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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原创】《太阳可视之太阳树》连载 序章 至 第三章《夜王踏雪》 10楼
第四章 翩若惊鸿
波光粼粼。
塞纳河水，远至太初便已川流不息。
岁月浩瀚留下古今渡口，见证尘嚣都市各处路向。
远处气笛叫声一响再响。
近处伊人望江一想再想。
风声，雨点声，白雪敲窗，重新再确认。
张直行一直顺着路追寻，脑里也是无边无际，一场毫无来由的突发事件，令到这个凡事都中规中矩的直行先生无所适从，找不到一个明确的判断标准，也只好任凭自己的下意识行动，是留或该走？找到周夜王再算。
沿河而索，终于看到了周夜王。
弱不禁风的倩影，飘动的及膝裙摆，纤瘦的双脚，迎风挺立在河堤的集装箱上，左手贴身下垂，腕上银镯仍然勾住那神秘的手袋，右手从背后轻轻扣住左手手臂，一头被江风吹得凌乱的柔软短发在如画般的五官前飞舞。脸上表情已恢复到平时的宁静美丽，深邃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河水出神。
蒋思雄和那辆Clio已经踪影全无。
张直行在集装箱下，看着上面的黑夜大王，站了一下，终于还是爬上了集装箱上面。走近周夜王身边，“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周夜王看着水中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过了半响才慢慢说：“回去吧，你一个人。”
“一个人？”
“请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你一个人在这吗？那里还有个死人躺着，万一惹来了警察，人生地不熟的，到时怕有口难辩……”看到周夜王对他没有反应，张直行说着就把声音低了下去。
周夜王突然把头一抬，轻松自然地双掌一拍，对着张直行莞尔一笑，说：“好吧，那我们走。”
“好，但那个尸体，那我们不如先打个电话报警吧。”张直行刚要掏出手机，又塞回口袋，“算了，还是到大路才用公共电话打吧，免得留下号码给警察。”
“不用了，等一下自然会有人来搬走尸体的。”周夜王一边说，一边跳下了集装箱。
“哦。”张直行不明所以，但今天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多，他也没有心思去想会有什么人回来般走那个尸体。因为摆在眼前的就是两米多高的集装箱，自己刚刚爬上来的时候还颇费力气，现在看着地面，还是有点心寒。但见周夜王轻盈的一跃而下，自己只好也硬着头皮跳下去。
着地时差点站不稳，也幸好周夜王在旁边扶了一把，不至于出什么洋相，张直行的脸红了一下，心想，练过攀岩的人果然身手敏捷。
张直行环顾四周，辨明了大概方向，就拉着周夜王往大路人多的地方急急而去。
由于刚才周夜王神情大变，以至于张直行走着，还不时回头看看她有什么变化没有。
“你看什么？”周夜王看着张直行不时回头，有点好笑的问。
“没有，没有。”张直行急忙辩解，“我只是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这个，应该没有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不能确定，但如果有我应该会感觉得到，而我现在却没有这个感觉。”
“心灵感应的那类东西吗？”
“也不尽然吧，反正就是一种感觉，有了的时候自然知道，没有的时候却不知怎么解释。”
“哦，是吗？无所谓了，赶快走吧，不要给人看见了。”
周夜王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不用焦急，慢慢走也行，不会惊动什么人的。”
张直行有点无奈地看着她，没好气的回答：“怎么不用担心，到底是死了个人，而且我们刚才都在现场。”
“人又不是你杀，你焦什么急。”
“这里不是自己的地方，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万一到时有口莫辩，那可冤死了。”
“你能杀得了那个人吗？就算能杀，但你能以那个方式杀吗？”
张直行听了一呆，脑中泛起那尸体，无言以对，当下摇摇头，几个疑问在心里打了结。
周夜王拍拍张直行肩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语气说：“放心，警察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等一会那个死人的兄弟会把那个尸体搬走。”
张直行看着她那个自信的神情，说得煞有其事，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感觉自己和她隔着遥远的距离，她所处隐含着的秘密世界和自己坦荡荡的人生大道无法接轨，而自己却偏偏为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而担心，心里突然对发生的一切有了反感。想尽快把自己至身事外，回复到自己所熟悉的事物当中。也就加快了脚步，打算早点来到人多的大路，找个地铁，和这个美丽但神秘的周夜王早早分道扬镳算了。
当张直行看着一辆载满人的环城公共汽车在面前驶过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又回到了霓红乱闪，人声喧哗的巴黎大道。
但有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却每每与本身的想法背道而驰，越想去避开，就越不能避开。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因为手里忽然一紧，连忙回头一看，看见周夜王神情黯然，靠在一个人行道上的广告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当然消瘦的她本身也不太像皮球。娇美身躯在苍白的广告牌灯光前，摇摇欲坠，像随时都会倒下去的剪影。
