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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眼圈

我掉进了英俊德国上司的情网(未更新完)--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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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呵,气性还不小了。”他听罢,放下报纸走进书房来,趴在我电脑上看了一气,说:“上啥网站啊,可不许和小白脸聊天。”
  “不用你管。”我一边说一边心虚冒汗。
  “我不管谁管?”他说,“大哥明天生日,请客吃饭,叫你也一起去。你明天去买个蛋糕,然后买点礼物。”
  “我才不想理他,他那样对大嫂太可恶了。”我想了想又问道,“大嫂跟他和好了吗?”
  “不知道,好像没有,他俩的事不关咱事,咱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他俩爱咋咋地,再怎样还不是我哥吗?”蒋杰轻描淡写地说。
  “你就偏袒把你。”我推开他,“别趴这窥探我了,爱干嘛干嘛去。”
  蒋杰掐了我的脸一把说:“谁稀得理你。”说罢转身自己去洗手间洗袜子去了。我看着他像孩子一般赌气走开,心里暗暗决定就算Michael来中国旅行找我,我也决不会再去见他了。
  
  次日,蒋家老大生日,我提早下班去买了一个大蛋糕,又寻思老大喜欢旅游,没事喜欢拍个照片,就在索尼柜台买了一个数码相机,打了包装,算是生日礼物了。
  蒋杰来电话说他先过去了,叫我快点。我问他都来了些什么人,他说你来了不就知道了。我希望大嫂能去,大嫂若去了就证明他俩已经和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希望大嫂不要去,被自己的丈夫打成那样,离婚不是唯一的出路么?
  到了饭店,推开包厢门一看,里面除了蒋杰和老大,还有小侄女以外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大概都是大哥的同事或朋友,大嫂不在,坐在大哥身边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打扮艳丽的女人。我在蒋杰身边的位置坐下,忍不住偷偷大量起那个女人来,她长头发,烫着卷,还特意用发卡绑在侧面,显得很风情万种的样子,但这种韩式发型实在不符合她的年龄,而她却似乎很自以为美,不停地去拂弄头发,还冲我大哥飞眼,看样子就是大哥的情妇了。她的妆也化得很厚重,可惜眼角的鱼尾纹有点多,她又喜欢咯咯地笑,虽然笑容很妩媚,眼角间却尽是褶子,粉底涂得太白,与她脖子上的肤色相去甚远。她身材不高,胸却很丰满,低领的黑色毛衫间显出一条深深的乳沟,也不知道那乳房是真是假,也许我是带有成见去看的,总之,我觉得她长的那样,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不及我大嫂,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看上她的,我对这个女人没有好印象,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她主动来和我搭话,我也爱理不理。
  
  服务员上了一道刺身,她赶紧跟我说:“小楚,这海鲜可好了,快吃吧,多吃点。”
  我说:“我吃不惯生的,闻着就想吐。”其实我平时挺喜欢吃刺身的。尤其是三文鱼,我一个人就可以吃半盘。
  “不是吧,想吐?”她夸张地说,“你不是怀孕了吧?”
  “我没怀孕。”我说,“您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她尴尬地看了一下我大哥,说:“我家是女孩儿,16岁了。”
  “大姑娘了嘛,大姐你好福气呀。”我故意说,“我大嫂福气就不如你,你看我小侄女才这点大。”
  她听我提起我大嫂,更加不自然了,只得陪笑,不接我的话,转头和别人去搭讪,大哥脸色也很难看。蒋杰见状,拼命朝我使眼色,我装作没看见,低头喝酸奶。
  过了一会,她又提议唱卡拉OK,服务员把音乐打开,递给她选歌本,她左翻翻右翻翻,说:“哎呀,这些歌都太老了,服务员,有没有敖包相会。”
  我心想敖包相会还不算老土的歌吗?不会唱就别在那装灯了。她好容易找到了敖包相会,拉着我大哥和他一起唱,二人表情十分恩爱甜蜜的样子,看得我十分生气,等他们唱完,我便对小侄女说:“小丫,去,你去唱一个给三婶听。”
  “唱个什么?”小侄女这天晚上总是无精打采,父母吵架,让小孩心理压力也很大。
  “唱一个小红帽好了,就是那个‘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鼓励她说,小侄女生性活泼聪明,大嫂给她送了音乐和舞蹈培训班,这班那班的把孩子累的够呛,不过也确实学了一些东西。
  我给她找到那首儿歌,她便很有派地拿起话筒,奶声奶气地唱起来,声音很甜美娇嫩,真叫人打心眼里喜欢,她一唱完,大家都鼓掌赞扬她,大哥也很得意。大哥那个情妇便瞅着机会来讨好小丫说:“小宝贝儿唱得真好。谁教你的呀,是老师教的吗?”
  我不等小丫回答就抢在头里说:“是我大嫂教的,我大嫂年轻时那叫一个多才多艺,小丫长得随妈妈,要不能长这么漂亮聪明吗?是不是小丫。”
  那女人一听我这么处处找她难看,顿时脸色就变了,却不敢发作,只得在那生闷气,大哥没办法,只得好言哄她。蒋杰偷偷跟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干吗老让她下不了台。”我横了他一眼,说:“就为大嫂头上那个包。”
  
  我喜欢C城清澈的蓝天,也许小时候记忆里有太多时候是江南的烟雨蒙蒙,所以我很厌烦下雨,尤其是没完没了冬天的雨,所以C城的冬天是可爱的,永远阳光灿烂,天空蔚蓝,也许还积着雪,但是不影响阳光明晃晃地透过玻璃撒在你的窗台上。我的办公室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玻璃窗,让整个房间都为之透亮,冬天加上暖气,温度会达到22度以上,在屋子里根本用不着穿外套或者毛衣,上班的时候我经常穿的是衬衫,我喜欢各式各样的衬衫,用各式各样的颜色或者花色点缀,然而我最钟情的还是白色的纯棉衬衫,有宫廷式的立领设计,配一条黑色或者藏蓝的西裤,就是我最喜欢的装扮。窗上挂着一颗吊兰,长长的垂下来,叶子永远都是绿的,被我爱护得很好,吊兰让我想起在南京时住的房子,那房子趴满了密密的常春藤。在北方温暖的冬日想起南方春天的常春藤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我很陶醉自己营造的环境。心情抑郁或者急躁的时候,呆在办公室会让我慢慢的平静。
  
  后来我在办公室的电脑里下载了MSN,但是一直没有登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在打开那个窗口的时候有一种犯罪感,我想如果我想继续现在的生活我就必须彻底将Michael从我的世界里闪出,然而我没有勇气将他从MSN上删除,不过我也没有勇气登陆MSN.除非有一天我决定放弃现在的生活。可是我为什么要放弃,如果蒋杰一直爱我?
  
  过两天就是年三十,我的机票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定好了,但是母亲来电话,问我蒋杰是不是和我一起回来,我说蒋杰要和他家人团年,不能和我回去了,母亲说:“如果蒋杰不能和你一起回来,那你就等过了初三和他一起回来吧,他也好久没有到我们家来了。”
  
  其实我知道母亲有一点怪罪的意思,我和蒋杰结婚这些年,他总共就没去过我家几次,他总是忙, 要么就是叫我把我父母接过来。我弟弟说你老是不带姐夫回来,不知道的邻居都以为你俩离婚了。基于这些原因,我便和蒋杰商量说这次我留在C城过年,但是初四那天你无论如何要和我一起回我老家去给我父母拜年,他又说初四会有很多事情,我便拉长脸说如果初四你不去我家,我明天就回老家再不回你这倒霉地儿来了,我说到做到。我家邻居都以为我俩离婚了,你掰着脚趾头算一算这些年你去过我家几次?他一听觉得理亏,再说我也作了让步,于是就答应了。我立刻打电话顶上了初四回家的机票,售票小姐说只剩下头等舱了,哪怕是黄金做的舱,我也要回家的,我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父母了。其实生孩子有时候真的没有什么意义,长大了不能在跟前照顾父母给再多钱都没用。
  
  蒋杰安排人买了年货,连小孩子玩的烟花都准备了,还特意嘱咐我别忘了准备红包。大哥和大嫂一直都没有和好,大嫂一直就住在娘家,年三十早上,蒋杰一早就张罗去他妈妈那边,我去了看到婆婆正在忙乎,保姆也回家过年了,我便拉着蒋杰去厨房帮忙,我说我洗菜,蒋杰做饭,蒋杰立刻卷起袖子准备干活。
  婆婆看看了我说:“大年三十哪是爷们儿干活的时候,小三儿歇着去,我和楚颜忙乎就行了。”
  蒋杰笑道:“妈,你不知道她这南蛮子到现在还不会包饺子啊,她包的饺子一下水全开口了,哪能吃。”
  婆婆道:“你们年轻人就是懒,咱北方人最讲究吃饺子,嫁到东北来了,就是东北媳妇儿,哪能不会包饺子呢?”
  我说:“其实理论上来说我也会包,你们要是不嫌弃,我来包饺子好了。”
  蒋杰挥挥手说:“你一边儿去吧。打个电话问问老大和老二什么时候来家。”
  婆婆说老二早上来过电话了,一会就能过来,给老大打个电话问他和小丫啥时候过来就行了。
  我忍不住问道:“大嫂不回家吃年夜饭了啊?”
  婆婆生气地拉长脸说:“她不回来更好,不孝顺的东西,就当没她这个媳妇儿。我赞成老大离婚,离了她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蒋杰竟然也附和道:“对,我也赞成老大离婚。”我听了立刻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我劝婆婆道:“妈,毕竟大嫂和大哥当初也是自由恋爱走到一起的,这么些年不容易,再说不是还有小丫吗?大过年的一家人聚一起多好。”我知道其实大嫂是舍不得这个家的,今天说不定正是一个好机会让老大接她回家。
  婆婆听了我的话,可能也有些动心,便说:“好,那你给老大打电话,打通了我来跟他说几句。”
  我把老大电话拨通说:“大哥,妈要找你说话,叫你把大嫂接回家过年。”
  婆婆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电话说:“老大呀,把你那媳妇儿接回来吧……唉,大过年的,算了……听妈话,把她接回来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邻居看了也不像话嘛……接回来。”
  说完婆婆继续去厨房了,我估计婆婆已经成功地劝服了老大,向来她说话都有绝对的权威的。
  
  果然快中午的时候,大哥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来了,大嫂一进屋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和我们打招呼,系上围裙上厨房忙活去了。大嫂是肯定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孩子的,可是大哥一直没有去接她,这次年三十去接她刚好她也有了台阶下,便立即回来了。我看着大嫂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暗暗叹息,中国有多少这样舍不得家舍不得孩子的妇女这样忍气吞声地活着?但是我对自己说如若是我,绝不苟且!
  
  这一天,大家没有一个人提起大嫂挨打的事情,蒋家三兄弟举杯互敬,婆婆满意地清点年货,特特和小丫看着烟花满院子欢呼,我心不在焉地看着联欢晚会,大嫂忙乎完了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第一次在婆婆家过年,唯一的感受就是:儿媳妇在婆家永远都是局外人。我只等年初四快快到来我可以飞回家看我亲爱的爸妈,但是第二天大年初一时,婆婆在饭桌上宣布初二全家人一起乡下回老家拜年去,好好感受乡下的亲情和农村的生活,接受“下乡改造”,小孩子也必须去,不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生活得有多幸福,一直住到初六回来。我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样我不是回不了我自己的老家了吗?我张嘴欲提出异议,蒋杰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我说:“踢我干吗,踢我我也要说。”
2008-10-18 23:5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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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25

大家都看着我,婆婆显得很惊讶,问道:“你要说什么?”
  “去乡下拜年可以,但是我必须初四之前回来。”我不顾蒋杰一个劲地朝我递颜色,直截了当地说,“而且蒋杰也必须和我一起回来,我们说好初四要回我家给我爸妈拜年。”
  婆婆说:“那怎么可以,初五是他大舅60大寿,小时候最疼小三的就是他大舅了,如果小三赶在初四走了你让他舅怎么寻思咱?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一边,这个礼数千万不能差了。”
  “蒋杰什么时候去我家给我父母过过生日?”我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更来气,“要说礼数,他已经差了几百遍了。难道岳父母就不理当孝顺吗?”
  “你少说几句。”蒋杰怒视着我,“怎么跟妈说话呢?”每次一犯到他妈,他立刻就失去理智。
  “我不过是说理而已。你瞪我干什么。”我反击道。
  婆婆一听蒋杰开始帮她说话,便放下碗筷,拉长了脸不吃不喝不说话光抹开眼泪了。蒋杰一看老太太这样了,立刻拍桌子朝我喊:“你要回去自己回去,没长腿吗?大年初一就把我妈气成这样,你安的什么心啊你。”
  我也腾地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蒋杰你凭什么朝我大呼小叫的,我是你家佣人还是你家保姆?”
  “你给我闭嘴!”他气得头上直冒青筋。
  “该闭嘴的是你!”我毫不退让,凭什么每次他都高过我的声音。
  “别在这吵吵,要吵吵回去吵吵。”老大放声了,老二也附和:“就是,大年初一像什么话。”
  “蒋杰,你不跟我回去没有关系。”我冷笑道,“反正我家邻居都以为我离婚了,一年到头见不到你这姑爷面。”
  “你们有完没完?”婆婆骂道,“存心不让我过个好年是不是?小三,你这不孝顺的东西,以后你不要进家门了,带你媳妇走吧,别在我跟前闹心了。”
  我听婆婆这话里有话,更气不过,便说:“妈,你不用赶我走,我自己长腿了约夯嶙摺!?
  蒋杰气得脸色铁青说:“得,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撒泼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滚回你老家去别回来了。”
  蒋杰失去理智的时候从来口不择言,我已经忍他很多次动不动就说滚,这次我终于忍不住了:“你别老说滚滚滚的,你当我稀罕嫁给你!你也不用叫我滚了,直接一拍两散,离婚好了,大家清静。”
  平时吵架吵得再厉害,两人都忌讳地不提“离婚”二字,这一说出口就如泼出去的水,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蒋杰看着我足足十秒钟一言不发,尔后狠狠地说:“我早知道你嫁给我不是心甘情愿的,是我当初犯贱求着娶你行了吧,离吧,只要你愿意。”说罢,别过头去不再看我,我顿时控制不住泪如雨下,但我极力不哭出声来,大嫂过来扶着我,我都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同情还是怜悯还是同病相怜。我推开大嫂,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膝盖撞在门框上,我也不知道疼了,我只想离开他们的世界,越快越好。
  那一晚,我在电话里和苏苏哭诉 “婚姻,是女人的坟墓,所有关于浪漫的梦想与追求都在步入婚姻的那一刻开始死去。即使期间曾有过昙花一现的甜蜜瞬间,那也不过是它们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终究逃不出丑陋还俗的结局。”苏苏在我耳边低声细语的安慰,我听不见,窗外烟花璀璨,我看不见,我心里只有绝望,这突如其来的伤痛推翻了曾经一切的柔情爱意。
  
  C城的人们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时,我却跌入到了人生的又一个心灰意冷的低谷,我不想再继续爱了,因为爱到最后都是伤害。但我要怎样去承受这种孤独与无依的感觉?我的灵魂在哪里能得到慰藉?这个时候感觉自己被世界遗弃,被一个自己无限信任的人遗弃,“绝望”!是我在新年伊始时的唯一感受。为什么曾经那么疼爱我的男人会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我?他的爱还在吗?他那样口不择言地说出让我滚的时候,他的柔情还在吗?他在我耳边低语的那些誓言还在吗?
  
