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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羊里的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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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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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13 00:40:18

新浪微博达人勋

本帖最后由 昭示墓想 于 2011-10-13 21:49 编辑

“够前卫的啊,还知道物干女?什么物干女,我都快成剩女了。”“圣女好啊,圣女多纯洁啊”
“纯洁你个头!”她笑着骂我一句,转身进了厨房、
“现在,又变成野蛮女友了”
夏雨给我端来一杯咖啡,味道很纯正,我喝了一口说:“条件别太高了,赶紧找个人嫁了得了,免得老让我惦记啊、”
她笑着说;"惦记什么呀,我干脆嫁你得了。我属羊,你属兔,卦书上说了,属羊的最适合嫁给属兔的了,我们就搭伙过吧、“
我笑着说;“典型的结婚狂,逮谁想嫁谁。”
我们开着玩笑,夏雨打开电视,新闻里说今天的奥运圣火已经传递到了贵阳,明天将传到凯里。我让夏雨将电视调到新闻骗到,想看看汶川地震的最新情况。白岩松正在神情凝重的直播。夏雨说,今天是地震整一个月,新闻频道一直在直播纪念节目。新闻里说,前几天因救援灾民失事的直升机的残骸已经找到,五名机组成员和机上的灾民全部遇难。特级飞行员、机长岳光华是少有的羌族飞行员,是当年中总理亲自选定的第一批少数民族飞行员之一。他的家乡就在地震重灾区汶川与茂县之间的南兴镇。救援开始后,还有几个月就要退役的他,每天驾机在家乡的天空飞来飞去,就在他第六十四次执行救援任务时飞机坠毁了,他将自己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片生他养他的古老羌地。。。。
      正在看着电视,教授回来了。我对教授说了早上在元大都遇到的事情,并把石羊拿出来给他看。教授带我走进书房,拧开工作台灯,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石羊。我提醒他说,石羊肚皮上还有西夏文呢。教授用放大镜一看,惊讶地说:“真是西夏文,而且是难得一见的西夏篆书!”
     我问教授:“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教授一字一句地念:“白、高、大、夏、国、秘、史。”
    夏雨觉得惊奇,凑过来问:“白高大夏国是什么意思?”
    教授说:“就是西夏的意思。西夏是宋代时我们汉人的叫法,而党项人把自己的国家叫白高大夏国。”
   我欣喜若狂:“这么说,真是西夏的物件?”
    教授点了点头。
    “这是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是可爱”夏雨说着,突然惊叫一声:”呀,这石羊的形态怎么跟我的玉羊长的一模一样“
    夏雨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玉羊,比对一下,除了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几乎一摸一样。我和教授也感到很吃惊,仔细比对,真是惊人的相似,难怪我早上一看见石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和夏雨问教授这是怎么回事。教授说,夏雨的玉羊是许多年前一个西夏考古学家朋友送给他的,至于朋友从哪里得到的,就不得而知了。这事简直太神神奇了!
     夏雨好奇地用手去摸石羊睁着的那只眼睛,那眼睛突然陷了下去,夏雨又是“呀”的一声惊叫。只听“嘎嘎”几声怪响,石羊的脊背上慢慢裂开了一道缝,转眼间裂成了两瓣,像杀开的西瓜一样摊开在书桌上。我吃惊的发现,石羊肚子里竟然藏着一个羊皮囊。教授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剥开羊皮囊,剥了一层有一层,一共剥了三层,里面露出六册黄褐色的古书。
    夏雨惊讶地说:“太神奇了,有点像指环王!”
    教授说:“这是一部《白高大夏国秘史》、”
    我激动的双手直哆嗦:“真没想到,石羊肚子里藏着一部西夏秘史。”
    教授坐在椅子上,显得很累,好像打开三层羊皮囊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我问教授:“蒙古人消灭西夏时,不是烧毁了西夏所有的书籍吗?怎么突然会在元大都遗址下面发现西夏秘史呢?”
   教授没有马上回答,仔细翻看着古书,过了一会儿才说:“刚才我怀疑在这是《夏国世次》中的一部分,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是一部历史上没有过任何记载的奇书。”
    我说:“我以前听您说过,《夏国世次》是罗世昌写的,共有二十卷,在西夏灭亡时被蒙古人烧毁了。可是,这不秘史是谁写的呢?”
    教授说:“书上没有撰写者的名字,但是在书页里有一枚西夏文印章,上面刻着‘阿默尔’,这个‘阿默尔’很可能就是秘史的撰写者。这个人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他也许是西夏一个无名史官,也许是一个被罢了官的大臣,也许是一个与宫廷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在野文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党项人,因为只有党项人才称自己为'白高大夏国'。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这部秘史虽然前半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后半部分却清晰可辨。这后半部记载的是成吉思汗第一次攻打西夏开始直到西夏灭亡的这段历史。尽管这段历史在西夏立国一百九十年中,只占有短短二十二年,但它的分量很重。这不仅因为成吉思汗灭绝了西夏,而且西夏的十位帝王中有五位在这短短的二十二年内先后更替.......”
    “可是,蒙古人怎么可能将秘史保存在自己的都城里呢?”
    “是呀,我也纳闷,这是一个谜。”
    我翻看着书页,觉得很是惊奇:“教授您看,这书里有时是楷书,有时是草书,有时又用奇怪的符号代替,有个别地方甚至还使用了汉语,这是为什么呢?”
    “这又是一个谜。”教授说,“也许当初写此书的人怕招来杀身之祸,才采取这种奇怪的记述方法,因为这毕竟是一部不可示人的秘史。”
     我们正说着,夏雨突然惊叫一声:“看那羊皮!”
    我们扭头一看,刚才剥下来的那堆羊皮在轻轻颤动,像是一个受伤的人在哪里痉挛,又像是干枯的树叶在烈日下沙沙卷曲,羊皮渐渐变干、变硬,最后“嘎蹦蹦”碎成了粉末。”
   我着急地说:“那怎么办?我们赶快跟文物局联系,他们有保护经验。”
   教授说:“来不及了!现在是晚上,上哪儿去找人?你赶快打开电脑,我口述,你记录。我们要抢在秘史消失前把它全部整理出来,然后再交文物局。”
   夏雨帮我打开电脑,教授翻开秘史,开始口述。我坐在电脑前“哒哒哒”地敲击键盘,记录着我们党项民族最后的那段历史。
   恍惚中,我仿佛看见爱你了八百年前的自己,那个叫尕娃的男孩。我也看见了夏雨,那时她不叫夏雨,叫阿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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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13 20: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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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2 羊皮垫子
     其实,我最先看见的不是从前的我,也不是从前的夏雨,而是羊皮垫子上一对正在缠绵的男女。那可是一块上好的滩羊皮垫子,在八百年前的西夏,这种滩羊皮可是珍贵的贡品,只有党项贵族才能享用。
     我认出来了,那一对男女一个是镇夷君王安全,一个是罗太后。镇夷君王怎么敢将尊贵的罗太后按倒在羊皮垫子上?而且奇怪的是,罗太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发出了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这时,我隐约听到了马蹄声,我心里一惊,刚忙将目光投向北方边境。结果惊奇的发现,成吉思汗的十万铁骑正在悄悄地越过西夏边境。
     我看见边境的一座碉楼上,两个士兵正在下棋。他们下的是六子棋。这种很简单,横竖四道,双方各执六子,谁先将对方的子吃光谁就赢了。所以叫“狼吃羊”。他们显然没有听到马蹄声,并不知道真正的狼群已经朝他们袭来。
    柔软的春风送来草原的味道,还有牧民粗狂嘹亮的歌声:
                白色的帐房温暖如春
                成群的牦牛满山遍野
                野鹿在山坡上追逐
                绵羊在羊圈里产羔
                胭脂山上的积雪悄悄融化
                稚嫩的草儿葱绿嫩黄
                河流无边无际
                野雁从南方飞来........
