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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李纲与秦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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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2-29 11:13:52

新浪微博达人勋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 摊上这样的皇帝活活就是一场灾
  
  
  
  
  宋辽相安无事九十多年后,大宋的平安日子到了头,问题起初还不是致命的外患,而是内里先烂透了。花了银子买来和平后,帝国内部文恬武僖,大伙都争着过高质量生活,渐渐就露出了要垮台的乱象来。
  
  元符三年,大宋命里注定有一劫,出了第八个皇帝——宋徽宗赵佶。这个人,我不介绍大家也都知道,他的简历上除了“皇帝”这一职务外,恐怕还要写上“画家”和“书法家”。一般的皇帝,做做打油诗,到处题个肥头大耳的颜体字,倒也无关紧要,但若是写字、作画、赋诗的水平到了前无古人的程度,那无疑就是现世的一大灾。
  
  这一年,年纪轻轻的宋哲宗得病而死,死后无嗣,太后排除其他人选,力挺哲宗的弟弟、端王赵佶接班,让赵佶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当时的宰相章惇曾有不同意见,史称“徽宗未立,(章)惇谓其轻佻不可以君天下。”章惇是权臣,名声不大好,干的蠢事也多,但在评判皇帝候选人资格上,极具前瞻性,可惜,他拗不过皇帝的老妈。
  
  赵佶这个文艺家皇帝即位之初,还是有一些模样的,虚怀纳谏,实行新政,下了一番功夫调和新旧两党矛盾,俨然是一副圣君架势。但是没过多久,就开始昏了,陆续重用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等一帮狐群狗党,时人称为“六贼”。这里要特别提一下,在这帮贼的行列里,还有一位在《水浒传》里大名鼎鼎的奸臣高俅。
  
  宋徽宗把皇位刚一坐热,就显出浮浪子弟的本性来,疯狂玩艺术。他所用的人,也都不尽是鸡鸣狗盗之辈,其中有艺术天分极高的。“六贼之首”的蔡京,就素有才子之称,在书法、诗词、散文上都有造诣。北宋书法的四大家“苏、黄、米、蔡”,最后这一个蔡,历代都有人说,就是指蔡京。元人曾评论蔡京说:“其字严而不拘,逸而不外规矩,正书如冠剑大人,议于庙堂之上;行书如贵胃公子,意气赫奕,光彩射人;大字冠绝古今,鲜有俦匹。”就连被后人誉为“宋朝第一”的米芾都承认,自己不如蔡京。据说,一次蔡京与米芾侃山,蔡京问:“当今书法何人最好?”米芾回答:“从晚唐柳公权之后,就数你和你弟弟蔡卞了。”蔡京又问:“其次呢?”米芾说:“当然是我。”
  
  这帮高素质的奸臣把持朝政之后,投宋徽宗之所好,把人生的意义浓缩为一个字——“玩”。他们向安徽宗进言:“岁月能几何,岂可徒自劳苦?”不玩,还等什么?
  
  君臣臭味相投,果然就玩出了古代的最高水准,其中达到极致的就是“花石纲”。
  
  这花石纲是个什么花样?
   
  原来,宋徽宗要建一个全国最大的园林工程“艮岳”,也就是人造假山。假山需要用奇石和珍稀花木来装点,徽宗就在苏、杭设置应奉局,由蔡京推荐苏州人朱勔当了局领导,专事在东南江浙一带搜罗奇花异石。把花石物色好了后,经水路千里迢迢运往京城,十船一组,称作一“纲”。这就是花石纲”名称的由来。
  
  朱勔这家伙本是个无赖,但是天生就会做官,被蔡京介绍到帝国公务员队伍中之后,无师自通,能搜刮,会打点,为他说好话的人遍布朝中。于是朱勔的官也就越做越大,威震八方。人们甚至把朱勔主持的苏杭应奉局称作“东南小朝廷”,可见朱局长是何等霸气!
  
    “花石纲”运动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到了后来,不光是太湖的石,浙江的竹,还有福建的荔枝,海南的椰果;乃至两广、四川的异花奇果,无不搜求。为保障“花石纲”的运输,连漕运都要让路,漕船和很多商船都被强征。全国上下,耗费百万役夫之工。
  
  朱勔这伙人,为了固宠,就像疯狗一样到处嗅,只要闻听何处谁家有奇石异木,不惜破屋坏墙、践田毁墓,也要搞回来。运输费由百姓承担,丁夫从百姓中征调,不管你种田不种田。当时华亭有一株唐时栽的古树,被朱勔看中,因枝干太大,没办法通过内河桥梁,他就下令造大船海运,结果遇风浪,“舟与人皆没”,大概至今还没打捞上来。这场“艺术至上”运动,搞得天下骚然,民不聊生。
  
  宋徽宗好不容易逮着个皇位来提高大宋艺术质量,对奇花异石出奇地着迷。安徽灵壁县有一巨石,以大船运往京师,需拆毁城门方能进入,上千人都搬不动。石头入城后,徽宗大喜,御笔赐名“卿云万态奇峰”,更有甚者,宣和五年,太湖发现一石,高六仞,百人不能合抱,徽宗得石喜极,不仅赏了夫役每人金碗一只,还封石为侯——名“盘固侯”。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大宋上下这么疯了似的“以花石为纲”,与道教有关。宋徽宗本人十分笃信道教,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在全国大建宫观,还专门设置了道官二十六阶,也就是在官阶体系里设置了宗教职务,给道士发俸禄,让他们成为特殊公务员。宋安徽宗还常请道士看相算命,有事无事都和道士们混在一起,作法行祭。他的生日是五月初五,道士以为不吉利,他就改称十月初十。他的生肖为狗,于是下令禁止汴京城内屠狗,狗也因此享受尊严。
  
  他的身边还有一些极具神秘色彩的道长,如茅山第二十五代宗师刘混康,此人向宋徽宗进献了一套“广嗣之法”,也就是多生儿子的秘方,大约就是道家的房中术一类,其中涉及到京城风水格局的问题,说是欲多子多寿,则需在京城东北叠石筑山。
  
    不过,这只是疯狂建造艮岳的由头之一,问题的本质,还是宋徽宗想要在京城造出一个道家洞天福地来,长享人间天堂之福。既然万民同乐在实际上做不到,那就少数人先乐起来吧。
  
  可是你不顾百姓死活,百姓自己就要求一条活路。大宋本来就官多、俸禄高,百姓负担重,如今以花石为纲,朝廷索需更急,变着法地盘剥百姓,终于逼出了一场席卷东南的方腊大起义!
  
  宣和二年,睦州青溪县(今浙淳安)农民方腊揭竿而起,召集百余人誓师起义。他提出的造反纲领说得很透彻:天下本是一家,朝廷皇帝就是父兄,我们固然是很爱父兄,可是哪有子弟累断了腰耕织、劳动果实却都被父兄拿走享受的道理?声色犬马,花石大纲,北虏银绢,说是国家出的,可哪一文钱不是“东南赤子膏血”?
  
  他这道理,不用明讲,地球人也都知道。所以义旗一举,万民响应,数日之间聚起了二十万人,连妇女儿童也上阵助威。义军“以诛朱勔为名,见官吏公使人皆杀之”,一路攻州破县,最后拿下了杭州城!大宋的州县官员平时残民有道,遇到愤怒的老百姓,就只有弃城逃跑的份了。大宋东南名将“病关索”郭师中领军拦阻,结果全部被歼,他自己小命也玩完。
  
  宋徽宗见惹出了大事,知道是艺术至上惹的祸,连忙下罪己诏,承认执政有问题,撤销苏杭应奉局,停运花石纲,罢免朱勔。然后又使出硬的一手,调集禁军和各地军队进剿。还招降了宋江起义队伍,以优势兵力将方腊起义镇压了下去。
  
  还没等方腊余部完全清剿干净,宋徽宗就故态复萌,自食其言,重起花石纲,给朱勔也复了职。你看,皇帝也是记吃不记打的,你不打,他就照样玩。
  
  除了艺术爱好,还有声色爱好。三宫六院不够玩,竟然微服去嫖娼。后人给宋徽宗编排了微服私访名妓李师师的故事,不是没有来由的。
  
  宋人张端义《贵耳集》里说,一次安徽宗来到李师师家,正巧师师的旧相好、诗人周邦彦已经在这里。周躲避不及,只好藏到床下。徽宗不知情,拿出几个江南刚献上的橙子,给李师师尝鲜,两人情意绵绵。这一番调笑,床下的周邦彦听得一清二楚,禁不住捂嘴乐。
  
  徽宗走后,周邦彦爬出来,立刻援笔写了一首词,曰《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这词,写的传神。并州剪刀闪闪发亮,一双素手雪白如盐,好一个秦楼楚馆的温柔梦。
  
  李师师喜欢这词,谱了曲子唱,立刻传开,唱遍了京师。宋徽宗听到歌词,很惊异,问师师是何人所写。师师如实相告,徽宗不禁醋意大发!当时周邦彦是开封府税监,徽宗就无端指责周邦彦的政绩不好,叫蔡京把周贬到外地去。蔡京一了解,周邦彦政绩很突出啊,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遵命办了。
  
  皇帝都这样,下面做官的又怎么能为国为民,不腐败都对不起一顶官帽子。
  
  摊上这样的风流皇帝,是大宋朝的厄运。他若是个大臣或富商,风流也就自风流了。可是皇帝是国运所系,你在那里风流,不干正事,上行下效,国运自然就一步步地衰了。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 要了北宋老命的“海上之盟”
  
  
  
  大宋内部的胡来,倒还不打紧,一个百年大帝国,要垮一时还是垮不掉的。要命的是,大宋的决策者在对外政策上出了一个巨大的昏招,忘了“唇亡齿寒”的古训,只想趁火打劫,结果引来一场塌天大祸,险些亡了国。
  
  这时候大宋北方的局面已经发生巨变,勒索了大宋哥哥一百余年的大辽弟弟,忽然要不行了。在遥远的白山黑水之间,新崛起了一个女真族,其部落首领阿骨打(完颜旻)在宋政和五年建立了大金国,正式称帝。
  
  女真部落原也是一直受大辽的欺负,如今愤怒爆发了,起而反抗。这一年,辽天祚帝率军亲征大金,结果被大金一顿猛揍,大败而归。恶人还须恶人磨啊,大辽现在也遇到天敌了,政和七年,金国开始进攻辽朝,打得大辽无还手之力,辽河以东领土尽归大金。
  
  大辽的没落,是人都看得出来,徽宗也看得心痒。敌方的倒霉,就是我方的幸运,这道理是不错。不过,以往的一百年间,大宋与大辽基本是和平关系,构不成敌对国家。此时如何对待北方局势,就需要有一点儿高瞻远瞩的智慧。宋徽宗搞艺术有一套,搞外交完全是小市侩式的智慧水平,他只看到大辽终于要蹦到头了,收复云燕的机会来了!
  