  那一夜,蒋杰没有回家,我睡到第二天一早照镜子,眼睛肿成了红灯泡,爬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定机票,还剩最后一张头等舱机票,中午的飞机,我当即飞速刷牙洗脸收拾行李奔赴机场。上飞机之前,我给蒋杰发了一条短信:我走了,等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把离婚协议签好字。我在飞机上睡着了,昨夜一夜没睡好,居然这一觉一直睡到飞机着陆,我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打开,居然蒋杰一点反应都没有,叹了口气,神情落寞的往外。走得匆匆忙忙,什么都没有买,也没有心思到处逛了,大年初二出来逛街的人也很少,商场里的服务员也没什么好脸色,大过年的,谁有工夫伺候你啊,于是我在省城里的商场转了一圈,居然不知道买什么给我的父母,父母总是能准确记住我们喜欢吃喜欢穿的,而做儿女的却不知道父母的喜好,想了又想还是找了个提款机提了些钱,然后去汽车站找从省城到我们那个小城的汽车,车站挤满了人,买不到票,年初二坐汽车不挤成肉饼也能挤得你窒息,我身上揣着钱也不敢去挤,天下着毛毛细雨夹着小雪花,我穿着羊绒大衣还觉得冷,便哆哆嗦嗦地到车站的厕所里把行李箱里面的冲锋衣找出来换上了,到底感觉好多了,便去找出租车,幸好我行李少就带了随身换洗的衣服,行走起来也比较方便。车站有拖家带口的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行李的,我看着他们冻得通红的脸,觉得过这个年真是太遭罪了。拦了好几台出租车都不愿意跑远道,毕竟省城离我们家那块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着急了,等到拦到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直接跟他说“一千块到Y城去不去?”出租车司机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说“一千二”。我便拉开门赶紧上了车,这要是平时顶多200多块就够了。司机看我是女性,而且到天色也还算早,便同意拉我去了,但是我告诉他路上不可以再顺道捎人了,司机乐了说“你放心吧,难得你回家乡过年,我不是那号子宰客的人。”
  
  傍晚的时候,出租车路过我家乡的市区,突然感到有一栋建筑让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呢?摹地想起那一年Michael一路追我南下,来到我家乡这个小城市住的就是这个酒店,那曾经是一家酒店,现在已经改换了门头,但仍然是作为酒店在经营的,只是装修得更豪华了,难怪我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有一种心酸的感觉隐隐地透出来,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物是人非么?那酒店再过几条街就是我曾经与Michael互相表明心迹的小广场,车开得很快,很快就过了,此情此景,是何其的相似,Michael的脸从记忆深处浮现,越来越清晰却越来越让我心痛,一样的雪花,一样的中国新年的气氛,可那广场上相拥的恋人却已相隔天涯,这个我曾万分熟悉的城市里,不再有那一个我爱的男子在等着我了。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农村的灯光都比较昏黄,农人舍不得买高瓦数的灯泡,尤其是南方农村,冬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烧着火膛子,天黑了,饭一吃就围着火膛子烤火,什么也不做,只是一茬一茬地说说闲话,要么就是吃瓜子,吃得噼噼啪啪地响,然后讲神鬼的故事给小孩子听,听得孩子不敢独自去睡房睡觉。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喜欢柴火灶膛的木香味,我喜欢静夜里枞木棍子烧得噼啪作响,我喜欢听爷爷在后山披竹子的声音,我喜欢清早起床看山谷里炊烟袅袅地升起,我喜欢围着火炉吃椪柑,我喜欢爷娘在菜园子里高声对话的声音。久别之后我回来,这一切在三秒钟之内重又变得熟稔,我一推门,门吱呀作响,我便闻见满屋子萝卜炖猪骨的香味,我的亲人,都张着嘴惊讶而高兴地望着我,之后我便是贵客,是爷娘久违归娘家的女儿。没有拥抱,农人不善外露情感,但是热腾腾的芝麻豆子茶立刻端上来了,母亲开始问长问短,父亲开始添柴添火,爷爷在里间早睡了,听见我回来了便高声咳嗽着下床出来了,弟弟更是兴奋地向我描绘他最近的新鲜事儿,一刹那间,我又回到了若干年前在家做小女儿的时候,那时候我很快乐,虽然没有爱情。有时候我想,这世界谁都有可能背叛你抛弃你,但是血浓于水的爱,是永远化不开的爱,永远是你最后的依靠。这一夜,我睡得很香,窗外很静,空气很清新,偶尔传来远处的犬吠和鞭炮声,但是很遥远,在父母家中,我彻底忘记了前尘往事,也不去想明日天涯,只是可劲儿睡,妈说了,睡醒了明天上山去挖冬笋。
  
  过年这几天在农村特别热闹,孩子们一年到头都盼着,我少不得也要给表侄们发发红包。母亲出门时几乎都要叫上我,一刻不让我离开她,就连睡觉也要我和她睡一床,晚上和我说话说到很晚,往往是我都迷糊过去了,她还在睡。
  
  老外婆精神也还好,听力和视力都不如以前,但是脑子很清醒,喜欢说古,回忆起民国年间的事时,有典有故,说得条理清晰,有人在身边的时候也说,身边没人的时候自个儿说。我想起我小的时候经常在放假时到外婆家去,她的二只生蛋的母鸡下的蛋全叫我一个人吃了,晚上睡觉时,外婆也跟说闲话,说到很晚了我睡着了她还在睡,如今她老了,不愿意和儿孙们陪她睡了,她说自己老了,说不定哪天就在睡梦中去了,怕吓着别人,所以天冷冰凉她就一个人睡,电褥子给她开着,她闲燥得慌,硬是给拔了,我外婆一生生了七个儿女,老了还没有一丝病痛,她总说这是祖上积德了,也经常教导我们,女孩子这一生为人要三稳:心稳,手稳,身稳。她说有了这“三稳”行得正坐得端堂堂正正地做人。
  
  老外婆闲话着,突然想起什么来,问我道:“颜颜,你的爱人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我们那边叫对象都叫爱人。
  我便说他工作忙,脱不开身,外婆说:“那小伙子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他。”
  我笑道:“外婆,你还记得他长啥子样子不?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嘛。”
  “外婆活了快一百岁了,就要入土的人了,也算个半仙了,看人是看得准的,你听外婆的没错。”外婆大声说,她自己听不大见就以为别人也听不见,说话总是很大声。她一说话我们就乐,她喜欢说话,能说话就证明她气魄还好,身体硬朗。我依着她坐着,就像我十几岁时那样。我若是告诉外婆,蒋杰将我驱逐出家门了,她还会不会说他是个好孩子呢?想到这里忍不住拿手机出来看一看,别说未接来电,一个短信息都没有。我一生气,把手机关了。
2008-10-18 23:5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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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26
接连三天,我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苏苏直接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来了。
  “你怎么还把手机给关了。”她说,“这种小孩子伎俩亏你到三十多岁了还用。”
  我有点被她揭穿的意思,便讪讪地说:“我不过想清静清静几天。”
  “少来噢。”她在电话那头笑道,“在我面前还不老实。嘿嘿,你等蒋杰飞过来找你呐。”
  反正都被她揭穿了我便坦白道:“是啊,人家左右也不来。你说他心里还有我吗?”
  “蒋杰是个多聪明的人你不是不知道,那脑子不比你我转得快?”苏苏轻笑道,“他知道你反正回老家了一时半会又跑不掉,他怕什么,早把你吃定了。”
  “嘿。”我一听这话顿时浑身像长了毛刺似的。
  “嘿什么嘿。”苏苏说,“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快点回来吧。”
  “我不。”我说,“你怎么站到他那边去了。”
  “不是我站到他那边,我为你着想,这日子不会就因为这点小破事就不过了吧。”苏苏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俩都要这么谁也不让谁,那还怎么下台,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好了。”
  我怎么越听越不得劲,便啐了一口她:“呸,好呀你,什么时候给他当说客了?是不是他找你来说的?”
  “什么都逃不出你这点小心眼,长那么大眼珠子真没白长。”苏苏笑道,“是啊,蒋杰看你关机不理他,沉不住气了,就找我跟你说,男人嘛,活着不就为了那么点面子,差不多就算了啊,赶紧的,回来吧。”
  “我关机了他不会打到我家里来啊,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父母的电话。”我生气地说,“过年他连个电话也不给我爸妈打一个,拜个年都不会呀,我不去给他舅舅过生日他一家子就对我那样,他自己岳父母他都不闻不问,他的孝心又在哪里?”我越说越气,索性对苏苏说,“他要再来找你,你告诉他,他蒋杰要还是个男人就自己来承认错误,还找别人说情,他臊不臊得慌!”
  “行啦行啦,越说你气性还越大了。”苏苏说,“我叫他自己来给你赔礼道歉,到时候你可不兴再耍大小姐脾气啊。”
  “那得看本小姐心情。”我气呼呼地扔了一句。
  苏苏在那头扑哧一笑:“小样儿,我要在你边上非削你不可,我又不是蒋杰你气成那样干啥。别忘了给我带点酸菜鱼的佐料包回来。”
  “嗯,我要是还打算回来的话就给你带。”我说。
  
  于是我整天都在等蒋杰来电话道歉,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电视实在是很无聊的,每个台都转播春节联欢晚会,再好看的节目也经不住这么重复轰炸式播放呀。我看得厌烦便下楼去帮我妈做饭,给她打下手。
  
  我妈正在煮当归,我一下楼就闻到一股当归的香味,自从我15岁例假初潮开始我妈就经常给我煮当归鸡蛋吃,说是可以调顺气血,闻到这当归的药香就像感受到母亲拳拳的爱子之心,我不禁感觉到心里一阵暖暖的,为什么要长大呢,永远留在妈妈身边做小女儿多好呀。
  “颜颜,一会把这两个当归煮的鸡蛋吃了。”我妈一边从炉子上把锅端下来一边说。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多次叫你煮饭干啥都烧煤气吗?”我说,“你看你放着煤气灶不用,天天烧火膛子,多费事呀。”
  “烧火膛子好。”我妈说,“你可别小看这火膛子,比煤气灶好使多了,一边煮饭,我还可以在旁边的红灰里烤红薯啦,煨鸡蛋啦,热甜酒茶啦,还有啊,你最爱吃的腊肉没有这个火膛子上面的索龙钩怎么能熏出香味来呢?”
  “现在超市里不是也有得卖腊肉的嘛。”
  我妈一本正经地训我道:“那可不能吃,那都放了色素的,致癌呢。你也不许去买吃,你想吃腊肉了就来个电话,我叫你爸到镇上给你一个快递三天就到你家了。”
  我一向都不与她顶嘴,便说:“行,这次我在家多吃点。”
  她这才笑道:“还专门给你熏了一只鸡,别光你自己吃,过两天带回去给蒋杰也肠肠,腊鸡肉下酒正好呢。”
  “才不要管他。”我说。
  “那怎么行,女婿半边崽嘛。”我妈妈说,“我将来老了,还指望他给我养老呢。”
  我一边帮她拾柴火一边说:“给你养老有我一个就够了。”
  “你俩是不是出问题了?”妈妈马上警觉地说,“我就发现你这几天不对劲,平日你回来那小蒋一天好几遍电话,这几天你手机都没想一下。你两个吵架了么?”
  我还没等回答,我弟弟就进屋揭露我说:“妈,姐姐这几天手机都是关机的。搁在床头柜上我看见的。”
  我朝他瞪了一眼说:“别多管闲事。”
  我妈妈把当归汤里的鸡蛋舀出来,给我拨去壳,递给我,在我身边坐下来,看着我吃,一边慢慢地说:“你这样怎么叫我和你爸放得下心呢?”说着眼圈就红了。我一看我妈这样,便一边咽着鸡蛋一边咽下了泪水,我这么大了,不仅不能在身边照顾好我的父母,反而让他们这样为我操心,我的心怎么能安呢。
  “妈妈,你放心,我们没事。”我别过头去偷偷擦掉泪水,说,“蒋杰过几天就过来给你们拜年。”
  母亲叹了口气道:“唉,拜不拜年都无所谓,他说普通话我也听不太懂,我说的土话他也听不懂,拜不拜年都无所谓呀,只要你俩好好过妈就不操心了。”
  
  蒋杰一天都没有来电话,我把手机打开,收到不少拜年的短信,唯独没有蒋杰的,我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下午我妈妈那番话更让我又内疚又生气,想了想忍不住给蒋杰挂过去,劈头就问:“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你脾气那么大谁敢招惹你。”他没好气地说,声音好像很沙哑,似乎是感冒了,还不停地咳嗽。哼,咳死活该。
  两个人谈恋爱时,总是男方追着女方道歉,结婚以后,不管是你撒娇也好,生气也罢,总之没有人再会那样步步紧随地在乎你了,男方一般都摆出一幅“如果你还想继续过下去,你就乖乖的把气消了自己回来”的架势,这也算结婚和未婚的一大区别吧。
  蒋杰在婚前和刚结婚那阵也对我几乎是千依百顺,千般呵护,万般宠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他总是第一个低头认错,不哄到我破涕为笑不罢休,但是后来渐渐地生气不好使了,呕气不好使了,撒娇也不好使了,他油条了,他不再千依百顺了,他开始不耐烦了,他不再哄你开心了,总之,感觉就是:他不再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呵护了。我想大多数的婚姻都会走到这样一段历程,女人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他唯一的公主,公主也许还是公主,只是你的王子他厌倦了这种宠爱公主的游戏了。
  所以我一听蒋杰那幅毫不在乎的样子,便很不受用:“你找苏苏来说情算怎么回事,有了错误不会自己承认吗?”
  谁知他马上回答:“谁说我要承认错误了?我哪里错了?我找苏苏是怕你面子薄不好意思给你找个台阶下,你倒好,给点阳光就灿烂了?”这几句话说得倒挺溜,也不咳嗽了。
  我听了立刻肺都要气炸,简直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好啊你……你没错,很好,那你把离婚协议书赶紧签了,去找一个对你妈千依百顺,对你唯命是从的女人吧。”
  他说:“别动不动就拿离婚来吓唬人,要离就离,当我不敢啊,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你赶紧回来签字吧,限你三日之内回来,不然签字无效。”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2008-10-18 23:5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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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27 、