    唱歌的牧民一定是喝醉了,否则那歌声不会这样绵长。他们不用看也能才到,那牧民一定是仰躺在草地上,眯着眼,唱着歌,唱几句喝一口皮囊里的奶酒,野雁从天空无声的飞过,成群的牛羊在周围静静的吃草,青草在牧民身下悄悄地生长,不唱歌的时候,牧民甚至能听见野花开放的声音。
   牧民的歌声把士兵的酒瘾勾上来了,他们摸过身边的扁壶,喝上一口,咂巴咂巴嘴,然后继续下。不会喝酒就不是党项人。喝醉了,即使牵错了了牛羊别人也不会怪罪的,钻错了女人的营帐,女人的男人只会抽你几马鞭,便会让你走人。士兵喝醉了误了岗,首领也不会重罚,杖责几下也就算了。误岗也没什么,反正边境上五十年没有发生战事了。士兵的刀箭除了每年秋天狩猎时能派上用场,其他时间都闲着,就像在这空寂无人的边境上,他们裤裆里的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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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13 21:3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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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本帖最后由 昭示墓想 于 2011-10-15 14:03 编辑

年轻的士兵说:“你手可真臭啊!是不是昨晚摸了女人的屁股?”
老兵说:“我老啦,只能摸摸啦。想当年迎风 尿三尺,现如今顺风也滴答鞋。这里连跟个女人都看不到,想摸也摸不着啊,只能想想啦。”
“再好的刀剑,长时间不用也会生锈。”
"你那可是把没开刃的到,可别生锈了,实在难受自己磨磨......."
不知道何时歌声停了,或许牧民睡着了,或许干着牛羊走远了。各省是草原的灵魂,没了歌声,草原就死了。四周死一样很静,静的让人憋闷、心慌。他抬头看天,天很蓝,几丝游云浮在那里,没有要下雨的意思。他没有在意,继续下棋。
老兵竖起耳朵听了听,说:“好像是马蹄声。“
“可能是牧民在转场吧”
“牛羊的动静没有这么响,会不会是骑兵?”
“扯淡!我们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见过敌人的骑兵越境吗?”
老兵不放心,跑到箭垛豁口往外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蚂蚁似的蒙古骑兵正在越过边境。老兵张大嘴,刚想喊叫,一支箭失嗖的一声穿透了他的喉咙,老兵扑通一声仰倒在地。
“你狗日的咋咧?”年轻的士兵看见老兵脖子上的箭镞,吓得跳将起来,跑到箭垛去看,发现蒙古骑兵已经包围了碉楼。他失声惊呼:“蒙古人来了——”
喊也白喊,没人能听见,最近的碉楼距离这里也有十几公里。士兵想给力吉里塞城报信,奔向柴火堆想点燃烽火,可他手抖得厉害,无法从衣袍里掏出火镰。掏出了火镰,又怎么也点不着。这时他才想起,前几天落过一场雨,柴火被淋湿了,这两天天气不错,但他们懒得去晾晒。士兵扔掉火镰,慌忙去寻找自己的剑。剑找到了,可是已经生锈,无法从剑鞘里拔出来。
这时,蒙古骑兵已经冲上了碉楼,一个骑兵抡起马刀,士兵的脑袋立刻飞离了肩膀,画了一条弧线,落在那堆湿柴火上。
蒙古骑兵像一阵呼啸的旋风,刮向力吉里塞城。半个时辰后,他们包围了这座边境城堡。一匹战马从城堡里突围出来,向东南拼命逃去。
蒙古大将喊:“不能放走他!”
嗡,一支箭矢朝那骑兵飞去,骑兵身子往后一仰,掉下马来,摔倒在草地上,但战马没有停下,继续朝前狂奔。
“干掉那马!小心马耳朵里有迷信!”
嗡,又是一箭,奔马被射中,仰起前蹄,嘶鸣一声,倒在了地上。蒙古大将策马跑过去。西夏骑兵还没有死,在草地上抽搐,蒙古大将用弯刀指着地上的西夏骑兵说:“这是党项人的急脚子”
党项人将传递军情的人叫急脚子,意思是腿脚利索,跑得很快的人。果然,蒙古人从党项骑兵身上搜出了两枚圆形铜牌,一枚上面刻着“剌燃马牌”,是传达紧急军情的信牌,一枚正面刻着西夏文防御待命,后面刻着人名,这是所有西夏戍边士兵都有的守御牌。很显然,急脚子是想去都城兴庆府报信。
大将身边的一位步将说:“即使他骑上最快的嘛,赶到兴庆府至少也得七八天。到那时,力吉里塞城河落思城早就被我们踏平了,党项人做梦也不狐疑想到,我们会突然发起进攻。”
2011-10-15 00: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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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昭示墓想 于 2011-10-15 21:34 编辑

“谁让他们几年前收留过克烈部王罕的儿子赤剌哈.桑昆呢,收留我们的仇人,就是我们的仇人。广阔的西夏大地迟早会变成我们的疆土。”
蒙古大将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的兵马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力吉里塞城,“这只是开始,我们还要占领他么的沙洲和瓜州,占领他们的河西走廊,最后攻占他们的都城兴庆府。”
"河西的牛羊又肥又嫩,河套的奶酒又醇又香,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啦。”步将瞅一眼地上的急脚子,问大将:“如何处置他?”
“随你便吧。”大将说完,一抖缰绳跑开了。
步将骑马跑出十几步,然后调头冲向地上的急脚子,马蹄下的急脚子发出一声惨叫。其他骑兵也学着步将的样子,骑马从急脚子身上踩过。急脚子没有了声息,草地上留下一滩血红的肉泥。
留在草地上的,还有蒙古骑兵的马蹄从漠北带来的狼毒花籽。狼毒花是漠北草原上的一种野花,生命力极强,很艳丽,也很霸道。它活,别人就不能活,所以它的周围没有青草、没有鲜花。牛羊误食了它,走不了多远就会毙命倒地。
急脚子得血滋润着草原,也滋润着狼毒花籽。夏天来临的时候,那片草地上就会长出一丛丛火红的狼毒花。从此以后,狼毒花开始在西夏大地上的肆意蔓延........
蒙古骑兵越过北方边境的时候,那个名叫尕娃的我,正趴在皇宫的一扇窗户上,吃惊的看着羊皮垫子上发生的一切。
眼前的情景,我去年秋天在婶娘梁喜儿得屋里看见过,当时的婶娘也发出了类似于太后的笑声。我不明白,一个女人被男人按倒在羊皮垫子上,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但是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一切还是让我手心冒汗,呼吸困难,心里发慌,我想逃走,可是却挪不开脚。
当时,春天的阳光慵懒的洒在皇宫金碧辉煌的屋顶上,温湿的风从城外草地上徐徐吹来,空气里迷茫着青草和花香的味道。阳光在皇宫屋脊的琉璃鸽、兽头鱼和四足兽涂抹了一层金黄*色,使得这些面目狰狞的殿宇兽看上去温顺多了。
为了躲开承祯的纠缠,我才误入后宫。承祯是镇夷郡王安全的儿子。国学院放学后,我急着往家跑,不小心撞掉了承祯手里的西夏文与汉文的对照字典《蕃汉合时掌中珠》。我从地上捡起书还给他,冲他笑了笑算是道歉。可这小子是个挖坑下蛆的主儿,不依不饶,跟我纠缠不休。我知道动起手来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转身就跑。我腿长,只要我甩开两条长腿跑起来,他小子就休想追上我。
国学院有道后门直通后宫,我从那里稀里糊涂闯进了后宫。等我来到御花园,看见了湖水里静静的睡莲,这才意识到跑错了地方。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是大都督的孙子、铁鹞军统军德仁的儿子,皇宫的侍卫们都是铁鹞军的人,他们不会为难我。要是换了别人,麻烦可就大了,弄不好得掉脑袋。
我站在那里,正犹豫是继续待在御花园还是溜出宫去,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那笑声很特别,让人心里发麻。我很好奇,无法管束自己的双脚,由着它们把我带到了罗太后的窗下。于是,我就看见了那让人脸热心跳的一幕。
我实在不好意思趴在那里继续偷看,便惊慌失措地离开了窗户,踩着凌乱的夕阳逃出皇宫。我刚从御花园南门溜出去,走进蕃字院与飞龙院之间的小巷,承祯在前面拦住了我。我转身想跑,发现身后的巷口已经被承祯的人给堵住了。
小巷西边是掌管契丹、吐蕃、回鹘等国书信来往的蕃书院,里面寂静无声,大臣们大概已经回家了。东边的飞龙院是还有向东,但那是专管皇城护卫、捕捉盗贼的衙门,根本不管孩子们的事情。夕阳已经退到了飞龙院的墙头,巷道理幽暗而寂静。我没有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承祯面前。心里说,狗日的,来吧,大不了老子再让你揍一回。
我已经让承祯揍过三回了。第一回他把我耳朵拽红,第二回他把我的鼻子打出了血,第三回他把我的脚脖子踢破了。
承祯走到我面前,撩起紫色夹袍,掏出腰刀,抵在我的胸口上,笑着对我说:“你不是能跑嘛?现在咋不跑了?”