  这时候的辽、金、宋三国关系,正在微妙时,假如处理好了,大宋完全有可能当一回得利渔翁。可惜这荣耀不可能属于徽宗这个水平的。
  
  宋徽宗起了这个念头,有其来由。早在政和元年,他曾派童贯出使辽朝,探听大辽内部的虚实。走到卢沟(也就是今天的永定河),半夜三更忽然有一位辽国的读书人求见。此人叫马植,燕京人,能言善辩,见到大辽气数已尽,有心投靠大宋,特意来结识童贯。等到大金国成立后,马植立刻秘密投书宋雄州知州,明白表达了想投宋的意思,他在信中说:“近来辽天祚帝排斥忠良,引用群小,女真侵凌,盗贼蜂起,百姓涂炭,宗社倾危。我虽愚昧无知,但预见辽国必亡。”
  
  密信很快被送到京城,徽宗见此人可用,就指令将他秘密接入境,亲自召见。
  
  马植善辩,这正好给了他一展口才的机会。他在御前上奏道:“辽国必亡无疑。本朝可遣使过海结好女真,与之相约,共图大辽。万一女真得志,他们先发制人,而本朝后发制人,事将不济。”
  
  他这一番“国际战略”演说,本是书生气浅见,但恰好暗合了徽宗的心思。徽宗对马植的见解赞不绝口,赐了他国姓赵,改名良嗣,任命为秘书丞。于是辽国书生马植眨眼就成了赵家的好后代了。谋取燕京之计,也正式被提上宋廷的议事日程。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对金的结盟行动,在四年后开始,也就是始于重和元年二月,大宋派了武义大夫、登州防御使马政等一行八十人,渡海出使金朝。此行谈的是宋金协同夹攻辽国之事,第一次亮出了宋以攻辽换燕云的交换条件。
  
  这个谈判行动,一开始就遭到朝中有识之士的激烈反对。太宰郑居中态度尤为坚定,他说:“澶渊之盟至今百余年,兵不识刃,农不加役,虽汉唐的和亲之策,也不如我朝的安边之策。如今四方无虞,却要冒然毁约,恐招致天怒人怨。且用兵之道,胜负难料。若胜,国库必乏,人民必困;若败,遗害不知凡几。以太宗之神勇,收复燕云,两战皆败,今日何可轻开战端!”
  
  宋徽宗听了这意见,一度犹豫,但是宰相王黼却诱导徽宗,可别错过机会“兼弱攻昧”,就是说,柿子为何不挑软的捏?枢密院执政邓洵武认为这简直是胡扯,上奏反驳说:“什么‘兼弱攻昧’,我看正应该扶弱抑强。如今国家兵势不振,财力匮乏,民力凋敝,这局面人人皆知,但无人敢言。我不明白:与强金为邻,难道好于与弱辽为邻?”
  
  当时,四川广安有一平头百姓安尧臣,也上书力劝不可对辽用兵。
  
  甚至高丽国王也看得清楚,特地捎了话来:“辽为兄弟之国,存之可以安边;金为虎狼之国,不可交也!”
  
  这些谏言,都说得极为透彻,可是,打动不了脑袋进了水的宋徽宗。宋与金的谈判虽然一波三折,但是还是在一步步展开。
  
  大金的确不是当年的辽国,其所谋深远,志向颇大,对大宋极为鄙视。只是怕此刻惹翻了宋,宋掉头助辽,凭空多了一个敌人,所以对宋态度还比较温和。
  
  两边极尽能事讨价还价。弱国无外交,大宋在这个时候仍然只能是忍气吞声。最后终于在宣和二年达成协议,宋、金两国合作攻辽,金的战略目标是辽的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宋负责拿下燕京析津府(今北京西南)。一旦辽灭,宋将原先每年孝敬给辽的“岁币”转给金。
  
  送的钱,还是一样多,只不过换了个“弟弟”,同时收回燕云的大部分。这个协议,从宋朝方面说,是太缺乏远见。宋徽宗太希望自己能一雪祖宗之耻了,把大金设想为像大辽那样能够遵守和约。大宋的安全,全部系在金国的诚信上面了,风险之大,无异于与虎谋皮。
  
  百姓都能看清的形势,皇帝就是看不清,古成语曰“肉食者鄙”,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在高位上人模人样的蠢猪!
  
  “海上之盟”一定,徽宗就下令在河北一带集结军队,准备要实现大宋的百年梦想了。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可是不巧,方腊起义爆发,徽宗只得打发童贯把集结起来的军队开往浙江镇压。事情一拖下来,消息就不免走露,徽宗怕辽朝发火,出兵来犯,于是对“海上之盟”又起了悔意,想罢盟。宣和三年,大金派使者来催大宋按原定盟约发兵,徽宗态度不明,满朝大臣更不敢有态度,结果大金使臣在汴京住了半年,不得要领,徽宗又打发人家返回去了。
  
  首鼠两端的人,又想干事,能干成什么?这事让大金很恼火,埋下了日后翻脸的种子。
  
  这年底,大金等不及大宋的慢腾腾了,金帝阿骨打亲征大辽,转年正月,一举拿下大辽中京大定府,辽天祚帝狂逃,先跑到西京大同府,又跑到夹山(位置在今天内蒙古的土默特旗),与朝中诸执政大臣失去了联系。大辽此时尚有燕京在手,全国没有了一把手哪行,于是宰相张琳、李处温等拥立宗室耶律淳为新帝。
  
  辽眼看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徽宗小市侩的投机心理又高涨起来,认为这时候攻燕京,基本如探囊取物。加之金国又派使臣来催,徽宗更觉得机不可失,假如再晚的话,燕京怕要被金国拿走,于是急派童贯、蔡攸带领十万兵马出动。
  
  小市侩的心理,是又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力。结果这次出征不叫出征,叫“巡边”。徽宗对燕京一带的大辽军民发布诏谕劝降,对大辽新帝耶律淳也开出了投降的优惠条件,企图以大兵压境和招降两手并用,不战而屈人之兵。徽宗很怕吃亏,还特地叮嘱童贯:如果燕京辽军不投降,就按兵不动,全师而还。
  
  当年五月,童贯率大军到了雄州,把招降的大梦做得美美的,下令部下入辽境后“如敢杀一人一骑,并从军法”。 却不料辽国无人响应,没人献出一城,也没有吏民倒戈。童贯没法,就指令大将种师道等分两路夹击辽军。
  
  哪知道大宋天朝的军队一出击,东边一路与辽军遭遇,就先败于兰沟甸,后败于白沟。
  
  辽军在大金军面前只有逃跑的份,但是收拾大宋的军队还是绰绰有余,隔了三天,宋军西边一路又败于范村。
  
  种师道无计可施,只得把宋军全线撤回雄州。宋军刚到城下,辽军紧跟着就尾随而至,想缩回去没那么容易!种师道只得于城下与辽军大战。正在酣战中,天气忽然起了沙尘暴,又下起了冰雹。宋军不习惯北方天气,斗志全无,而辽军则司空见惯,越战越勇。最后宋军终于撑不住了,四面溃逃,遍野死伤枕藉。
  
  百年的和平生活,自然只能炼出这样的“熊兵”,不要说光复幽燕,能守住宋土都很难。好在大辽已是穷途末路,没心思跟大宋再玩了,追击到雄州也就罢兵,这次巡边,宋军还不至于把全部本钱输光。
  

宋朝的中晚期,国力军力就像小丑一样。无论是先前与金结盟叛盟攻辽,还是后来与蒙古结盟攻辽,对手都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行将灭亡的国家,而且都被北方的强大巨兽不断攻击。宋军每次的攻击,面对对手的残兵败将均一触即溃。除了向新的北方强邻展示此处钱多人傻速来之外,几无意义。而之后的主动挑衅攻击蒙古帝国,更是嫌自己命长。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不过这以后,也是辽气数已尽,新帝耶律淳恰在这关键时刻一病不起,归了天。耶律淳的老婆萧后执掌朝政,立天祚帝之子为帝。辽大臣多有不服,内部人心混乱。徽宗得知消息,又来了精神,要趁火打劫,命童贯掌兵十万,以刘延庆为主帅,打算趁势攻取燕京。可巧好事接连而来,大辽涿州守将郭药师因为对辽的前景失望,此时率所部八千余人来降,连带献上涿、易两州。
  
  郭药师所部是强悍之师,投宋后,宋军声势大壮,燕京骤失屏障。这不是天助大宋么?徽宗喜出望外,还没等再次出兵,就先对燕京以及涿、易等八州改了名称,先美美地意淫了一把。
  
  但是这次出动的宋军,还是一群废物。郭药师原是大辽悍将,深通军务,见宋军放羊一样毫无军纪,就劝刘延庆一定要加强戒备,提防辽军在半路设伏。刘延庆也是大宋一贯的脑子进水作派,就是不听。果然宋军在良乡遭遇辽将萧幹阻击,又吃了一个败仗。刘延庆只好命全军坚守营垒不出。
  
  郭药师见状心急,献计说:萧幹不过仅万人,现在倾巢来战,燕京必然空虚。他请命,要率五千精骑绕开辽军,突袭燕京,必能得手。
  
  刘延庆这回倒是能听进去了,让郭药师放手去干。不过五千兵马就是再精,打下燕京毕竟还是有风险,于是郭药师提出一个条件,请求刘延庆派儿子刘世光领一支援军在后跟进,一旦拿下燕京,必须有后续梯队跟上,好扩大战果。刘延庆满口答应。
  
  当晚,郭药师和另外两员宋将高世宣、杨世可率领六千骑兵,趁夜渡过卢沟,到天刚蒙蒙亮时,一举攀进迎春门,杀入燕京!
  
  神兵天降,燕京居然被轻易攻破!
  
  但辽军也不是吃素的,神兵天降也没吓住他们,城中守军急忙穿好裤头奋起反击。两军就在胡同里展开了激烈巷战。
  
  宋军见奇袭得手,军心振奋,郭药师派人传谕萧后:投降可受优待!这萧后可不是个怕死的,她故意迟迟不答复,一面则派流星快马飞报正在良乡一线的大将萧幹。
  
  萧幹急速从前线抽出精兵三千,回援燕京,两军在城里杀得昏天黑地。宋军势弱,又是客场作战,渐渐不支。而此刻理应及时赶到的刘世光援兵,居然违约不至。
  
  可怜入城的宋军,终于顶不住,被围在核心。大将高世宣当场战死,郭药师、杨世可弃马缒城而逃,狼狈之极!
  