南方的初春非常的湿冷,又没有暖气,南方农村的房子盖得十分高,空调都派不上多大用场,所以一般人家都不安装空调。我父母都是节省惯了的人,我前年好一顿劝说他们才同意把老楼房扒了重新盖的。蒋杰特意找人出了设计图,拿到我家和我弟弟忙乎好几天,从选材到选施工队都由蒋杰全权负责,有些材料和配件还是从外地订购的。我看了设计的效果图很让人满意,外表是砖红色,显得很朴实怀旧,映在一片翠竹林里面格外明亮,还有一个很有怀旧特点的烟囱,厨房设计的是开放式的,连烤箱的位置都布置好了(可惜从来没被用过)。蒋杰在院子里修了一个小水池,买了几百鱼苗扔了进去,说给我爸没事钓鱼休闲。蒋杰和我没等房子建完就回C城了,我还心满意足地想我父母总算也可以有一个比较舒服的房子安度晚年了,谁知过了俩月我回来一看,顿时大跌眼镜,我父母在原本设计很完美的小别墅边上自作主张挨着搭建了三间平顶小屋,一个猪圈养着嗷嗷叫的猪仔,一个柴火屋堆满了干柴,放着干庄稼活的犁耙等农具,另外一个紧挨着别墅的房间俨然是我父亲亲手垒起的灶间,两口大锅里腾腾地冒热气,另外还有一个冬天烤火的炉膛。猪圈和柴火屋我勉强还可以理解,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们放着煤气灶不用非得要建这么一间土厨房。我妈妈解释说自从我们家盖了别墅之后,邻居们都不愿意来串门了,都害怕鞋子上的泥巴会踩脏干净的地板,所以我爸爸就盖了这么间厨房,农村会客多是在厨房,女主人一边烧茶煮饭一边和客人聊天十分方便,地面打的是水泥,连地面砖都没有铺,老邻居老街坊们再也不用顾及鞋子上的尘土,随意来去,方便得很。就这样蒋杰给建的欧式厨房成了摆设,我父母除了睡觉,白天活动的范围基本就在那三间平顶小房里面,别墅里的电器除了冰箱和洗衣机,其他的基本都搁置了,洗碗机甚至都放在楼上没有开封,说留着等我弟弟结婚再用。我父母辛苦劳累了一辈子,对这样疏懒的晚年生活很不适应,总是没事就找活干,我起初还劝他们出去旅游散心,但是我妈妈又晕车一坐车就头晕呕吐,所以后来我想只要我父母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窍敫墒裁淳透墒裁窗伞N衣杪柙纬导蛑笔切耍灰浅礁雎肿拥模哦荚危说缣荻蓟嵩危晕业艿芴匾飧野职崖蛄艘惶ㄇ崞锬ν谐担野职志统闪宋衣璧淖ㄖ八净U蛭衣璨荒茏担晕也辉敢馑ね景仙娴紺城去,因为从我家到省城去坐飞机要坐那么长时间的车,她每走一次都无异于生一场大病。所以我回家了就希望在家里多陪她几天,这也正是她和我爸把所希望的。但是蒋杰竟然限定我三天内必须回去,我越想越生气,决定不再搭理他了,但是我又不想将我的这种抑郁心情表现给我的父母亲看,所以整天开着空调呆在楼上看电视消磨时间。楼下的厨房一天到晚都很热闹,因为经常有邻居来串门,大过年的来拜年的亲戚也很多,我爸爸妈妈兄弟姊妹多,正月十五这天,光是我的表哥表嫂表弟表妹的就前前后后来了二三十个,每次来了亲戚就会放鞭炮,一放鞭炮我就赶紧跑下楼去会客。幸好我穿了冲锋衣,(建议去南方过冬的朋友都穿冲锋衣或者滑雪服,不怕下雨,还保暖),不怕冷也不怕脏。老表们见面少不得谈起年少时候的糗事儿,我表姐取笑我说小时候我睡觉不老实,拳打脚踢地,谁都害怕跟我睡一床;表哥也笑话我说小时候我尽爱臭美,油菜花插满头到处跑。我大表哥的儿子都快二十岁了,在我面前叫我颜姑颜姑的,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年过三十人到中年了。连小表妹的孩子都学走路了,歪歪斜斜地深一脚浅一脚追着问我要压岁钱。吃饭的时候团团围坐,小孩子们一桌,女客一桌,男客一桌分开来,才勉强坐下,大圆桌中间摆了烧炭火的火锅。芫荽才从地里挖来洗干净摆上桌的,一根根绿油油水灵灵的十分惹人爱。席间大家都劝我喝酒,不过女客这桌喝的不是白酒是甜酒,我妈妈自己酿的。甜丝丝的,略带酒味儿,喝了不上头,但是后劲很大,我多喝了两杯后便感觉有点飘飘然了,这种状态下睡一觉是很美的,所以我吃过饭就去睡觉了,一觉睡到吃夜饭,我妈妈叫我醒来,宾客们都已经辞去,我父母正在忙着收拾饭菜,把吃剩的都倒在泔水桶里喂猪;我爷爷从外面串门回来,哼着花鼓调拿起扫帚打扫院子里鞭炮的纸屑;我弟弟在浴室里洗澡,哇哇地唱着走掉的流行歌曲;厨房里的灯昏黄而温暖,灶膛里的火燃得正旺。
  
  吃过夜饭我父亲就把家里楼上楼下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了,因为很快舞灯的灯队就要到了,听锣鼓声已经进了村口了。村人家家户户都把灯打开了,人们站在地坪里高声地和邻居对话,隔着小溪,隔着菜园子,或者隔着三五棵竹子对话,互相讨论今年的庙灯谁耍的最好,在我们乡下,一个族(多是同姓)分为一庙,源自一个祖先,组成一个村庄,归属于一个土地庙,每年正月十五都要耍一次花灯,叫做“庙灯”,庙灯一共十二盏,和龙头龙尾穿在一起,用蜡纸封起来的,里面是手电筒上拆下来的小灯泡,庙灯为乡下的人们带来新春的娱乐,为农人们来年的丰收祈福,舞灯的多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儿,从前经济困难的时候,耍庙灯是为了挣钱,所以庙灯来了,家庭困难的人就会把屋子里所有的灯吹灭,庙灯队伍来到门前看到你家灯灭了就会很识趣的不进屋。但近年来我们这一片农村富裕起来了,庙灯便不再是一个挣钱的门道,而成了农民们春节娱乐的一个节目,村上自发组织起了庙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门户大开张灯结彩,准备好鞭炮迎接庙灯,耍庙灯的人们也图的是热闹喜庆,不再收取红包了。这当儿我爷爷早把鞭炮准备好了,庙灯已经进村了,正在水库堤坝上穿过呢,锣鼓喧天的,有人家跟着放起了烟火,把整个村长的天都映亮了,水库里倒映着焰火,煞是好看。我弟弟早耐不住了,跟我们说了声“我也要去舞一盏”,说完一溜烟跑了。我妈笑骂道:“多大个人了,还这样毛手毛脚的,就是不叫我省心。”不一刻,庙灯就舞到我家来了,我赶紧把耳朵捂上,爷爷点开了鞭炮,噼噼啪啪地震天响,庙灯后面跟着乐队:敲锣的,打鼓的,吹唢呐的……好不热闹,还跟着一串看热闹的乡亲,有的手上拖着孙子,有的嘴里还嗑着瓜子,大家互道过节好,笑逐颜开地议论着今年元宵的庙灯和往年比怎样好怎样带劲儿。我弟弟果然舞了龙头,很起劲地领着灯队楼上楼下地穿灯,我妈妈把茶歇摆在楼下的客厅里,等灯队下楼了就招呼管事的让大家伙来吃点心喝茶。灯队加上来看热闹的乡亲老老少少挤了一屋子,我帮我妈端茶倒水的当儿,忽然发现一个人很面熟,原来那个舞龙尾的青年是我的小学同学,还曾经同桌呢,后来他没有考上高中就在家务农了。
  “我都是五岁孩子他爸了。”我同学说,又很热心地问我,“你孩子几岁了?”
  我一时间语塞,只好老老实实说“我还没打算要孩子呢。”
  “啊呀。”他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不过他没继续探讨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我小时候和他同桌的趣事,说我总是在课桌上画三八线欺负他。
  我们把灯队送走之后,我的父母仍然和留下来的邻居们意犹未尽地谈论着灯队在各家各队遇到的趣事,弟弟跟着灯队去玩去了,我独自上楼去听着远处传来的锣鼓声,觉得这场景熟悉极了,多少年重复的这一幕在我脑海里深深地烙下了印,只有在父母膝下,在老家故里,有亲人在侧,过年才叫真正的过年呐。站在窗前面带着微笑发呆,陶醉在这种熟悉而热闹的气氛里,几乎忘记了C城还有我的另外一种人生,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把我拽回到现实里,我一看是婆婆家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才接听,正准备叫一声“妈”,电话那头传来特特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三婶儿,你快回来吧,我爸爸被警察抓起来了,奶奶病了……三叔送她去医院了……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说罢呜呜地哭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脑子顿时大了,赶紧给蒋杰挂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于是我打了大嫂的电话,这才知道原来老二在歌房和一伙人吸毒,被警察抓起来了,后来虽然排除了贩毒的嫌疑,却被蒋杰送戒毒所戒毒去了,老太太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着急上火,老毛病又犯了。我跟大嫂说你快点去把特特接到你家来,他一个人在家都吓哭了。大嫂迟疑了一下说:“我不去,他们蒋家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我急了:“大嫂,你就算跟大哥闹别扭也不能跟小孩子生气呀。”
  大嫂说:“老大前天又打我了,差点没把我掐死,我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
  我一听,只好胡乱和她应付了两句给苏苏挂电话,苏苏新近交了一个男朋友,二人可能还在一起甜蜜呢,被我这电话一顿搅和,自然没有好声气:“我真是前世欠了你的债吧,下这么大雪你让我去接那小王八蛋。”
  “怎么C城下雪啦?”我问。
  她气呼呼地说:“是啊,下了一天了都。”
  “那,那怎么办。”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凉拌!”我听见她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知道她已经下楼了,心里一阵感激。
  “苏苏,谢谢你了。”我由衷地说。
  “得啦,那你赶紧回来吧,你不回来,谁管这小破孩儿?”苏苏道。
  我叹了口气,是时候回去了,回到C城去,C城和我有一段未了的缘,管他是情缘还是孽缘,总该了结了吧。
2008-10-18 23:5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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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28

我父母听说我婆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跟着着急,当下便劝我立刻赶回C城,我急三火四地坐次日最早的航班回到了C城,我的车停在机场停车场里,脏得十分不像样了,但我也没有心情去洗车了,直接把行李往后备箱一扔就开车直奔医院,道上的雪还没有化尽,好几次差点与人追尾。
  
  找到婆婆住的病房,推门进去看见婆婆手上挂着吊瓶,鼻子里插着氧气,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蒋杰坐在一旁守着,两手撑着额头在打盹,他似乎好几天没刮胡子了,病房里静悄悄地只有这母子二人,蒋杰硕大的身躯弯下来显得那么疲惫而孤独,我看着他,感到一阵心酸,悄悄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肩上,可是我又能为他做什么,难道我能赐予他力量吗?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他心中承受的一定不会比我要少吧。蒋杰摹的惊醒,抬头看着我,愣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回来了。”我看着他点点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肯定好几天没合眼了。
  “我们出去说罢。”我拉他除了病房,在走廊里的凳子上坐下。询问了一下老太太的病情,蒋杰说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是可能以后可千万不能再犯了,这次算是侥幸闯过去的,大夫说了再中一次风就算华佗再世也难再治愈了,他说着低下头去皱着眉头不愿意再说话。我知道蒋杰对他母亲的情感特别深,母亲现在在遭受这样的病痛,比他自己遭受病痛还要痛苦一百倍。
  “老二他怎么样了?”我问。
  蒋杰摇了摇头,很疲惫地说:“还能怎么样,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不错了,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可我妈那点养老的钱差不多全被他熊走了,钱都在一边,这一次差点把老太太这条命都搭进去了。从此我蒋杰就当没他这个二哥。”
  我知道他嘴上这样硬,过不了几天气消了,心自然就软下来,该管的还是得管。
  “你不要太上火了。”我劝他道,“你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你嗓子不好,还总咳嗽。”
  “我没事,死不了。”他说,脸色阴郁,继而转向我,“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急着签离婚协议么?“
  他这样一说,我便也冷冷地答道:“特特昨晚打电话说你们都来医院了,他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我回来看看。”
  蒋杰拍了一下脑袋,说:“这两天光顾在医院陪我妈了,把那臭小子给忘了。你赶紧回家去看看吧。”
  “苏苏把他接家去了。”我说,“你回去睡一觉吧,这里我来照看。”
  “我不要紧,一会老大就过来替我了,你先回家去吧。”蒋杰道,“我妈这时候需要休息。”
  我一想也是,说不定老太太还在气头上,看见我说不定还要犯气生。我便转身朝外走。
  “哎——”蒋杰突然又叫住我,走过来,跟我说:“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我故作不解。
  他迟疑了一下,沙哑着声音只是道:“你快回去吧。路太滑,要不叫司机过来接你。”
  我原本希冀着他会诚恳地和我道歉,哪怕是作出一个蹩脚的解释,但是他终归没有说。我们再次失去了温柔相对的机会。
  
2008-10-18 23:5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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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29

 其实每个人和母亲之间的那种亲情的深度都不是用言语可以表达的,我也非常理解蒋杰对他母亲的深厚情感,虽然他表面上看是一个很强悍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但是他内心深处的那根情感线十分的脆弱和敏感。我不知道为什么人在步入中年之后,对爱情的态度会那么晦涩和扑朔迷离。
  
  于是我跟苏苏展开了一场关于感情纯洁度的讨论,我感慨说:“蒋杰当初追我时那份张扬的热烈在结完婚之后怎么突然就熄灭了。”
  彼时苏苏正在仪态万方的调咖啡,眼皮都没抬一下,冷笑道:“你说谁的爱情是新鲜而持久的呢?”
  我立即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你难道是说蒋杰对我没有爱了?”
  苏苏摇摇头,笑道:“你怎么总是喜欢往极端处去想问题,蒋杰最初追你用的是年轻人朝气蓬勃的爱情,谁都在初相恋时有过那样的激情,他现在对你用的是中年人深厚低沉的爱情,谁一天到晚不吃不喝不操心不受累尽谈恋爱呀。”
  我点点头:“为什么女人对爱情总能保持着最初的那份真诚和纯洁,而男人却这样虎头蛇尾呢?”
  “哪个女人还这样真诚纯洁呀。”苏苏嘲笑我道,“你是说你对Michael的感情吗?如果你对他的感情是真诚和纯洁的,你就应该在当初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也就没蒋杰什么事儿了。别跟我来谈爱情的真诚度和纯洁度。”
  我被她激将得很生气:“你怎么又开始愤世嫉俗了,你不是刚开始了新的恋爱吗?”
  苏苏哧地冷笑一声道:“恋爱?不过两个孤独的人走到一起互相慰藉罢了。”
  “难道说没有感情吗?”我愕然道。
  苏苏斜了我一眼:“就你一天到晚感情感情个没完,没感情还不活啦?”
  “对,没错。”我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感情毋宁死。人不是动物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苏苏答道:“感情是有的,但是感情有很多种,有初遇时纯洁热烈但是过后因为审美疲劳互相厌倦的;有本来没有感情,但是在性爱之后却对对方身体缠身依恋的;有灵魂深处感到孤独寒冷互相在一起慰藉取暖的;有年轻时花花到老之后因为没有别人可以靠只好互相依靠从而相依为命的;有因为得不到所以一辈子都在幻想痴迷的;有因为怕孩子受到伤害怕社会舆论勉强维系的……”
  “停,照你这么说蒋杰对我审美疲劳了,而Michael对我、或者我对Michael是因为得不到所以一辈子都在幻想痴迷了?”
  苏苏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对号入座的,也许你的这两个男人都属于特例也是可能的。”
  我立刻露出一副绝望的表情,苏苏赶紧说:“你可别当真啊,我瞎乱说的,事实上世界上幸福的人大有人在啊,像我这种极品女人已经属于不幸中的大不幸了。至少,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对美好爱情是充满着憧憬的。既然在意识里有了好的方向,行动上必然也会朝着好的方向努力啊。”
  “扯远了吧。”我说,“别跟我谈物质与意识了,我已经绝望了。”
  “千万别。”苏苏夸张地拉住我的手大声说,“蒋家老三是爱你的。”
  我笑着捅了她一下,说:“你怎么老替他说话?你觉得他好,干脆我把他卖给你好了。”
  苏苏笑道:“唉,这样的极品男哪个女人不想嫁呀,想当初我倒是想他来追我来着,可惜人家看中的是你嘛。我可提醒你,你可得看严实点,别叫哪个第三者给偷了去,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我跟你说。”
  “哼,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那个牛脾气。”我说,“你不知道他多暴躁多专制。”
  苏苏也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你个性太强的缘故,你俩互相顶牛,不两败俱伤才怪呢,哎,有那样女人就天天象小绵羊似的,说话细声细气地。”说着捏着嗓子开始模仿,“好温柔好体贴的。”
  “呃,别作怪了你。”我听她尖声尖气地那么一模仿,浑身都长鸡皮疙瘩了,“你说男人就喜欢这样的?那不天天腻歪死了。”
  苏苏道:“男人这种动物是很奇怪的,你越柔弱他越喜欢,但你要是柔弱到成为了他的附庸,他又开始烦你了,所以要把柔弱度把握到火候刚刚好,那么男人就对你俯首帖耳了。”
  “你说得专家似的,快成妖精了。”我笑道。
  苏苏哈哈大笑道:“我也只是嘴上的专家,我可做不到,我要早做到了,何至于今天还是光棍一条。”
  和苏苏这么一扯,我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说归说做归做,一回到家,立刻所有的理论都不能付诸实际了。
2008-10-18 23:5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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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0
婆婆住院的那些天,蒋杰几乎天天晚上都过去陪着。我只得把特特放在我家,他早已经不念寄宿了,老师说他太能闹事了,总和同学打仗。我看他那火爆脾气和蒋杰倒是颇有些相似,我不太喜欢安静的孩子,总觉得调皮的孩子将来造化能大一些。但是我没想到照看小孩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这才知道看到别人家的小孩穿得漂漂亮亮的,说话彬彬有礼的原来都只是表象。
  
