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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餐桌上马费尼准备的圣诞火鸡已经剩下小半只，生的，带血沫的另半只火鸡已经骨肉分离散落在椅子底下，椅下还有刚被呕吐出来煮熟的牛肉。
椅子上坐着鬼魅，裸露的身体上只随意地披了条毯子。
它正热火朝天地消灭剩下的火鸡，旁若无人。
壁炉内火光熊熊。
马费尼躲在厨房门口只露出半只眼睛，她哆哆嗦嗦地看着鬼魅，不知该对这个野蛮的孩子寄予恐惧还是同情。
纽曼教授镇定地坐在鬼魅对面。
鬼魅起初是准备蹲着吃的，纽曼教授强忍着厌恶把它从角落里拎起来好几次按在餐桌前。
鬼魅在巨大无比的火鸡面前妥协了。它从没见过这么肥硕可爱光洁干净的鸡。
包括被马费尼拖去洗澡也是基于这只鸡的诱惑。
当被扒下鹿皮的鬼魅站在马费尼面前时，马费尼大呼小叫地冲出浴室。
纽曼教授夹着镜片不以为然地踱进浴室。当他看到赤裸的鬼魅时，镜片从眼睛上掉了下来。
这个孩子没有性别！！
确切来说是没有哺乳动物该有的第二性征。
再确切来说，它不男不女。
这是个什么东西？
坐在餐桌旁的纽曼教授此刻对着鬼魅把若有所思改为沉思。
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没有性征的孩子出现会是上帝的旨意。出现也应该是在教堂。莫非它是伪装的天使？翅膀在哪里？
鬼魅很配合地边吃边挠挠后背。仿佛背上真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毯子滑落，被误认为天使的恶魔光着膀子心无旁骛地吃着晚餐。
“教授。。。教授。。”马费尼在厨房门口低声叫。
纽曼走了过去。
“教授，明天咱们还是把它送到济贫院去吧。”
-4-
鬼魅在济贫院呆了三天又给送回来了。
这次退货退的很彻底，济贫院管事儿的一看53号有人开门把鬼魅往门里一推，自己一溜烟地消失在街尾。
马费尼带着鬼魅再次去济贫院，人家死活也不给开门。
纽曼教授费了半天劲才弄清楚怎么回事儿。
第一天，
鬼魅吃光了所有孤儿的早中晚餐，孤儿集体嚎啕大哭。
第二天，
鬼魅不但吃惯所有孤儿的早中晚餐，还把每个孤儿从滑梯上头朝下滑了一遍。
第三天，
有个不识相的小家伙试图偷鬼魅的鹿皮口袋，招来鬼魅一顿暴打。狂怒的鬼魅爬上济贫院小教堂屋顶把十字架掰了下来，一边挥舞一边发出“呦呦”的鸣叫。声音很有穿透力，接近超声波。这次不但集体孤儿嚎啕大哭，济贫院院长也差点哭了。再这么下去明年的政府补贴可真得泡汤。
您要坚持送它来，我们宁可集体搬走。人道主义我们不要了，您看着合适就把它人道了吧。
济贫院院长面对纽曼教授的指责毫不退缩。
鬼魅一脸无辜地看着纽曼。那意思是，森林里不同种类的动物都和我玩儿的不错，虽然最后它们都被我吃了，你们人类怎么那么难相处？？
纽曼决定自己接手鬼魅，他不允许一个打他手里过的孤儿就这么像破抹布一样被再次扔掉。
马费尼胸口画十字祈祷未来的日子不要太难熬，直觉告诉她，这个孩子不简单。但她不可能改变教授的决定，况且教授就要退休了，有的是时间对着这孩子。也许头痛的不会是她呢？
现在又何必费徒劳无功的唇舌。
纽曼教授从这天晚上起开始不辞劳苦地制定了一个庞大无比的教育计划。
对于他这样一个三无人类（无老婆，无子女，无性生活）来说，这个计划也许是他退休后最合适的消遣。
而此时的鬼魅蜷缩在床下，含着手指睡梦正鼾。
纽曼教授一个不留神，鬼魅变话痨了。
起因是这样的。白天纽曼教授要去学校，马费尼死活不敢跟鬼魅单独相处，她总觉得纽曼教授前脚出门，鬼魅后脚就会把她吃掉。女人的直觉在预知危险时尤其敏锐。虽然鬼魅这时候并没有吃人的打算，何况马费尼的皮肤和黑毛虫一样的头发都会让它倒足胃口。鬼魅天真无辜的表情和马费尼五官错位的表现让纽曼教授哭笑不得，他实在看不出这个瘦弱的少年会对敦实的马费尼有什么威胁。
不管怎么说白天家里鬼魅肯定是不能呆了。纽曼教授只好把鬼魅带到学校，留给看门人暂时照顾。
如果我们没有记错的话，看门人有个孩子叫奥利弗。小奥利弗比雾都孤儿里的退斯特幸运的多，看门人早年丧妻，把奥利弗当宝贝疙瘩一样养着，从不打骂。奥利弗不但有学可上，放了学还帮学校里的老师跑个腿送个信赚点零花钱。那个年代里像奥利佛这样过着贫苦幸福生活的孩子不多。所以他毡帽下的小脸总挂着惹人疼的笑容。
鬼魅也对这个带点雀斑的笑脸无法抗拒。尤其在经历了纽曼教授，马费尼以及济贫院那些一向苦着脸看它的人之后。
奥利佛看到鬼魅的时候，鬼魅正以高难度的姿势蹲在学校大门旁边的墙头上，一动不动，静静看着远方。大部分从校门匆匆而过的人都把它和其他雕像混在一块儿，并未留意。除了奥利佛。
“嗨，你叫什么名字？”童音稚嫩脆生生的很好听。
鬼魅扭头看，在下面找到声源。奥利佛仰起的笑脸正对着它的屁股。
“嗨，你叫什么名字。”鬼魅说，声音竟然也脆生生的。
“我叫奥利佛，你呢？”奥利佛说。
“我叫奥利佛，你呢？”鬼魅说。
“你也叫奥利佛？”奥利佛惊讶地说，他仰的脖子有点儿疼。
“不，奥利佛，它在模仿你，它叫清。”教授下课了。
“清？多么奇怪的名字。他长得也很奇怪，但是很好看，你不觉得吗？纽曼教授？”
“它是从遥远的东方来的，那个地方人都这么叫，也长的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该走了，清。”
纽曼给鬼魅现编了个名字，时值清乾隆41年，东方对于大英帝国来说除了丝绸茶叶，剩下的只有神秘。纽曼觉得或许只有神秘的东方才能解释鬼魅这个奇特的物种，或许。
“清，你明天还会来吗？”奥利佛竟然对要和教授一起回家的鬼魅有点恋恋不舍。
“会，但它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奥利佛，很遗憾。”纽曼把跳下墙头的鬼魅一把拽住。
纽曼和鬼魅越走越远。
“明天来我教你说话!”奥利佛把手拢在嘴边冲鬼魅喊。
鬼魅方佛听懂了，扭过头来冲奥利佛傻乐。
[ 本帖最后由 撒旦的左手 于 2008-11-16 20:3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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