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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
最近在翻译布拉德里。弗雷特的文字，总是工作到很晚，颇有些废寝忘食的感觉了。一来是，我本人很喜欢他的文字，很上进，很有活力，二来是这样生活不会那么空虚。
还是和他聊QQ，说自己的生活，这也是最大的乐趣了吧。要是我告诉他，你是我前世的妻，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反映？一定会骂我神经吧，呵呵，我独自在电脑前傻笑，我还是不要说了。他会吓坏，会笑我，接受过高等教育了还信这一套，简直是教育的失败典型。
有一天，又工作到很晚，忽然觉得小腹很痛，痛的不得了。一看日历，我想应该是“好朋友”报到吧，痛了十几年了，于是到抽屉里找了药来吃“英太青”癌症患者用来止痛的药，我吃了十几年，都吃出抗体来了，吃了也没有什么作用。躺在床上，痛的不行，身边没有人，觉得很难过，很想哭，可是痛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起身到卫生间去，一看根本没有什么“好朋友”的踪影。只有一些暗红的白带，回到床上仔细想想，不对呀，我“好朋友”好象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过了。抽了骨髓后，医生说也许会有影响，我以为是手术的影响，所以一直没有在意。可是不会那么久吧？最近几个月一直会觉得小腹坠胀，很痛，也有些暗红的白带，我一直没有当会事。因为十几年来，我的“好朋友”就一直很不正常，我以为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最近好像很不正常，小腹也有些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小腹好象有些凸起，要是爆出“27岁单身独居老女人无故怀孕”那一定是国际头条了。
肚子还是很痛，想起妈妈，妈妈在的时候，总是守着我，给我吃药，每次看见妈妈着急的神情觉得自己很没用，小小的痛经都忍受不了，妈妈送我到医院打止痛针，她抱不起我，也背不动我，很多时候，我痛的休克，妈妈着急的不行，恨不能代替我痛。于是那时侯，我总有吃不完的药。中药，西药，所有别人说有用的药，妈妈会想方设法买来给我吃。我总是假装很平静的大口大口喝下那些难喝的中药，看了很多医生，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我终于失去耐心，不再相信那些专家门诊。
有医生说，可能是子宫内部的发育或者其他问题造成的，要妈妈带我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一向开明的妈妈在这件事上反映激烈。她说，一个小女生怎么能去做全面的检查，从来没有让人看见的地方怎么可以轻易示人。
于是检查的事也便不了了之。痛了十几年了，我已经很习惯，还是吃药，工作。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在君的催促下去了医院。我想也好，去做个全面的检查吧，都27岁的老女人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作完检查后，医生说，你周一过来看结果吧。我松了口气，这下可以向君交代了。回到家，忙来忙去竟又忘了这档子事，直到周三，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请问是李滴小姐吗？
——恩。
——这里是某某医院，你上周做的全面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请你尽快来一趟。
——啊，这么急呀，我最近工作很多呢。过一段时间好吗？没有什么问题吧？
——电话里不好说，你还是亲自来一趟吧。
挂了电话，我想这个人真是的，有什么直说就好了嘛。干吗啊，不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吗？但还是很无奈的去了一趟，没有车子的日子真不好受，工交车好象也越来越挤了。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很强烈。那是一个中年的男人，看上去很和蔼。
他问，李小姐，请问家里有什么亲人吗？可以请他们来一趟。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有谱了，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我一定是得了什么绝症。
我假装平静的说，没有，我母亲过世半年了，没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说给我听。
医生犹豫了一下，把检查报告递给我，我什么也没有看懂，除了最下方那三个结论。
我的头，哄的一声变大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是得这样的病。
医生说，李小姐，你冷静。
——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再检查一遍，不可能的我怎么会得这病呢？
