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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几个医生围住我的手看,把严君叫到一边说了几句话,他走过来特别痛苦的和
我说:“宝贝,一会医生给你缝针的时候要把手伸平。”后来他告诉我医生对他说
我的手日后不可能恢复完全的功能,有可能不再能动,只是一个摆设,神经和筋断
的太多,他们尽力但不能保证,所以要我把它伸平,一旦日后再也不能动,这样总
比爪子好看。我喝酒不爱醉,结果麻药也不管事,打了标准计量的两倍我依然能感
受到那个弯弯的小针在我的皮肉中穿梭。缝合用了三个小时,我一直和身边的医生
护士以及严君有说有笑,我说过,不怕打针,只怕吃药。
无聊时我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当自己和爱人一起面临危险,我会保自己
还是救他。回答什么的时候都有,但我更清楚的是,在当时,我根本不会思考就会
选择牺牲自己,那是下意识的做法,不是英雄也不是情圣,无论男女,这是每一个
人心里都有的勇气,保护自己的爱人。
我们骗父母说是被酒瓶扎伤的,为了把谎话说的真实,我们一起仔细分析过怎
样的动作怎样的酒瓶才能把手扎成这样。缝合了十针,伤口很深。其实什么原因造
成的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我此时最担心的是日后手部功能可否完全恢复。当时我想
幸好伤的是左手,我的右手还可以画画,摆弄电脑的鼠标,工作影响不大,我应该
不算残废,再说了,残也未必废。只是我不愿意严君老以罪人的面貌出现,就差对
我说:“你的后半辈子我来负责。”的话了。
我打趣的和他说:“告诉你啊,我的手即便今后不能动了,我也还是过去那个
骄傲的我,不会有点点自卑,你要和过去一样对我好,否则我会变心的,没商量。”
他说:“宝贝,我现在就想把心掏出来交给你,任由你处置,在里面怎么折腾都可
以。”
那段时间我更加邋遢了,一只手穿不好衣服提不好裙子,头发也没办法输理,
妈妈照顾着我的日常起居,严君和单位请了长假,天天长在我家里,睡在客房。他
说:“我才不管你父母是否欢迎,我就是不能离开你半步。”于是那段生活反而使
我们过的很快乐,医生说我晚上会疼的睡不着觉,结果我每天都睡的很香,爱是止
疼剂,不服不行。一想到隔壁的房间里睡着我心爱的人,心就会痒痒的,有几次我
很想穿着性感内衣跑过去,但想起他那句话:“慢慢的走,轻轻的享受。”我又克
制住了,摸摸自己平滑的小腹,青春还有许多,美好的日子还有许多,夜夜同眠的
人生还有许多。
他在我家住时的脸色有点灰暗,后来他告诉我,那时每天半夜都思量要不要过
来我的房间,勾的他的魂都快散了。为了控制自己,他每天都把子弹释放,然后告
诉自己:“没用了。过去也没用,所以,你小子还是塌实的给我睡觉吧。”但我们
那时还是玩了和性有关的游戏,这件事是我的色心预谋以久的,在别人,那只是艺
术,在我们,这确实和性有关。
看过沉船那部电影的人不会忘记杰克画露丝人体的场面,在我们,只是把这个
画与被画颠倒了位置。我谎称导师要我一幅人体画作业,否则要扣学分的,同学们
可以在学校画,那里有模特,可我现在只能画他了。他揉了半天头发,思想斗争着。
说真的,那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的处男,脸都红了,最后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在你
生病后上学马上就交啊?可不可以我去花钱给你请一位人体模特呢?”我说都不行,
说的时候很冷静,根本看不出我是在说谎。我还和他说不要多想,我也不会那么龌
龊,这只是艺术。他说:“可我没受过专业训练啊,面前又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我,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怎么画啊?羞死人了!不行,我不当。”好说
歹说他同意穿一条内裤被我画,让我翻出过去的作品,把别的男人的中段临摹着搬
上去,他说长的都差不多。
那幅画我根本没有画完,只打了大致的轮廓就收工了。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他的
样子,泛着光泽的皮肤,白皙也不失健康,今后的梦里不再只是幻想。我爱他,爱
他的心,爱他的勇气,爱他的果断,也爱他的身体。
他每天顶替保姆的工作,买菜做饭,看到他扎着围裙穿着笔挺的西裤在厨房忙
活的样子,我就在心里想:“嫁给这个男人多好。”有时我们觉得男人做饭就没有
男人味了,可是他做饭时的动作,手法以及那绝妙的味道和菜色都像表演似享受。
我端不动的锅在他手里像一个小勺子,火苗有时窜的很高,要是我看到会关小煤气,
他却能用这样旺的火烧出外焦里嫩的菜。越发感觉我们在一起生活,会把琐事也经
营的艺术,从不吝惜赞美他的言辞,他会在忙活过后得到应有的奖赏,通常他会说
:“这话我爱听!很受用,很受用。”我爸爸觉得我们已经不只是情侣,像一对小
夫妻。此时我们双方的父母已经决定见面。
我的手还没有拆线,大家就已聚在了一起。他妈妈显然对我手的受伤过程表示
怀疑,没有当我父母的面说,把我拉到一边询问。我受不了她真诚的眼睛,似乎这
事不该欺骗她,还有一点私心,我希望她知道我有多么爱她的儿子,希望她更快的
把我当成女儿。我和她说了实情,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就可以了,她只会对我更好,
不会有其他的事发生。
严君继续住在我家,有天他对我说:“我妈妈没有征求我们的意见就作了一件
事,她把婷婷告了,故意伤害罪。”我知道他的很多家人都是警察,这事一定让很