  刘延庆见没得手,就命全军驻扎在卢沟河南,仗着人多,与辽军僵持。
  
  萧幹见宋军当了乌龟,也不硬冲,只是分兵袭扰,断了宋军的粮道。辽军还抓住了宋护粮将王渊和两名小卒,将三人蒙住双眼,拘押在帐中。
  
  到半夜,萧幹故意派人在帐外小声嘀咕:“我军三倍于宋军,当以精兵冲击宋营,另分左右翼为策应,举火为号,必全歼宋军……”他料定帐内俘虏已经听到,便又故意放王渊逃走。
  
  兵者,诡道也,有时甚至是儿童游戏也。但是,往往就管用。
2008-2-29 11: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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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这三个被俘宋军逃回大营,把听来的“绝密情报”报告给主帅,那刘延庆居然就像《三国》里的蒋幹一样蠢,信以为真,慌得不行。次日平明,他见北岸果然火起,以为三倍于己的辽军就要掩杀过来,急令全军烧毁营寨,抓紧逃命。
  
  其实这时在良乡前线的辽军实际数目,正好是反过来,仅有宋军的三分之一。
  
  大宋乃至此前中原政权的百年光复梦想,只差半步就能实现。宋军这时只要一鼓作气,用人海战术就能把这区区辽军冲垮。但是,但是宋军将士的敌人,除了有剽悍的辽军之外,最要命的还有他们自己内心的恐惧。总帅撤退令一下,士卒们心胆俱裂,惟恐晚走一步成了无定河边骨。
  
  奔逃之中,哪管什么建制、顺序,就来个十万人全体马拉松吧,辎重粮草全不要了。士卒们喧哗奔逃、自相践踏,落水跌崖的不计其数。百里逃亡路上,死尸遍地,
  
  这堂堂大宋的光复军,如泥足巨人般,颓然倒下。这真是大宋之悲啊,将士胆怯如此,活该就是个屈辱王朝。
  
  辽军跟着这帮马拉松队伍撵到白沟,宋军总算集结起来,两军正式开打。但是,一支怕死皇帝治下的怕死军,哪里还有斗志,刚一接仗,宋军又大溃,一溜烟地跑回了雄州,从哪儿来的回到哪儿去了。
  
  可叹,经此一役,宋朝五十年来所积累的战备粮草和军械损失殆尽!
  
  辽军本来对南边的这个百年大帝国,都感到有三分惧意,这一场马拉松跑下来,什么大宋,什么“巡边”,什么北伐,辽军上下此后一提起宋军,就要把大牙笑掉!
  
  徽宗见凭自己的力量拿不下燕京,不思图强,却又打开了小商人的算盘。因那时交通不便,宋北伐军万人马拉松溃逃的事,金人尚不知道,宋廷就急忙派使者前往金交涉,企图抓紧时间与金达成收回云燕十六州的协议,然后再促大金赶紧出兵相助,以再次谋攻燕京。
  
  金太祖阿骨打虽然不是艺术家,但他却是个高级的政治艺术家,在消息闭塞的情况下,仍算定了大宋根本没办法独立拿下燕京,所以始终不答应将来全部归还十六州,坚持只给大宋六个州。一场谈判,没什么结果。
  
  而在大辽的另一侧战线,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次年底,金太祖阿骨打亲征燕京,以七千劲卒为前锋,大军分左右两翼直扑居庸关。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金大军一到,辽军竟然吓的屁滚尿流,辽军总统帅望风而降,金大军兵不血刃进入燕京城南门。辽枢密院的诸执政大臣,也都乖乖地奉表请降,唯有萧后带领少数官员逃走。
  
  盖世英豪阿骨打跨马进了燕京城,一了解才知道,原来宋军此前就打过燕京,惨败而归,不禁哈哈大笑,自此与宋谈判态度更是强硬,谈不好燕京就是不给你。——好你个礼仪之邦,跟你老奶奶讲道理去吧!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金占领燕京后,与宋讲价的底气更足了,第二年派出使者李靖到宋廷,提出了苛刻的交换条件,即不仅归还燕京及六州的条件不能变,而且还要将燕京一带每年的赋税交给金朝。双方使者往返多次,最后阿骨打开出条件:宋将原给辽的“岁币”转给金朝,每年再多交一百万贯钱,作为“燕京代税钱”,否则不仅不归还燕京,还要兵戎相见。
  
  宋这时尝到了灭弱邻、换强邻的苦果。自己腰板不硬,又急于得到燕京,只能忍气吞声。金则步步紧逼,又提出在归还燕京时,金军要将燕京一带家产在一百五十贯以上的三万户全部带走,以及其他种种刁难,不一而足。
  
  直磨蹭到天气暑热,金人受不了燕京的气候,才交出了燕京。临行前把城中财富、官吏、富户、工匠、美女劫掠一空。等童贯、蔡攸带兵进城后,燕京已是满目苍凉,还有一大批饥民等着宋廷给饭吃。留守的郭药师又纵容部下经商牟利甚至抢掠,以至燕京成了一座恐怖之城。
  
  拿钱买回空城一座,宋廷不以为耻辱,打肿脸充胖子,还在告天下人民书中自吹自擂,说是“鼓貔貅百万之威,势如破竹;收河山九郡之险,易若振枯。”吹牛真是自古就不用上税的。
  
  至于辽西京大同府一带,宋廷也想拿钱买回。阿骨打在这文艺上倒还大度,考虑到想长期与宋保持睦邻关系,就答应了。但是,由于他班师回朝后,日夜与掠来的燕京美女交欢,严重透支,最终竟玩到一命呜呼。
  
  他死后,弟弟完颜晟继位,是为金太宗。金太宗原本想执行哥哥的决定,但后来考虑到辽帝西逃还没逮住,西京若给了大宋,追捕辽残部的金军又住在哪里?于是毁约,不同意归还西京了。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秋野刀客告网友:本帖楼主的主ID为“清秋子”,从下面起,本帖一律以“清秋子”的ID发表。希望继续支持!)
    
    
    
    
    ● 风云突变欲摧城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在复杂微妙的宋金关系中,大宋的地位虽然屈辱,但面子总算还有一些,毕竟收回了部分燕云领土。金灭辽后,似乎也还没有马上觊觎大宋国土的意思,只顾着享受战胜成果了。两国关系有可能重演百年和平的好戏。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此时,宋金边界上突然爆发了一桩“张觉事件”,导致宋金关系骤然紧张,金军铁骑转瞬间蜂拥南下!
    
  事件的主角张觉,这是一位辽的降臣,后来当了大金平州留守。平州是河北要地,治所在今河北卢龙,金灭辽后,将此作为南京。
    
  这位辽旧臣迫于时势,虽然降了,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听说逃窜到北方沙漠中的天祚帝有卷土重来的意思,立刻密谋响应。
    
  就在宋宣和五年的五月,张觉和一帮辽降臣筹划叛金,一门心思要复兴大辽。
    
  这个行动,从忠义角度看,无可非议;可是从当时的局势看,无疑是不智行为。秘密情报传到宋廷,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大宋的君臣在对待这一事件上,本应该慎之又慎,以维护宋金平衡为最高原则。但是,小商人图便宜的投机思想,长期就渗透在宋的对外战略中,此刻,宋徽宗又看到了贪小便宜的大好时机。
    
  天祚帝的反攻,在事实上万难成功,不过是一股不屈之气罢了。在宋金夹缝中的平州,公开反叛无疑是以卵击石。这个情势,张觉不是察觉不到。宋徽宗立刻派人与他联络,许以高官厚禄,劝说张觉降宋算了。
    
  徽宗的小算盘是:张觉叛金后难以自保,有大宋援手,他势必来降。一旦收降了张觉,平州不费吹灰之力就归了宋,又何乐而不为?
    
  两下里果然一拍即合。当月,金廷有一批高官前往广宁府(今辽宁北镇)的枢密院,途经平州。张觉派人把他们全部宰掉,以实际行动表示与金决裂,把金南京献给了大宋。
    
  对于张觉的反叛,金廷的反应极为激烈——这不是找死么!况且张觉部下有兵力五万左右,直接威胁着金在河北的四个州。
    
  这样的钉子不拔掉还行?金廷迅速派出讨伐大军,与张觉激战。张觉也算是运气好,他的五万兵虽没经过战阵,但可能是主场作战吧,居然先败后胜,挫了金军的锐气。
    
  此时金朝出兵,从某种意义上还算是内部平叛,不涉及“国际问题”。可是,宋廷高兴得昏了头,偏要明目张胆地趟浑水,马上把平州改为大宋的泰宁军,正式授张觉为节度使,并赏了他银绢数万。
    
  这一来,就等于宋与金两国之间已经宣战。
    
  设想如果大宋明智,主动助金平叛,说不定大金一高兴,把平州让给大宋也未可知。起码也能取得金朝的信任,为持久和平加上一个砝码。
    
  一件对自己有利无害的突发事变,大宋却把它变成了引火烧身的火种。
    
  先前的“海上之盟”虽然不公平,里面有欺负大宋的条款,但总体上金朝方面还是守约的。张觉事件的爆发,显然是宋先搞了一个小动作,迈出了背盟的第一步。
    
  短视君主,只看到小便宜不占白不占,没看到迫在眼前的危险:他这一步,恰恰触发了最危险地雷阵!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大金不可能饶恕这个降而复叛的张觉。金太祖丧事一毕,金太宗倒出手来,开始平叛。大将宗望率军再次讨伐,在金南京城外与张觉激战。
  
  前次讨伐,正值金太祖新丧,大金不想扩大事态,只派了三千阇母部落的兵马。因兵少势单,最后主动撤出战场。金军撤退前在营州大门上写下“夏热且去,秋凉复来”八个字,以示警告。
  
  张觉基本是个没有大眼光的人,侥幸取胜后,竟然以大捷报入宋廷,结果把宋徽宗给蒙了。
  
  金军这次挂帅的是名将,志在必得,果然,一仗就把张觉打得落花流水。张觉无奈,仓皇逃入宋境,躲进了燕京。
  
  宗望是个狠手,要不到张觉的脑袋,是不肯罢休的。他移书责问宋河北、河东、燕山三路的地方官,索要叛将。
  
  这时候张觉化名赵秀才,正躲在燕京郭药师的常胜军中,就藏在甲仗库里。宋徽宗起初还想保护他,命宋燕京守将王安中谎称没见此人。但是这小儿科的谎言骗不了宗望,宗望料定叛将一定在燕京城中,只是要人,否则就要冲进燕京自行捉拿了!徽宗没法,又指示,杀掉一个相貌类似张觉的人,砍下脑袋去顶缸,然而这骗术还是被识破。徽宗黔驴技穷,只好一咬牙,下令把张觉绑了,历数其罪,杀掉他去搪灾。
  
  无能大宋,庇护不了一个有功的降臣。不论敌友方面,都把这泥足巨人看得扁了!张觉临死前懊悔万分,破口大骂。他的首级被献入金营后,燕京城内的原辽降将与士卒,无不痛哭!
  