  这天晚饭之前我就跟特特说你好好写作业,写完了再看动画片。他眼睛盯着电视,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精神全放在动画片上了。
  我于是又跟他说了一遍:“特特,三婶跟你说先写作业,写完再看电视,没听见吗?”
  他不高兴地嘟囔道:“写完作业动画片就演完了。”
  我很不喜欢现在的老师铺天盖地地布置作业,我从小就深受其害,于是产生了同情心,口气软了:“那好,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看完再写作业好不好。”
  他立刻回答好。
  我知道他是肯定不肯挪步到饭厅去的,于是我把饭菜端到茶几上,所有的菜都没有放辣椒,怕他吃不了,我下了心思做了几个好菜,他开始慢吞吞地吃,眼睛仍然盯着电视,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心思回答你。他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动画片结束还没吃完,我看看墙上的挂钟,着急地说:“你呀,能不能快点吃,不然没时间做作业了。”
  他回答得倒是挺快:“吃饭还有催人的呀,人家都招呼慢吃。”我真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饭都八点多了,我催他赶紧做作业,他慢吞吞地拿起笔东涂涂,西划划,我收拾完碗筷走过来检查他写作业,作业本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我睁大眼睛瞪着他。
  他撇撇嘴:“老师让写作文。”
  “作文么?”我一听立刻有了自信,我小时候作文还凑合,辅导他应该没问题,赶紧问到,“老师布置的什么作文题目啊?”
  “我的妈妈。”特特低声说,低到我都快听不见,“我不知道怎么写。”
  我看着他,心里有一点难过,他父母离婚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妈妈,他奶奶也经常给他灌输什么你妈妈和别的男人跑了,抛弃你了之类的话,所以他从小对母爱的感觉很模糊,或者根本没有多大的感觉。
  我安慰他道:“这样吧,你不一定要写我的妈妈啊,为什么要拘泥呢,你可以写我的爸爸,或者我的奶奶,或者,我的三叔都可以啊。”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问道:“这样老师不会骂我吗?”
  “不会。”我肯定地说,“只要你写的好,老师是不会骂你的,反正写作的对象都很类似嘛,我小时候写作文就喜欢写我喜欢写的。”我举例说,说完又有点后悔,不知道这样教他是不是对呢?
  “那好,我就写我的三叔。”他点点头,爬在茶几上。
  “你去书房写吧。”我说。
  “不,书房椅子太高了,我脚够不着地。”他执拗地说。
  我说:“随便你吧,快点写就好。”
  “我想先喝一杯旺仔牛奶好不好?”才写几个字他又提出要求。
  我叉着腰站在屋中间,说:“不行,先写完才可以喝旺仔。”
  “奶奶在我写作业前都给我喝旺仔的。”他看看我小声嘟囔道。
  既然这样,我只好投降,只要他赶紧写作业,吃什么都行,我赶快取了一罐旺仔牛奶给他,这是昨天晚上领他逛超市他自己选的。
  他开始喝牛奶,写两个字喝一小口,对着罐装牛奶的包装研究半天,然后再写几个字。过了一会又说要上厕所,在厕所呆了十多分钟出来了再写几个字,突然又抬起头问我:“三婶儿,扎辫子的扎怎么写。”嗯,还会请教问题?孺子可教,我很满意地赶紧教给他。九点半的时候他好歹终于把作文写完。巴掌大的作业本他就写了一页,涂涂画画好几个黑团,其中一句话差点把我笑喷:“我的三叔是一个爱生气的人,他一生气头发和胡子都扎扎起来了。”
  “头发和胡子扎扎起来是什么样子呀,啊哈?”我笑着问他。
  他比划道:“就和张飞那样差不多吧。”
  虽然比喻得有点损,不过还是蛮形象的,我很高兴地奖励了他一颗巧克力。
  我给他批改完作文,说:“好啦,快点洗脸睡觉吧。”
  谁知他磨磨蹭蹭地说:“数学还没写呢。”
  “什么?”我大惊,“你怎么不早说。平时在奶奶家你几点睡觉啊?”
  “九点。”他老老实实地说。现在都快十点了,如果再写数学作业,明天就别想起来了。我一筹莫展,想了想,只好说:“数学就不做了吧。”
  “但是老师会批评怎么办?”他皱眉道,“数学老师可凶了。”
  我小时候也经常因为写不完作业被老师骂,所以我很理解他的烦恼,看着他一脸疲倦的样子,心中有所不忍,只得说:“这样吧,你今天早点上床睡觉,明天早点起来做完。”
  他立刻眉开眼笑,赶紧洗脸去了。结果第二天闹钟响到快烂了,他也不肯醒来,我好容易把他从床上拧起来,穿上衣服,刷牙洗脸,吃早餐,我没想到这个小孩子可以磨蹭成这样,光是在洗手间他就磨蹭了半个小时,不要说写数学作业,连早餐也是直接拿上车吃的。
  我开车送他去学校,他在我边上吃面包喝牛奶,喝得洒到裤子上全是,我赶紧拿了一卷纸巾给他,一边问道: “特特,你数学作业没完成,这可怎么办。”
  “没关系。”他拍拍胸脯说,“我自有办法。”
  我奇道:“你还有办法对付老师呀?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那不行。”他得意地说,“小孩子的事不能告诉你。”
  他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忍住笑。
  我顺便到特特的班主任那里聊了一会,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他的班主任告诉我他竟然经常花钱或者用零食交往让同学给他做作业、抄袭同学作业。
  “你们做家长的要适当控制孩子的零花钱才是啊。”老师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一味地溺爱孩子,其实是害了他啊。”
  我只得连连点头,不敢反驳一句。婆婆拿这孙子当掌心里的宝贝,一切要求全部应承,给特特养成了这些不好的习气,我一时间觉得一筹莫展,要想这个孩子脱胎换骨地改变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能达到的啊。
  
  蒋杰近来话也不多,整天阴沉着个脸,我知道老太太一天不出院,他便一天不会心安。过了些日子,好容易老太太可以出院了,我和蒋杰一起去接他,还有大哥大嫂也跟着。
  蒋杰提出说让老太太搬到我家去住一阵,等身体好了再说,说完看看我,我没有其他选择,毕竟这是我的婆婆,是我丈夫的母亲。于是我说:“是啊,妈,你一个人不方便,到我家去住多少我们能照顾你一点。”
  老太太半天没吭声,蒋杰急了:“妈,你倒说句话啊。”
  老大也附和说:“是啊,妈,你要不愿去三弟家,去我家住也行。”
  大嫂的头动了动,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大哥大嫂只是表面上和好了,矛盾是一触即发的。
  婆婆哼了一声道:“你们哪,都是嘴上说得好听,俺谁家也不去,俺就在自己家呆着。”
  蒋杰道:“妈,你别犟了,去我家住吧。”
  老太太不答应,蒋杰也没办法,只得把她送回了家,原来的保姆回家过年就没再回来,蒋杰只好临时去找了几个保姆来给婆婆看,婆婆左看右看横竖不入眼,折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
  当晚,给婆婆做完饭等她睡下之后我们才离开,把特特也带回我家了,婆婆大病初愈,自然不便照料这顽童。
  我和蒋杰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他说好些天没睡一个饱觉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明显不济。刚换上睡衣,婆婆来电话了,我听蒋杰嗯嗯地答应道:“我马上过去啊,马上。”
  我心里一惊问道:“怎么了?”
  蒋杰一边穿衣一边说:“妈说不舒服,睡不着,让我过去陪陪她。”
  “要紧吗?”我说,“我也去。”
  “你别折腾了。”蒋杰指指特特躺的卧房,说,“家里还有一个小的呢。”说完快步下楼去了。我望着他疲惫不堪的背影,心象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往下拽了一把。过了一会我估计他到婆婆家了,便给他去了一个电话,问他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血压又高了。只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声:“没有,老太太心里堵得慌,就是想找人陪陪,你早点睡吧。”
  我睡前去特特房间看了一眼,他已经睡着了,被子踢掉了,露了一大截身子在外面,我给他盖好被子,突然想起因为今天婆婆出院的事情又耽误他做作业了。明天他是不是又会拿钱去买同学的作业呢,如果将来我自己生的孩子也这样让人操心可怎么办呢?
2008-10-18 23: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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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1

正如你们所说的,我也很喜欢能有一个小孩子能打破婚姻中沉闷的一段,都说两个人相处久了会有感到疲倦而相互逃避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突然来一个共同的结晶,两人的注意力又重合在一起也许会对感情起到回暖的作用吧,至少我是如此希望的。
    我结婚的初衷是为了逃避,那时候想着只要能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让我舔着自己的伤口就足够了,我希望蒋杰带给我安宁与平静的生活,可以逃避人世的纷争,让我有一个小小的空间可以任由我编织小女人的梦。曾经有那么一刻我确实体验过这种我所想要的感觉,比较而言,我也许在别人眼里应该是一个得到满足的女人了,物质生活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期望值,我的丈夫虽然算不上是十全十美,但是他满足了我作为女人的虚荣心,他英俊魁梧,博学智慧,在外人看来他简直是一个处在黄金时期的完美男子,如果我还不满足,雷公知道了会不会劈我?我曾经对一个发誓要嫁金龟婿的女孩子说有钱不一定会幸福的,但是她反驳我说“有钱确实不一定会幸福,但是没有钱一定不幸福”。没有钱的日子我不是没有经历过,蒋杰被债务追着跑的那段时间,我们节衣缩食过得也十分清苦,但是我总能感觉到恋人之间那种耳鬓厮磨的幸福感觉。那一年因为要省钱所以两个人一起坐火车到我的老家去给我的父母拜年,在吵闹的火车硬卧车厢里一起趴在床上看窗外飞驰而过的光秃秃的华北平原也会深情地相视而笑,而如今即使在一起坐着奔驰轿车也往往在很久之后才想起交谈一两句。曾经在我未婚的时候一个大姐告诉我婚姻久了,看对方就像是一堵墙似的熟悉,他一直在那里可逆感觉不到就像你感觉不到一堵墙一样。而孩子也许就是那堵墙上的一幅精彩的壁画或者一盏闪亮的壁灯,可以为婚姻注入新鲜的血液?
    我不知道别的夫妻要孩子的动机是什么,也许是出于父母的压力?看到周围朋友都有了孩子觉得自己理所当然也应该要一个孩子?觉得两个人太寂寞了迫切的需要孩子来热闹一下?还是这夫妻二人的父性和母性迫切的需要得到解脱?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确切的答案,既然如此,那么我决定要这个孩子也许是,为了拯救我的婚姻,或者拯救我自己,我需要希望和爱。
    虽然妇科大夫给过我肯定的答复说我炎症已经不严重了,可以等要完孩子再去做一个手术彻底的消除炎症,但是我还是为了保险起见找了好几家医院确诊。我所到的每一个妇科医院都人满为患,让我几乎错觉难道全世界有性生活的女人都患了妇科病么?
    这次我去了一个在外面名气很大的妇产科医院(广告打得满天飞),我也知道越是广告打得响的医院也许越是不好,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你永远不知道医生她究竟对你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这个时候你就恨不得时光能倒流自己去学医,这样至少能了解到病情的真相。这个世界你没有办法区分谁家是正规医院,谁家又是宰人的黑店。对此我不敢马虎,想多看几家比较一下,如果三家医院中有两家说法一致那么我就以以少胜多的方法择取治疗方案。后来择取的结果是我必须先作手术再怀孕,手术之后还需要休息几个月,这样兴冲冲的怀孕计划只能又推后了,而且大夫说手术之后再怀孕就只能采取剖腹产,不能采取顺产了。剖腹产就剖腹产吧,我从来就没打算顺产,顺产其实不顺,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声在电视里听多了让我一走进妇产科医院就头皮发麻了。但是听说顺产对胎儿会好得多,顺产生下的孩子会聪明得多云云,所以我一时间弄得失去了主张。
    因为这妇科炎症的问题让我心情很不好,真担心就这样丧失了生育能力,大家都说了:女人愿不愿意生孩子是一回事,能不能生孩子又是一回事。我被这种观念搅得头老大,我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惯常被传统思想束缚头脑的女人,但是这潜在的危险却着实让我很不安。难道我潜意识里真的那么期盼这个孩子的来临么?女人的母性一旦被唤醒,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么?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所以总想找到一个突破口,小小的一件事情就会让我很敏感很不快很烦躁。我和蒋杰商量是否要去做这个手术,他让我自己决定。在他看来妇科病好像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病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我去做检查的时候希望他在身边,他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愿去了,他说老爷们只能在楼下等着,反正也进不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干在那坐着怪难受的,他找了苏苏叫她陪我去,我不愿意麻烦苏苏,确实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后来都是我自己去了,有一次从医院一回来就想找他叽歪,他很不理解我这样反常的情绪,顶了我两句,我一急眼就朝他发脾气,他也不敢再招惹我,自顾自地去书房玩电脑或者看报纸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觉得满肚子的委屈不知道朝那里倾泻,于是坐在客厅里一个劲抹眼泪。他刚好出来倒水看见我这样,便说:“谁又怎么你了?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
    我哽咽着说:“不要你管。”
    他拿起杯子倒了水,对我说:“我看你都是自寻烦恼,之前那个大夫不是说了可以先怀孕后治疗吗?”
    “你知道什么呀。”我生气地说,“你就知道先怀孕先怀孕,你就不顾我的死活啦?”
    “你这说的叫人话吗?我不是叫你自己拿主意吗?”他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说,“你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吗?”
    “你什么都不管,我病成这样难道你没有责任吗?”我嚷道,本来就够烦躁这下情绪更有点失去控制了,“你们男人就知道要生孩子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女人要经受多少苦痛?”
    他给我扔了一句:“好好好,你爱生不生!好像我求你生孩子似的。”说完转身就上书房去了,我听了他这一句话,顿时又气又伤心,跑到厕所狠狠地留了一回眼泪,把所有最坏的结局都想遍了,觉得心里无着无落,悬在半空中把嗓子眼都给堵住了。
    次日,婆婆大概知道了便急三火四地来电话跟我说妇科炎症算什么病,无论如何不许去做手术,手术再先进也会影响怀孕,不管怎样要先要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治疗我的病。我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实在不想再扩大矛盾,于是胡乱地答应着尽快把电话挂断了。
    