2011-10-15 13:3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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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话,也没有退缩,尴尬地对他笑着。
承祯的喽啰们哗啦一下围了上来,其中有承祯同父异母的妹妹桑禾。九岁的桑禾瘦小单薄,看着就让人心疼。桑禾拉着承祯的胳膊,怯生生地央求说:“阿哥,别打啦,我们回家吧.......”
承祯俯身哄着妹妹:“别怕,阿哥跟他闹着玩呢,你先回去,阿哥马上就会回去。”他一使颜色,身边的一个喽啰拉起桑禾就往巷口走。
桑禾边走边扭头喊:“阿哥,快点回家吧........”
等桑禾消失在巷口,承祯用刀尖在地上画了六个圆圈,然后直起腰来说:“你往里尿尿吧,每个圈里只能尿一滴,多一滴,扇一个耳光!”
我一挺胸膛说:“你杀了我,我也不尿!”
承祯受气腰刀,猛然抡起了胳膊。我闭上眼睛,等着响亮的耳光。但我没有听到啪的一声。我睁开眼,看见承祯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的抓着,僵在半空中。那是阿朵的手。
承祯嬉皮笑脸的对阿朵说:“你咋来了?”
阿朵说:“你让他尿尿是不是?你先做个样子给他看看。”
承祯挠着头说:“当着你面?”
阿朵从袍子粒刷地抽出腰刀,抵在承祯的裆部:“你尿不尿?”
阿朵的腰刀可不是吃素的,那可是一把绿松石镶柄的真正的吐蕃腰刀。几年前,回鹘人和吐蕃人为了几张羊皮在及时上打架,阿朵站在围观的人群里。一场混战结束后,人们拖走地上的几具尸体,阿朵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捡起这把腰刀,在鞋底上蹭了蹭上面的污血,别在自己的腰里。
承祯一脸坏笑的说:“我尿,我尿。”说着就要撩起袍子。
阿朵一把推开他:“给我滚!以后再欺负他,我的腰刀可不饶你!”
承祯领着他的喽啰们跑了。跑到巷口又转身齐声高喊:“头发黑得想锅底底,脸子白地像葱皮皮,腰身细得想灯系系,脚脚小得想羊蹄蹄......”
接着又喊:“阿朵阿朵你等着,我要娶你做老婆!”
承祯不该怕阿朵,但他却偏偏怕她,他怕她,不是因为打不过她,而是因为他喜欢她。阿朵越来越招人喜欢了,眼睛黑亮黑亮的,嘴唇红润红润的,胸部圆鼓鼓的很有些样子了。连她生气的时候也很可爱,总是翘着下巴,一脸倔犟,看人的眼神从不躲闪。
回家的路上,我才发现今天的阿朵往常不一样。到底哪儿不一样呢?看来看去,发现穿着打扮与往日不同。往日她总是一身平民女子打扮:高髻,髻上无任何饰物,有时只簪一朵野花,亚麻交领长袍,腰系丝绸捍腰,或者鸭鹅貂鼠皮做成的捍腰。她不喜欢戴各种复杂的首饰,但脖子上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纯白玉羊是必不可少。她说这是母亲跟回鹘男人私奔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可今天她却头戴莲蕾形冠,身穿紫色锦袍,腰带金步摇,下穿凤尾裙,脚上是一双弯弓兽皮尖头鞋,一身贵族女子的打扮。
我打量着她:“你怎么这身打扮?”
她说:“今天家里有夜宴,阿妈非要我穿上这身。赶快走吧,阿妈见你没回来,特意让我来找你。”
在我们都督府里,只有母亲和阿朵在乎我。刚才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我肯定又要吃亏了。我昂头看着阿朵,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刚才皇宫里羊皮垫上的那一幕。我很想把刚才看见的事告诉阿朵,但张了几次嘴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心里就想:如果我把阿朵按在羊皮垫子上,她会不会也像罗太后那样,发出那种奇怪的笑声?


2011-10-16 12:3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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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夜宴
阿朵比我大三岁,我应该叫她阿姐,但我从来不叫,一直都叫她阿朵。她也不生气,由我随意叫。因为她并不是我的亲姐姐。
我们走在一条幽静的小巷里,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大户人家的门楼上已经亮起了羊皮灯,橘黄*色的灯光洒在石板路上,让我感到很温暖。我喜欢跟阿朵这样走夜路,因为这个时候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很柔软,很温暖,牵着真舒服。我真想跟她这样一直走下去,哪怕走到天亮也不嫌累。
可是出了小巷,一拐弯,就到了我们的都督府。
院子里灯火通明夜宴已经开始。屋檐上悬挂着一溜洋油灯,院子四周铺着十几张厚厚的牦牛毡毯,上面围坐着血多男女客人。这些穿着华贵衣袍、戴着金银耳环的人,都是党项贵族。几个男侍从院子中央的木架上卸下一副空羊骨架,又将新宰的一只羊羔挂上去,然后一刀刀割下羊羔肉,用铁钎子挑到柴火堆上烤,边烤边往上撒着佐料。羊羔肉被烤的吱吱冒油,肉香和香木燃烧的香味儿弥漫了整个院子。
羊羔一定是阿拉善酋长派人送来的,那个酋长每隔一段日子,都会派人送来十几只羊羔。阿拉善沙葱多,羊羔吃沙葱长大,肉不膳。烤炙的香木是用牛车从几百里外得胭脂山运来的。胭脂山终年积雪,但山腰下却生长着茂密的灌木,其中有一种灌木,太阳一出来就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用来靠炙羊肉味道特别鲜美,所以叫它香木。
身穿绿色夹袍的侍女们在毡毯间穿梭,将烤肉放进客人面前的银盘里,再用扁壶给每一位客人的银碗里斟满奶酒。羊肉吱吱冒油,很嫩,放进嘴里就化了。客人们吃着烤肉,喝着奶酒,说着酒话,唱着酒歌。
这些人都是叔叔德旺请来的。叔叔的朋友很多,他喜欢在家里摆这样的夜宴。叔叔已经喝了不少,头顶渗出密集的汗珠,平时有条不紊垂在耳边的鬓发,现在有些凌乱。他脚步踉跄,从一张毡毯走到另一张毡毯,轮番给客人们敬酒。高脚碗里的奶酒泼洒出来,浸湿了他的袍襟。
爷爷与几个老者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毡毯上,这些人里有的我认识,有的不认识,最熟悉的当然是阿默尔。阿默尔是都城有名的厮乱,更重要的是,他是阿朵的爷爷。阿默尔记忆力极强,唱经时能从古唱到今,几天几夜不合眼,并且唱出的厮乱经典一字不差,据说还能踩着烧红的铁铧头给人祛病。那只白鸽依然站在他的肩头,亲昵的啄着他的耳垂。阿默尔喜欢养鸽子,但他不养一群,只养一只。这只鸽子是他的伙伴,如影随形。阿默尔是一个神秘而有趣的老人,我像喜欢阿朵一样喜欢他。
阿默尔盘腿坐在爷爷对面,旁边一位六十多岁的男人我不认识,但从头上的黑漆冠可以看出,他是朝廷里官位并不高的大臣。看样子他和阿默尔很熟,总在跟阿默尔说话,但阿默尔显然情绪不高,只顾着闷头喝酒,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坐在阿默尔另一边的那个白皙瘦高、和蔼谦逊的人,是我们国学院的师官麻骨茂德。爷爷旁边那个红脸膛、花白胡子的人我也认识,他是朝廷老将嵬名令公。紧挨着的是御史中丞梁德懿,他是爷爷的棋友,隔三差五都会来跟爷爷下棋。他心直性耿,有时因一枚棋子跟爷爷翻脸,多数时候都是爷爷笑着把他重新拉回到棋桌前。有时爷爷没拉住,他一甩袍袖真的就走了。但是过几天他又来了,一进门就冲爷爷喊:“来来来,杀一盘!”