——李小姐，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很多病人都是这样的，可是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会尽力的。
——医生，你一定搞错了，我才27岁，这样的病不该是我得的。
——我知道，李小姐，你听我解释。
——李小姐，你是否，呃，我是说，你是否在特殊时期和人发生过关系？
我看着他，愤怒的想杀人，我一直单身独居，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关系暧昧。
——你说什么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不是，李小姐，请你保持冷静，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并没有恶意。你的病其实很复杂，我慢慢给你解释吧。你的子宫颈口长了一个肌瘤，根据我多年行医经验，这个肌瘤至少已经存在了5、6年，它是从一个小小的米粒大的东西长到现在这么大，以致以把你的子宫颈口堵住了，经血无法流出，于是在子宫残留，变成淤血。现在整个子宫都是淤血了，所以你会觉得胀。而且你还有很严重的子宫内膜易位，这就是我问你有没有在特殊时期和人发生关系的原因。通常只有那样才会造成子宫内膜易位。我要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病已经到了晚期，那个肌瘤，我们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的，它是导致你得这重病的主要原因。如果你及早发现，来早几年，是没有事的，只是简单的子宫肌瘤。可是现在。。。。。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好笑，你不要说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我很累。
——李小姐，你不要太灰心，现在医学发达，也许你可以到大城市的医院看看。
我躺在床上很快睡着，我想着一定是做梦，醒了就没事了。醒过来的时候，天黑了，我没有开灯在阳台上抽烟。然后转身回来看那份报告，我是真的得了癌症吗？是的，因为我看见报告还在那，还是那三个字。我被判了死刑。可是我怎么会得这中癌症呢？我还是个单纯的老女人，我没有做坏事呀。子宫内膜易位？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都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那年刚刚上大学，高了重点线很多分的我，糊糊涂涂的进了一所三流大学，心情低落到极点。认识了同校的一个男生，约会几次。又一次在高速公路上约会时，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孩子，像一头发狂的兽，过来。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我记得那天，我“好朋友”来，我拼命的反抗，可是，那个人渣，他还是夺走了我的贞操！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很痛，可是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妈妈。我独自承受，独自疗伤，独自遗忘。也是因为那件事，一直对男人有恐惧，甚至还爱过一个女人。现在想想，医生说的子宫内膜易位就是和那件事有关吧。
我真的得了癌症。真是讽刺，君一直说，我这样凶的抽烟，迟早得肺癌。没有想到，我居然是得这样的癌症，君会很遗憾吧，呵呵。我站在阳台上，狠狠的抽烟，既然知道不会得肺癌，那我就肆无忌惮了。夜色笼罩了整个城市，很奇怪，一直没有星空的城市，今夜却看见星星。妈妈曾经说，每一颗星代表一个生命，哪一颗星代表我呢？应该是最微弱的那颗吧，很快要陨落。现在终于平静下来了，说没有恐惧是骗人的，我才 27岁，美好生活刚刚开始。可是那份报告给我判了死刑，我很难过，我还没有遇见我命定的那个男人。
贝玛也没有想到吧，我居然会就要这样死掉。我还不想死，真的现在才发现自己那么眷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我不否认，我曾经是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的，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他，我怎么舍得死掉。贝玛怎么也没有算到我会这么快死？真的人算不如天算。
一夜无眠，很早就接到老编打来的电话，李滴小姐，你还想不想领工资吃饭？你的小说翻译的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你再不努力点，我就要另请高明了。。。。。。
——你说够没有，秃顶男人，我辞职！本小姐不干了，辞职！
他还想说话，我挂了电话，觉得很爽，一直以来被他压迫，我终于可以无所忌惮。
起床，刷牙，洗脸，喝了牛奶，打开电脑上网。
他在，可是却忽然不想和他说话，我需要自己静静。
抽了烟，关好门，决定再去找那个医生。他坐在办公室里——我知道你会再来的。觉得很尴尬，昨天的态度，反映确实太过激烈，可是哪个人能在忽然被判死刑的时候还保持镇定？
——医生，我还是不明白我才27岁，怎么会得这样的癌症，我一直以来都是独居的，私生活向来检点。你会不会搞错了？
