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ero02530550 于 2010-5-11 09:34 编辑
第二章:小学的似水年华 在幼儿园大班眼瞅着我的年纪渐渐大了,个子慢慢高了,于是终于该上小学了。 在上小学前的那个夏天,爸妈用婚后好几年的积蓄带着我出去旅游,行程如下:先坐车到武汉,然后从武汉坐船走长江到南京,再从南京坐车到杭州、从杭州坐车到苏州,最后从苏州坐车到上海坐船回武汉,跨四省游五城,游玩著名景点包括:黄鹤楼、长江大桥、总统府、西湖、岳王庙、苏州园林、国宝熊猫等。 这次旅行对我人生意义重大,除了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这是我目前近三十年人生里所经历的惟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家旅行。现在再翻看当年旅行的照片,老爸黑发茂盛拿着专业相机风华正茂,老妈穿着花裙带着墨镜美丽动人,我流着鼻涕吊着背带裤天真可爱,好和谐的一家三口。 此外在旅行中我开始展现出自己的绘画天赋,随身携带粉笔,无论是在轮船的甲板上还是在旅社的墙上,我兴情所致便随意留画,构思巧妙磅礴大气,常引众人围观赞不绝口,只是苦了我爸妈要跟在后面拿拖把给人清洗干净。 孩子是一种充满梦想的动物,正如我曾站在杭州美院的门口骄傲的说,这是我未来的母校,可是如今,我连只小鸡都画不出来了。 城内一共有四所小学:实验小学,古城小学,东门小学,师院附小。理论上讲这几所学校都属公立,并无特别好坏之分,毕竟只是小学而已,教学水平都差不多。教委为了各校招生的公平,严格按照城区地域来划分生源,你家住在哪个区就上哪个学校,想跨校也行,不过得额外交钱,相当于今天的择校费,价格不菲。 我们机关幼儿园的孩子几乎全部都分到了实验小学,所以报名那天一进校就看到很多以前的园友,彼此嘻嘻哈哈一番,打消了上学前所有的恐惧和顾虑,胆子也大了起来,感觉周围都是自己的战友,小学只是幼儿园延伸发展的新战场而已。 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个看上去很和气的年轻女老师,当时我身边能够接触的年轻女性极为有限,暂时也还没对电视剧中的那些女明星产生兴趣,所以我很快就对这位姓徐的女老师一见钟情,并且一度认为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看来男人果真天性好色。 老爸带着我到班上报道,徐老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照实说了名字,她以为是小名,又问我学名是什么,我说这就是学名,然后徐老师冲我一笑说这名字真有意思,我被她笑得心花怒放,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小学生涯。 一年级。 在最初的那段时间很容易分辨出我们这些一年级的新生,因为只有我们的脖子是光秃秃的,高年级同学的脖子上都系着一快红布。我非常渴望拥有这快叫红领巾的布,理由是:别人有的东西我也应该有。我曾经在商店里仔细观察过红领巾,有两种价格,便宜的那种颜色近似于土红色,布料结实,但容易起皱;贵的那种则好像是纱或绸做的,摸着很舒服,颜色也鲜艳的多。 学校的辅导员告诉我们只有加入少先队才能带上红领巾。少先队全称中国少年先锋队,对于“先锋”这个词我是知道的,我从小就爱看《三国》和《水浒》
的连环画小人书,书上描述每次军队出征打仗在最前面出发的就是先锋,我想到将来自己会被推到战场最前线心里不由又激动又害怕。 但是我居然没有被选中第一批加入入少先队,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耻辱,我愤愤不平的回到家中先是大骂然后大哭:我长得不比别人丑,生得不比别人笨,少先队凭什么不要我,那谁谁是什么玩意啊,连他都能被选上,黑幕,绝对的黑幕。 等到了第二批入队时,我们这些残余分子被一锅端,就算你不想也必须得入,这种被入队的感觉很不好,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了很久。 二年级。 我忽然间开了窍,发现了优秀作文的真谛。这缘于有一次期末语文考试作文题是《我的妈妈》,我苦思冥想,我老妈是个善良的女人,也是个能干的女人,但从本质上来比较她和别人的妈妈没什么两样,甚至有可能脾气更坏些。我实在想不出该写点什么感人的东西,总不能写她一边伺候我吃喝拉撒吧一边又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吧,烦躁之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妈妈编成了个刘慧芳似的标志性人物,结果这篇作文被改卷老师在满分基础上还加了10分,我猜想这老师是不是从来不看电视剧也不看家庭知音杂志,这么假的作文居然能得这么高的分,从此我写作文的虚假文风便一发不可收拾。 最初我还只是碰到写不出的命题作文才胡编乱造,到了后来不管什么题目一律编故事,作文分数基本没低过,后来的作文课上老师大讲作文一定要写真情实感,我在下面偷偷冷笑还暗骂老师纯属扯淡误人子弟。 根据编作文的套路,我将电影《大腕》的经典台词改编如下: 一定得选最假的段子,看电视抄新闻,写就写最动人的故事;字数最少也得八百字,名人直接上搬,什么赖宁啊,雷峰啊,知道的全给他写上;字迹要工整,卷面要整洁,开头得造一个忧伤氛围,带上眼泪特煽情那种,老师一看作文甭管真假都得写的是:俺自幼父母双亡……读起来一口地道的河南腔,倍儿有面子!