我在夜宴上没有看见父亲。父亲德仁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善交际,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他喜欢在狩猎或操练之余,跟自己的铁鹞军骑兵围坐在一起喝酒。现在,他一定就在他的铁鹞军兵营里。
我和阿朵走过去,坐在阿默尔身后,逗弄他的鸽子。阿默尔看了我们一眼,满腹心思的样子,又低头继续喝他的酒。毡毯上除了烤羊肉,还有炖羊肉,上面浇着葡萄汁,这样尽管使得羊肉有点酸味,但吃起来口感更好。还有苜蓿馅饼、玫瑰花果酱、茴香煎的羊排、杏干羊肉焖饭。饮食相当丰富。这些很对我的口味,肚子也真有些饿了,我顾不了许多,独自吃了起来。但阿朵却没有动任何食物,面前的这些她都不喜欢。她不喜欢吃肉,喜欢吃素食,尤其喜欢吃用蘸了荞面糊油炸出来的玫瑰花朵,有时甚至连刚摘下来的玫瑰花她也偷偷吃。我们后院里的玫瑰花园,就是父亲专门为她种植的。
这时,我听国学院师官麻古茂德说:“镇夷郡王安全最近正在甘州操练兵马,你们知道吗?”
镇夷郡王?不就是跟太后在羊皮垫子上纠缠的那个男人吗?我想说我下午看见了他,他不在甘州,就在太后的寝宫里。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爷爷说:“有所耳闻。”
嵬名令公不解的问:“他操练兵马做甚?现在又不打仗。”
爷爷说:“骑兵们闲着没事就会无事生非,操练操练也好。”
2011-10-17 19:5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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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骨茂德说:“可是,听说他的一支骑兵已经穿越了河西走廊,快到凉州了。”
爷爷说:“难道他另有所图?”
嵬名令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削地说:“这不是明摆着做给皇上看嘛,意思是告诉皇上,大夏国就他一个忧国忧民。”
麻骨茂德摇摇头说:“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坐在阿默尔身边的那个大臣,这时说:“他不会像三十年前的楚王任得敬一样,突然兵临城下,向皇上提出分国吧?”
麻骨茂德说:“阿利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镇夷郡王可是太后的红人啊。”
阿利克说:“整因为如此,这个人才不可小视。”
梁德懿把酒杯往毡毯上重重一放,粗声大气地说:“他敢!”
爷爷赶忙端起酒杯说:“来来来,莫谈国事,各位喝酒。”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阿默尔说:“大地在抖动呢。”
爷爷笑着说:“你是说,要地醒了?”
我们把地震叫地醒。
阿默尔闭着眼睛说:“不是地醒,是马蹄踩得大地在发抖。”
麻骨茂德惊讶地说:“难道是安全的骑兵?”
阿默尔耷拉着脑袋,摇摇头。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阿默尔。
爷爷说:“厮乱也有喝醉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
这时,叔叔德旺过来给大家敬酒。临走,叔叔将头附在麻骨茂德的耳边说:“你那点事瞒不过我,要是让安全知道了,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叔叔转身到别处敬酒去了。麻骨茂德僵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夜宴接近尾声的时候,父亲回来了,显然他已经在兵营里喝醉了。爷爷叫他过来给客人敬酒,父亲给每个客人敬了一杯,越发醉了。这时,我听到了一种声音,像是风吹过了刀刃。阿默尔好像也听见了,猛然抬起头问:“什么东西在叫?”
“我的剑在叫。”父亲拍了拍他腰间挂着的龙雀剑,大着舌头说:“我的龙雀剑很久没有喝血了,它渴了,所以它在叫。”
用父亲的话说,龙雀剑是他的另一只手臂。龙雀剑原来是李继迁的爱物,后来李继迁传给了儿子李德明。李德明临死前将王位传给了儿子李元昊,将龙雀剑传给了弟弟、铁鹞军统军嵬名浪遇。嵬名浪遇又传给到了父亲的手里。从某种意义上说,龙雀剑就是铁鹞军的令剑。传说龙雀剑曾经在贺兰山上饮过百兽的血。没有鲜血的滋养,龙雀剑就会生锈、变软。所以每一任铁鹞军统军接任时,都要用龙雀剑划破自己的手臂,将鲜红的血滴进盛满米酒的人头骷髅里,然后一饮而尽。
父亲说:“我的剑喝不上敌人的血,只能喝自己的血了。”
麻骨茂德说:“听说统军的剑术不错,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好吧,我来给各位大人助个酒兴。”
父亲说着拔出剑来,转身走在院子中央,刷刷舞将起来。父亲虽喝了不少酒,但他步伐稳健,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毫不含糊。父亲先来了个群莺乱飞,接着是燕过南山、鲤鱼入水、豹子扑食,随后又是鹞子翻身、祥云托月,博得阵阵喝彩。
舞毕,父亲撸起袍袖,将剑刃放在赤裸的手臂上一拉,手臂上立刻冒出了血。人们惊叫起来,接着又是一片更加激烈的喝彩。我哆嗦了一下,好像父亲拉的不是他的手臂,而是我的手臂。父亲又在用自己的血喂养他心爱的龙雀剑。他的手臂上已经刀痕累累。
爷爷不高兴地说:“他喝醉了,快把他扶到后院去!”
两个仆人要搀扶父亲,父亲甩开了他们的手,脚步稳健地走了。我知道,父亲并没有喝醉。
夜宴结束后,我和阿朵去后院看父亲,路过玫瑰园时,阿朵停下来。我说你是不是又想吃玫瑰花了,她说是呀,你吃饱了,可我肚子还瘪着呢。说着就走进花丛,摘了几朵玫瑰花,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走吧,我们去看阿爸。
可是父亲已经睡着了,鼾声如雷。
我们蹑手蹑脚退出来,去了书房。阿朵一进书房,就踢掉了脚上的鞋。她喜欢光着脚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所以她的脚底总是灰黑的。在我们都堵府里的女孩子中,只有她会这样不拘礼节。母亲不止一次地提醒她这样不好,不像个大家闺秀,她听了后能好几天,不久又开始打赤脚了。尅是父亲看见她光着脚丫却从来不说,反而会用欣赏的目光看她。父亲就是这样偏心。其实我也喜欢阿朵光着脚丫、无拘无束的样子,这样使得她更加可爱。
我也像她一样光了脚丫。但我的光脚踩在书房里的那块柔软的羊皮垫子时,一下子就想起了下午再后宫看见的那一幕,耳边清晰地传来太后的笑声。是不是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按倒在羊皮垫子上,她们都会发出那种笑声呢?
