每天上课学习吃饭睡觉的生活让我觉得也是很充实的不是么。况且，现在找个对象，如果不是异地，必然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同居。因为经济又实惠啊，情侣的房补那可比单人房补来得诱人。可是，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做好了同居的准备呢。别跟我说纯洁的同居关系。都同居了，还能纯洁到哪儿去呢。对男生来说还没什么，对女生来说，吃哪种避孕药都会成问题。套套不保险，短期的药伤身体，长期的药似乎还没到吃的地步。异地恋的就更没谱儿了，两个人纯粹是在给法国电信和SNCF做贡献呢。（当然了，对于像苏小小和李威那种在国内打好感情基础的，我还是持乐观的观望态度的）


和我一起在店里打工的陈欢，前不久还屁颤颤地买了去巴黎的火车票，说是去会网友。据说，那男的还是大连人。陈欢走之前还问过我大连男生怎么样之类的问题。看着她满脸写着期待，虽然我极力反对网恋这种事情，但又能说什么呢，这就不是大连男生怎么样的问题，而是这样长途跋涉建立在网络基础之上的爱情会怎么样的问题么。


还有住我隔壁的那个法国女生，由于我所不知的某些原因没有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但是每周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晚上两个人要在她房间搞一次。而学生公寓的房间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了。尤其是像我们俩这种紧挨着的两间宿舍，中间那面其实不是墙，而是一层板。她每次都要叫得声嘶力竭，我不知道她享受的到底是性爱还是虐待。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因为从始至终只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我还一度佩服她自慰都能这么HIGN的。后来偶尔听到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才推翻了我这个想法。刚开始的几次，他们活生生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还特意敲敲隔在我们俩房间之间的那层墙板，她便会控制一下。可是，也控制不了多久。到了现在，我也习惯了。有时，我甚至可以一边坐在桌子旁边看书，一边帮他们计着时间。



这样想想，单身也不是不好。
把买避孕药的银子省下来交房租；省了电话费及交通费来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也不用整夜声嘶力竭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了。

所以对于找对象这件事情，我就是急不起来。偶尔漫漫长夜也会遭遇小寂寞的侵袭，偶尔看到别人成双成对也会产生小羡慕的情绪，但是每次也都能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咱虽不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没有什么前突后翘的资本，但是咱心地善良，积极向上，乐观健康，孝敬师长啊，还怕以后遇不到好男人了是怎么着了？平庸是平庸了点儿，但人家也说，平庸的女人是甘蓝，本不具有药效，却有调补之用。我蓝巧坚信，总有一天我会遇到那个需要我这一剂补药的男人，而我，也会一无反顾地爱上这个具有慧眼的男人的。

吧啦Lisa

（二十）日语课的点点滴滴

日语课我还是坚持去上的，尤其是IKU老师的课我是一节不落的。因为她上课很照顾我，所以我进步很快。
日语班十几个学生，算上Bruno一共有六个男生，其中五个头发比我还长（PS：我的头发大约到背部中间位置），只有B留着短发。

平时上课，我总是会和B坐在最后一排。然后看着前排一个个长发飘飘的背影，我总是很无语。有时会对B说他也应该留一头长发，这样才和谐么。B佯装严肃的说，这是个值得考虑的建议。我说你们三大的男生真是一个比一个悠闲，闲下来没事做就干脆专心长头发了。


那些长发男生还算是班里的尖子生，平时IKU老师提什么问题他们总能第一时间答出来，这让我不仅惭愧地想自己实在是太狭隘了，其实人家不仅把业余时间用来长头发，还用来温习日语功课了。


相比之下，B就不是很用功，开始时还总是他在帮我，现在偶尔地还需要我帮帮他。不是我骄傲自满，因为我知道相对于法国人学日语来说，中国人学起来要容易好多，我也是因为有这个优势所以进步也比较快。比如，老师讲量词的那节课，由于法语中就没有量词这个东西，所以那些法国学生学起来一头雾水的。IKU老师说，形容小动物的时候日语里用的量词是“匹”，紧接着B就问，那大动物就不能用“匹”了么。老师说，那就要用量词“头”。于是B在旁边连连叹气。

再比如，有一次IKU老师讲到了一个专有名词：大阪城公园。全班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平假名下面就用汉字写着大阪城公园五个汉字。于是B又在旁边叫嚣着不公平不公平什么的。我心中的小虚荣感哗哗地泛滥成灾了。