作文里多写好人好事,素材报纸上找,还得塑造个人英雄形象,就一个字:假!写的内容不是勇斗歹徒就是舍己救人,你要是写一拾金不昧你都不好意思往上交,你说这样的作文得加多少分?(旁白:我觉得怎么着也得加五分),五分?那是起步分,十分!你还别嫌高,还不打折,你得研究老师的改卷心理,那肯给作文加五分的老师,根本就不在乎再多加五分;什么是优秀作文?优秀作文就是只写最假的,不写最好的,所以我写作文的口号是:不求最好,但求最假! 三年级。 我迷恋上了帮派斗争,当时正值香港武侠电视剧盛行,班上无论男女均走火入魔不能自拔,拉帮结伙蔚然成风,随便聚拢几个人就自称什么黑虎帮青龙帮的。 一下课,几大帮派便冲出教室,你追我赶,好不热闹,直到上课铃响再杀回来,直到课堂上还在争论刚才那仗谁胜谁负并谋划下一仗的战斗策略。基本上每个帮派中都有女生,她们可不是充当压寨夫人或拉拉队的脚色,每仗开打,娘子军们冲锋陷阵,好不英勇。 在战斗中我们流行的装扮是将外套披在背上,然后系上领口的口子,跑起来就如同披风一样,搞得个个都象飞贼,有一次某位校领导经过操场看到我们帮派大混战,只见满地披风客四处飞散,跟拍戏似地,最后学校专门召开大会严令禁止这种披风装扮的流行。 我参加那个帮派规模太小,总共才四五个人,正面交锋常常不是其他帮派的对手,所以我们一般采取偷袭,经常在“敌人”上学或者放学的时候从旁边的花坛中突然杀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旦对方援兵来了我们就撤,坚决贯彻毛爷爷的游击战术。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我们这样打来闹去并算不上真正意义的打架斗殴,演戏作秀的成分居多,每次开打前都会先念上几段前晚刚刚从电视上学到的台词,虽然难免会有时也会挨上几拳几脚的,但谁都没当回事,偶有被打哭了的,也会遵守江湖规矩,绝不向老师告状,否则就会被帮派清理门户,其他帮派也不会再接纳他,对于大部分积极寻求组织依靠的小学生们来说这无疑生不如死。 四年级。 我开始官运亨通,基本上当过所有可以当过的干部。 小学生有明确细分的干部等级制度,分为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班组长之类的干部是小队长,学习委员级别是中队长,当上班长就是大队长了,这三种职务分别佩带一条杠,两条杠,三条杠的牌牌。 我在班上当的第一个干部是板报委员,也就是早期的宣传委员,主要负责教室后的黑板报。班上起初对于这个职务是小队长还是中队长争论不休,一部分人说是小队长,因为对班级的贡献有限;一部分人说是中队长,板报委员也是个委员,争来争去,搞得很长时间我无杠可带,最后还是老师出面定为中队长,不过这个官实在小了点,一个月才办一次板报,又没什么权,白白挂个两杠充门面。 后来我当上小组长,负责每天收发作业,虽然名义上降了职,但我非常热爱这个工作,一来作业不会做可以抄已经交的本子,二来无聊的时候可以偷看别人的作文,其乐无穷。 再后来我的官越做越大,分别担任过语文学习委员,纪律委员等等。我当过最稀奇的官是器材委员,管理班上的幻灯机,每个星期学校还要召集我们开会,讲解如何妥善保管幻灯机,我总觉得很搞笑,结果一次不小心把灯头摔了,就没再当了。 我最终爬上了班长的位置,带上了梦寐以求的三杠,可惜好景不长,在一起突发事件中我把一个非常讨厌的男生的脑袋打破了,纯属意外,但我事后拒绝道歉,所以被班主任撤了职。 五年级。 我又和小妖精也就是何芸纠缠在了一起。 在一年级第一天上学的时候我就在班上看到了何芸,碍于幼儿园时期的恩怨,我俩几年来没有任何来往。到了小学最后一年,全班座位大调整,何芸变成了我的同桌,这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幼时妖娆的策巴子,而是出落成人见人爱的小美女了。 刚坐到一起的时候我以为何芸已经变得温柔了许多,结果我再次被假象所迷惑,她骨子里依然还是那个小妖精,不同之处在于现在没有土匪这个姘头来找我麻烦了,于是我便和她较上了劲,屁大一点事也能吵上一天,最后每次都是我认输,这小丫头片子嘴巴太厉害了。有几回我吵输了回家跟妈妈诉苦,妈妈说,不可能,这么漂亮乖巧一个女孩怎么会欺负你。 我吵输得多了,有时急了就动手,小学时的男女相当平等,根本没有男生不准打女生的道德准则,甚至以女生殴打男生居多。有一次我下手重了点,把何芸弄哭了,结果她的姐们,一个身材是我两倍的真正猛女,把我海扁了一顿。令我大为惊奇的是何芸对此居然很过意不去,之后的一个星期她每天带零食来给我吃。 我和何芸也有和平共处的时候,无论之前吵得再凶只要一考试就会变得异常团结,互相帮助屡创佳绩,她的公私分明让我很是佩服。后来有一次我和何芸吵架闹得太狠,老师就把我俩分开了。我和何芸不再是同桌,没有架可吵,写作业考试也失去了好帮手,我感觉非常寂寞,有时下课后我有意无意的在何芸座位旁转来转去,她会很警惕说你想干嘛,我无言以对,便失落的离开了。 小学毕业前夕,班上盛行写同学录,相当于离别留言,何芸也过来找我写,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有点悲伤,心想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何芸了,十一岁的我还不知情为何物,只是单纯的舍不得一个很好的对手和战友,倘若当时我知道在之后的十多年青春岁月里始终都无法摆脱何芸这个梦魇,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害怕呢。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