这么想着,我就转身抱住阿朵。阿朵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下意识地想推开我,但我却抱得更紧。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幼兽的气味,还有清新的玫瑰花的味道,让我的身子抖得很厉害。我将她按倒在羊皮垫子上,手忙脚乱地开始剥她的衣袍。
阿朵说:“你要做甚......"
是呀,我要做甚?看着眼前被我剥光得阿朵,我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看见我的傻样,阿朵扑哧一声笑了。我学着镇夷郡王安全的样子,趴在了阿朵的身上。阿朵一直在吃吃地笑,脖子上的玉羊一颤一颤的。我忙活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4          鸟        阵
早上起来,我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我以为事羊肉吃多上火了,流鼻血了,可伸手一摸却没有血。血*腥味而越来越浓,熏得我眼睛发酸,禁不住流起了眼泪。
我站在院子里,好让清晨的风驱散奇怪的血*腥味儿。可是院子就像一个屠宰场,血*腥味儿更浓。
这时婶娘梁喜儿走过来,问我:“大清早的谁欺负你了,一个人站在这儿哭?”
我说:“没人欺负。”
2011-10-18 20: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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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更喜欢狼图腾
昭示墓想
2011-10-18 22:32
05年的时候看了好几遍,那时候很火。。不过最近确实是没书看了,就拿过来再看一遍 
2011-10-18 21: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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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娘说:“那你哭甚哩?”
我用衣袖抹去泪水,说:“我没哭,我只是在流泪。"
婶娘笑了,露出细密白亮的牙齿:“哭跟流泪不是一回事呀?”
我说:“不是一回事。”
婶娘说:“你是不是病了?”
说着,就想伸手摸我的头。我把头一偏,躲开了。
我不喜欢婶娘摸我的头。小的时候,她就喜欢摸我的头,可是现在我很反感她这样。去年秋天,叔叔德旺出城狩猎的时候,我跟阿朵捉迷藏,躲进了婶娘的屋子,左等右等不见阿朵来,最后却等来了婶娘和一个男人。我吓得大气不敢出,眼见着他们脱光了衣袍,在厚厚的毡毯上扭作一团。婶娘就像太后那样喘息着,嬉笑着,用手不住地抓挠男人汗津津的脊背。后来一想起婶娘的手,我心里就很不舒服。
婶娘结婚好多年了,但看上去还很年轻,像个没出格的姑娘。她脸儿白净,身材修长,走起路来无风也摇摆,身上的金银玉佩随之叮当乱响。要是在夏天,她那高耸的胸就会在衣袍里一颤一颤的,让我都不好意思往她身上看。婶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可是到了晚上,我经常能听见她深重的叹息声。婶娘的叹息声,有时会压过母亲没藏雪的梦呓。母亲夜里时常会发出“啊呀”的惊叫和模糊不清的骇人的梦呓声,好像整夜都在跟人争吵。
婶娘笑着说:“我们尕娃长大了,都不让婶娘碰了。”
婶娘刚走,我就听到马厩里传来凄厉的马鸣。一定是父亲的白鬃马,只有它声音才会如此嘹亮。父亲这个在院子里练剑,听到白鬃马的嘶鸣,提起剑奔向马厩。我也急忙跟了过去。白鬃马躁动不安,鬃毛直立,四蹄刨地,仰天嘶鸣,急于想挣脱缰绳。父亲搂住白鬃马的脖子,用手不停地抚摸着它的鬃毛。白鬃马打着响鼻。我看见马背上有一层亮晶晶的汗水。
父亲心疼地抚慰这白鬃马,眼睛里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白鬃马为什么会如此狂躁,突然嘶鸣。在父亲眼里,白鬃马就想龙雀剑一样,是他的命根子。有一年,纯佑皇帝在贺兰山围猎,远远看见雾霭中有一匹白鬃马从眼前奔跑过去。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马,就下令侍卫们一定要逮住它。侍卫们逮住了白鬃马,但谁也驯服不了它。父亲来了,走到白鬃马跟前,抚摸着宽阔的马背,马不再尥蹶子乖乖地站在那里,舔着他的战袍。父亲翻身上马,白鬃马扬起四蹄,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驰骋在草原上。那情景,看的皇帝都傻了眼,当场就把白鬃马赐给了父亲。后来,这匹来历不明的白鬃马,被人们传说成贺兰山的战神。因为贺兰山的形状,就像在草原上奔跑着的白鬃马。
白鬃马这是怎么了?难道跟我一样,也嗅到了血*腥味儿?
白鬃马焦躁地挪动着前蹄。父亲的目光里布满了忧虑。自从成吉思汗在漠北称汗后,父亲的心就没有一天宁静过。凭着一个骑手灵敏的嗅觉,他似乎嗅到了灾难的气味。父亲曾向爷爷建议在全国范围内搞点集演练,作为夏军大都督的爷爷没有同意。
点集是我们党项人传统的战争动员方式,敌人从东边开,由东向西点集,敌人从西边来,由西向东点集。听到点集号令,分布在十二军司的几十万军队,就会像潮水一样呼啦啦依次纠集起来,最好战斗准备。
父亲说,现在不进行点集演练,有一天敌人真的来了,我们会措手不及。爷爷说,哪来的敌人?杞人忧天!父亲说,成吉思汗的野心比长生天还要大。爷爷说,蒙古人不过是黑鞑靼,乌合之众,有甚可怕?父子俩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爷爷不支持父亲,父亲就去找皇上。皇上说我们的疆土辽阔,国力强盛,没有人敢冒犯我们。父亲还想说什么,皇上用笑容和手势阻止了他。父亲没有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紧操练他的铁鹞军。他经常对他的铁鹞军骑兵们说:“一个骑手一生只做两件事:一是打仗,一是准备打仗。”
2011-10-18 21:3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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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鬃马终于平静了下来,父亲抱来苜蓿,一把一把地喂它。
这时,饭厅那边传来了女人的训斥声,是阿婆野利丹的声音,听那口气,又在训斥母亲了。不知道为什么,阿婆总是看不惯母亲,动不动就训斥她。母亲总是一声不吭,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手指颤抖地捻动她的那串翡翠朝珠。
母亲的翡翠朝珠有一百零八颗玉珠,四颗碧玺佛头,一个金背朵,每隔二十七个玉珠就会加串一颗碧玺佛头。朝珠挂在母亲脖子上,金背朵闪闪发光,格外夺目。这串朝珠是皇上赐给她的,后来,皇上把母亲也赐给了狩猎时救驾有功的父亲。
听人说,我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但生下来不久就死了,死因跟阿婆有关。我私下里曾经未果都督府里的人,但所有人都闭口不谈,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我去问母亲,母亲用手掩住我的嘴说,以后别再问这件事情了。我不明白一谈到此事,他们为什么都会如此紧张。
我走进饭厅,几乎撞在阿婆身上。阿婆骂道:“慌里慌张的,有鬼撵你哩?还不快去叫你爷爷吃饭!”
我转身去找爷爷。我知道阿婆不喜欢我,就像她不喜欢母亲一样。据说母亲刚剩下我时,我瘦小得就像一只小老鼠,阿婆见了直皱眉头,给我起了个小名叫“尕娃”。尽管爷爷后来给我起了大名“李睍”,但长大后却很少有人这么叫,大家都喜欢叫我尕娃。阿婆也不喜欢父亲,父亲整天不是练剑,就是操练他的铁鹞军,很少腾出空来陪阿婆说话。阿婆最喜欢的人是叔叔德旺,因为叔叔会把从汉人、吐蕃人、回鹘人那里得来的珍宝送给阿婆。
爷爷不在寝室,我便去书房寻找,果然在这里。爷爷正在和叔叔低声商量着什么,见我进来,他们停下不说了。我说爷爷吃饭了,爷爷说你先去,我马上就来。我一个人往回走,心里想,爷爷和叔叔他们在嘀咕什么呢?