不过，我也是有努力学习的。毕竟自己落了一学期的课，要慢慢补回来才行的。学习这个事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法，比如B，他每学一个单词，都会在旁边对应地画一个小漫画。而对于我来说，画画的造诣不如B，于是我就联想记呗。比如日语里的一个形容词“难的，不容易的”我怎么都记不下来，后来读了几遍发现它的发音很像“母猪看戏”，然后我一想，让母猪去看戏，能看懂就怪了，不是“难的”是什么。


这样学下来，真是能学成精了。我想到之前的一句广告语：小霸王，乐趣无穷！
现在的生活也真可以算得上乐趣无穷了。有时想想，还是做学生幸福啊！还是怀惴梦想的日子充实啊！有人说，二十几岁不是实现什么梦想的时期，而是为了三十岁以后的成功累积养分的时期。说得也对，但我想，梦想也分很多种吧。那些现阶段努努力可以实现的，自然是应该不遗余力地去实现的，至于那些建立在一定经济基础客观条件之上的梦想，现在才是应该为其累积养分的时期。比如我一直想学日语，而现在我为自己争取到这样一个学习的机会，这个就属于某种意义上的一种实现的梦想吧。而我还想去日本，不是去游玩几天几周，而是真正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但是以我目前的经济条件和客观条件来讲，短期内还是不太可行的，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日语学好，等到十年或二十年后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了，自然会水道渠成了。


身边有抗日情绪很高涨的朋友听说我学日语了还叫嚣着要去日本了就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了，我对于他们的情绪表示理解，但多数时候我还是一笑了之的，人总不能背着仇恨活一辈子吧。就像之前某女对我说，等她以后有孩子了一定要告诉她孩子日本人对中国人做了多少坏事。我很是为她还未出生的孩子的未来担忧，想着一个被孕育在充满仇恨的娘胎里的孩子能健康到哪儿去呢。

来到法国，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我有一样的感受，那就是法国人特别喜欢日本人，我就从来没见过法国人对哪个中国人像对日本人一样的尊敬，甚至是殷勤。为什么？也许是我孤陋寡闻见识短浅了，但是以我简单的思维来考虑这个问题的话，答案就是因为日本强大么。


如果我们一味地用仇恨的心态去看待这样一个国家，那么我们也许永远都不愿从心里承认它的强大，也就永远看不到它强大的原因。当然了，我想去日本并不是肩负着去发现它强大的原因这么高尚的志向的，因为我原本就是平凡的小市民，胸怀不是很大，揣不下那么崇高的一理想。


话题有些沉重了，再说回来，无论怎样，心里有一个梦想，学习起来就自然更加有动力了。我很喜欢看到这样一个有梦想并且勇往直前的自己。有人说，只有以现实为依靠，我们才不会放弃梦想，而只有拥有了梦想，才能让现实生活变得有弹性和活力。归根结底，幸福才是硬道理，过幸福生活的态度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动摇！

yibou

ms有点散了。lz继续加油啊

吧啦Lisa

(二十一) 小J

和小J是怎么认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九零后的南京女生真的从某种程度上让我开了眼界。
小J长了一张很成熟的脸，所以看上去要比她真实的年龄大很多。她长得不算好看，但还算是不讨人厌的。

周五晚上，她邀请我去她家吃饭。我买了一瓶喝的，按时到了victoire广场，她来车站接的我。然后我们七拐八绕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她住的地方。三层楼的波尔多典型的老房子，她住二楼。

她煮了排骨汤款待我，我们俩在位于地下室的厨房里吃完了晚饭，然后走过一段旋转木楼梯回到她的房间。房间不是很大，布置得很有情调。有两扇落地窗，玻璃窗外面还有一层我喜欢的格子木窗。房间一面墙上贴的是小J自己画的一些速描，我不太懂得欣赏。另一面墙上则是贴了好多张照片，虽然有好多张，却始终是一个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这是我喜欢的人，他叫Jean.”小J的话将我从对照片上的这个男人的猜想中拖回了现实。
“法国人？”
“恩。过来坐，我给你看电脑里存的照片，还有好多他的照片呢。”

我坐到小J旁边，她给我看了电脑里存的照片，不仅有很多Jean的照片，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人的照片，这些人有两个共同点：都是外国男人，都是卷发。

“大部分都是和我搞过的男人。”她以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我竟然有些怀疑她所说的“搞”是不是我所理解的“搞”。听她给我讲完和每一个人的故事后，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此搞即彼搞。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使自己缓一缓情绪。
她的电话响了，是她妈妈从国内打来的。我看了一眼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国内应该是凌晨三点多了。我隐约可以听见电话另一端她妈妈的声音，有些许的神经质。她用南京话跟她妈妈说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好好休息之类的。


