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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原创】《巴黎地下铁》1月31号更新第13章
出了地铁站我惊讶极了,我都怀疑是不是站在法国的土地上,我眼前的景象就象是九十年代出欠发达的乡镇的街市,大大小小的中文招牌上面写着某某餐馆,某某外卖店,还有零零落落的超市,美发店以及通讯器材店,这些招牌有横着挂的,有竖着挂的,有的陈旧不堪,有的还掉了其中某个字。我眼前来来往往的很多是中国人,或者是一对男女,男的是中老年的老外,女的是年纪不等的亚洲女人,我一眼就能觉出她们中的很多都是为了让身份合法找了老外,我没遇见什么漂亮的,这让我心理反而平衡起来,好像肥水没有流到外人田,好像这和自己有着什么关系似的。
我拿出那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到处找中国人模样的人问路,很多人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并且一脸冷漠。我问了能有一个小时,总算烦了,靠在了地铁站的铁栏杆上歇着。
时常有外国人走过来对我叽咕几句,然后做出抽烟的样子,我想他们在问我有没有烟,法国怎么这么多问别人要香烟的人呢,我自己还想抽呢。
后来我干脆也找来来往往的老外,什么都不说,光做出抽烟的动作,他们大多数对我摇摇头走了,然而真有给我香烟的,我要到了两根香烟,留了一根骆驼,抽了一根万宝路,顿时感觉好多了。
我会偶尔看到背着包的学生模样的中国女孩子从地铁站走出来,我的目光随着她们走得老远老远的,酝酿了一番之后,我决定找学生妹问路,说不定能有什么新的艳遇呢。
我是个喜欢艳遇的人。说明一下,我把认识女人这个事情都管做叫艳遇。
等了半天,我发现这里和国内的差距来,我没见什么漂亮女孩子,难得长得漂亮点的旁边都有男的了,我看到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她大概二十出头,扎着马尾辫,面色清纯可人,超短裙里露出修长的大腿,上身黑色的紧身T恤将胸部显得分外突出,她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朋友一起从一辆崭新的宝马车里走出来,那辆宝马就打着双闪灯停在我的身边,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穷酸样,愤愤不平地咽了口水呆在了一边。
我等不及了,问了对面摆水果摊的一个阿拉伯人,他不太知道,支支吾吾了半天,找出店里的老板,老板热心地告诉我,一直往前,左拐,然后右拐,然后再左拐,就到了。
我按照他说的,居然很快就找到了。这是个破旧的白色的公寓楼,大块的白色涂料都剥落了,如同一个秃子的头,楼下零零散散地堆了些垃圾。我在门旁边看到了有着中国人的名字拼音的按钮,就按了门铃。有人在对讲机里用温州话问,谁啊?
我说,我找吴一凡,我是他朋友。
门开了,对讲机理对我喊道,5楼。
我进了一个这辈子见过的最小的电梯,只能站两个人,到了5楼,哐的一声巨响,电梯门慢慢开了,我以为地震了呢,这个电梯太夸张了。
出去以后有人打开了门站在那里,是个矮个子的小子,他皮肤黝黑,染着黄头发,我说吴一凡在么?
他说他睡觉还没有起来呢,你找他什么事情,和我说吧。
我看他反应冷淡,就说,我和他一起出来的,你叫一下他吧。
他听到这个二话不说就进了门,然后我听到吴一凡在里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喊道,纪国庆!进来啊!
妈的,你个畜生!
我想到自己一晚上没睡觉他却美美睡着懒觉,大声骂了他一句,进了屋子。
屋子很小,有点像我们上学的时候的宿舍,高低铺,地上和桌子上乱七八糟堆了很多杂物,吴一凡赖在被子里,睡眼朦胧地望了我一下,有气无力地问我,你还活着呀?
靠,我完啦!
他听到这个才睁大眼睛,问我怎么了。
我一口气把昨天分手到身无分文夜宿街头的经历讲了一遍。旁边人说道,你傻啊,这是巴黎啊,这么不小心!