多人都知道了。这时我才扪心自问我到底恨不恨她,答案很模糊。我并不确定她给
我的一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我能恢复好,只留下一道伤疤,或许会慢慢遗
忘这件事,假如我的手真的失去了基本的功能,我会恨她吗?她并不是想砍我,是
我自己去抓她的刀。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作过类似的事情。舅舅买回来一个娃
娃,本来是想送给我,看到我表姐也在,然后对我说:“我们经常见,你表姐不常
来,我下次再买一个给你。”说着把娃娃给了我表姐。那时我六岁,最喜欢的就是
娃娃,很生气失去了一个喜欢的东西。结果有一次我到表姐家玩,看到这只娃娃,
我用剪刀把娃娃的衣服剪碎,脸划破,我得不到,玩不了也不让别人得到。我想婷
婷只是我六岁时的自己,失去了生命里的最爱,失去了理智。人都要长大,我一点
点的变成现在的自己,她经历了这件事也会成长,以后她或许会后悔伤害过我,所
以,我不恨她,即使失去手部功能也不恨她。只希望她不要再来纠缠我,让我们都
忘记这件不开心的事好了,不要再去告她,真的把她拘留或是要她赔偿,这不是我
所愿。
人性究竟是本善还是本恶,这在辩论会上是一个很好的论题,在生活中却是一
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伯母在电话里对我说:“你的电话是我给她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我
间接的害了你,所以现在的一切都不要你来管,也不要你负责,我不会放过她,她
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其实我们没有亏待过她,最后她和我儿子处不好,要分手也
是正常的,结婚也可以离,她先哭后闹再上吊,最后恨不得杀人了,如果我们还是
一忍再忍,她还会想其他的办法破坏你们。”我说:“不会的,都已经这样了,是
个人就会冷静下来想想,这样折腾下去有什么好处呢,对谁都没有好处,本来还可
能有点美好的回忆,她这样处理分手,会把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人变成仇人。我们
不要招惹她了,等她想清楚就会理智的,不会再纠缠我们。”伯母说:“你总把人
往好了想,可是你细琢磨,现在可不是刚分手那会,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她还不放
过你们,我怀疑她从来就没有失去过理智,连自杀都是做做而已,也没真想死,她
要是用砍你手上那刀的劲杀自己,估计早死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我听的直打
冷颤,不会吧,难道说从今往后就总有一个这样的影子纠缠我?伯母说:“这次必
须给她一次教训,你明白吗?警告她,不是找白路就要找黑路,总之是要警告她,
对恶人就要有对待恶人的办法。”恶人?她究竟是一个地道的恶人还只是一个受伤
后有些发狂的女孩子呢?这个定义的区分关系到我处理这件事的态度,我并不是东
郭先生。
我不得不让严君给我描述一下她的为人,我说:“我知道你对她不可能一点感
情也没有,尽管她现在的做法很荒唐。”他说:“我和你说了,怕你不信,过去我
也不想和你说,总觉得分手就分手,何必搞成仇人呢,所以我不想说她坏话,但既
然你问了,我就要告诉你实话,我对她非但一点感情也没有不说,简直就是后悔当
初干嘛要招惹她。”此时他已经在我的监督下戒烟,这会他请求吸一根我爸爸的烟。
我点头。
烟雾缭绕中他为我讲述了从前的生活:“我曾经是花花公子,总觉得自己有资
本游戏人间。也谈过几次恋爱,但总觉得无聊,觉得那些女孩子矫情,我的确伤害
过别人。后来我想通了,与其谈所谓的感情,还不如敞开了玩呢,我那时觉得自己
不适合谈恋爱和结婚。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前都说明白,没有爱情,没有婚姻,她们
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后来有件事对我的触动很大,我有个朋友出了车祸,他女朋友
知道后晕过去了,结果医院抢救他们两个人。我当时忽然觉得孤独,不知道我死了
会不会有人难过,我是说女人,到底有没有爱我的女人。感情这东西,我一点也不
付出,别人也不会付出,或许有些人喜欢过我,但那不是爱,我死了可能有人会哭,
但不会晕倒。玩,总有够的时候。也许是我长大了,但那时还是不够成熟,只想找
个姑娘结婚吧,结婚了就有人爱我了。”我亲吻了一下他沾着烟味的手。
“再后来,有一次我和你表哥一起在酒吧里泡着,那会刚回国不长时间,是你
哥先和婷婷攀谈起来的,聊的不错。呵呵,你哥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是哥们,
反正谁也好不到哪去。我想告辞给他们腾地方,结果婷婷忽然拉住我说:”我认识
你。‘其实那只不过是一句开场白,她当然不认识我,只是喜欢我。后来你哥哥腾
地方了,挤了下眼睛就走了。我和婷婷第一次见面就开房了,什么爱不爱的,我那
时候见到女人就往床上带,她也愿意。第二天她问我愿意娶她不。我这个人不是那
种和女人上床后还骂人家不检点的,她当时的语气特别温柔,或许也是打动了我,
我很愿意和她相处,于是说:“我们处一年,感觉合适就结婚,好吗?’”他不知
道该如何阐述下面的事,我说:“没关系,你现在说的是过去,过去的你是别人,
我爱的是现在,你已经变成新的你了。” |
2008-10-2 22: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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