——李小姐，你对这病的理解太表面化，很多人认为只有私生活不检点才会得这病，其实不然，你的病说的简单点就是肿瘤癌变，主要原因出在那个肿瘤上。说实话我们现在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给你一些药，至于有没有效果，我们也无法保证。
——那我还可以活多久？
——这个。。。。
——你直说吧。我承受得了。
——我也不好说，也许几个月，也许一两年。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李小姐，坚强点，相信奇迹。
疼痛终日像魔鬼一样缠着我，我只能躺在床上了，很痛，那种痛不是我能够描述的。这个夏天的雨水似乎特别多，我躺在床上，听到雨声，噼噼啪啪打在窗上。很痛很痛，27年前，在那个偏僻的寨子里，那座破旧的土掌房里，那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妈妈也是在这样的疼痛中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妈妈，很想她了，半夜，觉得很饿，挣扎着起床，去厨房学妈妈的样子做甜酒煮鸡蛋。吃着那味道不对的东西，泪水哗啦啦的流进碗里，妈妈，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她会照顾我。不，她还是不在好，我怎么能忍心让妈妈看见她最爱的女儿，她眼中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儿被病魔折磨成这样呢。
周一的时候，同事小阮，打来电话问，李滴，你没事吧？老编说你要辞职是真的？为什么？怎么了？你不是很热爱这工作吗？老编，不好意思打给你，所以让我当说客的。你不要辞职吧。
——恩，我没事，那天心情不好，我会给他一个解释的。
——那就好，我们只是打工的，生活就是这样了，不要再意气用事。
——我知道，谢谢阮姐。
我打了电话给老编，谢主任，那天是我不对，我无心的，实在对不起，你也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心情郁闷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努力工作，尽快把小说翻译好交过来的。
——没有，没有，小李，我也有不对，你不要这样说，你要体谅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上头催我，我也只好催你了。你慢慢搞，慢慢搞，慢工出细活。
又开始不分昼夜的工作，我的时间不多了，回想这27年，我过了太多混混沌沌的生活。
现在是应该好好的干事了。
君还是知道了，我的病情。我是个懒散的女人，不爱收拾家，周末她过来的时候，帮我收拾房间时发现了那份检查报告。她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怎么不说？你不是说没有什么问题吗？什么才叫问题？是不是要等你死了，我才知道原来你得了癌症？你把我当什么？这样大的事你都不说，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我看着她，没有做声，只是走过去，拥抱她，她好小巧玲珑，瘦的让人心痛。20年了，我认识这个女孩子20年了，20 年来我们不分彼此，好的像是一个人，每次她心情不好，我都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我要是个男生就好了，一定追你。你以后一定要找个像我一样高的男朋友，拥抱的时候刚好。
君于是搬到我这里来了，每天下班乘公交车穿越大半个城市到我这里来，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督促我吃药。定期上医院检查。看我半夜还在电脑前工作，她很心疼，你就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点吗？好好在床上躺着不好吗？我可以养活你的，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不要再这样拼命了。我定定的看着她，君，你知道的，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还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月光下，我看见她的眼泪，不会的，你不要说丧气话，会好的，我们一起努力。我还要给你当伴娘呢。我看见阳台上，那棵向日葵开着，开的很倔强。
我说，君，我想去纹身，在胸口纹一朵向日葵，让向日葵一直开在我的心上。我要像向日葵一样的活着。君看着我，眼神中的悲伤浓的化不开，你这个人就是有这么多的奇思怪想，我不敢想不敢做的你都会去想去做。随便你吧想纹就纹吧。我于是在本市一家专业店纹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在胸口，有点痛，可是那痛对我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我是痛习惯了的人。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觉得很美，有一种诡异的美感，那决不是妖娆，却比妖娆更能吸引人。可是忽然有悲伤从心底冒出来，美丽又如何？没有人会欣赏到了。我的生命里，还没有一个男人真正的出现。