    这一段觉得累极了,公司的业务也做得不是很好,我的合作伙伴都打算要退出了,我觉得前段一直没有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分了心思,所以公司才会出状况。我打算多花一些精力在工作上了,我雇了一个家教专门负责辅导特特的学习,叫蒋杰安排司机每日接送他上学放学,婆婆对于我这样安排自然不乐意,她最完美的打算自然是把特特过继给我和蒋杰,不过我装没看见没听见,我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每一个人让每一个人都高兴满意。
    虽然公司所有的员工都在努力,然而前段走掉的几个业务骨干拉走了不少老客户,翻译公司都是这样,不少翻译在熟悉客户之后就会自己揽活去干,我从前一直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对待我的员工,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人和事都要用辩证的观点去对待的。
    蒋杰从来不问我这个公司的情况,他对于我经营的现状甚至是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因为他希望我能彻底把这个公司给关闭或者倒闭掉,这样可以全心全意地做全职太太。有天我亲自审一个稿子,由于是个大客户所以不敢马虎,所以加班到很晚才把文件发出去,第二天早上起不来,隐隐约约听见他一顿翻箱倒柜,我努力睁开眼睛,问到:“你在找什么?”
    “我那件绣了公司标志的白衬衫呢?”他一边翻一边问我。
    我瞥了一眼扔了一地的衣服,柜子里肯定也被他翻得乱七八糟,便说:“你不用翻了,还在洗衣机里呢,昨晚洗完后我赶稿子忘记熨了。”
    “我不是告诉你我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穿那一件衬衫吗?”他把柜子门重重地合上了。
    “非要穿这件吗?你那么多衬衫。再说你的衣服从来都放在衣帽间的柜子里你,跑卧室来翻腾什么?翻得满屋子都是东西。”我疲倦的说。
    “娶你这个老婆等于没娶。”他嘟囔道。
    我立刻反应:“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高声说:“娶你这个老婆等于没娶,怎么啦,说得不对啊。”
    “老婆就是熨衣服的机器吗?”我睡意全无,“你什么逻辑你!”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睡衣往床上一扔,说:“我真是越来越受够你了。”
    我顿时被他这句话呛到要死掉,愣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眼睁睁看着他下楼去了。
    没有时间生气了,匆匆地洗漱了就往公司赶,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一进办公室刚把电脑打开,助手小胡就兴高采烈地跟我说她找到新客户了。
    小胡是我新招的大学生毕业生,农家子弟,很本分也很勤奋的一个姑娘,圆圆的脸,淡淡的眉毛,很是招人喜欢,她来我这已经两个多月了,一直都没有做出业务成绩,我想她聪明勤奋,只是需要时间,果然我没看走眼。
    “不错,哪里的客户?”我问道。
    “澳大利亚的,他们在网上找到我们的,今天我早上一来就收到邮件了。”小胡兴奋地说,“他们要来中国谈一个收购项目,需要一个口译陪同,要得很急,项目谈成以后还会经常有需要呢。”
    “是吗?”我鼓励她道,“干得不错,那你赶紧跟踪一下,问清楚情况给他们做个报价过去。”
    小胡高兴地答应着准备出去,我叫住她:“这个澳大利亚的客户具体在哪个城市,是男的女的?”
    “悉尼,是女的,叫Jessica.” 小胡说。
    “哦。”我点点头,“你忙去吧。”
    
    中午的时候小胡又来找我,一幅发愁的样子:“那个Jessica也太难搞了,她非要和翻译在电话里对上话才行。”
    “那你就找几个口译,让她和他们对话好了。”我说。
    “我找了,她都说不行。”小胡噘着嘴说。
    我建议道:“这样,那你干脆给她找一个同传好了。”
    “老大,你以为现在同传这么好约啊,我好不容易找了两个,都说手上有活。”小胡沮丧地说。
    “那怎么办,总不能到手的鸭子又飞了。你做的报价他们都接受吗?”我问道。
    “价格一点问题都没有,她还说只要能满意,他们愿意多支付的。”小胡看看我,试探着说,“要不,你老人家亲自出马?”
    “我这一堆事儿呢,他们需要多长时间啊?”我说。
    “一个星期。”小胡央求道,“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第一个客户,而且说不定是大客户呢,头儿,你就帮帮我吧。”
    我考虑了一下说:“你把邮件转给我,我下午和她联系。”
    小胡眉开眼笑地去了,我看着她马尾辫一晃一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曾经也像她这么年轻过么。
    下午我和那个Jessica通过电话聊了几分钟,她就说:“就是你了,Yan小姐,请你给我们的项目组翻译吧。”
    我和她在电话和邮件里都确认过之后,她给我发来一些资料,我开始做准备工作,他们的项目组下周一就会飞到上海,要收购的那家公司在嘉兴,我刚好也能直飞上海,Jessica便要求我能在上海和他们会合,一起去嘉兴,我也答应了。
    当晚我等蒋杰到很晚他才回来,还在楼下就闻到一股酒味,我等他上来便告诉他我要下周一要出差的事情,他一边解领带一边说:“你走了,蒋特怎么办?”
    “家里有钟点工给做饭,有司机接送学校,有家教辅导,我离开几天应该不会有事的。”我说。
    “不会有事的,哼。”他哼了一声道,“当初可是你自己要求把他接过来的,现在接过来了又不管了。”
    “那不是怕你妈病着照看不了嘛。”我说,“现在倒好,倒成了我的责任了嘛。”
    “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这个瓷器活。”他瞪着我说。
    “嗨,我真是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我一听就来气了,“我揽了这个活得到什么好处了?”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势利眼?都一家人,你怎么那么自私。”他竟然这么说。把我气得,我当下就没给他好脸色:“全世界自私也没你自私,没你一家人自私,为了生孩子连媳妇的命都可以不顾。”我说完立即后悔,但是已经说都说了,果然他脸色立刻就变了,说了一句:“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老婆。”说完,转身到楼下去睡去了。
    对啊,你怎么娶了我这么个老婆,我对着他的后背嚷道。
    特特来这两个多月了,他什么都没管过,还好意思挑我。我图个什么呀。我真是特别气他对我的工作一点都不关心,不关心不要紧,别妨碍我也行啊,一关乎到他们家的事情,他就跟我急眼,好像我是他们蒋家的敌人似的,处处排挤我,和我敌对。不要紧,就算我一个人对你全家人我也不怕,我狠狠地想到。
    
    整个周末我都忙着熟悉材料,没搭理蒋杰,他也很晚才回家,回家就在楼下睡,根本都不上来。我星期一交代了一下钟点工就出门赶飞机去了。在飞机上一觉没睡醒就到上海了,我拖着行李到国际口去等悉尼过来的航班,Jessica给了我他们的公司名,我打印出来站在出口那举着等他们项目组过来的人。Jessica还特意为这次接机给我付费的,我很纳闷为什么嘉兴那边没有人过来接机。正想着,悉尼航班的乘客出来了,老外特别多,我把牌子举得高高的,担心他们找不到我。看到一行5个人朝我走过来,我疑心自己看错了,使劲眨了一下眼睛,那个走在最后拖着行李箱的高个儿,浅浅的金发的,绿眼睛的,咬着下唇笑意渐浓的男子不是Michael吧,一定不是吧?我的肋骨快被心脏撑破了。
    “为什么是你?”我瞪着他,我感到自己的双唇都在发颤,我感到被愚弄了,还是太震惊了,还是太欣喜了?说不清楚。
2008-10-18 23:5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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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2

当回忆站在你面前时,你无处可逃亦无法逃避。
  我愠怒地看着他,紧抿着双唇,几乎忘记了Michael身边还站着其他四个老外,他的同事。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计划中的,只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计划这一出,那一次在MSN上聊天,我没有给他留下联系方式,虽然后来他给我发了好几封hotmail邮件,我都没有回复。
  这时候,其他四个人看到我举的牌子知道我是来接他们的,都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Michael跟他们介绍了一下我的背景,说了我是他之前的助理云云,那几个人都很诧异,虽然我知道他们未必就能一眼看出我和Michael之间的关系,但是至少我知道我自己的表情当时一定是特不自然的。大学毕业多少年了,我仍然没能学会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慌乱,动不动就脸发烫。
  Michael知道我在想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了笑,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跟我说:“等一下我向你解释。”
  我避开他的视线,强作镇定装出笑容和他的同事攀谈。
  那天天气倒是很好,江南最美气候最宜人的时节大概也就三月底四月初,沿途风景很不错。我们租用的酒店的车,为了避免和Michael坐到一起,我先率先跳上了副驾驶的位子。他们这一行五人竟来自四个国家,Michael是德国人,和Michael并排坐的大胖子是美国人,坐在后排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一米九左右的大高个是德国人,另外两个一个长得像齐达内的家伙是法国人和一个戴眼镜的是澳大利亚人,再加上我这个中国人,简直就构成“五国联军”了。他们在后面用英语谈笑风生我也不去参与,有时候他们会问我关于中国民俗风情的问题,我知道的就简单作答,不知道的就干脆回答说不知道。我大多数时候保持着沉默,视线投向窗外,好像才刚下过一场雨,天空一碧如洗,公路旁种着两排杨柳,才抽得嫩枝条,绿得那样鲜那样娇柔。深深浅浅的野花开满了田野上的小径,我真想打开车窗闻一闻江南田野的芬芳,还有那红色的土壤。有日子没有看到春天的野花了,如果不是来工作,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尴尬的气氛下,我应该是多么享受这迷人的风景啊。可是现在呢,我总觉得后脑勺有一双眼睛正有意无意地盯着我呢,让我如坐针毡,呼吸不匀。好在Michael一直在回答那几个人的关于中国风土人情的问题,所以他也没有时间和我说话,显然他被他们当成了中国通了。
  偶尔在公路上看到有摩托车拉着一家几口的情景或者农用三轮车夸张超载的情景,那个大胖子就会拿出数码相机一顿卡嚓然后哈哈大笑着指给我们看让我很烦,美国人到哪里总是有着优越感,中国先进的那一面他们不去看,往往就总拿眼睛盯着落后的那一面,也许我也应该拿相机拍下他最开始好不容易把自己那个大肚子塞进车里的好玩情景才对呢。
  我们到达之后才知道此地离嘉善县很近了,我早耳闻西塘是一座保存较完好的水乡古镇,心想要是工作结束的早一定要去看一看的,但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是一群工作狂,从到达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闲的时候,我知道Michael进入工作状态时几乎就是疯狂的,最初与他共事的时候,冬天天黑得早,如果我忘记了给他开灯,他一对着电脑就会忘记开灯,我推门进去看到他被电脑的蓝光像个外星人似的瞪着眼睛盯着屏幕坐在那里,我突然打开灯他才如梦初醒方知一天又快过去了。这群老外在他的率领下自然不敢偷懒,生产,质量,财务,销售……不放过一个细节,一一审核,检查生产线的时候能在车间连续站上一整天,我上午穿着高跟鞋在那站着站到两腿发软、腰酸腿疼的,实在受不了,中午他们去吃饭我没去,赶紧打车到酒店换了一双平跟鞋,匆匆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盒酸奶就往回赶。这时候Michael来电话了。
  “Yan,你怎么了,你没吃午饭?”他语气倒是很关切,这两天他白天在厂里审核,晚上回去还要和总部那边开电话会议、收发邮件,一幅十分敬业的样子,不过他也确是一向如此,我最初还顾忌和他在一起工作会难免有尴尬,但是他一投入工作你所看到的便是一个工作机器,询问、记录、审查、讨论……一丝不苟,只有在我翻译的时候才会偶尔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别的东西,我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曾经与我相恋那么深的恋人怎么可以用那样若无其事的无辜眼神来看我?于是我为我自己最初的顾忌深感汗颜和丢脸,我自己多么把自己当盘菜啊,原来人家已经早已忘却。
  于是我淡淡地回答他的问话:“我没事,回酒店换一双鞋子,马上就回工厂去。”
  “你确定没事吗?”他说。
  “我确定。”我简洁的说。
  “那好吧,回头见。”他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想我有没有事要你管吗?假惺惺地来问我做什么。心里竟有一丝酸溜溜的感觉,却马上又被自己否定了,楚颜啊楚颜,难道你还竟心存幻想吗?赶紧赶紧赶紧摒除那些愚蠢的念头吧。
  
2008-10-18 23:5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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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3
  我回到工厂时,他们正好刚吃完饭回来,我故意不再去看Michael的脸。在车间里,有几辆叉车开来开去地上货下货,又一次倒车时,我刚好站在后面,险些撞到我,所有人皆惊呼,Michael手疾眼快把我拉开,我也淡淡的向他欠身道谢,却并不看他。整个下午,我都尽量避免和他的眼神交汇,我不想再去想一些不切实际,乱七八糟的念头。为什么?工作就是工作嘛,人家那么敬业,我为什么还七想八想呢?就算Michael问我话,我也不去看他的脸,眼睛盯着别处,但是翻译的时候一定是表情严肃一丝不苟,整个下午连口水都没有喝。一直坚持到六点半,总算他们这天算是正常下班了,因为第二天上午他们就要离开嘉兴,回上海去。他们打算在一起吃一顿,邀请我同去,我婉言谢绝了。我感觉到Michael正盯着我的眼睛,但是我没有回应他,跟他们道别之后便自己回酒店了。我想就这样吧,这样未尝不好,第二天一大早厂家会派车送他们去上海,而我会自己溜达去西塘。
  
  第二天早晨我忽然从梦中惊醒,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九点半了,我从床上跳起来--------Michael已经离开嘉兴了。我站在地上突然觉得无所适从,我在这里干什么?他走了就走了吧,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走进卫生间开始放水冲澡,头晕沉沉的,我慢慢地用洗发水揉着头发,任水流冲刷我的身体,我的眼睛在发涨发热,但我不知道那是泪水还是喷淋器流下来的热水,我竭力不去想那件事情,我去想别的,想象西塘的小桥流水,想象江南各色的美味的点心,计划着下一步离开西塘之后一定要去南京看望久别的朋友小美,然后从南京直接回我的家乡看望父母,我想了这个又想了那个……可是,Michael,你走了为什么连跟我一声道别都没有?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人们常会说有一种思念象决堤的洪水,任凭你怎样用意志去控制,你可以装做若无其事,你可以顾左右而言它,你可以让自己忙碌到不能喘息,但是你无法不再去想他,当你不小心独处时,当你有一秒钟大脑空闲时,他便如流沙一般钻进了你的记忆。
  
  遗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立刻去想起另外一个人,我迅速地披了浴巾到卧室拿出手机拨了蒋杰的号码,竟然是关机的状态。我想起今天是周六,蒋杰一到周末往往都是会把手机关机的早晨睡一个懒觉的。我本来想再拨一下家里的座机电话,但是他那一句“我越来越受够你了”突然钻进脑子里,手下便不由自主地摁断了电话,我出来一个星期了,蒋杰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我这才想起我和他还尚处在冷战时期。也许是感觉到太凉了,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但是有一种念头却像毒蛇一般幽幽地游了出来:楚颜,你被爱情遗弃了!
  