  自此,辽降将为大宋效力之心全无。其中郭药师尤为愤慨,觉得连起码的安全感都没有了,自己的脑袋也说不定啥时候会当做礼物送给金营。王安中作为边境主将,自知安抚不了这种局面,索性挂冠而去。
  
  张觉事件牵扯宋金两国边境领土的敏感问题,大宋方面,前后的处理手法,如同儿戏。皇帝糊涂,大臣也不发一言,只有那个从原辽朝来降的书生赵良嗣,有清醒见解,认为宋只要接纳张觉,金必然认为宋毁约败盟,不讲信用,如此将后患无穷!——大金的虎狼之师肯定会以此为借口打进来。连残辽都应付不了的弱宋,如何禁得起这虎狼一搏?
  
  可惜忠言从来不进昏君之耳。大宋君臣就这样把军国大事当作儿戏,以小商业思想主导“国际战略”,轻率败盟,终于引来大祸!
  
  继起的宋金冲突,引发的是北宋末年的一场壮阔大戏。由于《岳飞传》的通俗文艺的渲染,宋方面的正义性,在一般人心目中已经根深蒂固。后来宋的抗金战争,固然有可歌可泣之事,但战争爆发的原因是大宋方面背信弃义在前,一般都被忽略掉了。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大宋在处理与残辽的关系上,也极不谨慎。居然异想天开,要招降在夹山一带苟延残喘的辽天祚帝,把他作为与大金抗衡的一个筹码。宋徽宗还正式答应,如果辽帝来归,将待以“皇兄”之礼,并赠女乐三千人,好好养起来。
  
  天祚帝对大金来说,是最后的心腹之患,且途穷不足以与金一搏。宋在这个问题上完全不顾金的感受,无谓地激怒金廷,不知是处于什么考虑。
  
  宋宣和七年,金怀疑天祚帝与宋有勾搭,向大宋方面负责前线防务的童贯提出责问,问得童贯哑口无言。这年初,天祚帝企图南逃入宋,被金军阻截,仓皇奔入西夏,终被擒获。残辽彻底覆亡。
  
  宋在灭辽过程中的背盟行为,激怒了大金君臣。此前金太祖和太宗从总体上都还能遵守“海上之盟”,压制住了大臣要求惩罚宋的冲动。而在灭辽后,大金再无后顾之忧,对宋在两国关系上的种种不智行为,就再也不能容忍了。
  
  金著名将领宗翰(粘罕)、宗望等一批激进派,都力主惩罚一下不知深浅的大宋。金太宗也感到:要是不打,宋是根本不能老老实实维持和平的。
  
  这年十月,金太宗下诏伐宋,拉开了对宋战争的序幕。其中以粘罕等为西路军,南下太原,进取洛阳,截断徽宗西逃入蜀之路。以达懒、宗望等为东路军,攻克燕京。而后,两路急奔汴京合围,要生擒宋徽宗这个大艺术家。
  
  歌舞升平了百多年的大宋本土,即将第一次被北方武士的铁蹄践踏!
  
  金军在开战前曾经频繁调动、集结军队,引起大宋方面少数边官的警觉,以银牌急报于朝廷。但是,朝中的主管者正忙于祭天地大典,竟然没有将情况报告徽宗。直到战争爆发的种种迹象,连傻瓜都能看出来了。身在前方的童贯这才慌了手脚,派人去和大金交涉。
  
  这时候去交涉,还顶什用?宋要求金归还燕云尚未归还的部分,金则提出让宋再割让河北大部土地,根本合不上辙。宋谈判使者马扩表示,一旦开战,宋军将奋起反击。
  
  可笑!大金还怕这无用的豪言壮语吗?金谈判使嗤笑说:若是怕你们,我们就不来了,如果你们能把河东、河北让出来,两国以大河为界,宋也许还能保全!
  
  海上之盟、尤其是宋单方面背盟的恶果,到这时尽显无遗。招惹了人家,又打不过人家;原来还可以引为战略伙伴的辽,也让自己亲手参与灭掉了。这时候,就是天王老子再生,也是没咒可念的!
  
  坐镇太原的童贯总算认清了形势,除了忧虑,一筹莫展。想想金军铁骑的厉害,太原一天也不能多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太原知府张孝纯不想让他走,便质问道:“金人背盟,太师应全力抵抗,假如离去,人心必摇!”
  
  童贯之脸皮也是比城墙还要厚的,他居然答道:“我不过受命宣抚,并非守土!”
  
  张孝纯知道从此大势已去,不禁叹息说:“童太师一生何其威风,怎么事到临头竟然怕成这样,抱头鼠窜,有何面目去见天子?”
  
  童贯不听,一心想走。他是宋西北军务最高统帅。他一开溜,大宋军队无人指挥,人心混乱。此时的宋军,就成了一群尚未逃散的鸟兽罢了。
2008-2-29 11: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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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作者:清秋子 回复日期:2008-1-21 18:47:21    
  
  金将领宗望此时也遣使到开封,向宋施加压力。宋大臣李邦彦等平时就没主意,现在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小心翼翼地问金使:如何才肯罢兵?
  
  金使傲慢异常,硬梆梆甩下一句话:“不过割地称臣耳!”
  
  想出“海上之盟”馊主意的大宋君臣,此时被自己制造的苦果咽得喘不过气来,只得派出使者前往金廷求和。
  
  贪小便宜吃大亏,这买卖做得太不合算。大宋君臣都预感到前景不妙,但不去讲和,又能如何?
  
  当然,自从金军侵入宋境,这场战争就是一场非正义战争。大宋此前的举动就是再愚蠢,也不过是破坏了“国际关系”准则,这是可以通过外交途径予以解决的。金依仗武力,对宋提出骇人听闻的领土要求,悍然点燃战火,涂炭生灵,那么无论其出兵的理由多么充足,都是应受谴责的。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不管以前大宋君臣是何等低能少智,但他们今后所组织的任何抵抗,就都应视为保卫疆土的正义战争。
  
  对于这一点,我们后人不能因历史疆域的变迁,就对以往的历史采取虚无主义,抹杀战争的正义与非正义界限,否定宋朝杰出抗金名臣的民族英雄地位。
  
  大宋宣和末年,北方铁蹄踏踏,南方山河震悚。
  
  人间顿成烽火地狱。
  
  金东路军进入宋境后,几乎兵不血刃就接连拿下檀、蓟二州,进抵燕山府。燕京守将蔡靖命郭药师、张令徽、刘舜仁率军迎敌于玉田。宋军稍作抵抗,就不败自退。郭药师本来就恨大宋待辽降将凉薄,此时索性反了,捆了主帅蔡靖和一干宋文武官员,降了金军。
  
  燕京守军没了领导,一哄而散。燕山府所辖州县也尽入敌手。
  
  郭药师降了金以后,恨犹不已,向金将领献计说,宋军精锐都在太原防守,河北空虚,不如趁势南下。于是自为向导,引领金军直扑开封!
  
  西路金军此时也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太原城下。知府张孝纯最初倒还忠勇,传檄附近各郡援救,但应者寥寥。宋军本无斗志,又缺少高明的战场总指挥,在交城一战,不慎被金军劫了营,损失十之七八,太原城紧跟着也被攻破。张孝纯被俘,节操不保,降了敌。
  
  太原一失,牵动整个大局。若太原不丢,宋军精锐钉住这里,不仅能牵制住西路金军,就连东路金军也不敢冒然进犯汴京。如此,大宋还有喘息和反击之机。如今,雄关一破,河山袒露,哪里还能有大宋的一线生机!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 一位惯于“惹事生非”的太学生
  
  
  就在大宋国运岌岌可危的巨变时代,有两位知识分子出身的政治人物,一先一后登上了历史舞台。
  
  这两人,身上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同时也有太多的不同之处。他们在猝然而来的宋金战争中,被命运所选择,介入了当时的国家大政,或长或短地影响了大宋国策和历史的走向,从而留下显赫的名声。
  
  这就是本书的主人公——李纲和秦桧。
  
  这两人的生命轨迹,在早期有颇多重合之处。
  
  他们生于同一时代,李纲是宋神宗元丰六年生人,秦桧小李纲七岁,是宋哲宗元祐五年生人。按照当今十年为一代的划分法,他们是同一年代人,都是在王安石变法失败后的大动荡中成长起来的。
  
  他们都是仕宦子弟。所不同的是,李纲出身于高官家庭,父亲李夔是龙图阁待制,相当于皇帝的文化顾问。而秦桧之父秦敏学,则只做到了知县一级。
  
  他们在年轻时都是出类拔萃的优秀生。李纲幼年时即有大志,勤学苦读,十多岁时,其才学名动州县,二十二岁入太学(国子监),是那时国立最高学府的学生。二十九岁考中进士,有幸得到徽宗的再三眷顾,名次从乙科特别提至甲科。
  
  秦桧也是当时的青年精英,曾在太学“游学”。他博闻强记,擅写文章,尤其长于办理俗务,当时同学们的郊游活动,都是委托他一手奔跑操办,因此获得了“秦长脚”的美名。他二十五岁时进士及第,此后步入仕途。
  
  他们都曾经是大变动时期宋朝的宰执大臣,也就是宰相,以自己的意志和种种努力,影响了大宋的对金战略。
  
  他们同时也有泾渭分明的不同之处,一清一浊,一黑一白,判然不类。一个博得了千秋美誉,一个则留下了万世骂名。
  
  李纲,为相仅仅七十七天,被贬后一度流放到山遥水远的海南,所幸很快遇赦,但到底未能完成抗金复土的大志,郁郁而终。
  
  秦桧则要幸运得多,当了宰相之后,专国十八年。他的执政理念,决定了自这次宋金战争之后,“南宋”百余年委曲求全的命运。
  
  他们两人,一个,以文士之身,亲自上阵部署,拒强敌于城下,是个惟愿以死报国的热血汉子。一个,以宰执之尊,却处处破坏抗战,谋害抗金名将岳飞,是个令人不齿的巨奸大恶。
  
  这些区别,就是人性在历史考验中的善恶分野,是知识分子官员在品德上的优劣之别。
  
  盖棺论定,青史有判,鱼龙终究不可能混杂。
  
  一个正直人士在生前的不幸,是由千秋万代人们的赞美来做补偿的。
  
  一个奸侫小人在生前的侥幸得意,则是以臭名昭著、子孙蒙羞的身后定评来作为惩罚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于宁愿让子孙也跟着挨骂的恶人,善意的劝诫是没有用的。只有世世代代的读书识字者,以白纸黑字的利剑,将他永远在历史上钉死。
  
  本章节以前的部分,就是李纲和秦桧在出场之前的大背景。之所以说了那么多,是因为其中的曲折、原委,如果不讲清楚,我们就很难评估这两人不同的历史作用。
  
  自下面起,我们就将按照年序和出场的先后,来说说这两个恰为对应的历史人物。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我们先把目光投向抗金名臣李纲。
  
  李纲(1083-1140,字伯纪,号梁溪居士。祖籍邵武(今属福建),从祖父一代起,迁居无锡。无锡有一条河叫梁溪,李纲便将此做了自己的号,大家都习惯叫他“梁溪先生”。
  
