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毒 藤》---4月26日首发（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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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完最后一个字，秦蔓摘下了架在鼻子上有些重的眼镜，窗外起了一阵风，把桌上打好的论文扫了一地，她没理会，看了看血红的天空，枯黄的树叶像雪一样飘落，街上很多人，但她觉得萧条，觉得美，深秋了，空气变的有些凉，她深吸了一口，城市的灰尘让她哽咽。泡面的香味从走廊上传来，隔壁住进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每天这个时候总是能闻到一样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头，肚子有些饿，可是不想吃东西，她想象着隔壁的他，一个人，也许忙碌的洗着白球鞋，满屋子的衣服，床下有几双臭袜子，然后某个角落里放着一箱同样口味的泡面。她见过他一次，他刚搬来的时候，她帮他拣过掉落下来的篮球，他满头大汗的说谢谢，然后她转身，与其说走了，不如说是逃，他的眼睛，让她想起了一个人，白夜，不是一种现象，是一个人的名字，一个迷人的男人。
“你一定是个很极端的人。”她这么说的。
“为什么？”他很好奇地问。
“因为白天，和黑夜，完全颠倒。”
“呵呵，”他爽朗地笑了，“那我该是个完整的人，或者说，是完美的人。”
墙角的照片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秦蔓觉得很好，模模糊糊的，摘下眼镜，看不清是谁，看不清是怎样的微笑。
“你知道吗？”白夜静静地说着，“因为你的任性，我失去了最爱我的女人。”
“那你最爱的呢？”
“我要离开了，去上海。”这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从此以后，他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秦蔓收起了呆滞的眼光，天彻底的黑了，房间里很安静。

晚上8点的时候，门响了，想不出是谁，像幽灵一样打开后，秦蔓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个熟悉的笑，那双眼睛，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CK香水味，“你来了。”她本能的说了句，同时惊奇自己的平静，
“我以为你会拥抱我，或者见鬼的叫一句。”他笑了笑进来了，他是白夜，从消失开始，秦蔓回忆了第1898次的白夜，现在，她见到了，却又不习惯了，“你从回忆中走出来了。”她幽幽地说了句，
“呵呵，傻丫头。”他走近她，“很想我吧？”
“我饿了。”她转过头，拿了件衣服，“你请我吃饭吧。”
于是，他们去吃饭了，在一家很不起眼的路边大排挡，“我以为重逢都会在很漂亮的餐厅里吃东西的。”白夜显然很意外她会挑这个地方。
“分别的时候才是。”她想起了最后一次，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酒吧的沙发上，对她说了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我在上海找到工作了。”他没在意她的话，“在一家广告公司。”
“那……”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他开始吃了，“想来看看你。”
厨房的油烟突然很熏，让她很想咳嗽，“只是来看看我吗？”
他抬起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似乎她是长大了的，她的脸还是那么白，有点惨白，很虚弱的感觉，但是总让人觉得倔强。他摸了摸她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冷，怎么也捂不暖一样。
“你以为还有什么？”他很温柔地笑了笑，
“我了解你，”秦蔓开始叫真了，“比你想象中还要了解。”说这个话的时候，白夜有些动容，她以为他会接着说秦蔓你还是那么任性，或者很不服气的说秦蔓我才是最了解你的。可是他没有，在对视的第6秒里，他低头开始吃东西，而她也是。

“你为什么回来？”进走廊的那一刻，秦蔓停住了，这个话不是她说的，是一个男人，隔壁的男人。灯光很昏暗，她隐约看见门口站着个女人，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很安静地低着头。“你为什么要回来。”他重复了一句。
“我想你。”女人小小声说了句，让秦蔓觉得卑微。
“这样算什么？啊？”男人丝毫没有心软，“你想我怎样？”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秦蔓听见了这句话，熟悉的，刚刚白夜还说来着，她似乎可以体会到男人的心，像淋湿的火药一样，想爆发，却又燃不起来。
“那你看过了？！”他是恨她的，秦蔓这么想的，“走吧，我要休息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听见女人的脚步了，她退到楼下，假装刚上来，然后不经意得碰到了女人脆弱的肩膀，她在哭，静静的有种心碎的声音。


