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他轻声说,脸上的微笑十分不自然,“我来道歉。”
我强自让自己冷静,迫使自己用一种非常冷淡的口吻说:“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他摇摇头,说:“看在我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等人开门的份上,你能让我进屋暖和一会吗?”
我把他让进屋,说:“我刚回来,没有开水,没有咖啡,没有茶叶,没法待客,你有什么话快说,说玩了赶紧走。”
他弯腰把花放在茶几上,这是他第一次来我的住所,而且是在这样一种尴尬的情况下,于是他显得十分拘束。我也很手足无措,靠在墙上双手互相抱臂冷冷地看着他。
他站在我对面,看着我的眼睛,眸子里满是忧伤:“我找不到你了,我去了苏苏那里找你,被她骂出来了,你的手机关机,所以我到这里来找你,摁门铃没有人答应,我天天晚上下班来这里等你,一看到有人开门就溜进来,敲门没有人答应,我以为我真的失去你了。”
“确实如此……,”我补充道,“你确实已经失去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对不起,Yan,对不起。”他打断我,“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那些傻话伤害你了,真该死,我当时被你气疯了,你告诉我你等不及马上就要走,我觉得你非常讨厌我,甚至不愿意再与我多呆一分钟,让我感觉到我的骄傲被伤害了,该死,我为什么要签那个字?我真是一个混蛋。”他扶着额头,一个劲地诅咒自己。他抬起头看着我,缓缓地说:“你离开以后,我没法控制自己想你,但是那点可怜的骄傲却让我一次又一次迟疑,最后我被自己打败了,没有你我无法继续,就是无法继续。”
我的眼泪如泉般涌出,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要相互伤害?
他说:“Just because of love. Yan, I love you so much.”
他走近我,张开双臂,仿佛世界末日到临一般紧紧地将我拥在怀里,而我则如同一只飞蛾,明知爱是一场烈火,仍然要奋不顾身地投奔。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我心里一惊,我最担心的事情就在门外,门外站着笑容僵住的蒋杰,手中还提着一个装满食物的保温桶。
世界沉默了5秒,蒋杰把保温桶放在门口,故作轻松地说:“苏苏叫我来送晚餐给你。”我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而身边站着Michael,唯恐他误会,语无伦次地辩解道:“我们……我们……。”
“很显然,你们和好了。”他笑了笑,“你不再需要我了,我走了,拜拜。”他迅速转身离去。
Michael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他为什么来这里?我感觉到不对劲,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头脑前所未有地乱得要命。
晚上Michael直接从公司来接我,自己开的车。车里面有他的古龙水味,是我熟悉的味道。
“今天过得好吗?”他一只手把方向盘,右手握住我的手。
“很不错,我和苏苏去美容了。”我说。
“苏苏。”他说,“她好像不太欢迎我。”
“不要瞎猜,她对所有德国佬都有成见。”我说,“她祖父就是在二战中去世的。”我瞎绉道。
“真的呀?”他吃惊地说,“那怎么办?”
我特别喜欢他那样可爱的吃惊的表情,让人感觉他和新鲜的芦苇草一样可爱。
“不要紧,你多贿赂贿赂她就好了。”我哈哈大笑。
“那我下次回国给她捎点好东西。”他立刻说,并且马上开始想象该捎什么东西。
突然一个急刹车,吓我一跳,原来是碰到一个没盖的马葫芦。
他一拍方向盘,生气地说:“盖上哪去了?”我知道这一带的马葫芦盖经常被偷,晚上驾车真的很危险。
我没有说,但Michael猜出了马葫芦的去向,便说:“在德国,也经常看到电线被偷,开始我们都很纳闷,后来才知道原来被东边的人偷去了。”我知道他指的是东德,他们西德人都看不上东德人,就像我们中国人中也有一些对河南同胞有成见。
Michael是很典型的西德人,所以他有着西德人普遍的优越感,我经常想世界上的人无论黑头发黄头发黑眼睛蓝眼睛,人性的弱点有时候是共同的,每个人身上都藏有一只小魔鬼。
“所以你认为中国人和东德人是一路货色喽?”我反唇相讥。
他立刻否认道:“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有感而发嘛,我最喜欢中国人了,不过我是先爱上你,后来才爱上你的同胞的。”他腾出一只手搂了我一下。
我没有办法让Michael真的爱上我的同胞,也爱上我的国家,同时我想我的同胞也很难镇的爱上他,毕竟,这仍然是一个有无限隔阂的世界。我不禁对我与Michael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起来。
“Michael”我叫他.
“恩,什么事?”他笨拙地用中文说,一边开车一边偏过头看了我一眼.
“I love you.”我说,我想我说得很忧伤.
他突然把车靠边一拐一个紧急刹车,我还没来得及惊叫,他突然伸过手来抱紧我,捧着我的脸,给了我一个窒息的长吻。
“I love you too, no, no, I love you more.”他用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很认真的说.我听见他有力的呼吸与怦怦的心跳,他的眼睛在暮色中那么深邃,像海一样深情而忧郁,让我忍不住徜徉其中不能自拔。Michael,我们要怎样走下去呢?