“怎么了？”张直行皱起眉头。
“我……我没什么。”周夜王说话有气无力，“只是觉得有点困。让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我找辆出租车，先送你回家吧。”张直行想速战速决。
“好，谢……”话还没有说完，脚一软就要坐在地上。
张直行连忙扶着，“没事吧，你！告诉……”
周夜王已经失去知觉，喝醉了那样靠在怀中，竟已睡着。已经无法回答张直行满脸无奈的问题：“告诉我你住哪里？”
张直行抱着如此的美女，犹如抱着一个热烫山芋，秀丽脸庞却偏偏惹人怜爱，一时间哭笑不得。
掏出电话想打给黄双喜问她周夜王的地址，不说黄双喜也未必清楚。何况也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事情来由，只好又把电话放回口袋。向路上望去，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因为四周已有好事路人向这边张望。
当既已成事实，就无谓再勉强了。
张直行向路上一招，就扶着周夜王上了一辆出租车，暂且回去16区自己的Stidio。
下了车，张直行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还好在16区，过了晚上十点，路上行人稀少，抱着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在路上走，也不大会碰到什么麻烦。就想背起周夜王，但是看到她穿着是一条裙子，背起来十分不雅，心想自己君子坦荡荡，总不能在这些时候占人家便宜。看着还是沉睡当中的周夜王，叹了一口气，还是直接抱了起来，迈开大步。
进了家门，把周夜王轻轻地放在床上。顺便把个枕头垫在头下。
转头把身上的羽毛球包放下，不由得看着床上熟睡的周夜王。
周夜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沉睡。张直行多少有点放心不下，到底没有见过一个人本来还生龙活虎地上蹿下跳追汽车，没过一阵子就走在街上突然睡着。手放在周夜王额前。没有什么不妥，不热不凉，精致的五官表情自然，嘴唇闭成一条直线，起伏有致的胸膛，甚是惬意地用鼻子呼吸，怎么看来都只是静静沉睡而已，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既然没看出个所以然，多担心也无用，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心想，还好新换了被单，醒来的时候也不会闻到什么味道。
眼角看见周夜王手腕银镯和手上拿着的那个手袋，垂在床边。张直行慢慢蹲下，打量起那个银镯和那个手袋，银镯样式古朴，约略半指宽，杯口大小，有个缺口，想来是用来适应手腕调大小，必要时还可以穿过缺口挂手袋；手袋尺寸不大不小，属于那种刚刚好可以全部放得下女人随身化妆品的那种。但款式挺时髦，黑色，只是手拿的那条带子，看上去好像是用不锈钢做成，挺结实的样子。
张直行想起周夜王在追蒋思雄的时候，从手袋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现在应该在手袋里面。隐隐觉得这不是个简单的东西，一时好奇心起，就要打开手袋，一看究竟。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正要不想和这件没有来由的事情拉上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不看。况且自己偷偷看人家女人手袋，怎么也不是君子所为。张直行本来就是自制力较强的人，他始终忍住好奇心，只是把手袋拿了下来，轻轻放在床边。
整理一下东西，进去卫生间把一身汗水从头到脚冲刷干净，换上睡衣，然后稍稍弄了一点宵夜，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慢慢吃。
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一从脑中闪现，再次偶遇蒋思雄，周夜王看起弱不禁风，也没什么力气，但上蹿下跳身手敏捷，奔跑速度不亚于百米强项的自己。后来却离奇的在路上突然睡着。还有那个尸体、后脑勺没血的伤口。事情奇特，连一直有着坚定无神论的自己也不禁联想到了吸血僵尸，如果是，那为什么伤口在后脑勺？那里血不多，不是应该像电视上的情节那样在颈上大动脉吗。想起来那个伤口也确实奇怪，哪怕一丁点血的痕迹也没有，好像那个人根本是没有血。
张直行在他的人生经验知识中找不到问题的答案，不觉索然无味，想起明天还要回学校一趟，搞点保险事宜，吃完宵夜便拿出睡袋，在房中地上睡下。躺下之前还特意倒了杯水放在周夜王床头，以防她醒来口渴。
看一眼周夜王，周夜王还是刚才那个姿势，身体也没有翻动一下。张直行苦笑一声，关灯睡觉，转眼入梦。他做了一个短梦，梦见自己坐飞机时，走出飞机，漫步云中，却不曾跌下。
早上八点，张直行悠悠转醒。
周夜王还在沉沉睡梦中，不过睡姿倒换了，床头那杯水已经少了一半。
张直行起来梳洗一番，刚拿起衣服，但看了一下睡着的周夜王，以防万一醒来的尴尬，还是去卫生间换了。然后留了一张纸条，将屋里吃的用的事物交代一下和自己的电话号码。就出门去学校。
由于昨晚的事情，张直行一路上特别留意有什么特别的人，还专门拿了《20 minutes》《métro》《parisien》等等早晨快报，不过一切都是平平安安的，没有任何特别，报纸上面也没有什么凶杀案的报道。心才安稳一点。