付帐的时候，秦蔓看见了白夜的钱包，有张女人的相片，年轻的美丽的，有女朋友了吗？她想问，可是活生生的咽了下去，他回答过的，在3年前。有种伤口破了的感觉，不敢碰，怕破坏了那种麻木。“我送你回去吧。”白夜拉着她的手。
“不要，我习惯一个人。”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并且知道，他不会追上来。
思绪回到这个昏暗的走廊，空气变的很稀薄，她走到门前，看了看隔壁紧闭的门，只是隔了一堵墙，怎么气氛也容易传染？门很快的开了，她吓了一跳，男人看着她，有些复杂的表情，“哦，你好。”
“你好。”秦蔓微微笑了笑，“怎么了吗？”他以为是那女人回来了吧，或者是后悔自己那么虚伪的对白。可是她不说，有的时候把自己藏起来，看外面的世界，是聪明的表现。
“没有，搬来这么久没和你打招呼呢，我叫……许书瑞。”
“秦蔓。我在隔壁那所大学读书，你也是吧？”
“恩，快毕业了呢。”
“我也是。”秦蔓笑笑，然后推开门，“早点休息吧。”

洗完澡，整个人像换了一层皮，毛孔开始能呼吸了，床是个舒服的东西，如果身体能融进去的话，她一辈子也不想出来。电话响了，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11：58，这个时候，她知道是谁，“妈？还没睡？”
“蔓蔓，你去哪里了？找了你一晚上了。”
“怎么了？”
“你爸爸第3天没回家了。”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能回来陪妈妈住几天吗？”
“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放下电话，感觉连手指都在颤抖，这个房子，她去年才开始住着，家不远，2站路就到了，可是她不爱住那里，那更像是个屋子。
妈妈是个小学教师，从秦蔓出生起第一个崇拜的职业，也是第一个她讨厌的职业，妈妈是个温柔的女人，连严厉也带着慈爱，可是只限于对学生，她必须接受和40几个孩子分享母爱，而1个人承担寂寞。爸爸有钱，很有钱，有的只剩下钱，吃不完的高级蛋糕，新衣服，每年都能收到的从比自己体积还要大的娃娃，到现在的名表，香水……让她能感觉到他是爱她的。
来到这个房子前，秦蔓犹豫了，里面那个最熟悉的女人一定像个怨妇一样在等待着，她有那么一丝的罪恶感，就在同一个位置，想起爸爸似乎也带着和她一样的犹豫，不同的是，她想带来的是温暖。拿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了一副伤心的画面，几乎没有音量却开着的电视，昏暗的灯，没喝完的红酒，还有，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妈妈，像一只蜷缩在雪地里的小狗。她就这么静静的看了1分钟，脑子里完全放空，如果早一年，她会抱着妈妈陪着她一起哭，而现在不了，有种更强烈的感觉在支撑着她，她说不出是什么，说不出。
“妈，回房睡吧。”秦蔓抚摸着妈妈的头发，像小时侯妈妈抚摸她一样，
“什么时候来的？”妈妈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刚到。”她笑笑，“东西我放好了，这几天我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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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蔓躺在妈妈身边，听着她终于均匀的呼吸，看着窗外天空上黑黑的云，活像发了霉的棉花糖……到底怎么了，生活像陷入了一个无底洞，动弹的越大，陷的越深，两旁是血淋淋的别人求救的手，她不敢抓，无法往上爬。还要下坠多久？眼前一片黑，醒来，已经天亮了。门外，熟悉的早餐味，熟悉的声响，她走了出去，看见了忙碌的妈妈，和小时侯一样，似乎是幸福的妈妈。有一种想要背书包上学的错觉，转过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覆盖了该有的青春。
吃饭的时候，秦蔓发现多了一副碗筷，妈妈的表情很自然，她不知道该不该问，“爸爸回来吗？”时间像停住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定格术，空气是静止的，“不知道。”妈妈良久才回答了。
“那就收起来吧。”秦蔓觉得自己心肠硬了，豆大的眼泪从妈妈脸上滴下，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更想装作看不见，或许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蔓蔓，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你想跟着谁？”
秦蔓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脑子里在想另一个问题，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从她会说话了，就有个逢人就问的问题，“蔓蔓，你是比较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然后她艰难地做着选择，带着点惶恐的眼神看着爸爸妈妈脸上的表情，这是不是叫早熟？后来她发现了一种答案，“都喜欢。”然后大人们更赶兴趣了，“那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
“妈，我吃完出去一下。”她像没听见一样，快速的把早餐消灭了。