早餐是奶茶、粟米粥,还有荞麦饼、奶酪,腌制的沙葱、野韭菜。我们盛食物的盘子都很漂亮,有菊花盘,六条竖棱将盘壁分成六格,每格一枝菊花,盘底是四花四叶的团花,有牡丹盘,青釉,内壁印有三只牡丹,有银莲花托盘,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盘壁缠枝草叶。
侍女们把食物用这些银盘碗端到低矮的长条雕花木桌上,然后退到一旁,垂手而立,等待我们的召唤。我们盘腿围坐在木桌旁,各自吃着喜欢的食物。春天来了,停止烧地龙了,屋子里多少有些清冷。好在我们每个人的坐垫下面都有一块绣花牦牛毡垫,上面绣着吉祥富贵四个字。
大家吃着饭,谁也不说话,屋子里只有喝粥的声音。父亲绷着一张黑脸,满腹心思,只顾埋头喝粥,也不吃菜。爷爷看了父亲一眼,又扭头看看叔叔。叔叔吃着荞麦饼,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让人窒息。
我想起在后宫看见的情景,就开口说到:“我看见承祯阿爸了。”
叔叔德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承祯是谁?”
我说:“就是镇夷郡王的儿子呀。”
叔叔吃惊地问:“你是说安全?”
我说:“对呀,就是他。”
叔叔迅速地与爷爷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把目光都集中到我的脸上,叔叔问我:“你在哪里看见的?”
我说:“在后宫里。”
“在后宫?”叔叔更加吃惊,瞪大了眼睛。
我说:“我看见他在罗太后的寝宫里。”
“罗太后的寝宫?”
叔叔张大嘴巴,刚喝进去的一口粥几乎流出来。爷爷也被我的话惊住了,举着奶酥的手停在嘴边。
父亲说:“你净胡说!安全远在甘州,没有皇上圣旨他哪敢回来!”
叔叔焦急地问我:“他在后宫做甚?”
“他们在说话,罗太后一直在笑。”
“太后一直在笑?”叔叔追问道,“她笑甚?”
“我不知道”
“他们说些甚?”
“我没听见”
坐在我旁边的婶娘说:“这孩子今天怪怪的,刚才我还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哭呢。”
这时,当啷一声,父亲的龙雀剑从墙上掉了下来,紧接着马厩那边又一次传来了白鬃马的嘶鸣。父亲丢下饭碗,抓起他的龙雀剑跑了出去。
爷爷看了叔叔一眼:“安全从甘州跑回来见太后,想做甚?”
叔叔说:“还能作甚?看样子,他们要动手了!”
有一年秋天围猎,父亲拉弓正要射向一头母豹,一头公豹突然从侧面扑了过来。情急之中,身为侍卫的阿朵父亲持刀扑向公豹,结果被公豹齐茬咬断了脖子。父亲厚葬了自己的侍卫。后来阿朵的母亲跟一个回鹘人跑了,父亲就把年幼的阿朵接进都督府,收为养女。
我在后院没有找到阿朵,一转身,她却站在我的面前,脖子上的玉羊在阳光下闪着纯洁的光芒,身上有股玫瑰花的香味。我想她刚才又躲进花园偷吃玫瑰花去了。她说:“走吧,我们去看阿默尔爷爷吧。”
见她没有为昨晚的事生气,我也就放心了。我们穿过清水街、花柳巷走过一条悠长的石板路,爬上一个缓坡,就到了阿默尔的碉楼前了。
我累了,一屁股坐在碉楼的木梯上,阿朵坐在我的旁边。我们坐在那里喘息。我嗅到了阿朵身上的玫瑰花味的汗香,看见她一起一伏的胸脯,想起昨晚俩人在羊皮垫子的情景,便忍不住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袍。她没有反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们刚才走过的缓坡。我摸着摸着,她的呼吸就凌乱了。她的胸脯很饱满,我用一只手都握不住了,另一只手刚想伸进去,她推开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说:“好啦,好啦,我们上去吧。”
我意犹未尽,心里痒酥酥的,但也只好跟着她上了碉楼。
我们在书房里没有找到阿默尔。书房里堆满了各类古书。阿默尔年轻时在宫廷里给国相做过书童,收集了很多书籍,有汉文的,吐蕃文的、女真文的、还有蒙文的。平时他总是待在他的书房里撰写他的《白高大夏国秘史》,可是现在他上哪儿去了呢?
2011-10-19 20: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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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纳闷,阿默尔的鸽子扑棱棱从脚底飞起,吓了我们一跳。鸽子在,阿默尔就一定在。鸽子把我们引领到楼顶,阿默尔果然在那里。
楼顶的木架上挂着一副牛头骨,四周供奉着五块白石头。我们党项人自古崇尚白色,这五块白石头象征着天神、地神、山神、山神嬢嬢和树神。
一夜之间,阿默尔似乎老了许多。他的又长又白的眉毛耷拉在眼前,像冬天屋檐上的积雪,掩盖了两扇幽深的窗户。他站在那里,模样古怪地仰望天空,嘴里低声唠叨:“金楼玉殿天帝坐,天道之径日月行,大象一来菏泽满,日月一出国土明,天道开合,天道恒劳,天行有信,知玄析理,于天现观。。。。。”
他正在仰观天象,嘴里唠叨的是厮乱祭天。鸽子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尖嘴亲昵3地啄他的耳垂。阿默尔凝视着北方,突然惊叫一声:“来了!来了!”
我问:“甚来了?”
“一群鸟儿”
我顺着阿默尔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群黑色的怪鸟正从北方飞来。鸟群悄无声息地向都城飞来,密密匝匝的数也数不清,像黑夜即将来临。鸟群越来越近,飞到我们头顶,在都城上空盘旋了一会儿,变换出六种不同的阵形,然后向青铜峡方向飞去,转眼就不见了。我惊呆了,不知道这是些什么鸟。
“它们为什么要变换了六种阵型呢?”
我问阿默尔,他没有回答我。
阿默尔望着鸟群消失的方向,神情忧郁地说:“昨天夜里我发现火星入了南斗星。火星入南斗,天子下堂走。今天又看见了这群从北方飞来的怪鸟。看来,灾难就要来临了.........’
2011-10-19 21: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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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玉             佩
尕娃在碉楼上看见那群黑鸟从天空飞过的时候,他的叔叔德旺正在清水街上的芙蓉园酒肆跟人喝酒。德旺没有看见那群黑鸟,都城里的很多人都没有看见。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谁会在意一群野鸟呢?
芙蓉园是清水街最好的酒肆。女掌柜是个从蜀地来的汉人女子,年轻、水灵、能说会道,而且还会酿酒。她酿出的酒醇香四溢,闻着就让人迷醉。有人说,酒香是因为人香,女掌柜身上的香味比酒还香。酒肆后院有一个隐蔽的酿酒作坊,只有在夜里才能偷偷酿酒,因为西夏律令规定不准私自酿酒。但是漂亮的女掌柜跟官府里的人很熟,来这里喝酒的又大多是贵族子弟和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很少有人因此找过她的麻烦。
所以夜里等客人一走,女掌柜便把门一关,开始跟店仆们在后院的作坊里酿酒。他们往锅里倒满酸奶,在锅上放一木桶,桶里挂一瓦罐,里面盛满冷水,然后将锅里的酸奶烧开,里面的整齐遇到上面的冷罐,凝结成水,滴进瓦罐里就成了奶酒。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用羊皮或或者牦牛皮缝成皮囊,装进马奶,将口扎紧,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些日子变成了奶酒。不过这样的奶酒没有烧制的奶酒香醇,合起来有股微酸的味道。酿制米酒的方法就更简单了,把大米和粟米蒸煮、糖化和发酵后,挤压过滤就行了。酒是女掌柜招揽客人的迷魂汤。
除此之外女掌柜还从汉地、藏地、漠北和金国招来许多酒女,哥哥年轻水灵。但这些酒女与一街之隔的花柳巷里的女子不同,花柳巷里的女子什么都可以做,跟谁都可以做,而芙蓉国的酒女却不失谁都能使唤的,除非你是贵族皇戚。她们哥哥衣着华丽、钗环琳琅,仪态清雅。尽管侍酒之余,偶尔也做点别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成为都城里贵族男子青睐、追逐的对象。
德旺今天没有要酒女,他要跟一个男人谈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这男人是师官麻骨茂德,此时就坐在他的对面。阳光从窄长的窗户里斜射下来,洒在酒桌上,使得那些银质酒具闪闪发光。酒肆刚开门不久,屋里还没有几个客人。俩人一边喝酒,一边随口寒暄。德旺说一句,麻骨茂德就谦逊地点一下头。麻骨茂德说话的时候不看德旺,眼睛盯着桌面,好像对那些银质酒壶十分感兴趣。
一壶酒下肚,德旺才说正事:“听说安全回来了,你知道吗?”