我白了他一眼,他低下头去,我懒得搭理这个人,看看吴一凡,他叹了一声气,说道,让你跟我过来的,然后他坐了起来,看来是听没有心情睡了,毕竟一起坐过牢的,感情就是不一样,我心想。
这是我老乡,阿强。他指指旁边那个家伙。
我看了看他,伸出手去,他居然没有搭理我,转过身做别的事情了。
这个王八蛋。
过了大概10分钟,阿强对吴一凡说要去上班了,就出了门。
屋里就剩了我和吴一凡。
他说阿强在一个餐馆打工,十点钟开始上班,然后指指上铺,说你先睡一觉再说吧。
我爬上了床,毯子一股脚丫子臭,我踢到了一边,睡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看到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着四点三刻,吴一凡还在睡觉,我翻了一个身,开始在想日子怎么过下去。
日子过去好久啦,我想着想着想到家里人了,半年多都没有打过电话回家了。之前两三个月不打电话回去家里就会打我的手机了,这回他们打手机也找不到我,我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了。
我又翻了个身,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纪国庆,吃饭吃饭 !我睁开眼睛,是吴一凡在拍床。
我问他,几点啦?
他说,都晚上12点啦,起来吃点东西吧,我哦了一声,觉得头一阵疼痛,可能是睡多了。我坐了起来,看到对面高低铺已经睡了两个人,阿强和吴一凡在摆桌子。
我饿了一天一夜了,坐下来二话不说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吴一凡说,你慢慢吃,别噎着了。
吴一凡和阿强不停地说着话,他们说的温州话我一句话都没听懂。我突然插了一句,怎么打电话给国内啊?我想打个电话。
阿强说话了,附近超时有卖电话卡的。明天再说吧。
吴一凡说,这里正好有个人去外省看女朋友了,空出一个床位,纪国庆你就睡着吧,我打个地铺。
我一听觉得不好意思,忙说我已经睡够啦,你别管我了,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达成协议,我们两个人躺一个床,半夜还能聊聊。
我对他说了在地铁里抓小偷的事情,以及认识一个叫凯霖的女人的事情,他似乎是太累了,勉强哼了几声又睡去了。屋子里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再也睡不着了,分外地想家。其实离开家的时间大半年并不太长,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家里人全然不知,他们以为我真的在广州买了房子要过日子呢。
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和家里说实话。想了一晚上,我都没有想出名堂来,我摸黑下了床,从裤子口袋里翻出那根被压扁的骆驼,从烧饭炉子旁边找到了根火柴划亮了,点了起来,我光着脚走到窗口坐了下来。
我狠狠了吸一口烟,吐了出来,这种感觉好极了,窗外偶尔有风吹进来。
我是自由的至少,我这么想着,竟然觉得没什么郁闷的了。
人穷的时候欲望简单,欲望简单了就没什么烦恼,这是我后来得出的结论。
我隐约地看到楼下巷子里站了个亚洲女人,虽然黑暗里我看不清她的脸,但白天在地铁站的那一番观察让我断定了她的年龄和相貌。她穿着暴露,我能依稀看出她穿着短裙子。她拎着包在鬼鬼祟祟转悠,不时地有人过来询问,第三个人过来的时候,他们交头探耳加上手势比划之后,她总算一扭一扭地跟着走了。
看到这里我夹着香烟的手指不禁抖了一下,烟灰掉在脚趾头上,我脚指头被烫了一下,急剧往后一缩,想叫没有叫出来。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我身体下面发生的微妙变化,我觉得浑身发热,那个部位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我心慌意乱地站了起来,六神无主,如同那个妓女一样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转身朝卫生间走去。
我无法抗拒这种身体的冲动,就像我无法抗拒饿了肚子会叫起来一样。
我从出来一直到后来在监狱里遇到的所有男人,除了能偷鸡摸狗的狱警,都在心照不宣地用手安慰自己那个不安分的部位,这屋子里住着的人都一样。这样日积月累的反复,压抑了不知多少自然的雄性的欲望。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身体虚空,因为过于用力而带来的隐隐作痛,让我觉得一阵悲凉。
我想快点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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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31 16: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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