  李纲的家世很有来头,系出自唐朝的宗室。他们家的老祖宗,在唐时因宗室身份出任过建州刺史,因此家族从那时起就定居在福建。
  
  在研究李纲身世的过程中,我发现,李纲在史籍的记录上,虽是名声很好的“抗战派”大臣,但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完人。
  
  首先,很可能他一辈子过的都是奢华的生活。李纲祖先地位隆宠,父亲李夔是皇帝的近臣,他本人在三十岁后又多年在朝为官。宋代的官员,待遇之厚为历朝之最,李纲的出身和地位,决定了他一生不缺乏锦衣玉食。据一些野史笔记上载,即便他后来遭贬后,家中财富也甚多,拿出来赠送朋友的珠宝,一出手数量就大得惊人。
  
  其次,据某些记载,他在政治上也有污点,是蔡京的儿子蔡攸一党。
  
  但是,这些问题即便有,也不能掩盖他在宣和、靖康年间挺身抗金的大节。
  
  兵临城下之时,一个出身高贵的知识分子官员,没有袖手,决不逃命,以文人身份亲历战阵,部署杀敌,这样的壮举,足以使他当得起民族英雄的称号。
  
  1931年,日寇发动“九一八”事变,侵占我东三省。当时的中国政府软弱无能,一味忍让。而在民间,则抗日情绪陡然高涨,知识界中也弥漫着杀敌报国的豪气。1935年,上海“汗血书店”出了一套《民族英雄评传》丛书,其中的第六集,就叫《抗金护宋的民族英雄李纲》(成亚光著)。书中对李纲评价极高,称其保家卫国的精神与功绩,甚至要超过岳飞和韩世忠。
  
  作者说,假如宋朝当时没有李纲,那就连半壁江山都要保不住了。因此,李纲坚决抗战的决心和事迹,可说是“贯日月、泣鬼神”!
  
  民国的那些年,并不如当今某些学者所渲染的那样,是自由主义的宁静乐土。那是一个“国土一天天沦丧”的危难时代,整个中国,哪儿都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因此,该作者疾呼:愿自己写的这本小册子,“能鼓舞第二李纲的崛起,来挽救这汪洋大海的的破舟”。
  
  国有难,英雄出!
  
  对李纲一生的总体评价,以“民族英雄”而论,大抵不错。这一点,恐怕只有身处危局的人们才有更深刻的感受。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李纲的家乡无锡,是锦绣江南之地。当年李纲的祖父退休,在还乡时途经这里,为太湖的烟波浩渺所陶醉,遂起意在此安度晚年。
  
  无锡山水,素有“吴山青,越山青”的那种空灵,李纲在此生长,自幼也就有着一份剔透明澈的聪慧,少年时胸有大志,学业精进。
  
  十九岁那年,母亲吴氏去世。李纲是孝顺儿子,在为母守丧的三年中,他结庐在母亲坟茔旁,清心寡欲,手抄了《妙法莲华经》七卷,放在母亲的棺木中。据说,在此期间还在墓地周围栽下了松柏数十万棵。
  
  李纲完成启蒙学业后,先后入了县学和州学,成绩一直优异,每次考试总能名列前茅。到二十二岁时,由州学推荐,进了京师的太学,名次是当年的第一。这个荣誉,他的父亲曾获得过,后来李纲有个堂弟也获得过。
  
  一门三个太学榜首,史书上说,如此盛事“时人荣之”。
  
  就在这一年,李纲娶了襄阳人张氏为妻。张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李纲的老岳父张根,官居秘阁修撰。
  
  从崇宁五年起,夫人为他连生了三个儿子,即长子李仪之、次子宗之和三子集之。
  
  李纲入了太学后,如鱼得水,学业更加精进。第二年成为“进士预贡”,具有了考贡士的预备生资格。
  
  第四年,因父亲升职,按照古代官场规矩,获得了候补“将仕郎”的官职。这是一个最低品级的文散官,无具体职务,是专门赏给还没考中进士的官员子弟的。
  
  第五年,参加“国学贡士”考试,又得了个第一。这年春天,他已经具备了考进士的资格,但是突然听说有家中有亲丧,于是决定不参考。有朋友写信给他说,那不过是不确切的消息,劝他还是参加春季的考试,中了进士,也好安慰尊亲。李纲是个大孝子,坚决不干,宁可错失了这次机会。这一年,他被正式授予“将仕郎”和真州(今江苏仪征)司法参军。
  
  从上面这个履历看,李纲也就是一个走了学而优则仕的官宦子弟,似乎看不出他后来怎会有那么大的勇气。
  
  所以,他少年时的一次经历,在这里必须一提。他父亲早年在延安为官时,李纲才十四岁。当时有西夏人来攻,围城甚急。李纲的父亲组织城防,万分紧张。小小李纲那时就有胆量骑着马,时时在城墙上绕城巡逻,无所畏惧。父亲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敌寇的蔑视,给了小李纲以深刻影响。
  
  良好、正派的家教,就是英雄的摇篮;不管这个家是华贵之所还是贫寒之舍。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在太学就读的日子,是李纲仕宦生涯中的一个重要基石。开封城内蔡河湾南岸的这所森严学府,在李纲准备踏入仕之前,就锻造了他刚正不阿的为官原则。
  
  宋朝是个重文抑武的朝代。宋代的太学,规模甚为了得。这所当时世界上罕见的人文学院座北朝南,气象恢宏,共有1870多间大小屋宇。院内有亭园射圃,供太学生门练习射箭,触目皆是庭树森森,花木繁盛。
  
  从全国各州县推荐上来的优秀生,就在这里潜心攻读,学生人数常年保持在3800多名左右;再加上行政官吏、教师、工役,整个学院的人数,总计当在4000人以上。
  
  这里是全国读书人无限向往的深造之地,典籍丰富,浩如烟海,教师也都是一时之选。太学生只要经过几次考试,朝廷就可正式授官,所以人们也把太学叫做“储材之地”。
  
  李纲赴太学就读之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路水陆兼程,心潮难平。船一过尉氏县,远远就眺见汴京城楼高耸天际,端的是人间天上。进入东水门后,一座百万人口的繁华之都扑面而来……
  
  年轻的李纲饱读诗书,心怀天下,从此就要从太学的亭亭柏荫下,走上修身治国的坦荡大道。想到此,他怎能不心事浩茫!
  
  入学之时,朝中正是蔡京当道,朝政糜烂如江河日下。一路所见,应奉局太湖采石所的官船,高挂“应奉局花石纲”的皇家大旗,十多艘一队,在水路上横冲直撞。
  
  沿途百姓不堪搜刮,怨声载道,都说国家将要败在这伙奸贼手里了!
  
  民间疾苦,深深震撼了从深宅大院里走出的年轻李纲。他不禁浩叹:人间何世,百姓何辜?要遭这刮骨剔肉的残酷盘剥?
  
  李纲是精英教育熏陶出来的学子,坚信儒家真理。古来孔子讲“求仁”,孟子讲“民本”,可是眼前的景象,哪里有一点仁义和爱民可言?他搞不懂,难道真理就是写在纸上来哄老百姓的?
  
  在太学里,人也是物以类聚的。李纲结识了同学李彪、陈朝老等人,彼此情投意合,如同手足。他们目睹奸臣弄权,朝政腐败,都压不住心头的一股怒气。几个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要慷慨陈词,指斥时弊。
  
  李彪入太学已有些年头了,因为敢言而触怒了学官,同时又无强势人物做后台,因此迟迟得不到授官。同年的学子,到了“释褐”(脱下布衣、换上官袍,意为毕业)之时,大多都顺利进入官场,风生水起。而他,则一直伴着真理的化身——孔老夫子的塑像吃冷猪头肉。
  
  越是郁闷,他越是要说!
  
  借酒浇愁之时,他总要破口大骂:大小官吏只知争权,宦官阉人只知残民,朝廷只知敲骨吸髓,让百姓还活不活了?
  
  除了骂以外,李彪还将所见所闻种种,写成了一道奏疏草稿,全面抨击当朝执政的弊病,准备有机会递交给皇帝。
  
  学官们对李彪的大逆不道早已很不耐烦,经常派人去监听。这日李彪骂得太狠了,太学当局认为不能再容忍,便将情况密报给了蔡京。
  
  蔡京大怒,说:太学本是弘扬朝廷教化之地,倘如此背逆,还要太学做什么?于是下令,将李彪逮入监狱究治。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太学当局杀了鸡,但是却没吓住众多不满的猴。李彪被逮后,又有陈朝老奋身而起,上书皇帝,说皇帝五次任命宰相都所用非人。当朝大佬只知贪婪跋扈,坏事做绝,天下万民恨不能食其肉!
  
  太学生,就是未来的官员,是国家的栋梁,老是这么闹,着实堪忧。这日,徽宗。皇太子赵恒和蔡京正在殿上商议,如何打压太学里的这股逆流,内侍又递上来一个东西,是太学生邓肃进呈的政治讽刺十首。
  
  徽宗看罢,心里有气,半晌不语。
  
  蔡京在旁趁机奏道:“邓肃以诗讥讽朝政,还敢公然上呈,应予严处。如不杀,有人将更肆无忌惮,浮言谤语,将扰乱天下而不可收拾。”
  
  宋代没有杀大臣的先例,更别说杀太学生。徽宗虽然觉得蔡京说得有理,但权衡再三,还是不敢开这个恶例。于是下令将邓肃除籍,遣返回乡,交给州县严加管束。
  
  十天后,太学将邓肃开除遣返。临别的那天,李纲一直把他送到东水门外,执手洒泪而别。
  
  几番整肃,太学里的刺头给收拾得差不多了,当局落得耳根清静。古代的昏庸之主,有一个习惯性思维:以为人家不说了,就是问题没有了;所以他们不怕腐败弊政能亡国,而只怕人们发牢骚。
  
  高压之下,太学生们是两种情况。一种是花天酒地,无心向学,一天到晚去干谒权贵,为自己毕业后谋个好出路。另一种就是埋头苦读。学院当局也抓紧了课程,想以沉重的学业来压制思想自由。
  
  太学的课程,后来发展到十天一小考,每月一中考,三月一大考。考得你焦头烂额。当局还出了一些拍皇帝马屁的题目,比如《喜见黄河清》、《天下太平赋》、《鹤瑞呈祥诗》等,让学生们写诗做赋。实质上,考试教育就是精神奴役,学校里没命地举行考试,就是为了磨掉学生们的锐气。——几年考下来,你就是烈马也能给驯服了。
  
  这种吹牛文章,李纲不愿意做,即便是写些言不由衷的话,他也感到是耻辱。于是常常一下笔就离题万里,写成讽刺文章了。太学官员对李纲的这种不驯服也是大为头疼,多次讨论如何处置这个刺头。从出身看,这是一个典型的高官子弟,但从言行看,又分明是个异端分子。不向学校当局靠拢,专和闹事者同气相求,专看异端的书,专写异端文章,显然不堪造就。
  