回到学校，不用十分钟就办完事情。张直行看了一下电话，没有人打电话，看来周夜王还在睡觉，心想这个人也太能睡了。一看手表，才十点钟，离吃饭时间还早，先到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喝杯咖啡，然后到旁边的工程书店混混时间，到差不多时间再去吃饭。
在自动贩卖机前，碰到了黄双喜。
“哎哟，原来是张工，春光满面嘛！据知情人士透露，你昨天和美女共进晚餐，现在有什么心情和感觉想和现场观众分享一下。”黄双喜满脸堆笑，拿着一个空的塑料杯作麦克风状放在张直行嘴边。
张直行摇摇头，对着塑料杯装模作样：“那种心情简直就像初恋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黄双喜听了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块木头的嘴巴功夫比羽毛球厉害不少。对了，昨晚怎样了，拿到电话不？”
“电话，倒是没有......”张直行一番遭遇，满肚疑问，不知从何说起从何解释，索性就随便胡编昨天晚上吃完饭就各自回家云云。
黄双喜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八卦新闻，也不久留，喝完咖啡就闪了人。
张直行信步来到了工程书店。
工程书店在学校旁边，环境舒适，与国内不同，书店里面还有专门的沙发给客人休息和阅读，混时间，找资料。张直行就是个中的常客。
在书架上拿了本《木结构接口处理与应力损失计算》，抱着坐在沙发上，翻看起来。
两个学生模样的法国人背着书包，在张直行旁边坐了下来，也各自翻着一本书。
这里学生本来就多，而且多为本校学生，一般见到面都会礼貌打个招呼，这时张直行和他们两个也不例外，互相轻轻问候一声。
“你好，Sinca。”一个学生向着张直行微笑点头。伸出了右手。
“你好。”张直听不清楚后面那个单词，但也把右手伸出握了一下。
“你好，”另一个学生也向张直行微笑点头，伸出了右手。
“你好。”因为不是认识的人，就算知道是同校，初次见面，在公共场所偶遇一下，最多打个招呼而已，不会到立即握手的程度。但张直行也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张直行立刻在脑袋里面搜索，想想起这两个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出乎意料地，因为握手他们都握得很热情，很用力，而且表情兴奋，很高兴见到张直行那样。这两个人应该和张直行很熟。
张直行突然觉得其中一个有点像某次考试中，坐他旁边并得到他鼎力相助的那个同学。想到这里张直行心下释然。暗暗怪责自己记不住同学的样子，不过也难怪有时候法国人的样子在中国人眼中都差不多。
这两个人对张直行态度非常好，言语之间对张直行十分尊敬，张直行感到自己在同学中原来这么有面子，心底暗暗欢喜。也跟他们客客气气说了一会。言语之间他们对中国功夫推崇备至。这也自然，李小龙，李连杰等形象，早已深入外国人心中。张直行也高高兴兴地跟他们胡吹一番。
突然其中一个的电话响了一下，那人拿起看了一下短信，向另外一个打了个走的手势。然后两人起来。
“再见，Sinca”表情有点恋恋不舍地伸出宽大的手掌。
“再见。“张直行也满脸笑容，伸出手。
紧紧握在一起。
两人走了以后，张直行暗暗怪自己听不懂那个Sinca的意思，打算以后还是要加强一下法文才行。
看了一会书，张直行把书放回了书架。走出了工程书店。看看电话，周夜王还是没有打过来。就慢慢地走向大学饭堂。
来到大学饭堂，时间尚早，没人排队，张直行很快地拿了一盘午餐，坐下吃起来。
然后进来一群学生，是张直行的同班同学，黄双喜也在其中，打了个招呼就在旁边坐下。
“老实说，你觉得周夜王怎么样？”黄双喜边吃边说。
“什么怎么样？”张直行若无其事。
“你会不会喜欢人家？”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初恋的感觉容易被玷污。”
“不怕，有我帮你护法。说真的，你觉得怎么样？”
“你除了这些八卦东西，你还会什么？”张直行有点不耐烦。
“打羽毛球！哈哈”黄双喜哈哈大笑，昨天赢了张直行，着实高兴，一有机会就拿出来开心。
张直行看着这个小孩似般黄双喜的得意样子，一时也忍俊不禁。
黄双喜的大笑引来了同桌的注视。
张直行转头过去对同桌摆摆手，示意没事。
忽然看到一个面孔。
那个面孔不就是那次考试，得到张直行帮助的那个法国学生吗？一眼就能认出了。虽然和书店遇见的那个有点像，但现在就能分辨出是完全的两个人。
那，刚才在书店遇见的那个人是谁？
正想，再进来了两个人，正正就是刚才工程书店聊天的那两个小伙。那两人一进来看见张直行在，又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又见了，这么巧，Sinca。”
“是啊，你好。”张直行勉强笑着和他们握了手。
热情得很的握手。
当两人走去排队拿午餐，张直行问旁边的同学，那两人是不是本校学生。一致摇头，都说完全没有印象。
在张直行充满疑问的眼光中，两人捧着两份午餐出来。
豆角，马铃薯泥，米饭，橙，酸奶。
这两天怎么这么多人吃素，忽然一道灵光从张直行脑中闪过。
昨天晚上周夜王对着那个尸体看了半天，说出了两个字：“神牙”
Sinca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张直行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头大得不得了。 |
2006-12-30 14: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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