城市像个变色龙，开心的时候觉得天是蓝的，地是闪闪发光的，郁闷的时候，总是看的见乌云，感受的到凉凉的风。秦蔓裹了裹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留了点喘气的缝隙，高高的楼让她觉得自己渺小，她不喜欢这里，每次向上看的时候，觉得楼仿佛是要倒塌下来的，然后自己还有旁边的车都要被砸成平面的。16楼，爸爸的公司。她想着要以什么理由上去，何况她发过誓，一辈子不想踏进去一步。于是她选择了一个角落，一杯柠檬茶，一个MP4，静静的看着窗外。秦蔓喜欢柠檬茶的颜色，不像可乐那么刺激，不像橙汁那么鲜艳，白夜曾经说过，秦蔓，你像这里漂着的柠檬，无法替代。

中午1点的时候，秦蔓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她看见那个穿着熟悉衬衫的男人搂着一个年纪相差20几的女人的时候，胃轻微的在翻滚，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老去，欲望不会。她默默的付了账，走了出去，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生命里第一个允许且必须爱着的男人，而另一个，是噩梦。她没有浓妆艳抹，没有穿低俗的衣服，第一眼看见她，是三年前的一个下雪天，秦蔓觉得她几乎是个天使，美的很自然，白夜也是这么觉得吧。
“你叫什么名字？”白夜让她问的，
“小妹妹，我叫沈黎君。”她的眼睛弯弯地眯成一条缝，很迷人。
沈黎君，1980年出生，身高1米70，浙大会计系毕业，脑子里搜索出来的资料都那么令人羡慕，“我喜欢她。”白夜这么说着，“可她比你大3岁。”秦蔓不能相信的看着他。
“我不在乎。”于是在某一天，白夜的皮包里，有了她的相片，3年前的某一天。