麻骨茂德这才猛然抬起头,有些惊讶:“不知道啊。”
"你不是跟他的小王妃灵芝很熟嘛,怎能不知道?”
麻骨茂德慌忙看了看周围,小声说:“这话可不敢乱说,我真不知道。”
“看把你吓的。”德旺笑了端起麻骨茂德的酒杯,与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一仰脖先喝了。麻骨茂德只好端起酒杯,一口喝了。
“你咋知道他回来了?”
“都城里甚事能瞒过我?”
“可是........灵芝没跟我说呀。”
“或许灵芝也不知道。连他最喜欢的妃子都不知道他回来,说明他并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见的太后。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就更可怕了。”
“他去见太后做甚?”
“还能作甚?”德旺说,“太后一直对皇上不满, 安全又因为当初皇上没让他世袭爵位,把他贬到了甘州,一直对皇上心怀不满。太后这次秘密召见,你说他们在一起能做甚?”

“我们甚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他会回来,这下麻烦了。”
“听说他们在后宫密谈了很久,而且有人还听到了太后的笑声,看来太后已经胸有成竹,他们就要动手了,我们不能前功尽弃,得先动手!”
德旺从衣袍里掏出一个玉佩,交给麻骨茂德。
麻骨茂德接过玉佩,看了看,问:“你这是甚意思?”
“送给你的花喜子灵芝。”
党项人把情人叫花喜子。麻骨茂德莫名其妙地看着德旺:“好端端的,送她玉佩做甚?”
“你把玉佩送给她,然后把她杀了。”
麻骨茂德瞪大了眼睛:“让我杀她?”
德旺目光像冰,小声说:“这就是以攻为守。你杀了安全心爱的王妃灵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会怪罪皇上,这样一来事情就乱了,我们就有了可乘之机.......”
“等等,我没弄明白。我杀了灵芝,他怎么会怪罪皇上?”
德旺笑了:“因为,你手里拿的玉佩是皇上的。”
麻骨茂德噢了一声,但脸色马上变白了:“你这不是让我嫁祸皇上吗?”
德旺说:“到底是师官,一点就透。”
“可是,安全能上我们的当吗?”
“安全虽然孔武有力,但却有勇无谋。”
“可是,没人相信皇上会杀一个王爷的妃子。”
“皇上因为求欢不得,一怒杀之。”
“皇上后宫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子,不可能为了一个王爷 的妃子而惹祸。”
“汉人有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一个男人即使拥有再多的女人,也会对别的漂亮女人感兴趣。你不是也有一妻一妾吗,为甚还要跟安全的妃子偷鸡摸狗?”
麻骨茂德脸红了,低下了头。
德旺接着说:“听说皇上早就垂涎灵芝了。这两天你就寻机下手。”
麻骨茂德有些为难:“可是,我对灵芝下不了手........"
“想想你当上了国相是甚光景,就下得了手了。”
麻骨茂德皱着眉头,痛苦地说:“她可是个好女人啊........"
德旺不屑地说:”好女人多得是,你当上了国相,想要多少有多少。”
麻骨茂德的头抵着胸,像是要钻进胸腔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既不杀灵芝又能当上国相的万全之策。等他重新抬起头来,目光变得阴冷。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说:“好吧,就这么干!”
两天后的中午,遵顼与御史中丞梁德懿坐在都督府院子的石桌旁,喝着奶酒,下着围棋。这棋桌原是贺兰山上的一块顽石,大都督进山围猎,被它绊了马腿,几乎从马上掉下来,很生气,下马一看,见这石头有些怪异,贺兰山上的石头都是褐色、青色,或是褐青相间的,而这块石头却是白色的、他让人将它抬回家,请来石匠打造成石桌,刻上棋盘,最后让石匠在两边凿上他的西夏文篆书:清尊雅趣闲棋味,盏盏冲和局局新。这样,一张别致新奇的石桌棋盘就做成了。
春天的阳光照耀在他们的脊背上,暖洋洋的,空气里弥漫着春天的气息和青草的味道。前几天刚落过一场雨,地皮还没有干透,柔软湿润的春风抚摸着肌肤,让人感觉很舒服。院墙下的迎春花正在悄悄吐蕊。屋脊上怒目圆睁、张牙舞爪的四足兽的爪子冒出了一丛嫩嫩的小草,绿色琉璃鸽昂首挺胸,一副随时要振翅飞走的样子。俩人下着下着,梁德懿就急了,呼的站了起来,遵顼笑着用手示意他坐下,梁德懿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不好意思地说:“到底是大都督,就是比我大度,要不你当年中了状元,我只得了个榜眼。”
遵顼笑笑说:“下棋嘛,就得争,不争还下个甚劲?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
梁德懿说:“争就是不争,不争才是真争,你才是真正的高手。棋分九品,你是上品,我甘拜下风。”
“下棋你不如我,做官我不如你。你这个御史中丞官做得好啊,朝廷上下谁不称赞?”
“大都督过奖了。其实我这个官很好当,只要秉公执法,肃正纲纪,六亲不认,油盐不进,就是一个好御史。”
“可惜,如今朝廷里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
俩人正说着,巷道理突然想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在都督府门口停下。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提刑官急冲冲跑进来,跪倒在梁德懿的面前:“大人不好了,出事了!王妃被人杀了!”
梁德懿一惊:“王妃?哪个王妃?”
“安全的王妃灵芝。”
一听是安全的王妃,梁德懿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别慌张,慢慢说。”
“大人,这事并不简单......."提刑官偷看了一眼遵顼,欲言又止。
梁德懿说:“都督大人不是外人,有话你就直说!”
提刑官说:“我们在王妃的卧房里,发现了皇上的玉佩......."
2011-10-20 20: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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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玉佩?我的玉佩怎会跑到他的王府?”
“臣也纳闷。就是因为这枚玉佩,都城里才风传是陛下杀了王妃。”皇上大怒:“你们为何不早禀报?”苏思贤说:“臣想让御史把事情弄清楚再禀报,没想到安全他……”遵顼说:
“陛下,这其中一定有诈,但现在不是纠缠这些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安全退兵。”皇上说:“你是大都督,你说咋办?”遵顼说:“臣以为,镇夷郡王安全就算有一千个理由,也不该领兵包围都城。按大夏律法这是死罪!我们应该点集兵马,内外夹击,剿灭安全叛贼!”苏思贤说:“万万不可,这会招致天下大乱。”皇上问:“那你说咋办?”苏思贤说:“安全一向听从太后的话,是不是问问太后?”一提太后,纯祐不说话了,脸色很难看。遵顼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身旁的苏思贤一眼,知道他肚子里在转什么弯弯绕。自从老国相斡道冲病死,苏思贤接了国相之职,他一直在借助太后培育自己的势力,短短几年时间,就把苏氏家族里的许多人安插在朝廷的重要衙门。这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家伙,其实比安全还要危险。苏思贤和安全都是太后的红人,要是他们俩与太后联起手来,事情就更难办了,就没机会干掉安全了。
于是,遵顼说:“陛下要是下不了决心,那就等禀报了太后再说吧。”
果然,这话激怒了皇上:“大都督遵顼听令:朕命你点集白马强镇军司、朝顺军司、保泰军司、静塞军司、嘉宁军司、祥佑军司六个军司二十万兵马,火速赶来都城,剿杀叛贼安全!”