我一遇到头大的事情就想逃离,我已经很久没有相信爱情,这一次,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一起逃离这人世的纷争,只和你在一起便足够了,做绝迹“江湖”的神雕侠侣,只要和你相爱便已足够,但是Michael,你能和我一起逃离吗?我突然感觉到很忧伤的离别感,这灯火阑珊的城市让人无端地觉得对爱与前途的恐惧与忧虑.但我纵然是死也是要爱的.
喝酒之后第二天醒来的感觉很不好,头晕沉沉的,当你拉开窗帘看到白花花的太阳的时候,你简直觉得这世界不是属于你的。然而郝思嘉曾经说过: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我以为我是一个足够坚强的女人,我以为我的生活可以潇洒到拿得起放得下,当我用手挡住太阳光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很渺小,很无奈,很软弱,为什么,女人在面对感情创伤的时候总是那么软弱无力只想逃避?
小Q在我的脚踝上蹭来蹭去,我抱起它,它瞪着两只天真地眼睛那么信赖的看着我,我突然眼眶湿润,它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无论我多么晚回家它都会兴高采烈的迎接我,而我若是离开C城,我能否带着它一起离开?我自己尚且没有立足之地,我又怎样给我的小Q一个温暖的小窝?我的一颗眼泪在这晨光中留下,小Q使劲来蹭我的脸,它竟然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去舔我的眼睛,它知道我哭了,小Q它不过是一只小狗,它都知道在我伤心的时候来安慰我,而我那么深深爱过的男人,却冷酷地将我忽略掉。人,活着有时候真的很可笑。
where do i begin
to tell the story of how great a love can be
the sweet love story that is older than the sea
the simple truth about the love she brings to me
where do i start
with her first hello
she gave a meaning to this empty world of mine
there’ll never be another love, another time
she came into my life and made the living fine
she fills my heart
she fills my heart
with very special things
with angel’s souls, with wild imaginings
she fills my soul with so much love
that anywhere i go
i’m never lonely
with her along, who could be lonely
i reach for her hand
it’s always there
how long does it last
can love be measured by the hours in a day
i have no answers now, but this much i can say
i know i’ll need her til the stars all burn away
and she’ll be there
how long does it last
can love be measured by the hours in a day
i have no answers now, but this much i can say
i know i’ll need her til the stars all burn away
and she’ll be there
我不想让气氛变得那么伤感,便想换一张碟,但是Michael抓住我的手说:“就听这首歌好吗?”我点点头。
忧伤而唯美的旋律把我们的思绪带回到了那一段“唯爱是一切”的岁月,通往机场的路那么熟悉,我曾经在这条路上送别他多次,他出差或者回国探亲,我都会亲自到机场接送,一路总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思念和不舍。以前他经常给司机在家休假,自己开着那台和我现在一模一样的别克商务车,因为是自动档,所以他开起来十分偷懒,所以他总是左手把方向盘,右手握住我的手,偷空侧过头看我,唇边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睛里写满柔情。我得需不时提醒他注意开车,他总说“No problem, you are my lucky Yan”.
我注视着前面的路,路灯的样子都没有变,而车里坐着的两个人虽近在咫尺,却如同隔了天涯,只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物是人非。
Michael注视着我的眼睛,表情严肃,或者说没有表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他突然说话,嗓子有点哑,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我说:“Yan, can we go back?”
“Go back?”我疑心我听错了,“What do you mean? Did you forget something in the hotel?”
“No, No.”他低下头,不自然地看别处,然后下决心似的抬起头说,“I mean, I wonder …..if we could go back to our days.”
“No, Michael, I am married.”我摇头,使劲皱眉头不让眼泪流出来,“I have my life, and you have yours, life should move on. ”
“I still love you.” 他紧紧攒着手中的登机牌,低声说。
“But my love has gone.”我咬牙切齿地说着,偏过头去看别处。
“I don’t believe it.”他拿手拨过我的脸, “so why tears?”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流泪,我就是受不了他那样说话,我不能看他那样忧伤的眼睛,我不能处理这样送别的场景。
“Hey, listen, I want you to be happy.”他轻轻擦去我的泪水,“I don’t know why I always make you cry.”他叹了口气,“if you feel comfortable when I leave, then I will disappear as quick as I can.”
我一听这话,不禁破涕为笑,他便道:“well, then I really need to leave now. I like your smile. Promiss me, you will be always good.”
“Yeah, I promiss.”
“Ok, I need go though the security check now. Would you mind a kiss?”他没等我回答,便拥过我,在我唇上重重亲吻了一下,“Good-bye, my love.”他在我耳旁轻声说。
我还愣在那里,他已经大步走到安检口去了,我紧跟着过去,但是他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一直望着他,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但是他真的没有再看我一眼。我的泪水失控地流了满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从心底掏出带走了,我放走了Michal,甚至我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