秦蔓随着他们一路走到了一个餐厅门口，有两个选择，进去吃饭，或者转身回家。她讨厌这些条条框框，于是，秦蔓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快捷键，电话拨了出去，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前面的男人拿出了手机。
“喂，蔓蔓？”
“爸，你在哪里？”她很平静地问了句。
“哦，爸爸刚下班，准备去吃饭呢，你呢？在哪里？”距离不太远，她仿佛能看见爸爸脸上那微微不自然的神情，
“我……在你后面。”她挂下电话，嘴角隐隐地笑着，2秒以后她彻底欣赏到了世界上最复杂的表情，而且是2个人。
他们僵持着，然后等待着对方的第一个反应，
“蔓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爸爸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很隐秘，她看不出此刻他心里翻滚的程度。
“肚子饿了，想来找你吃饭。”她诧异自己的语言能力，“不方便吗？”
“哦，没有不方便，那就……一起吧。”
于是，秦蔓成功的接近了沈黎君，她故意坐在她的旁边，然后很善意的看着她，“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吧。”沈黎君深吸了一口气，她无法猜测这个看上去单纯的小女孩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她选择沉默，不失风度的沉默。
“不介绍一下吗？”秦蔓随意地整理着餐巾，刻意把语气修饰得很平静。
“哦，沈黎君小姐，是爸爸的秘书。”爸爸很客套地说着场面话，“在公司是个很得力的助手。”
“沈小姐年纪不大吧。”秦蔓没理会爸爸的话，转眼看着沈黎君。
“恩，比你大6岁呢。”她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可是有个破绽，秦蔓微微笑着，
“怎么这么肯定是6岁呢？”她知道沈黎君是记得她的，并且是很刻骨地记得。
“哦，听你爸爸说过了，你大学还一年毕业，可是我已经毕业5年了。”她的脑子转的很快，而且很冷静。
“有男朋友了吗？”秦蔓突然说着，她惊奇自己的胆量，不知道什么在支撑着她，从来没和人针锋相对的自己，突然变的像一个刺猬，她用余光看了爸爸一眼，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完全像个打了败仗的将军。秦蔓觉得自己脑子在充血，是兴奋，报复的兴奋，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她却很满足。
“我……还是走吧。”沈黎君终于坐不住了，“秦总，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了。”
爸爸没有反对的意思，反而更像是松了口气，“好，你忙你的。”
虚伪，秦蔓脑海中开始闪现这两个字，像电脑屏保一样，除了这两个字，剩下一片漆黑。直到桌上恢复了平静，“蔓蔓，大人的事……”
“我不懂。”她接了下去，
“你这又是何苦呢？”爸爸第一次把她平等的放在谈话立场上的感觉不错。
“她只比我大6岁，”秦蔓在脑海搜索了很久该说什么，然后像挑衣服一样，挑了一件最刺眼的，“你该知道分寸。”
“蔓蔓，你怎么能……”他想骂她来着，可是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漠，21年来，第一次面对女儿这样的眼神，让他突然不知所措，甚至有些羞愧。
“我走了，吃不下了。”秦蔓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餐厅的那一刻，她看见了爸爸的背影，像个石膏一样定住了，麻木或者在痛，很孤独的背影，她想留下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无助还有寂寞。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做了很多事情想把心里的包袱卸下，可到头来却觉得更沉重了，有些东西积压了太久，一瞬间清空了，不知道能拿什么填补，所以很多人宁愿拖着包袱生活，也不舍得丢弃吧，秦蔓想这些的时候，看着一个破旧的垃圾箱，你待在这里，就是为了人们拿东西践踏你吗？思绪飘的很远，想起小时侯写作文，老师最喜欢教的是给一些廉价的东西附上灵魂，神圣的灵魂，蜡烛燃烧是为了光明奉献，粉笔化成灰是为了知识献身，只有人是在索取，人是这么自私，丑陋，那为什么要当人？然后她对妈妈说，我想做根蜡烛，引起了家里一场庞大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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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七月雪，我想在这里对一个男人说，对不起，我爱你。”秦蔓把音乐换成电台，突然听到的，“不管他是不是能原谅我，我想，我会继续爱着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在走廊碰到的女人，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相似的人，在忏悔相似的事呢？电台的男DJ叫枫叶，所以秦蔓喜欢在秋天听他的声音，在合适的时间里做合适的事情，叫好好生活。真情节目有很多，泛滥成灾，秦蔓听了很多次也没注意过，可是有一天，枫叶说了一句话，“还在犹豫什么？如果他或她明天就死去，你会不会遗憾，那句没说出口的我爱你？”耳边重复着，然后她拿出了手机，一个封存了很久的号码，上面写着白夜。那天吃饭的时候，她没问他的号码，所以不抱希望地拨出去了。
“喂？”第1899次，终于有了回应，而秦蔓却忘记要说什么了。
“秦蔓？”白夜笑了笑，
“你没换号码？”
“对啊，刚回来，来不及换。”
“我只是想试试打不打的通，没什么事，挂了。”
“等等，”白夜叹了口气，“想聊聊吗？”
“你呢？”
“想。我去找你。”

于是再次见面是在通话后的15分钟后，白夜是赶过来的，他从来没这么快过。
“你想和我聊什么？”秦蔓望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激动，虽然她期待了好久。
“还喝柠檬茶吗？”白夜问着，他们坐在了离别的那个酒吧，这样的情景仿佛在昨天才出现过。
“恩。”
“我们像是在冷战，觉得吗？”白夜开口了。气流开始有些波动，秦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已经不抱希望他会和她认真谈心了。
“我们闹矛盾了吗？”她说着，让记忆的画面渐渐清晰，1年前，就是在这里。

“他是不会选择你的。”秦蔓说着，对面坐着的是沈黎君，“他还那么年轻，不能被束缚。”
“叫他来和我说。”沈黎君倔强地回答着，强忍着眼泪。
“我来的意思你不明白吗？”秦蔓带点邪恶的笑着，电视里坏女人都这么演，“他是只鹰，关不住，已经一个礼拜没和你联系了吧。你该懂。”
“我不甘心，”沈黎君哭了，看着她哭，秦蔓很高兴，“1年了……就这么过去吗？”
“你该过自己的人生，为了他不工作，不奋斗，值得吗？”秦蔓递了张餐巾纸，顺便一张写着爸爸名字的名片。
“什么意思？”
“离开他，别再幻想，白夜和我在一起，我很了解他，他不值得你这样。”秦蔓利索的说下去，“这是我爸爸的公司，你可以去试试看，我知道离开他你会一无所有，所以我该给你点什么。”
“我为什么要接受？”沈黎君皱着眉头看着她，
“我们不是敌人，白夜才是。”僵持了一个多小时，沈黎君拿走了名片，后来，再也没出现过。直到今天，秦蔓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沈黎君用她的恩惠给了她最大的报复，一山总有一山高，所以秦蔓收回那句话，“我们不是敌人。”在今天，沈黎君也该明白了。