“遵命!”爷爷遵顼心中暗喜,爬起来退出了寝宫。
苏思贤趴在地上还在劝说皇上:“陛下,万万不可点集兵马,这样一来安全就没了退路,就会不顾一切地攻城了。这事还是禀报太后以后再做决断吧……”皇上生气地说:“朕主意已定了,你退下吧。”
苏思贤从皇上那里出来,直接去了后宫。太后听完苏思贤的禀报,很不高兴:“这个安全,做事如此莽撞,何以成大事!还有皇上也不让我省心,他杀没杀王妃另说,单说兄弟的纠葛用点集兵马的办法来解决,也欠考虑。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还是由你出面处置比较妥当。”
“我该如何处置,请太后明示!”
“只要能让安全退兵,用甚办法都行。”
有了太后这句话,国相苏思贤胆子就大了,将安全的一对儿女承祯和桑禾捉上了城头。他知道太后对皇上已经失望,母子俩积怨很深,预感到皇上在那把龙椅上坐不了多久。那么,太后会让谁坐上龙椅呢?当然是安全。尽管他和安全都是太后的心腹,但他是个外人,安全却是太后的亲侄子。现在好了,安全出事了,他的机会来了。通过这件事,太后不难看出安全只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一定会对安全失望。目前的现状是,太后只能依靠他。但是这种时候他也不想得罪皇上,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他得留一手。他把安全的一双儿女捉上城墙,就是想告诉皇上和天下人,他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跟太后、安全没什么关系。他劝阻皇上不要点集兵马,是怕大都督遵顼拥兵自重,到时候事情会越来越复杂。
被捉上城墙的承祯并没有害怕,他抬头挺胸,望着城外父亲乌泱泱的骑兵军阵,父亲骑在一匹彪悍的黑马上,威风凛凛地站在军阵前,承祯的嘴角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可是妹妹桑禾却一直在哭泣。几天前,母亲被人杀了,她的泪水还没有哭干,今天又被人捉来推上了城头。因为恐惧和哭泣,桑禾瘦小的身子不住地抖动。承祯将妹妹揽在怀里,用手指着城下说:
“你看,阿爸多威风!”承祯以为妹妹看见了威风的父亲就不再哭泣,可是当桑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马背上的父亲,哭得更厉害了:“阿爸!阿爸!”听到女儿的哭声,安全用剑指着城头大骂:“苏思贤,有种你出城跟老子厮杀,欺负孩子算甚本事!”
苏思贤说:“你不退兵,我就将他们从城头上推下去!”桑禾哭得更厉害了。“你敢动他们一根毫毛,老子剥了你的皮!”就在这时,一匹枣红色的快马从北方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兵大老远就高喊:“边境军情,十万火急!”
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惊住了。安全见那骑兵手举一块“敕燃马牌”,知道是边境报信的“急脚子”,没敢阻拦,让兵阵让开一条道,“急脚子”一路狂奔,从刚刚开启的城门缝里冲了进去,城门随即“咣当”一声又关上了。“急脚子”穿过大街小巷,直奔都督府。
遵顼正在屋里与人商议点集兵马的事情,突然听到巷道里急促的马蹄声,以为安全的骑兵已经攻了进来,急忙从屋里跑出来。“急脚子”跌跌撞撞跑进都督府大门,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昏了过去。遵顼让人用凉水将他浇醒。“急脚子”被两个侍卫架着,有气无力地禀报说:
“蒙古人越过我们的北方边境,力吉里塞城失守,城中军民全部被杀……”
遵顼大惊失色:“蒙古人?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不知道。”

2011-10-23 11:3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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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兵马?”
“数不清,遍地都是。我半夜从死人堆里逃出来时,看见蒙古营地里的篝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遵顼满脸惊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好像蒙古骑兵马上就会从那里冲进来。他稳住情绪,叫人赶快备轿,匆忙赶往皇宫……
傍晚,遵顼与大儿子德仁一起回到都督府。遵顼脸色难看,一声不吭。德仁满脸通红,一进屋就激动地说:“我早就说要搞点集演练,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叛贼来了,蒙古人也来了,而我们的军队想点集都点集不起来!”
遵顼没好气地说:“谁说点集不起来?要不了几天,附近六个军司的二十万兵马,就会集结到都城来!”“我们点集兵马,应该去对付蒙古人,而不是城外的安全!”“蒙古人并不可怕,安全才是我们最危险的敌人!他的五万兵马现在就在城外,一旦真的动起手来,你的一万铁鹞军,再加上城里的一万卫戍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等我点集来兵马消灭了安全,再去北方边境对付蒙古人。”
“等消灭了安全,蒙古人早就攻到都城来了。”“即使蒙古人倾巢出动,也不过区区十几万兵马,我们的五十万兵马踩也把他们踩死了。”“成吉思汗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已经消灭了蔑尔乞人、塔塔尔人、乃蛮人,现在又来进攻我们,一定是早有预谋,有备而来!”“我们疆土广阔,成吉思汗即使是草原上最凶猛的一条狼,也无法将我们一口吞下,反而会在我们无边的疆土上迷路!”“他可以先咬住我们的脖子,然后再慢慢吃掉我们。草原狼最喜欢
吃腐烂的肉食了。我们如此轻敌,迟早要被蒙古人吃掉!”父子俩争执了很久,谁也没有说服谁。事情如德仁所料,点集令发出了三天,二十万兵马却迟迟未集结到都城周围。这时北方传来消息说,蒙古人已经攻陷了落思城,正在向沙州和瓜州进攻。
没有皇上的旨意,德仁的铁鹞军无法去北方迎击蒙古人,只能守候在城墙上,与城外安全的兵马对峙着,僵持着。德仁如同一头困兽,焦急地在城墙上转来转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爬上城墙。城头上风不大,刚好能吹动她的发梢。太阳刚升起来,她却满面尘土,浑黄浑黄的样子,好像走了很远的路程。太后头戴桃形大凤冠,身着窄长凤袍,两鬓插满簪钗,鬓发拢掩耳侧。她背着太阳,端着肩,袖着手,站在那里,对城下的安全说着话。她每说一句,耳朵上的银耳环就跟着晃荡一下。
太后说:“你要是一个勇敢的骑手,就不该为一个女人把你的箭矢对准你的皇上,你该带着你的兵马去跟蒙古人厮杀。你要是打退了蒙古人,我就赦你无罪……”
太后这是在为安全指出一条生路啊。附近六个军司的二十万兵马行动再缓慢,明后天也会到达,到那时,安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二十万兵马,即便是一群散乱的绵羊,踩也会把安全的五万兵马踩死。
太后说:“等你凯旋的那一天,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安全撤了兵。德仁也得到了率兵迎击蒙古人的圣旨,皇上授他兵马前锋大将军之职,指挥铁鹞军和其他六个军司的兵马共同迎击蒙古人。第二天早上,德仁与安全的兵马在贺兰山下会合后,一起开赴北方边境。
出征前,遵顼看着远处端坐在马背上盛气凌人的安全,悄声对儿子德仁说:“如果他投奔了蒙古人,你就杀了他!”  德仁说:“我的龙雀剑对叛贼从来都不会留情!
遵顼说:“即使他不投奔蒙古人,在你们凯旋的路上,你也要伺机杀了他!”
德仁不解地看着父亲:“这是为甚?”
遵顼说:“因为他活着,我们就不会活得舒坦。”
德仁疑惑地看着父亲阴冷的脸。这时,出征的鹿角号已经吹响,德仁来不及多问,飞身上马,领兵出发了……

2011-10-26 18:5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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