  友谊永远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当我拨通苏苏的电话向她寻求安慰时,她显然是被我从美容觉中吵醒的,声音是睡意蒙浓而愠怒的:“楚颜,你几岁了,还在憧憬爱情?”
  “你是说,爱情它根本没有存在过吗?”我拽着浴巾光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愤怒的质问道。
  苏苏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拖长声音道:“存在过呀,存在过呀。”不过顿了顿,她飞快地加了一句,“不过它后来变了。”
  如此善变的爱情,如此捉摸不定的情感,既然我不能去把握,那末我就放弃吧。
  我突然问道:“苏苏,如果我从此不再回C城去,你会不会想我?”
  她立刻打起精神尖叫道:“喂,你不会说真的吧?”
  其实我经常这样冒出一些自己都认为不符合实际的念头,我说:“我听说西塘和周庄一样美,但是更安静,是一个小小的古镇,我要去那里租一个临水的小楼,天天在阳台上看晚霞满天,看日出日落。春来了听花开,下雪了听雪落,不再谈感情,不再回忆,不再憧憬有关于爱的一切东西,从此与世无争,与人无争,断绝和C城有关的一切尘缘,就这样消失掉……”我真的就这样开始幻想。
  苏苏喘了口粗气,道:“哦,还好你是在做梦。”
  我笑了笑,把电话挂断了。
  
  酒店一楼设有商铺,卖古典风格的棉布的衣裙,我便拖着行李箱信步走进去,一眼就看中一款白色的短款上装配黑色的阔脚的裤子,都是手工纯棉的质地,斜襟上有盘扣,从衣服到裤脚绣有一枝完整的鲜艳欲滴的梅花。布料手感很舒服,衣服价格也不贵,我被商务套装束缚太久了,很难得有机会穿一款这么舒适的衣服,从试衣间一出来感觉很满意,立刻就买了。
  店员问我:“您要穿上走吗?我帮您把商标剪了。”
  
  没错,我要穿上走。我摇摇曳曳地从店里出来到酒店前台去结账,突然怔住,我年轻时的爱情正笑意盈盈地拖着行李箱站在那里等我,我刚才还脚步轻盈,这会却又如此踌躇不定,不知是不是要迈出那一步。
2008-10-18 23:5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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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4

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流泪,心里有千头万绪,终于都只将我的面部表情化成了麻木。我失魂落魄的流落到江南,想要逃离一段感情,却又遭遇到过去的另一段回忆。
  “嗨,你要去哪里?”Michael拽着行李箱,侧着头微笑着问我。
  “我……去西塘。”我说,努力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楚颜已经不再是十八九岁的小女生,为什么要如此不镇定?
  “啊,正好我们同路。”他狡黠的笑道,“我也正要去西塘。我听说那很美,比周庄还美。”
  “Michael,你在开玩笑吧?”我低叫道,“你觉得现在这样下去会给我们双方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吗?”
  他便收敛了笑容,道:“我知道,但是我必须试一试。”
  “你自己试吧,我要走了。”我说,拉起皮箱就走。
  “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他在身后强调道,“无论你去哪里。”
  我咬着牙回头去看他,他一连倔强的看着我,那赖皮的模样一如当初,让我又气又恨,于是我气呼呼地说:“那你就跟着吧。”
  他追到酒店外面,抢到我前面来,帮我把出租车的门打开,飞快的拽过我的行李,和他的一起扔到车厢里,然后迅速一侧身钻进了车厢,我站在车外,两手叉腰瞪着他,他却不急不恼笑盈盈的拍拍旁边的空座示意我上车,出租车司机一看着情形便急了:“小姐,你倒是上车呀,小两口吵架要吵上车吵嘛,你看后面排队的出租车一个劲在摁喇叭呢。”
  酒店门童在一旁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抿着嘴偷偷的笑,我不好继续僵持,只得涨红着一张脸钻进了车里。
  “师傅,去西塘。”他的中文倒是越来越见利落了。
  出租车带我们驶向西塘,一路上桃红柳绿莺飞燕舞我却根本无暇欣赏,我觉得我应该立刻叫停车,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但是我的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Michael,他这样飘洋过海的来到中国,煞费苦心的安排我来做翻译,这一切说明了什么?——难道他还爱着我吗?可是我们还有资格去言爱吗?我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外表光鲜,可是这光鲜的表象下却涌动着无数的麻烦,而我却拿这些麻烦束手无策。在我将自己的问题处理完之前我决不能让Michael再卷入进来,已经够乱的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故意冷冰冰的回答他:“你想让我说什么?Michael,你应该回去。”
  他看了看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每次我想到中国,就会想起你,而我现在负责的项目和中国有着很多的联系,所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
  “该遗忘的就应该忘记。”我看着他的脸,一如从前的纯洁,那双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绿色眼睛里流露着淡淡的忧伤,让我不忍心继续再说出那些心碎的字句。爱情,我难道还在相信着爱情?爱情从来都只属于青春少女的梦的,为什么,我经过这许多年的沧桑苦痛,还在幻想着爱情?我的心在死后多年,又如木乃伊归来一般渐渐复苏了吗?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一处及至柔弱的地方,只为某一个人保留一生,在他面前,你无法坚强,无法伪装,无法躲藏,你毫无保留的将那处柔弱袒露给他,就算他曾经将你伤到累累伤痕,在他面前,你以往的坚强全然崩溃,你完全的虚弱无力。
  一句:“我依然爱你”,便足以让你为他心痛一生一世。
  
  此时的西塘,一如昨日的周庄,看到那熟悉的小桥流水与水边人家屋角上的飞檐,就仿佛重回了那一年在明月清风下与他窃窃私语、情话喁喁,在心底深处,有一块坚冰开始缓缓的融化,为什么,生命中总会有那么多相似的场景不断的重演?
  
2008-10-18 23:5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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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5

 苏苏曾经总结过:一段爱情是否浪漫是否有情调其实主要取决于男方,因为女人总是在爱情中站在被动的地位,即便她心中有热情,若遇到一个心如止水的男人,也无论如何不能激情澎湃起来;而即便是一个再温婉内敛的女子,若遇到一个热情似火的男人,也终于会与他一起燃烧。
  Michael正是以他的浪漫与柔情重新开始进攻我的爱情堡垒,他是完美无瑕的王子,是热情澎湃的诗人,是这世间唯一的唯一,虽然我已不复是当年敢为爱不顾一切的年轻女子,虽然我自认为理智与情感在我头脑里前者占主导地位,虽然我自认为我无论如何不会冲破道德底线作一个背叛丈夫出轨婚姻的坏女人,但是我越来越感到虚弱,越来越无法管住自己,不错,情感就是洪水猛兽,一旦决堤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我深谙这个道理,因而故意让自己远离他,用冷若冰霜的态度对他。
  “你要在这里呆几天。”我一下车就问他。
  他并不直面回答,环顾四周,用一种愉快的表情看着我:“多么美的地方,我情愿一辈子呆在这里。”
  “那你自己呆着吧……”我说。
  “你要走吗?”他拉住我的手臂,急道“难道我现在真的这么让你恨吗?Yan,我只想我们能象真正的朋友那样相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你的家庭你的生活。”
  “我过两天就回慕尼黑去。”他微笑道,“这两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陪你好好散散心,就两天,好吗。”我看着他,他的眼睛浅峡业模掖永炊济挥邪旆ň芫难凵瘢嵌晕业纳鄙肆κ翟谑翘罅恕?
  我俩在古镇租住了两间临水的客房,房东老板好奇地看着我们,问我:“你们俩不是对象俩吗?”我摇摇头,径直把行李提上楼,仍然是和那一年周庄一样的雕花大床,我触景生情,回忆滚滚如潮袭击了我的胸口,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我把行李放好之后,站在窗前看着青色的屋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已经跨出了错的第一步,又紧张又迷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Michael敲门进来,探出半个身子在门口,说:“嗨,Yan, 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我闻到臭豆腐的味道,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我们去找到它好不好?”
  我知道他是极力想把气氛弄得轻松,而我无论如何是轻松不起来的,当下我点点头,和他一起走下楼,他换了一件灰色的T恤,黑色外套,淡蓝色的牛仔裤,还是我所熟悉的香水味,我和他走在和周庄一样的西塘的屋檐下,觉得上帝和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还是同样的两个人,还是同样的情境,我们却不能再回到当日的情爱了。
  “好像越来越臭了。”他笑道,“我想我们快要找到了。你最喜欢的臭豆腐。”他依然记得我喜欢的吃食,以前我经常在大街上停下来要买臭豆腐吃,他都不让吃,说不卫生,而现在,他主动带我去寻找臭豆腐,只是为了让我开心吗?
  我们找到了那家臭豆腐店,臭豆腐炸得很干,并不是我喜欢的口味,也没有我喜欢的辣口,我吃了两块便放下筷子,他便问道:“怎么,不好吃吗?”
  我点点头,说:“嗯,太干了。”
  “那我再请你吃别的,我们去找另外一个饭店,我们吃鱼好不好?我在网上查到这里的鱼很好吃。”他关切地说。
  我笑道:“这里的鱼不好吃,扬中的河豚才好吃呢。”
  “是了,你以前老是说有一种有毒的鱼好吃。”他立刻大声说,“扬中在哪里?我们去吃。”
  “今天是去不了了,扬中是长江中心的一个小岛,特产就是河豚。”我说,“你没这个口福了。”
  他便失望的说:“那怎么办,那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吃好了。”我说,“找一个干净一点的馆子就可以了。”
  于是我们走进了一个有着两层木楼的馆子,点了几个菜,店主还赠送了瓜子,Michael用中文跟店主说:“啤酒,青岛啤酒,冰的。”
  “我想喝一点酒,如果有红酒就更妙了。”他笑道,“见到你真高兴。你也要喝一点吗?”
  “不,我喝茶就好。”我说。
  “你现在还经常去Fox Bar吗?”他一边帮我倒茶一边说。
  “不,我现在很少去酒吧。”我说。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鱼端上来之后,他拣了一大块放在盘子里,细细的剔去刺,竟然夹给到我碗里,说:“你吃一点看好不好吃。”
  我很惊讶的看着他,他从前从来不这样,他见我惊愕的表情,便自我解嘲的笑道:“我知道……我从前对你不够好。”
  我住了筷子,瞪着他,他便解释道:“我在澳大利亚的时候认识了不少中国的朋友,他们说中国男人都象宠爱小女儿一样宠爱自己的情人。所以我想,和中国男人比起来,我为你做的也许太少太少了。”他喝了一口啤酒,垂着眼睑安静地坐在对面。
  我不知道如何对答,有很多事情即便你知道怎样去改变然而时光它不会倒流回去让你有机会去改变它了,我拿过啤酒倒了一杯,对他举杯说:“Michael,喝了这一杯酒之后,你回慕尼黑也好,回悉尼也好,我们永远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他举着杯,迟迟不肯饮:“为什么?”
  我不管他,一饮而尽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激动地说,“你应该问为什么我们会有今天的结局!”
  “对不起。”他说
  “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我苦笑着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再说现在就算说一万句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楼上看楼下缓缓流过的小河,入夜了,水边人家点上了大大小小红色的灯笼,倒映在缓缓的河流里,炊烟也渐渐消散在暮色里,只剩下静寂的夜。
  Michael慢慢的饮着酒,低低的诉说着别后他的生活,他原本就是一个生活特别有规律的人,这些年他一如既往的疯狂而安静地工作,工作对他来说几乎就是生命的全部。
  “只有和你相爱的日子我才知道人生原来可以享受另外一种快乐。”他带着酒意眼神迷离的看着我。
  我静静的看着他,如果我还是25岁该多好,我一定会为这句话感动得流着泪扑到他怀里。我轻轻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们去坐船吧,沿着河坐船。”
  桥头停泊着三三两两的小舟,船头照例挂着大红的灯笼,我们跳上船去,Michael要了一片桨帮忙划,船动了,两岸的灯笼便一个接一个从眼前流过。有人在岸上唱歌,仿佛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站在桥头上唱了两句,又笑闹着拥抱在一起。我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那一年Michael追我到我的家乡,两个人在田野里追逐嬉戏拥抱的场景,而现在他坐在我身边,却如同是在两个世界被隔离着的两个人。
  夜凉了,我忍不住抱着双肩,睁着两只眼睛望着前方,到底还要走多远艄公才肯返航,正想着,艄公大声和岸上的人对话,片刻,小舟就返航了。Michael突然把他的外套脱下披到我身上,我能感觉到那衣服上还有他的体温和我熟悉的味道,多么熟悉的味道,我低下头静静的体会着这一刹那的迷情,艄公却大叫一声到了。我们站起身来,Michael先跳下船,然后把手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伸手给他,他便稍微一用力把我拽上了岸,却不肯再放手,我挣脱了一下,他握得更紧了,我便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一次吧,明天又是人隔天涯。便任由他拉着穿过石桥,往对岸走。
  越走越远,水乡人睡得早,游客也少得可怜,偶尔听见鱼在河里跳得咕咚的水响,灯光渐渐淡了下去,一扇扇古老的木门渐渐都关了,只是或有听见里面有人在搓麻将以及打趣的笑声。我们不知走了有多远,前面几乎没有灯光看不见路了,我倚着木栅站在河边,他站在我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良久,他说:“这里,和周庄多么相似啊。”
  周庄是爱侣缠绵的地方,而西塘,是往事沉淀让人忧伤的地方,我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最近我总是喜欢莫名其妙的叹气,仿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心里的抑郁便会减少几分。Michael的手还攥着我的手,他站在我身边,我便感觉时间正在一点点倒退回去,回到最初的最初,我的头脑也开始混沌,那两杯啤酒在我心里燃烧了渴望,当我稍微回过身来,人已经被他的臂弯环在胸膛里。
  我努力着要挣脱,不对,不是这样的,我告诉自己,我怎么可以……而他的双臂却如铁箍似的越来越紧,他的吻已经如火一般燃烧着席卷而来,我没有少顷的喘息时间去拒绝,或者我根本就不想拒绝,我身上那一团熄灭过的火重又在是隔多年之后重新燃起,我的唇是干涸已久的土壤,他的吻是甘甜的雨露,有多久,我没有这样亲吻过了?
  “Mike……放开我。”我的拒绝多么软弱无力。
  “我不会再放开你。”他在我耳边低低的说,转而去吻我的耳垂,他的呢喃情语便悉数被我听到心里去,一直柔软到心坎里去,“Yan,我依然爱你,相信我,我依然和从前一样爱你。”
  我依然爱你,这句话让我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我等待了多久,有多久,我在梦中憧憬了有多少次,我等爱回来等得有多辛苦多绝望?
  这个世界不存在了,时光倒流了,没有世俗,没有流言,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指责我们,我只想在爱人怀抱里沉醉,哪怕死了也值得……哪怕是死了也要爱..
  他欣喜若狂的一遍一遍亲吻我,别后重逢,不,重获爱情的我们贪婪得像孩子一样只恨夜不够深不够长久。
  夜深人静的午夜,只有星星在天上不知疲惫的眨着眼睛,我们怀揣着欣喜,忧虑,与浓情蜜意朝客栈走去,店主看我们并肩走回来,意味深长的笑了,说:“就等你们回来了。”我对他说了抱歉便拿了钥匙往楼上走,我的房间在他的房间隔壁,我开门进去他便跟着进来,又是一个悠长缠绵的拥吻,他的心跳强健而有力,他睁着绿色的双眸惊喜而专注的看着我,那双眼睛是充满美丽魔咒的湖泊,我能看到那眼中燃烧着我所熟悉的激情,我的心便一点一点沉到那湖底去。突然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吓得我一个激灵把他推开,他没料到我会这样狠劲地推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对不起。”我慌慌张张的说着把手机拿出来,一看竟是蒋杰的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喂。”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喂,”蒋杰的声音听起来很困倦疲惫,“你还要多久回家?”
  “不知道,”我说,“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就会回去。”
  “颜颜,你回家来吧。”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一下一下刺痛我的心。
  “你又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晚上被他们拉出去喝的,我以为我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顿了顿,他说,“可是睡醒了之后我想要看到的人还是你。”
  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Michael,他站在窗前丝毫没有走的意思,我对蒋杰说:“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你早点睡罢。”
  挂断了蒋杰的电话,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Michael转过身来看这我:“是他的电话?”
  我点点头,他走过来轻轻抱着我,我推开他,不敢看他的眼睛:“Mike, 我们不能这样,我……明天要回C城去了。”
  Michael缓缓地松开我,看这我的脸良久不说话,过了一会,他在我额上轻吻了一下说:“好吧,祝你好梦,晚安。”在门口站了片刻,低着头开门出去了。
  我胡乱的洗漱了,躺在雕花大床上,对着窗外的明月,一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2008-10-18 23:5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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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6