“秦蔓，你还在想那件事吗？”白夜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我不该自作主张去和她说，”秦蔓笑笑，“你怪我，应该的。”
“过去了，别想了。”白夜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是不会和她结婚的。”
“对，当时你太年轻。”
“不，不是因为年轻，”他喝了口酒，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不能给她幸福。”
“为什么？”男人逃避责任的时候总是这么说，她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这是个有利借口。
“她怀孕了，而我，没有做好准备当爸爸。”他就这么平静地把理由说了，
脑子嗡嗡做响，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棒，连灵魂也敲了出来，突然间，她觉得自己身体往下沉，一直沉……失去意识有时是危险的，受不了任何的攻击，心跳的声音很大，像心脏就被捧在手里，不断的感染着灰尘，然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停止跳动。“我做了件残忍的事。”如果现在死去，这是她最想说的遗言。
“孩子呢？”秦蔓喘着气，觉得眼睛里快装不下涌出的液体，
“打掉了，就在你们见面的第3天，她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白夜叹了口气。
“我当时说，我们在一起了。”秦蔓感觉到两股急流从脸上划过，被风一吹，一直凉到心里去了，“还拿我们的合照给她看了。”
“这是真的，”白夜握住了她的手，“我们是在一起了。”
“你说，我让你失去了最爱你的女人。”
“是，”白夜搂着她，试图给快要崩溃的她一点温暖，“可不是我最爱的。”
“你现在找到了，对不对？”秦蔓拒绝了他的拥抱，“你钱包里的照片。”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白夜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悲伤，“秦蔓，别再想了好不好？”
“我是个坏人，你也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个地方了，心里好痛，和他在一起是快乐的，原来有过的，可是建立在伤害沈黎君的基础上让她觉得自己肮脏，如果白夜能早点告诉她事情是这样，她绝对不会迈出这么无耻的一步。她开始奔跑，想让自己的思维被运动挥发一点，眼泪被风干一点，可是很多声音在响，在叫，在笑，
“蔓蔓很乖呢，幼儿园老师都很喜欢她……”
“秦蔓同学写作文得了第一名，我们大家鼓掌祝贺她……”
“秦蔓被选为市里的三好学生了，真羡慕！”
“蔓蔓帮爸爸做了一份这么漂亮的生日礼物，爸爸要怎么奖励你呢？”
“你看别人蔓蔓，从来不说谎，从来不让爸爸妈妈操心呢……”
“蔓蔓啊，妈妈觉得很开心，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真好，”18岁生日的时候，妈妈拉着她的手，“从不让妈妈担心，一下子，长成了这么一个大姑娘，善良美丽的大姑娘，妈妈为你高兴。”
“蔓蔓，今年特别些，还要什么礼物啊？”爸爸凑着热闹，“只要爸爸做的到，绝对答应你。”
“我要……你每天早下班一个小时，回来陪我们做饭！”她是这么说的，我要我们在一起，幸福的在一起。

秦蔓停了下来，抱着腿哭着，光环还没褪去，在记忆中放肆的骄傲着，可是我变成了罪人，为了并不属于我的爱情……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想象变的很真实，周围的人都在指着她，大声地骂着，你是个逃犯，是个无耻的人……
“宝宝，你还好吗？”她望着天，出现的却是沈黎君倔强的脸。她欠沈黎君的，不管沈黎君有多么讨厌，是怎么伤害到她的家，她都欠的，这个世上是有报应的。秦蔓，你是个祸根！就在今天，她冷漠的对待了伤心的妈妈，刺痛了关心她的爸爸，还有那个无辜的女人，她再一次赢的很光彩。而她，甚至觉得骄傲，觉得自然。

断肠琵琶

不错，继续。

DeAr_jUn

:10300: 谢谢鼓励。。。

DeAr_jUn

:10200: 自己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