  有人提议,找个借口将李纲除籍算了,但大家想想,又抓不到明显的把柄。讨论来讨论去,也只有听之任之。
  
  青年李纲也许就像当今的“愤怒青年”,为自己的叛逆行为付出了代价,足足在太学消磨了七年大好时光。到最后,太学当局实在是烦了,好在李纲恰好也中了进士,他们松了口气,赶紧送神。
  
  跨出学院大门,李纲年纪已经二十九了,即便在今天,这也算是超龄学生了。
  
  消磨了的光阴固然可惜,但这也磨练了他的性格,此后他在仕途上的所作所为,始终都有一个“叛逆太学生”的影子。
2008-2-29 11: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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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 在仕途的上升期因讲话而被贬
  
  
  一个人的仕途走得如何,往往由三个因素所决定:一是天分,二是志向,三是性格。在这三样中,李纲前两样都没有问题,尤其是“治国平天下”的志向,直接导致他后来在历史舞台上,可以演出一场惊天大戏。
  
  值得一说的是他的性格,他敢说话,不平则鸣。这其实是一种对政治负责的态度。可是古代的皇权统治,容不下认真负责的人。你一认真,皇帝就不免要露出没穿衣服的窘态来。所以,不仅皇帝喜欢装聋作哑的人,整个机制也在淘汰着对政治认真的人。
  
  李纲的出身与学历,足可保他高官厚禄一辈子,他只要不说话,就一切平安。可他的思路是:既然国家高薪养士,就要对得起这份俸禄。看见了国家的弊病而不说,是做臣子的最大不忠。
  
  这种性格,在皇权政治的混沌状态下,就显得太清醒了。一般执政的君臣,都喜欢混沌(混沌了才容易做坏事),他们容不下讲真话的人。即使在同一利益集团里,爱讲真话的人也往往要被自己的同类整肃,这就是历史上“自己人整自己人”现象的根源。因此,李纲的仕途坎坷,也就在预料之中了。
  
  其实,徽宗一开始倒还没把李纲当外人,对他青睐有加。李纲考中了进士乙科以后,据史料记载,发榜之日,皇帝“顾问再三”,也就是关照了三次,特旨升为甲等。这大概是徽宗有照顾近臣子弟的意思。
  
  紧接着就授予了李纲官职,让他当了承务郎、镇江教授。“承务郎”的职务相当于校书郎,是一个表示俸禄等级的衔;“教授”才是实际职务,是州学或者县学的主管官员。
  
  此后,李纲的仕途呈缓缓上升之势,徽宗对他似乎也很满意。如果仅此而已的话,李纲在后来当一个十几年的太平宰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有两件事,使得他的一生注定了不平静:一是金军入侵,二是他太敢说话。
  
  在镇江督学的两年,似乎是他仕宦生涯中最为惬意的时刻。他把老父亲接到身边奉养,沉醉于山川秀丽之中。这情形,有诗为证:“山川富佳致,足以为亲娱。”(李纲《谒告迎奉诗》)
  
  此后的五年间,李纲的官阶不断在升,先是奉召回朝,做了“国子正”(国子监的职员),后又短暂地担任过监察御史,到政和八年,做到了太常少卿。
  
  太常寺,是主管礼乐的国家机关;少卿是副长官。拿到现在来说,是副部级的职务。应该说,李纲只用了五年工夫,就进入了帝国中枢机构的上层。
  
  这期间,有一次李纲与他的父亲恰巧于同一天被徽宗召见。徽宗注视李纲良久,慨叹道:“你父子同日赴朝,是士大夫的荣耀啊!”
  
  监察御史是“言职”,也就是负责纠风、提意见的官儿。李纲担任这个职务后,接连提了几条意见,就內侍(宦官)外派的问题、宰相喜欢任用幕僚的问题,提出了批评。徽宗见他说话太冲,赶紧罢了他的言职,让他干别的去了。
  
  这是他在政坛上初试啼声,一切后面的大波澜,现在暂时还看不到苗头。可是,也许他心里有预感。在这段时间里,他在一首诗里写道:
  
  契阔离亲宁素愿,
  迂愚报国只丹心。
  远游自是男儿事,
  更把《离骚》细细寻。(《吴江五首》)
  
  像屈原那样忠诚,又像屈原那样被谗,这的确就是他未来仕途的不幸命运。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宣和元年,京师发大水,城西淹得渺漫如江湖。灾情严重,导致漕运不通。徽宗下诏令群臣献策,众人皆不敢言,惟有李纲敢说真话。
  
  他上奏说:灾害不是没来由的,必有其发生之因;防灾虽然不易,但也必有消灾之策。李纲分析,这次水灾,是因为京西水利长年失修,致使遇雨成潦,河水溢出,灌入京城。他认为,水利失修不单是个技术问题,而且是个政治问题。当朝大佬不思国政,只知搬运花木竹石以取悦皇上,结怨民间,由此才引来了天灾。
  
  那么如何治灾呢?他提出,要“畏天威,固民心,守士用,严守卫。”
  
  这篇著名的奏疏,题目叫做《论水便宜六事奏状》,当头棒喝在朝的君臣:水灾问题是个政治问题。要想救灾的话,那些劳民伤财的花石纲,能省就应该省;各地凡是受灾的,秋租应一并豁免;“水过之后,安置居民,借贷赈济,无令复业,无使失所”。总之要安抚好老百姓。
  
  对于玩忽职守的“水官”,李纲则提出,要“诛水官之不胜任者,以正典刑。”
  
  那时的当朝宰执,是蔡京。李纲这道奏疏一上,得罪的当然是蔡大人。徽宗的大部分意志,已被蔡大人所左右。所以李纲提的这个意见,等于一头撞在了铜墙铁壁上。
  
  宋朝的高层政治运作,承袭的是唐制,国家大事由三省和枢密院(国防部)议定,报皇帝批准;再由中书省出旨,门下省办理。中书省和门下省如果认为皇帝的旨意有不妥的,可以驳回。圣旨下后,允许侍从评论得失,也允许台谏奏劾,提出反对意见。
  
  这种最高行政层面上的相互制约,是皇权体制为保持高度清醒的自我纠错机制,是避免独裁政治蜕化为昏庸政治的一道底线。
  
  但是在蔡京执政期间,这套法度完全被破坏。圣旨往往由蔡京亲拟,徽宗御笔抄出发下,谓之“御笔手诏”,门下省必须照此办理,否则以违制论处。
  
  这样一来,原来的制衡程序就成了一纸空文,蔡京的个人意志畅通无阻。即便是一个好人,在这种“无障碍政治体制”中,也会犯大错,何况是奸人执政?
  
  果然,李纲的论水奏疏一上,马上有御笔诏书下来,说“所论不当”,要求把李纲交吏部贬为税监。前后连贬两次,最后贬到南剑州沙县(在今福建)当税监去了。
  
  多年以后,徽宗皇帝退位,在南行道上遇到李纲,谈起了此事,不由道出了实情:“想当时宰执中,有不喜公者。”
  
  李纲这次崭露头角,虽然遭贬,但一时声誉满京华,人称“此为凤鸣朝阳之举也”。后来钦宗皇帝即位后,召见李纲,也谈到了这事,赞赏道:“你先前的论水奏章,朕在当太子时见到,至今犹能诵忆,曾为之赋诗‘秋来一凤向南飞’之句。”
  
  当时,老父亲得知儿子被贬往边远地区,并未忧心,反而写信教诲说:“进退出处,士大夫之常,你须自爱,勿以老夫为念也。”
  
  李纲是因直言得罪,心底无私,所以即使遭贬也未垂头丧气,赴贬所途中,心情很不错。从江南入闽,游览了武夷山,在山中乘小舟泛九曲溪,遍访山中道士,流连忘返,写了差不多五十首纪游诗。到当年的年底,才到任。
  
  从这一批纪游诗看,他的兴致很高,治国的抱负一点未减。仔细品味,大有深意——
  
  一夜武夷三尺雪,岩壑无声闻竹折。
  云峰烟岫望都迷,玉树瑶林寒更发。
  山中道士毛骨奇,劝我留宿山前斋。
  轻裘冒雪非得已,仙赏更待他年来。
  
   (《宿栖真馆夜雪大作诘旦遂行》)
  
  不过,他年再来悠哉游哉地赏雪,这个心愿,李纲在此后一生中恐怕是实现不了的了,时局之变,很快就要打破大宋太平君臣的清梦,李纲也将在血与火中奔突一生。武夷夜雪心情,只能常留梦中而已。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在沙县的一年多小税官生活,李纲似乎过得很有滋有味,写下了大量的诗赋文章,仅古诗和律诗,就做了三百多首,几乎是无日不诗了。从此时的吟唱,来看他的行止,大多为探幽访古、赏月看云,是一派寥阔的心情,全没有失意文人的抑郁不平。
  
  其中有诗云:“一叶轻舠漾碧流,却怜舟子解操舟。急滩乱石疑难渡,短楫轻橈反自由。”(《自建阳泛舟至建安》)
  
  官场险恶难测,如今远离了旋涡中心,外放边地,心灵反而获得了莫大的自由。在沙县的诗作,看得出他平日唱和多、交游多,生活颇不寂寞。这一段时间看的书、想的古今事也特别多。他尤其追慕放逸山水间的陶渊明,不仅步陶诗之韵和了二十六首诗,还专门写了一首《桃源行》诗。
  
  到了沙县的第二年,他的一个堂弟考入了太学,名次在上,弟弟李纶也进入了“乡选”,科举前途有望。李纲是儒家思想熏陶出来的精英,为此颇感欣慰,有诗云:“吾家世儒业,教子惟一经。迩来四十载,父子三成名。”
  
  第三年,李纲游历山水的边地生活结束了,经过考核,转为“宣教郎”。这一年,父亲李夔为避方腊之乱,从锡山到了海陵。李纲乘船从长江来到海陵,父子终于团聚。当年的闰五月,父子俩回到了锡山。老爷子不幸感染疾病,卧床二十七日,终一病不起。死后,徽宗有旨赠太师衔、追封卫国公,相当之荣耀。
  
  从此,是三年漫长的守丧期,李纲度过了人生关键的不惑之年。这时候,他才深感命途坎坷,内心不胜忧伤,竟至停笔不再作诗。直至守丧将要期满,才渐理笔墨,又一气做了数十篇。
  
  “渺渺波涛淅淅风,此身忽在大江东。浮家泛宅云烟里,思古伤今图史中。”这就是他当时的心境。
  
  家愁,国难(方腊之乱),交相咬啮着他的心。年华渐老,功业成空,他怎能不叹“抱膝空为《梁父吟》”!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李纲痛感当局昏庸、国事日非,渐渐萌生了退意,在梁溪河畔营造了一座庭院,想要归隐故乡了。守庐墓三年期间,在无锡惠山北面的湛岘山麓,他又亲手种下了松柏无数,郁郁葱葱,漫山遍野,以至后人将湛岘山称为“大松坡”。
  
  松柏劲节,直如其人。
  
  人间世道万年如斯,正人君子难道代代注定就是这种孤寂的命运吗?
  