翌日,天刚蒙蒙亮我就醒来了,事实上,这一夜总是在迷糊状态,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不知道想些什么,刻意的逃避不去想也不成,夜,总是让人失去理智。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要回C城蒋杰身边去还是留在西塘和Michael重续前缘,这样彷徨的状态困扰了我好几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和选择。昨夜水边的风吹疼了我的头,再加上一夜没有睡好,觉得晕忽忽的没有精神,想着出去透透气也许会好一点,便匆匆漱口洗脸,头发都没有梳,抓了外套披上开门到阳台上去。
  开门时吓了我一跳,Michael比我更早,他倚栏站着,清晨的水雾润湿了他的头发,他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便转过身来愕然的看着我,他似乎也没有睡好,一脸的倦容。
  “早安。”他揉了揉眼睛,朝我笑了笑。
  “你起的真早。”我觉得有些尴尬,我素面朝天,而且披头散发,脚上还拖着拖鞋。
  “你也是。”他耸耸肩,我们突然都不知道要对对方说什么,我只觉得如果不说那么时间就要流走,和这屋檐下的河流一样。我不知所措的站在我的房间门外,看着他那么憔悴的面容,胡子都没有刮。
  “到这里来。”他拍拍阳台的木栏杆,示意我站到他身边去,“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我笑了,他还是那样调皮。
  “你看。”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水边有一对鸳鸯,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养的,正在相互梳理对方的羽毛呢,它们欢快的旁若无人的在水上嬉戏,亲昵的玩耍,这个宁静的清晨仿佛只属于它们相爱的时光。
  Michael感慨道:“它们是多么快乐的一对啊。”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这江南清晨的空气,淡淡的薄暮,湿漉漉的春天的早晨,有着花香袭人,有着鸟语呢喃,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意,但是就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我和Michael却心照不宣的不去提“离别”二字,尽管我们都知道离别就在即刻,而且也许就此一别之后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也正因如此我们格外珍惜眼前的分分秒秒。
  “Mike,现在几点?”我问道,我想我也许应该尽早打电话给航空公司立刻定一张今天下午或者晚上上海回C城的机票。
  他抬腕看看表,说:“六点,还早着呢。”他看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我可以八点从西塘出发,中午之前应该差不多可以到上海,可以赶上下午的飞机回C城去了。
  “西塘好安静啊。”他感慨地说,“不像周庄那样商业化,我真的喜欢这里,真希望我老了之后可以来这里退休。”
  和我不谋而合,不过我说:“你在这里呆上三天还觉得很新鲜,一周之后你就会开始厌烦的,一个月之后就会要疯掉。”
  他笑了,看着我绿眼睛闪闪发亮:“如果和你在一起,住上一辈子我都不会厌烦。”
  我见他这样说,便低着头不去接他的话茬,他却躬身凑到我面前,迫使我看他的脸:“Yan, 我说的是真的。”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每次我看到他的眼睛所有的坚持都会崩溃,所以我别过头去看水面上那一对无忧无虑的鸳鸯,它们为什么可以相守到老?
  他伸过一个臂膀揽住我的肩,我试着要挣脱他,却被他索性整个儿将我紧紧搂在怀中。
  “看着我,honey.”他低语道,“为什么你失去了爱的勇气?”
  是啊,为什么我失去了爱的勇气,我突然愠怒了,我仰起头,瞪着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男人,清楚地说:“我为什么失去了爱的勇气,Mike, 当我们像那对鸳鸯一样可以无忧无虑相爱的时候,我全心全意地爱你,不顾一切爱你,可是不要我,是你伤害了我,现在我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而你又开始用爱情来诱惑我,我的生活过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回中国来扰乱它,你为什么这么可恶……”突然我的话嘎然而止,因为我看到Michael突然掀开外套,捋起里面的T恤衫袖子,他的手臂上,赫然纹着我的名字,中文的“颜”,我呆呆盯着他的手臂,顷刻间一切的抱怨都化成了原谅与歉疚。
  他合上衣服,抚着我的面颊说:“我把你的名字纹在我身上,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我的爱在中国,我不能忘了你。”
  “你可以忘记的。”我虚弱地说着逃避着他的眼神。
  他攥紧我的手,紧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可以忘记我吗?”
  他的呼吸和心跳就在我的耳际,我何曾忘记过?我何曾有一时半刻忘记过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空白的时候我对着他摇了摇头,是的,Mike,我没有办法忘记你。
  “Honey。”他轻呼了一声紧紧将我搂在怀里,贪婪的向我的唇索取,他新长出来的胡渣扎疼了我的脸,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的熟悉,天际亮起了第一片云彩,映照着我和他的脸,为久别重逢的爱侣燃烧了整个清晨。
  “几点了。”不知这样相拥了多久,我晕晕乎乎的推开他,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他腾出左手来飞快的抬腕瞟了一眼,在我耳际轻吻一边说:“六点。还早呢”。
  “怎么还是六点?”我叫到,“你的表好怪呀。停在六点不走了吗?”我抓过他的手要看。他迅速把表摘下来往裤兜里一揣,一脸赖皮地说:“我说了六点就六点嘛。”
  “哼,骗人。”我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他坏坏的笑了,我说,“你就是想让我误了飞机吧?”
  “嗯。”他老老实实的说,“我不想放你走。”说罢,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你走了,这里会痛。”
  “那怎么办?”我挑衅的看着他的眼睛。
  “别走。”他低声嘟哝道,他抚摸着我的头,我的头发一定被他弄得很乱。我轻轻的拉开他的手,视线转向阳台下面的河流,那一对鸳鸯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走了,看不到了,我心里一阵伤感。我的声音弱得只有我自己听见:“今天不走,那明天呢?”
  “你回到我身边,我们去澳洲或者去德国,或者去英国,或者去巴黎,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巴黎吗?”他凝视着我的绿色双眸闪闪发亮,“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我无言的看着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有一些陌生,Michael,和他以往的冷静内敛不同,这一次他热情似火。
  “不要有任何疑虑,Yan,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信任我。”他握着我的肩,直视着我,说,“我只想找回我的爱。”
  我吞了吞口水,我的嗓子有些发干:“你要找回你的爱?那么,你是叫我离婚吗?”
  “为什么不呢?”他一脸想当然的表情,“你不爱他,你们的婚姻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为什么要强迫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
  “可是,他是爱我的。”我否认道。
  “他比我更爱你吗?”他焦灼的眼睛让我没办法回答。我脑子里顿时回想起离家之前蒋杰冷淡和凶巴巴的表情,对蒋杰而言,也许我只是他占有的一项“物品”而已,就如同他占有的公司股份一样。
  爱情真的让人费解,我理不清。
  “答应我,回到我身边。”Michael热烈的期盼着说,“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我要让你一直都快乐。”
  我低下头,头有点晕,我的声音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他欣喜地搂过我,在我耳边说:“当然,我会给你时间,但是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我点点头,算是对他的答应。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难道我真的要和蒋杰离婚去重拾那份原本已经成为过去的爱情?我需要倾诉,我需要咨询,我需要有人帮我理顺我的思想,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我没敢立刻给苏苏打电话,她会不会尖叫?但是,我需要爱,我需要燃烧,我需要激情,我需要按照我自己的意志活着。
  所以我鼓起所有的勇气给蒋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这边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我需要再多一点时间。我握着手机的手在出汗,我的心跳从来都没有这样虚过,因为我在撒谎,我在欺骗我的丈夫。
  “那好吧。”蒋杰在电话那头简短的说,他似乎在忙,或者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商讨生意上的事情,白天的蒋杰是没有多少时间搭理我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我啪的一声合上电话,额头竟然沁出细密的汗珠。我这样算不算是出轨?当然是出轨,我靠在洗手间的门上,胸口紧张得一起一伏,这房间里面好像缺氧似的。
  我迅速的收拾了行李,走出门便看到Michael站在廊前等我,我们打算去往扬中,Michael说他一定要去吃那种有毒的鱼。
  “Yan,你没事吧?你看起来脸色好象不好。”他关切的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你的额头好像有点烫,你生病了吗?”
  我才没有生病呢,我故作轻松的扯了一个笑容:“我没事,我只是起得太早缺少睡眠而已。”
  “你确定没事吗?”他追问道。
  我点点头:“我确定我没事。”
  “好吧,我帮你提行李。”说着他一手拧一个包示意我,“走吧。”
  女房东给我们结帐,看着我和Michael,很是好奇的问我:“这个外国小伙子长得真帅,你在哪里人似的?”
  我随口答道:“大街上。”
  她立刻显出十分惊讶的表情:“真的呀?他是哪国人?”
  “德国人。”我淡淡地看着她,她随即表示出很大的好奇心,“你们在大街上认识的?是怎样认识的。你好厉害啊,你们这么快就谈恋爱了吗?”
  我心中隐隐不快,恶作剧的回答他说:“在大街上遇到的,我说我要来西塘,他说非要跟我来,于是我就带他来了。”
  女房东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咋舌道:“就这样这个外国帅哥就跟你来了?”
  我笑道:“是啊,而且他要娶我。”
  她简直震惊似的瞪着我俩,Michael看出好像有什么跟他有关系,便问道:“Yan,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她那样看着我们。”
  “没什么,我跟她说你要娶我为妻。”我说。
  他立刻眉开眼笑楼住我的肩膀,朝房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磕磕巴巴的中文加比划说:“没错,我们……要结婚。结婚!”
  女房东用方言和她丈夫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我知道肯定是在说我和Michael,同时她的表情很怪异的样子,虽然我听不大懂她的方言,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在说这个女的在大街上攀上一个老外,竟然这么快就把人家吊住了,真是……之类的话。不过我无所谓!转身之后,我认识她是谁?
  我想我需要找尽一切理由去重回这一份和Michael的爱情,我知道前路千难万险等着我,但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从小便是这样性格,越是艰难的路,越是人反对的路,我越是一定要坚持走下去的。我重新回味了一遍蒋杰的冷酷与Michael的温情,好让自己的罪恶感稍稍减少一点。
2008-10-18 23:5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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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7

就这样,我们辗转陆路和水路来到了扬中,和所有长江中心的小岛一样,它潮湿而温暖,郁郁葱葱。坐在出租车上,开着窗,能感觉到迎面扑来的水汽以及芬芳的江南的味道,我着迷了,暂时忘却了所有的忧虑。
我有一个叫做罗玉的闺密在扬中工作,以前我在南京工作的时候在网上认识的,算是网友,但是那时候也经常见面,一起逛街聊天,很合得来,我很喜欢她直来直去的个性。后来我回到C城,她却去了杨中,拿着骇人的高薪却被困在这个江心小岛上的一家工厂里,整天下班之后闲得穷极无聊,我来了她高兴坏了。我们一下船就看到她,她夸张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我感觉到她胖了一点(她以前很瘦的),但是她漂亮了,也年轻了,她以前满脸的痘痘,素面朝天,现在她的皮肤变得白皙细腻光洁,我疑心是爱情的滋润,立刻拷问她是不是恋爱了,她翻着白眼说:“难道只有爱情才能滋润女人吗?我涂了精油。”
我和她经常褒电话粥,女朋友之间互相分享一些小秘密,所以她自然知道Michael的事情,当下一见到Michael便上下左右狠狠地刮了两眼,掐了掐我的胳膊说:“眼光不错啊,可以做Global Sourcing了,连男朋友都是Global Sourcing来的。”
“你不要瞎说。”我心虚得很,赶紧把话题转移开来,“你不是说这个季节正是河豚上岸时吗?看我不好好宰你一顿!”
“我天天等你来宰,我在这都快闷坏了。”罗玉说。
我们一路说中文把Michael郁闷坏了,他那马马虎虎的中文水平只能应付出租车司机,但是罗玉的南方普通话说的又快又脆,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只好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其实罗玉也会讲英语,但是她故意不说,我不知道她怎么看我和Michael,但是很显然,Michael在我这个朋友的岛上是不太受欢迎的客人。
晚上罗玉把我们带到一家饭店,饭店名字我忘记了,只记得房子上一行大字很牛气:天下第一河豚网。这家饭店很有特色,楼下的鱼缸里养着几条大河豚,二楼的包间再简单不过,桌子中间挖了一个洞,洞里放了一个烧得很旺的炉子,四个凳子,此外没有任何装饰,我正在纳闷为什么号称天下第一河豚网的饭店装修如此简单,罗玉看出我的疑虑,便笑道:“来这里就是吃的,吃是唯一主题。”
Michael也好奇的看着这屋子,手不自然的摆弄着桌子上的餐具,罗玉淡淡地看着他用中文问道:“会使筷子吗?”
“啊,筷子,我会我会。”Michael赶紧猛点头。我想Michael也许能感觉到我的这个闺中好友显然并不怎么待见他,所以他坚守“言多必失”的箴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坐在那里决不多语一句。也许我不该带他来扬中,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上来一个大锅,里面盛着奶白色的一大锅汤,汤汁很浓,河豚肉被片下来了,突然又朝里面撒了一把叶子,翠绿翠绿的那种小叶子,衬着乳白色的汤汁,很有意境也很诱人。罗玉说那是一种在扬中生长的蔬菜,当地人叫做“秧草”,上海人叫“草头”。(我不知道她掰呼得对不对)
服务员准备给我们试吃以示无毒,罗玉摇摇头笑道:“算啦,吃一块就少一块,我来试给他们看好了。”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于是我看着她笑盈盈的吃了一口,看看我,又看看Michael 说:“没毒的,开吃吧。”
这确实是我吃到过的人间美味之一,河豚肉味道十分鲜嫩,不知道经过了跹拇恚耆挥行任叮餐耆挥湍澹揖醯靡欠派弦吧⒐揭欢ㄊ蔷洌还窍闩ǖ奶乐掀〉哪勐蹋彩且坏朗炙诘暮貌耍馐强醋乓丫苡杖耍獯渎坛越炖铮蛑庇行┵翡铝恕L乐匀皇乔逑闩ê瘢与嗟南饰逗脱聿莸那逑愣贾笤谡庖还榘咨奶览铮刑谧糯渎毯头曳迹萌苏嬲媲星械母惺芰苏饨系拇骸?
自然是大快朵颐的事情,Michael小心的举箸,他没有吃过河豚,只知道这是一种有毒而鲜美的鱼,我鼓励道:“味道很鲜美的,经过处理了,没有毒了。”他将信将疑的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品尝,然后竖起大拇指大赞美味。
罗玉笑嘻嘻的夹起一块鱼皮放到Michael碗里,说:“鱼皮是有益于胃的,多吃一点。”
“真的吗?”我说这也要吃鱼皮,罗玉拉住我的手说,“唉,你吃鱼肉就行了。”
Michael吃了一块鱼皮,表情很奇怪,我赶紧问道:“鱼皮好不好吃?”
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却不说话,我心声纳闷,夹起一块鱼皮放进嘴里,呃,鱼皮上像是长满了小刺,吃起来像咬了满嘴的荆棘似的。我嗔怪的对罗玉说:“不要老捉弄人家嘛。”
罗玉笑道:“哟,现在处处护着他嘛。干吗呀?”