我已经很久，不聊QQ了，因为工作很多，也因为不想说什么，说什么呢？告诉他，他是我前世的妻，告诉他，我就要死了，我得了那种癌症？我不会说的，那太。。。。某天夜里，睡不着，终于打开了许久不曾打开的QQ，他在。
我问他，你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吗？
——相信。
——我觉得自己很矛盾，受了高等教育可是有时候还是相信这样的说法。
——大家都一样的。
——贝玛曾经告诉我关于，我的前世还有前前世。
——继续说。
——我前世是一个男人。
——是吗？
——太晚了，改天聊吧。
——恩，安。
很久没有看到妈妈了，她会知道我的病情吗？她会难过吗？我就要和她去做伴了。
周围还是一片苍茫，妈妈说，挪挪。
——妈妈，你回来了。
——挪挪，妈妈知道了，是妈妈的错，妈妈害了你，要是妈妈当时不那么固执，让你早点去检查，你就不会得这样的病，挪挪，你恨妈妈吗？挪挪。
我看到妈妈眼中的泪水，心很痛，妈妈你不要这样说，不是你的错，这是命，这样也很好，你一个人很寂寞，我一个人也很寂寞，我可以下来陪你。
——挪挪，所有的事都是命中注定的，这该是你命里的劫难，你回去吧，回去寨子里，陪陪你外婆，她也老了，还有贝玛，你还记得吗？那个为你治病的贝玛。
我还在想贝玛，妈妈已经消失。我拼命叫，没有回音，苍茫的世界连回声都没有。
醒来后，想起那个贝玛，我怎么会忘记。我是个记忆力过于好的人，总是记得所有该记得不该记得的事。至于贝玛，那是不能忘记的，她救了我的命，20几年前，我还很小，住在外婆家，生病了，一直不好，外婆没有办法只好将我送到贝玛家去。
这个贝玛，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贝玛。她是外公的姨，外公的外公是个有名的郎中，世代行医，典型的医生世家，可是外公的外公没有儿子，只有四个女儿，外公的妈妈是老二，贝玛是老四，从小就十分聪明，对医学很有兴趣，于是偷偷学，后来她的爸爸看她有灵气，把毕生所学都教给她了。至于后来怎么会变成贝玛 我也不知道。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我怎么能回去？人，是不是所有的事要到了最后才会懂，我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时间对我来说太少，太少，我觉得不够用，我看到时间从我的指缝中溜走，我抓不住它们。我忽然很想见他，只要看看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不说话也好，看到他知道他很好，就行。我前世的妻。
再遇见他时，我说，我来看你好吗？
——不要来！
他回答的很干脆，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忽然觉得很难过。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
——想见你。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一定要问为什么？
——不喜欢被隐瞒，你给我个理由。
——我会给你答案，但不是现在。
——不要来，我有苦衷。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实现？
——最后的愿望？见了又如何？
是啊，见了又如何？见了又如何。可是，不见我会死不瞑目的。我前世的妻，我只是想见到他，我很自私，也很任性，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任性了一辈子不在乎这一次了。我的小说终于翻译完了。拿到了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想，这够我买一张到Z市的机票了。我先去看了，我的初恋情人，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爸，有了自己的珠宝行，开一辆BMW。他的妻子是个小鸟依人的女子，不很漂亮，但是会是他喜欢的类型，什么都听他的安排。
我约了他在麦当劳见面，他一来，看到很多的小朋友，年轻情侣，窘迫的笑，我说，我们恋爱的时候，最想和你一起来，可是没有来成，十年后的今天来圆梦吧。他又是很尴尬的笑。
我们没有太多话，时间隔的太久了，所有想说的话，到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他没有太大的改变，除了更成熟。在我心目中，他还是那个完美的他，也许我很盲目。
他离开时，我说，JE T’AIRIE。他楞在原地，我说，这是我们恋爱时你一直吝啬说出口的话，今天我说。谢谢你
我去了趟物业管理局，把房契上的名字改了，改成君的名字。把房契放在显眼的地方，我登上了飞往Z市的航班。身边只带了我的登山包。那是很多年前，我考上大学时，妈妈送给我的礼物，蓝色的极地登山包，很大，在探路者买的，几百块钱，在那时是很昂贵的。
我到了他在的城市，在QQ上给他留言，我到了。在某某酒店某某房间。
他在两天后出现，其实我很紧张，我们还是陌生人，尽管他是我前世的妻，现在我们只是两个在网络上聊了一段时间的网友。我尽量穿的很年轻，去见这个比我小三岁的男子。我们很沉默，沉默是一道伤疤，不忍心去碰触，于是任它剥落长出新的皮肤。
我很想和他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逛一条商业街的时候，我扯着他的袖子说，你给我买个见面礼好吗？你看着我，不说话。我径直走进一家金店，指着一个款式简单的银戒指说，小姐我要这个。他还是沉默，付款。我自己欢天喜地的把戒指套上。