  
  ● 国难当头的壮烈登场
  
  
  宣和末年,大宋的厄运突如其来降临,北地烽烟骤起。李纲的命运也恰好在巨变前夕发生改变。他守丧期满,重新被任命,寂寞孤愤的生活就此戛然而止。
  
  一个兵戈铿锵的大时代,卷起中原遍地悲歌。李纲被时势所推动,既身不由己、又当仁不让地登上了大宋抗金的壮阔舞台。
  
  宣和六年,他又添了一个儿子秀之,与此同时,被朝廷任命为秀州知州。还未及到任,次年三月,又被任命为太常少卿,恢复了原官职,回到了久别的京城。
  
  赴京途中,烟雨蒙蒙里横渡扬子江,李纲抚今追昔,百感交集——
  
  “江山雄伟冠天下,景物瑰奇绕目前。远迹禹功须我辈,感时怀古一凄然!”
  
  壮志不可销灭,国势如江河狂奔难制。四十三岁的李纲,实际上大半生已过,他在今后还能有所施展吗?
  
  一个圆形线又回到了原点,可是一切都不同了。沙县生涯的散淡宁静和守丧期间的沉思,使他更坚毅、更执着。这次复出,有如蓄势跃出。同时,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时势也有意要造就一位千古英雄,一场大戏就等着他来导演了!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离开京都数年,李纲重进东水门,见汴京风物依旧,只不过上流社会的颓糜之风更炽。北方有强邻窥伺于国门之外,大佬们却在醉生梦死,依然做悬崖之舞。——国之安危,于我何干?
    宋徽宗就是这全国性腐败的头子。有两个故事,足以说明徽宗和他的宰执大臣们荒唐到何等地步。
    一日,徽宗从内库拿出一些金玉器皿,炫耀于诸近臣。他想试探大家对他享受奢华生活的态度,便说:“朕蓄此器多年,恐人多言,故未敢用。”
    近臣们哪晓得徽宗的心思,连忙按惯常思维,一片恭维:“陛下节俭,远胜前代贤君,实为古今未有之圣明天子。”
    这真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徽宗脸色一下子黯然,不再说话。
    蔡京在旁看得明白,不由一笑:“各位之论,固然高明,但我以为天生万物,足资享用。天子富有四海,理应以天下奉天子一人。且陛下抚育万民,恩被天下,今日天下太平,就应享太平之乐,区区珍玩有何不可用?所行既合天理,人言又何所惧?明理者,必不言。”
    这个马屁,才是拍准了穴位,不是劣等的小人之技可以比拟的。
    徽宗听了,十分受用,对蔡京也就格外青睐,从此对蔡京日见宠信,经常夸他:“得大臣之体统,有爱君之忠心!”
    这就是古来的“王八瞅绿豆”原理,劣等领导的眼睛,就看着无耻的小人最顺眼。
    还有一个故事是,一日徽宗在御花园里太清楼大摆夜宴,与群臣相乐。宋之历代君主,对大臣都比较宽和。徽宗为放下君臣之礼,玩得尽兴,便脱去龙袍,仅以绣花便袍在身。
    开宴前,徽宗笑逐颜开,对群臣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古人白日乐不够,还要秉烛夜游,即是好例。今日夜宴,不谈国是,只论风月。望诸公勿拘君臣之礼,不醉无归,朕这里佳酿多矣!”
    座中有一人,恰是徽宗“君臣同乐”的好伙伴,他就是李邦彦。
    这个李邦彦,是怀州(今河南沁阳)人,市井出身,自小惯于花言巧语。该人头脑灵活,凡文艺技巧,一学就会。吹弹歌舞、琴棋书画、踢球唱曲,无所不能。当上了翰林学士之后,这个文艺天才被徽宗发现,视为知音,从此扶摇直上。
    李邦彦生逢其时,志得意满,常忍不住夸耀:“鄙人半生赏尽天下名花,饮尽天下名酒,踢尽天下好球,做尽天下大官,好不快活!”
    他在徽宗面前固宠,有一个绝招,就是故意放开胆子讲荤段子。民间的流氓文学,在古代是进不了官场的(不似今日),所以徽宗听得眼睛炯炯发光,通宵不倦。最后一高兴,干脆把李邦彦提拔为宰相,以酬谢他讲黄色笑话的启蒙之劳。
    宋时京城人对流氓地痞有一雅称,叫做“浪子”,时人知道李邦彦当官的诀窍,都把他叫“浪子宰相”。
    这天宴会,李邦彦早已想好了讨好徽宗的绝招,事先在生绢上画出各色花纹,贴于全身各处。待酒至半酣,见徽宗已进入状态,李邦彦就猛地脱去官服,浑身赤条条地,五肢毕现。他一面大跳宋代的“街舞”,一面大唱市井的流氓歌曲。座中诸臣,先是一惊,继而大乐,宴会骤然进入一个高潮!
    徽宗也开怀大笑,但继而又觉得,这个李邦彦,真他娘的太那个了!于是假作嗔怒,拿起一根黄杨木杖,去追打这个浪子宰相。
    李邦彦知道皇帝不是真生气,就绕着庭前桂树奔跑躲避,徽宗拿着棍子在后面且笑且骂地追。李邦彦身手敏捷,一窜就爬上了树,俯身向下,朝着徽宗媚笑。
    徽宗望着树上,越发觉得这流氓可爱,也笑得喘不上气来!
    此时此刻,家国天下,又有他娘的什么?今夜能如此纵情一乐,不就是五千年所未遇的盛世么!
    合该是乐极生悲,老天爷恰在此时,给这对儿混蛋君臣上了一堂辩证法课。
    嬉戏声中,一个近侍宦官急匆匆地闯进庭中,喘着大气报告:“枢密院转来一道奏章,请皇上到宣和殿过目!”
    徽宗被搅扰了雅兴,大怒,喝道:“何不明日再报?”
    近侍惶悚答道:“此乃河北军事急报,以前皇上吩咐过,片刻不得延迟。”
    徽宗顿时被堵住了嘴,叹了一声,扔了木杖,连办公时必穿的龙袍也不穿了,就这么穿着绣花便服,走进了东边的宣和殿。
    明烛之下,他坐下来,稍定了定心,展开从河北州郡递送来的加急奏章。
    这一看可不打紧,只见徽宗脸上刚才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忽然刷地一下苍白如纸!
2008-2-29 11: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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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报上说的是什么?是塌天的大事!原来,金朝东路军的统帅宗望(也就是斡离不),率大军从平州出发,一路拿下檀州、蓟州、燕京,却在保州(今河北保定)、安肃军(今河北徐水)遭到当地守军的激烈抵抗,便绕道来到了中山府(今河定县)。
  
  中山知府詹度,倒还是个勇气可嘉的人物,他一面发动军民抗敌,一面紧急上奏朝廷,一日三报,称金人此次分道入寇,两路兵锋所指,都是汴京!
  
  中山这地方已是河北的南边了,离汴京也就十天路程!
  
  徽宗看罢边报,直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哆嗦,涕流满襟。
  
  此时,宠臣蔡攸侍立一旁,脸色也跟着变了。蔡攸是蔡京之子,这小子原是京城内的一个小官,深得其父的为官之道,万事只须拍领导马屁就是了。在和平年代里,这种马屁官员往往升职最快。他大获徽宗信任,数年间就拜领枢密院事,负责国防大计。
  
  这位国防部高官在任内却不理政事,唯知在徽宗面前大谈道家神变之事、演市井淫秽之戏以邀宠。甚至为争权而与老爹蔡京反目为仇,互相死掐。
  
  徽宗情急之下,一把拉住蔡攸的手,哭喊道:“万想不到金人无情无义,真的动了干戈,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他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头栽倒,晕死了过去。众近侍大臣惊得酒全醒了,连忙宣召御医赶来抢救。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把浪漫天子给唤醒了。
  
  大祸临头,眼看浪漫生涯就要难以为继了,作为帝国最高领导,徽宗自己也清楚,光哭喊是屁事不顶的。在慌乱之下,他还算“清醒”,一连布了几个局。
  
  第一个局是,他做好了随时禅位的思想准备。刀兵在前,这帝国最高领导可是当不得了,万里江山,丢给儿子去管算了。天下死活,再不操心。
  
  第二个局是,随时做好溜出汴京的准备。不过他深知自己一动,必牵动全国,因此保密工作做得极其周密,这个计划连身边宠臣也没告知,只偷偷摸摸派李梲出守金陵(今南京),为开溜打前站。
  
  第三个局是,表面的抗战文章还是要做。他急命各州郡长官带兵前来勤王,即便远水解不了近渴,也能对金军稍起阻嚇作用。
  
  第四个局是,赶紧改革弊政,争取民心,虽是临时抱佛脚,也总比不抱强。民心这东西,平时可以当它就是狗屁,但危难之际,不利用不行啊!
  
  随即,这几方面的部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分头实施起来了。
  
  首先是要挡一挡金军势如破竹的兵势。徽宗指派陕西转运判官李邺出使金朝,通告对方:自己即将禅位,今后只当艺术家,不做皇帝了,试探金人能否给个面子同意议和?
  
  一个小小的地方业务官员,如何在此时当起了大宋的议和使者?原来,议和之事,先前大宋君臣与金朝方面早有过沟通。
  
  自从童贯从太原前线逃回后,金朝就派了使者来谈判。当朝的执宰大臣怕惊动徽宗,遭到责骂,就没告诉徽宗,自行在尚书省接见金使,看他们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待讨价还价后,有个较为理想的结果再上奏不迟。
  
  这是痴老婆想汉子,一厢情愿。那大金使臣一落座,根本就不跟你来虚的,开口就说道:我大金皇帝吊民伐罪,要替大宋百姓出口鸟气,打你个不顾民生的艺术家皇帝,此刻两路大军已向大宋境内进发了。
  
  宰相李邦彦、白时中还有蔡攸等一伙,皆大惊失色,一时说不上话来。哑了半天场,白时中才战战兢兢地问:“如何才能令贵国缓师不攻?”
  
  大金使者倒也爽快,一口报价道:“割地称臣便是!”
  