我笑而不答,罗玉说:“唉,你呀,说直话你可能不爱听,你家里那一个那么优秀为什么还要回头再找这一个呢?” 罗玉一年前去C城旅游过,见到过蒋杰。蒋杰从来对我的朋友都很热情慷慨,给罗玉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蒋杰就是这样的人,无论谁见到他第一眼都会对他印象深刻。
其实罗玉英语很棒,但是她就是不肯和我们讲英语,我不知道Michael哪里做错了,致使罗玉反感他,甚至都不愿意和他交流。吃过饭之后Michael说要回酒店往总部打个电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我和罗玉便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夜晚湿气很重,我抱着双肩觉得有些凉,罗玉变戏法似的从她的大手包里掏出一条披肩塞给我:“呶,披上吧。”
我真佩服她的大手包,她的包里永远都配备有你急需的东西,她平时没事总喜欢跟着一群驴友混来混去,随身总是带一些奇怪但是有很必备的东西,连创口贴都有。但是这就是我喜欢罗玉的原因,她总是和别人不同。我和罗玉之间的友谊也很特别,无论多长时间未见,感觉都是和当初一样的。她过得和苏苏一样潇洒,但是苏苏最起码还有一个小乐何一个咖啡店在牵挂,而罗玉,她简直和闲云野鹤一样,从一个城市跳到另一个城市生活,跟玩儿似的。苏苏是一朵铿锵玫瑰,热烈奔放、骄傲坚强;而这个罗玉,她是一朵随意的蒲公英,飞到哪里便开在哪里,朴素亲切,质朴大方,到哪里都会自在地生活。她比我大两岁,但是还没有结婚的对象,并不是说她没有人追,追她的人都从漠河排到南沙群岛了,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那一个“Mr. Right”, 一幅宁缺勿滥的坚决态度。别人说她怪,但是我却十分佩服她这样纯粹的执著。
“罗玉,你真的不打算结婚吗?”我随口问她。
她在路灯下面朝着我倒退着走,路灯把她的两根细长腿拉得更长了,她穿着薄薄的风衣,风把她的长发吹得零乱飞舞,我想她应该是一个三毛一样浪漫的女子,为何却没有那样浪漫多情的荷西来陪伴她?难道这世间浪漫二字只有女人才会傻傻的相信吗?
我正这样想着,忍不住朝她说:“其实三毛……”,我本来想说其实三毛和你好相似,不料罗玉却打断说:“其实我觉得你就是三毛一样的女人,一辈子都憧憬着浪漫的爱情,但是你可能一直不知道你的荷西就在你的身边。”
我大吃一惊,之后便释然了,我和罗玉经常有这样的心有灵犀,一方想到哪,另一方一定也会想到,所以经常说出同样的话让对方诧异,却又让自己忍不住开怀,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知音”吧。
“我问你干吗还不找个人结婚,你倒好,又饶到我身上来了。”我追过去轻轻打了一下。她跳着跑开了,咯咯的笑得花枝招展。她的皮靴在水泥路上咔哒咔哒地敲击。她穿着打扮从来都有很有个性,从来不穿高跟鞋,但是很喜欢穿高帮鞋,她还喜欢穿迷彩,喜欢穿带流苏的衣服,虽然她是职场“白骨精”,但是打扮看上去像个女艺术家,我喜欢她洒脱自由的个性。
“你知道吗?29岁的时候我心急如焚,恨不得在大街上抢劫一个男人回去和他结婚,但是过了三十岁之后,我的心反倒平静了,再过几年我都要四十了,你说结婚为了什么?为了找一个固定的性伴侣?咱也不是老处女美经历过男人,男女间那点事儿还能天天做?多少夫妻几十年都达不到性高潮,如果活着只为了性高潮还不如去买一套情趣用品!”她笑道,我大骇,她继续说,“现在的男人,钱多的世俗,不世俗的长得丑,长得帅都当了面首,要是碰上一个有钱又长得帅还不世俗的,追求他的年轻小姑娘一大群,还轮得上我?所以呀,要嫁趁年轻,年轻时凭着一腔热血,除了爱什么都可以忽略,嫁一个穷小子,调教他十年也能将他调教成有钱有品的极品男人,可是这样的极品男人在糟糠之妻变老之后又迫不及待的搞婚外恋去追求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要想找一个极品又痴情的男人只能上梦里去找了。你说婚姻不让人绝望吗?”她叹息道。

“哪里那么夸张。”我嘴上这样反驳,心里却已经开始赞同了,“那你这辈子就这样买一套情趣用品一个人过啦?”
“我不是一个人啊,我怀孕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惊得差点摔一跤。
“你说什么?”我叫到。
“别叫那么大声。”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别把过路的人吓着了。”
“那个男人是谁?”我狠劲拽住她的胳膊问道。
“哪个男人啊?”她一脸无辜。
“就是孩子他爸。”我瞪着她说,“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他是谁了。”
她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我眼睛瞪得像铃铛:“什么……”
她笑得喘不过气来,我赶紧拍她的背,她一边咳嗽一边说:“我是在医院人工受孕的。采用的非配偶间人工受精,我哪知道生产精子是谁啊。”
我张着嘴目瞪口呆,我知道她一向都很特立独行,但我不知道她竟然如此特立独行。
“那个……你父母知道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我家里人起先都不理解,但是后来我妈先被我做通了思想工作。”她得意地说,“我妈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对我表示支持。”
我担忧地看着她:“你真的打算做单亲母亲了吗?”
“难道你怀疑我的能力?”她插着腰反问我,“我现在车子房子都有了,我就差一个孩子。”
确实,罗玉现在的收入要养一个孩子是绰绰有余的,她拿的薪水是多少同龄男人都望尘莫及的。
“原来我也和你一样的观点,我也不喜欢孩子,但是后来我发现靠男人不如靠自己,我给自己生一个孩子,最起码我不会寂寞,老了以后我的孩子会照顾我,楚颜,你别犟了,你也赶紧生一个吧,生孩子不是为男人生的,是为自己生的。”她振振有词的说,“趁着现在还有这个能力,生一个吧,说不定我们还能攀亲家呢。”
我被她说得发懵了,我直道苏苏生活是前卫的,和罗玉比起来,她差老鼻子远了。我又一次落伍了,这都是一个什么时代呀。
“我不看好你和那个德国帅哥。”她话锋一转说,“楚颜,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我不想说蒋杰有多么优秀,我只想说你和Michael之间从前有的问题以后还会一直存在,你俩压根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俩也许会把对方爱到燃烧,但是也会把对方烧死,我太了解你了,你这性格除了蒋杰,谁能容忍?你那点小资情结,也只有蒋杰才能成全。就算你离开蒋杰也不要重新回到Michael身边。”
“为什么?”我不高兴的问。
“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摸着肚子说。
“几个月了?”我不想和她讨论我和Michael的问题,便岔开话题。
“三个月。”罗玉喜孜孜的说,“哎,今天晚上你上我那陪我睡啊。对了,你身体还没出轨吧?”她说话从来都是这样口无遮拦,不管你是不是难堪。
我瞪了她一眼说:“你以为人人都有你那样开化。”
“那好,我们回家吧,要不要给你的帅哥打一个电话?”她揶揄道,“不然人家还在做着春宵美梦呢。”
我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她总是能一眼看到我心里去,我故作轻松地说:“不用啦,我也没有打算住到酒店去。”
罗玉听了嘿嘿一笑,挽着我的手两个人沿着长满常春藤的石阶往家走,空气里弥漫着带着绿植清香的水汽。
“哎,我今天真的很高兴,我们唱一首歌吧。”她嚷嚷道。
我说:“好啊,你要唱什么?不会还是那首老掉牙的《知音》吧?”
她一拍手,笑道:“啊哟,你怎么知道,真不愧是我的知己呀。”
果然,以前每次和她去唱卡拉OK,她都会点这首歌,这大概是她唯一一首能唱全的歌曲了。于是我们手挽着手,摇摇晃晃地一边走一边唱道:
山青青
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
如悲啼
叹的是
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山青青
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一声声如颂如歌
如赞礼
赞的是
将军拔剑南天起
我愿做长风
绕战旗
人生难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难觅
2008-10-18 23:5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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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左手婚姻,右手爱情》38

 次日清晨我从罗玉的床上醒来,居然已经九点了,我一骨碌爬起来,我从来都养成了习惯6点整醒来的,怎么睡这么死?床上没有罗玉,我听见她在厨房忙活的声音,闻到了牛奶的香味。我惬意地伸了伸懒腰把窗帘拉开推开窗户,多么清新的早晨啊。听不见车辆的噪音,只听见鸟鸣,罗玉选择住在这里真是好聪明啊。
  我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去抓我的手机,我的手机从来都是24小时开机——从毕业的第一份工作起就养成的习惯。我去翻了一下我的手包,咦,手机哪去了?
  “罗玉,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她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没有呀。你没放在包里啊?”
  “包里没有。”我立刻感到浑身长热刺,我从来都和手机相依为命,我怎么能没有手机呢?
  “上哪去了?” 我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没有呀。
  罗玉从厨房过来,身上还系着围裙:“不要着急,也许你放在酒店的大行李包,一会咱们上酒店去看看就行了。”
  酒店,哦,我一拍脑袋,Michael,他肯定在等我给他打电话呢,都九点了,我冲到卫生间飞快地梳洗,飞快地化妆,前后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坐到罗玉的餐桌上去了,平时我早上起来最起码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收拾利索呢。
  “你着什么急啊?”罗玉嗔怪道,“还是那么丢三落四的。”
  我朝她扮了个鬼脸,大口吞了一口牛奶,烫得我差点吐在桌上。我伸出舌头直哈气,罗玉把纸巾递给我,天,居然落到身上了,我使劲擦使劲擦。
  罗玉摇了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唉,像你这样粗枝大叶的性格怎么做人家老婆的啊?”
  “完了,我舌头都烫出泡了。”我丝丝的吸气,一边含混不清的说。
  罗玉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递给我:“呶,喝这个吧,总要吃点东西。别着急,你放心,那德国帅哥在酒店里跑不了的。”她一语道破我的心思,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要不要用我的手机给他挂个电话啊。”她问。
  “不用啦,我不记得他的号码。”我说着抓了块面包往嘴里塞。
  罗玉低头缓缓地喝了一口牛奶,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别吃的太快了,小心噎着。”顿了顿又说,“你们今天打算怎么玩啊?”
  “我们今天要走啦。”我憧憬地说,“也许我们会去杭州,我打算给自己放一个大假。说实话我们没有计划。”
  罗玉朝我挤挤眼:“你哦,别玩过火了。”
  我正色道:“我主意已经定了,我昨晚就告诉你了我要和蒋杰离婚和Michael去澳洲。”
  她一定收敛了笑容,道:“你这么大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你跟他走了,你的父母怎么办?蒋杰怎么办?我虽然不了解他,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爱你的,你也是爱他的,只是你们都被猪屎糊了眼睛了。”她气咻咻的说。
  我哑然失笑,胡说八道。
  “我讨厌你这个样子。”她直言不讳地说,“你总是这样,干什么都凭脑子发热,不想后果,你都三十多岁了,能不能稳一点?”
  “你不要浇灭我的热情好不好。”我隔着桌子去握她的手,“你以往都是站在我一边的嘛。你知道我和蒋杰……我们之间问题太多了,你不了解。”我低下头去,为什么我一大清早就要想这样头疼的问题。
  “算啦。”她赌气地说,“你赶紧去找他吧,赶紧离开这里。”
  我笑道:“你赶我走啦,那我可真走啦。”
  她过来搂住我的肩,说:“楚颜,很难得你还这么相信爱情,我以为过了三十岁就没有纯粹的爱情了,爱过,只要不后悔就行了。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心里爱的究竟是谁。”
  我点点头,我很幸运我有这样的朋友。
  我要走了,你别送我,别问我去哪里,我会回来看你的。我想给她一个笑容但是笑出来很牵强,我们分别了有多久?重逢了一夜之后又要分离西东不知道再聚首是什么时候,我感到很难受,她像另外一个我,她做到了我不敢做的事情,她跳出了爱情的怪圈,她没有爱情羁绊,她活得平静而实在。没有爱,她为什么能照样活得这么精彩?为什么我却不能?我没有毋宁死。
  “真的不要我送了?”她把我的手包递给我,她素面朝天,小腹微微凸起,她满脸的等待作母亲的希冀和温和。
  我摇摇头,接过包,看着她的肚子说:“你肚子一天天大了,还有七个月才能生产,这七个月你要怎么办啊,你找个保姆吧。等你肚子再大一点就行动不方便了啊。对啦,你要多吃有营养的啊,该吃吃,该喝喝,别怕长胖。”
  她笑了:“你放心吧,我不怕胖。”
  “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到医院去陪你。”我说,“你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真的会来啊。”
  “我知道啦。”她拥抱了我一下,“去寻找幸福吧,如果找不到就回到这个岛上来。”
  这是一个没有爱情,但是很温暖美丽的小岛。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罗玉的家,一个人从小区走出来,多么宁静啊,那么多绿色环绕着,我肯定罗玉生活在这里是安心的。
  Michael在酒店门口等我,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因为他知道我会来。他换了一件淡蓝色的T恤,整个人显得清爽而朝气。
  “早上好,你吃过早餐了吗?”他吻了我的脸颊一下。
  “唔,我吃过了,你呢?”
  “还没有,我想等你一起的。”他握住我的手就不放开了。
  “那你先吃早餐吧,吃完我们再走。”我说。
  他摇了摇头,凑到我耳朵边上低声说:“我不想吃早餐,昨夜我想了你一夜。”他的绿色双眸像水洗过一般透亮而缠绵。
  行李箱都被他拖出来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岛了,这个不欢迎他的小岛。
  我仰着脸看他:“你不是说还想去杭州吗?”
  “噢,对,那个天堂啊。”他温柔的看着我,“好,我们走吧!”
  “Mike,我手机丢了。”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手机。
  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手机,这不正是我的手机嘛,我惊喜地说:“怎么在你那里?”我拿过来看了一下,没有一个未接来电或者短信,还好。
  “昨天从餐馆出来的时候看你没拿就帮你拿了,忘记给你了,回到酒店才发现的。”他把我的头揽到他胸前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对不起。”
  我看到旁边过路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们,意识到是时候逃离这个岛了。
2008-10-18 23:5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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