放下电话，她继续给我讲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最初喜欢上Jean就是因为他的那一头卷发，然后因为他，后来一直对卷发的男生特别容易有好感。第一次做就是和Jean做的，特别难忘，以后觉得任何人都比不上他。”
这个关于“做”的话题的开始，突然得有些让我始料不及，却又感觉它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那现在呢？你还和他在一起么？”
“分开好久了，也好久没联系了。”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低落，个中原因，她没有想要说，我也就不问了。想想，其实我跟小J也不是很熟，怎么就受到邀请到她家吃饭，怎么就成了她的倾吐对象，我也说不清楚。既来之，则听之吧。
“这个男的，也睡过，但现在是好朋友，就是那种两个人脱光了躺在一起都不再会发生任何事情的那种好朋友。”
“……”
“还有这个，当时觉得他大鼻子，屁股也翘，卷发也卷得恰到好处，在床上应该不会差的。结果，失望啊！于是我当时做到一半就跟他说：给你三分钟你赶紧射吧。”
“……”


我承认，我的确是有些吓到了。这个小姑娘的经历和她叙述她这些经历时的平静中带着调侃的语气，都着实把我吓到了。跟她相比，我觉得自己的二十几年的人生真是好苍白啊，但却又因为有着这样的一份苍白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是谁说过，放荡的女孩子都会成长为苦情的女人。
我不想这样诅咒她的人生，一是因为我跟她不熟悉，二是因为“放荡”这个词对于眼前这个仍然有着孩子般笑容的女生来说太严重了。也许她只是像某个彪悍的女人那样：把身体放在最低处，向世界摊开，不是姿态，是自由和享受。


我正搜索枯肠想着说些什么话来掩饰一下自己因为受到惊吓而表现出的一丝慌张，她突然又说：
“我和这些男人搞，都是因为Jean，因为我爱他，也因为我恨他。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人。”
“……”
慌张，还是慌张，无处躲藏的，我的慌张。我突然觉得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呆久了，就会有窒息的危险。于是我跟她道了别，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觉得自己像个不负责任的姐姐，把一个妹妹丢下不管。她最后说得那句“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人”还是有些孩子气的，不是么？我什么也没说，她却对着我笑了。她脸上的小孩子般的笑容生硬硬地让我觉得心里凉凉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祝福她的。

吧啦Lisa

（二十二）幸福不远行


从小J家回来的第二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念我妈。
于是给我妈打了电话约她上网和我视频。


没想到，她把全家都召集起来和我视频。
我应该想到她会这样的。


于是，当我把视频打开的时候，看到了全家人都在镜头的那一端往镜头前使劲儿挤着和我打招呼，那一刻觉得好开心呐。甚至我们家的狗都被搬到了镜头前。看到它不情愿的被揉来揉去的样子，又是一顿开心呐。


然后我给他们传一张我打工的那家餐馆的照片，并自豪地说视线之内的桌子都是我收拾的啊。本想着他们也会为我感到自豪一下下，没想到，我这么一说直接把我姥姥和姥爷说得老泪纵横了。姥姥当下就表态说让我不要打工了，她以后给我汇钱。


我笑着说让他们不要担心其实也不累的，但心里却是难受的。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方。


我小时候吃饭手拿筷子的位置就比较高，我妈总说我让我不要拿那么高，以后离家远。
我妈去找人算命说我以后会去离家很远的地方，她就不高兴，动辙就说我是野孩子不知道恋家。


那个时候，我不懂。
不懂为什么父母在不远游，不懂什么叫做幸福不远行。
那个时候，我觉得年轻么就应该走得远远的，去打拼，去成长。


口口声声地说，要好好努力，要出人头地，要孝敬父母。
暂且不说几年后回去是不是真能出个人头个地，打拼的这几年却的的确确花的是父母的钱，等真有一天回去了，等真有一天能挣大钱了，等真有一天有心孝敬父母了，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福消受呢。


所以，这一刻，坐在电脑前，看着网络另一端的亲人，才真切地感觉到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幸福。
其实有时候想想，我们打着追寻梦想的幌子并没有好好地去打拼，去成长，而是去任性去满足好奇心去填充虚荣心了。梦想有时的确是会辜负欺骗晃点我们，但有时却是因着我们先利用了它吧。


既然已经远行了，但愿我们能游必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