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1角2分 于 2012-2-10 11:47 编辑
第二月: 得失
-正心出生第18天的时候,脐带掉了。这脐带,可是她爹在她出生前就日日夜夜担忧的东西,怕它发炎。至于这担忧从而来,就不得而知了。我初为人母,分秒伺候着这个要吃、要换尿布、要睡、要洗、要抱的家伙,疲累不堪。我带她去母婴保护中心测身高体重,她脸上正出痘痘,那接待的秘书说:“当个宝宝可真不容易!”心思一颤,原来那个生活不易的竟是她!
-朋友和她的朋友开了个才女博客,很喜欢。看到一篇以纪晓岚“空有妍皮,却裹痴骨”为名的博文,讲些那本可以华丽,却终寥寥而终的生命。其中有一个小孩子,躺在医院停尸房,母亲抱着仍旧紧实的尸体,唾泣在深夜。作者有一问,这小小的生命,来到世上几年,报上几年恩,又是为了什么?
这“报恩”一词,醒目无边。
我把自己生产的过程写出来,朋友看后反应是,该好好报答自己的母亲,这生养之恩。我却真心觉的,正心只是因了我的意而来,来后那精致和可人都是我在体会。如果真的要谈及“恩”,那绝不是我对她有恩。至于为人子女之后对父母的感恩,则源于他本身的感知。
-正心出生后,姥姥爱不释手,每天甚至不忍心我和她爸爸去抱她。有一天姥姥抱着宝宝唱:“摇呀摇,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外婆桥里有什么?有外婆,有宝宝,还有好吃的。”
听到这话我就差点落下泪来。
《边城》开头一段:
“由四川过湖南去, 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有人说《呼兰城传》洋洋洒洒几万言,只说了这一句话:“呼兰河这小城里住着我的祖父”。
-“姥姥,宝宝,好吃的。”
-“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 “呼兰河的小城里,住着我和我的爷爷。”
世界上美浓烈到让人无法释怀的,最终也只这般淡若蜻蜓点水,最基本的那一点点,就够了。多了只会令人欲求不满。所以战争时代,人的生命和感知才会如此浓郁。《倾城之恋》里的范柳元和白流苏,在城倾安覆之刻、在枪林弹雨之中,彼此就只有对方。要赔上一座城,才能成就他们的爱情。若在安平盛世,在小姐太太们的昆曲园子、精致小吃里,也不过是彼此猜忌,各怀鬼胎,最终各走各路罢了。而在那战争里的彼时彼刻,对方就是自己躯体的延伸,唯一的期待,就是要躲过枪子儿,性命无忧,一起活下来。正如正心来到,我心中大爱,继而甚为忧愁。她孱弱无力的来到这是是非非、充满危险的世界,我对她产生一种深邃的歉意。无论如何,我的心,在抱着她的那一刻,就被永恒的倾覆了。
天堂里有什么?黄金的城,碧玉的地,永恒的白天?哪里有这般复杂,不过浓淡一意间罢了。
正心的脖子,在满月的时候,就发挥了极大的功效。几乎不用用手托了。
正心喜欢站着。
正心是个话唠。和人对话,或者自言自语,并且嗓门越来越大。尤其喜爱在爸爸看新闻的时候从头唠到尾。
正心只要吃饱喝足不闹觉觉,一逗就会笑。
正心明显胖了许多,双下巴和布了几层褶子的金华火腿成了其显著标志。
姥姥会把着正心在大浴缸里便便。
另外姥姥在宜家买了个红色的小便盆。有一天扶着她,让她便便。姥姥“嗯嗯”的让她使劲。她也“嗯嗯”的,不过并不像往常那样边学姥姥“嗯嗯”叫,边使劲儿。而是糊弄我们的只出声,不用力气,好奇的抬头看着满心期待的我们,忽然咧开大嘴笑得很灿烂。你娘你爹你姥姥就这么可笑么?!
小便盆从此搁置。
|
2012-2-10 11:4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