天黑，他送我回酒店，然后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觉得很荒凉，巨大的荒凉。铺天盖地。夜里总是睡不着，站在窗前抽烟。我很想拥抱他，可是我没有办法开口，我只是个女人，有点矜持的女人。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开口，我就没有机会了最后一夜，他送我回来，我站在路灯下，对他着他的背影说，今夜你能不能留下？他的背在一瞬间僵了一下，可还是往前走，我有些绝望了，我是个没有吸引力的女人。
我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开口的。27年来，我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可是今天我什么也不管了，我跑过去，抱着他的腰，你不要走。请你答应我，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我们躺在床上还是沉默。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在我们的身上。我转身过去吻他。我知道我的动作很僵硬，27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我主动去勾引了一个男人。
觉得很痛，距离那件事已经很多年，可是我仍然心有余悸，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样他就不会继续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27岁的老女人我，根本什么也不懂。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一直没有睡着，看见他睡觉的样子，很安静，像个孩子。心里很难过，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他有很好的发质，很柔软，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恍惚中，觉得这样的场面曾经有过，也许前世，我就是这样摸她的秀发吧。我用族语说，我爱你，你是我前世的妻，可是这一世我们没有机会了，还有来世的。来世再做你的爱人吧。他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懂。
我在凌晨的时候带着我的包离开，我没有告诉他，我早就买好了回去的机票。我们一直没有拥抱，这是遗憾。在飞机上，我回忆起贝玛的话了。
她说，你还记得小时侯的事吗？你刚刚回吃饭就已经会吃鱼，而且从来不被鱼刺卡。
我记得，那时侯，我们一家人是典型的幸福家庭，爸爸爱钓鱼，妈妈爱做鱼，孩子爱吃鱼。
她又说，你小时侯不止一次差点丧生在水里。是的，我妈妈还请了大师为我过水关。
你的右耳前面有一个小孔。没错，那在医学上称为耳前瘘管。
你生于牛年，耕地的时节，这都是上天对你的惩罚。
她说，你前前世是山里的一只野猫，误食毒菌，观音的小童经过看见了，私自动用观音的圣水救你，之后你生还，并修炼成精。而那个救你的小童被贬下凡。成精之后你和龙王的三太子相爱，这是天理不容的，而你们两个居然还妄想逃，逃到苍天覆盖不到的地方。但是你们怎么能逃的了，天兵天将，把你们抓了回来。贬下凡。爱吃鱼是你的本性，命中犯水里是龙王的怒气，耳前的小空是为你清除记忆时留下的。一般人只要和孟婆汤，你们不同。
你的前世很苦，生在穷人家，父母早亡，却还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努力的学习。那个救过你的小童投胎做了女子，是洛阳城里大户的千金，偏偏和你一见钟情。上天注定是要破坏这姻缘的，你和那小姐有了一夜，她爸爸就把你抓去，弄死了。她不久也自杀了。
她顿了顿说，这一生你们还会相遇，不过，也是不会有结果的孽缘。
我问她，那梦里的那个人是？
——就是龙三太子了，那是你们逃跑时的情景。
——那我们会不会相遇呢？
——那不知道，上一世，是没有遇到的，大概到了不同的时间空间去了。这一生也不知会不会遇到，若要相遇，你便要到东边的海边去，他会是渔夫的儿子。
——那我前世的妻呢？
——她在北方，前世她姓刘，单名一个溪字
后记：
后来李滴回了寨子，赶在贝玛断气前，这个生于上世纪初的老妇人，在101岁生日后走完她的人生。贝玛把生命中最后一个药方留给李滴。这个药方到底能不能救李滴？攻克21世纪最头号的杀手癌症？我们不得知。
再后来听说李滴死了，葬在寨子旁边的山上墓碑朝着太阳，周围种满她生前喜欢的花向日葵。
却有人说，贝玛的药方发生了奇迹，李滴活了下来，一生再也没有离开寨子，嫁给帮她采药的青年，在寨子里当了老师。
又有人说，李滴好了之后是去了滇西北的大山里，还有人说，李滴去的是西藏。
也有人说，李滴去，海边找她的爱人去了。
总之，说法不一，但是，我们的故事确实该结束了。 |
2008-7-24 13: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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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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