  白时中等人拿不了主意,便谎称要禀报徽宗定夺,赏了金使好多礼物,先把他们打发回去了。
  
  如何对付这帮盛气凌人的使者,大臣们颇有争议。其中蔡攸的弟弟蔡絛,意见最为激烈,他主张杀了这几个鸟人算了。诸执宰大臣都认为不可——这哪里行,把金人惹火了,还说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
  
  正巧在这时候,地方小官李邺上书,表示愿意充当朝廷对金的议和使者。
  
  这真是啊,想要什么来什么。徽宗正愁着议和使者的人选不好找,现在居然有敢于挺身犯难的,当即准奏,正式下了任命。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这个李邺,倒也不是狂妄之徒,他要揽这瓷器活儿,自然有他的金刚钻儿——能说会道。此外,“国际潜规则”他也通晓,临行前向朝廷提出:要携带黄金三万两,作为议和的润滑油。道理固然可以服人,加上金钱的分量就更有说服力。
  
  徽宗想想是有道理,但当前国库空虚,一时搜罗不到这么多金子。富甲天下的主儿,关键时刻拿不出钱来,中国的事情历来如此!无奈之下,徽宗下诏,命人从宫中拿出祖传的金瓮两个,熔成金字牌若干,交给了李邺去做活动经费。
  
  李邺志在必得,抱着为千古留美名的勃勃雄心出发了。但是,大金灭宋的国策已坚如磐石,不可摇撼。金戈动地之际,语言还能起什么作用?李邺到得金朝,用足了他的长项,口吐莲花,滔滔不绝,却都在大金的坚强意志前撞了墙。
  
  ——首都眼看都要保不住了,你一个文官在这儿废什么话?
  
  你带来的金银,我当然笑纳。你的和平建议,请原封不动带回给你的艺术家天子。
  
  李邺白跑了一趟,垂头丧气,回来复命时,大概想减轻自己的责任吧,在朝堂上盛赞大金军容之壮,说是“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
  
  此言一出,举朝哗然!
  
  就算这说的都是事实,也不能这么长他人的志气啊。当即就有人给李邺起了个外号,叫做“六如给事”。
  
  议和不成,徽宗知道再没有圜转的余地了,就立即启动了禅位的计划。大宋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日,太子赵桓被任命为开封牧。
  
  宋时的开封长官,并不是个常设的职务,而是时有时无、因人而设。凡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一般都是亲王,而且后来都做了皇上。以前的太宗、真宗,就都在开封府做过长官。因其身份特殊,等于明明白白就是皇储,所以仪仗旗帜极为壮丽,出行时辉煌夺目。时人称之为“好一条软绣天街”。
  
  现在太子领了这个衔,其意不言自明。
  
  也就在同一天,大金远征军围住了中山府,正式开打。中山知府詹度率领军民拼死抵抗,好歹保住了城池。
  
  徽宗这边,急得团团转,小小的一个中山,能挡得住几日,末日不是眼看就要到了么?惶惶之中,他想起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在先前对局势曾有过相当明智的分析,便急召来问道:“王黼为相,不用卿的良策,以致金人两路来犯,国家危若累卵。卿此刻可有挽救社稷之计?”
  
  宇文虚中叹息道:“国事颓唐,陛下惟有先下罪己诏,改弦易辙,革除弊政,以挽回人心。至于御敌之事,臣不才,只能委之于将帅。”
  
  这宇文虚中是个相当有文才的人,诗名满天下,在气节上,开初也是可以的。可惜后来阴差阳错,在朝廷南渡后被金人索要去,任了大金的官职,甚遭人鄙视,最终也没得好死。
  
  徽宗听了他的建议,感觉这也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国都要亡了,老脸也可以不要了,就命宇文虚中负责起草“罪己诏”。
  
  自古皇帝很少有自己批评自己的,有那么一二个,不是国将亡。就是灾害中死了成千上万的老百姓,不批评一下自己,就无法向天下交代——全国乃至历史上最英明的人,怎么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徽宗肯这么做,说明他也知道自己把祸闯大了,不做做自我批评,天地难容。
  
  宇文虚中领命后,一夜没睡,把一道罪己诏拟了出来。这诏书总算是说了真话,可谓字字泣血,悔恨不已。次日便颁行全国。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这是徽宗头一回坦言执政二十余年来的失误,说得相当透彻:“自登基以来,言路闭塞,阿谀奉承之声不绝;奸佞掌权,宵小得志,忠良之臣蒙冤受害。朝纲败坏,世风日下。赋敛畸重,生民之财枯竭;戍役繁重,军民不堪其扰。无益于国计民生之事甚多,奢靡之风渐成。国家资财被窃取一空,谋利者仍然搜刮不止。戍边士卒衣食不保,冗官滥将坐享富贵。数年来灾异不断,实乃上天示警,而朕不思悔悟;天下百姓怨声载道,而朕居深宫而不知。追思己过,悔之何及!”
  
  诏书是文虚中起草的,他显然是借机批判了徽宗的恶政。而徽宗过去固然是昏到了家,现在也都还认帐,承认是自己搞砸了,绝非圣明天子。
  
  这份诏书之所以顺利被通过,是因为徽宗明白,事到如今话不说透,就没人愿意卖命了。身边宠臣们跟着一块儿败家是内行,要是卫国御敌,一个也指望不上,关键时刻还得依靠那些不肯拍马屁的正人。
  
  因此,在诏书的后半部分,徽宗故意说得很坦诚,以“大义”唤起民众,让大家都来保卫赵家江山:“今起朕决意大革弊端,废除苛虐之政,以救国祚,以谢天谴,以保祖宗之业。先前朕亦屡有求直言之诏,但为权臣所阻,致使人心离散。今日改革之志,神明在上,决不更易!”他号召天下州邑官员赶紧率师勤王;草野之士如有安邦定国大计,或者有异谋可出使外邦者,通通破格提拔,甚至可拔为将相。他还号召中外士庶,都赶紧建言献策,可用者一定采用,不当者也不加罪。
  
  ——伙计们,我自打耳光如此,你们难道能见死不救吗?
  
  罪己诏书一下,相应的措施也立即展开。重点是节约用度,宫中开支大幅削减,亲信的俸禄也有所降低,道士当官一律免职,给寺院的赐田也强行收回。对那些招致天怒人怨的采石所、教乐所、应奉局、行幸局、制作局、花石纲等等,一古脑都撤掉。
  
  可是他不知道:民心一失,就再不可能收回来。胡闹了二十年的执政者,老百姓谁还相信他能改邪归正?罪己诏颁下后,在民间根本就没引起什么动静。谁心里都在嘀咕:把国家祸害够了,忽然又要领导人民建设新生活,这不是等于愚弄民智么?
  
  结果,不见人民踊跃建言,也不见勤王大军潮水般涌来,倒是金兵一天比一天逼近了。
  
  京城眼看就要成危城一座,老百姓哪还管你是否革故鼎新,都担心那北虏一到,鸡犬不留,血流成河。人心惶惶之际,担负国家大任的执宰大臣全没了往日的威风和儒雅,日聚朝堂,无计可施。但凡脑袋活络一点的,都在打主意先把家属送出汴京城去再说。
  
  徽宗见局势并不如自己预期的那样发展,也大起惊恐。恰在此时,又发生了一起“金人檄文”事件,给了他以极大的刺激。——这皇帝,他娘的做不得了!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事由童贯而起。
  
  童贯是中国历史上闹出很大名堂的一位宦官,由于被写入了《水浒传》,至今仍大名鼎鼎。这人,确有可让后人瞠目之处。《宋史》上说他“状魁梧,伟观视,颐下生须十数,皮骨劲如铁,不类阉人。”身为宦官而有胡须,这甚为奇特;据有人分析,这与他二十几岁才净身有关系。
  
  他在宦官史上,创下了几项无人可破的记录——作为宦官,他掌握军权的时间最长,并且实际掌控的军权最大;本人获得的爵位最高,是中国历史上唯一被册封为王的宦官。
  
  童贯读过四年私塾,又曾出入过前线,能文能武。他在前线时,曾经十次深入西北,对当地的山川形势了若指掌。这个阅历,使他在宦官群中显得极不寻常。
  
  入宫后,他一开始蹉跎了20年没有长进,直到徽宗登位,发现了这位已经48岁的奇才,他这才算一步登天。
  
  这家伙善于观色,有办法搜刮古玩字画,由此讨得徽宗的欢心。可是长袖善舞的人,一般都贪生怕死。徽宗让他做军事统帅去伐辽抗金,那纯粹是嫌大宋亡得不快。
  
  宣和四年.他受命攻辽,惨败而归,只得乞求金兵代为拿下燕京,最后以百万贯钱赎回燕京等几座空城。事毕后,还侈言恢复之功,这引起了徽宗不的极大不满,就强迫其致仕,把他晾到一边了。
  
  不久,通贯又用了一点小权谋,东山再起,被派去坐镇太原。他在前线时,曾收到过金人写来的一封书信,拆开一看,原来是一篇痛骂徽宗的檄文。童贯不敢上报,只偷偷把檄文藏了起来。
  
  当他从太原逃回来以后,大宋中枢已经乱了套,居然也没有人追究他的临敌脱逃之罪。在朝堂议事时,他照样没事儿似的参加。就在这时候,他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把这份檄文拿了出来,请诸执宰大臣定夺如何处理。
  
  众人也都指望徽宗能振作起来,领导大伙保住江山,继续往日幸福的日子。于是李邦彦提议,别怕皇帝上伤心,此时应该把金人檄文呈上去,可促使徽宗下决心求直言。
  
  次日,在宣和殿早朝时,徽宗就看到了这份檄文。一看之下,差点没气死。檄文斥责徽宗在当亲王时就包藏祸心,谋夺帝位,后来果然借宫中之力,登上了大宝。得逞之后,用心险恶,政治昏聩,而且还目空四海,以为天命在身,就可以为所欲为、作恶多端了。
  
  普天之下,除了敌人,谁能把皇帝的缺点错误说得这么透彻?徽宗看了,又一次当场失态,声泪俱下。过了好久,才对大臣们叹道:“休,休矣!卿等晚间可来商议!”
  
  他知道,不禅位是不行了。皇帝这帽子,再不能留恋,管它今后天翻地覆,把事情都交给太子去收拾吧。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徽宗想开溜的想法,蔡攸是最先知道的,他把这消息透露给了给事中吴敏。
  
  此时吴敏的家中,正住着一位贵客,他就是本书的主人公李纲。
  
  李纲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他返京之后,因京师房子紧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做宅邸,就暂时借住在好友吴敏家中,起居就在吴敏后花园的书斋内。
  
  吴敏得知徽宗要跑的消息,当晚便告诉了李纲。两人在书斋谈到很晚。
  
  国势危殆,皇帝却要一走了之。大宋的明日,可怎么得了?
  
  李纲忧心如焚,对吴敏说:“如今外有强敌,内有六贼,上下不和,人心不一。惟有除去六贼,方能聚四海之力以御敌。可是,皇上若不去位,则六贼坚不可拔。我以为,今日皇上须断然措置,则事或可济。”
  
  吴敏急迫地问道:“何如?”
  
  李纲说:“非传位于太子,不足以安人心,亦不足以招徕天下豪杰。”
  
  吴敏大惊:“此事不可妄议,恐大祸将临!”
  
  李纲说:“不见得,我看皇上已有此意。”
  
  吴敏说:“皇上不过想暂避一时,巡幸东南,令太子监国,守城御敌。至于传位一事,莫须有吧?”
  
  李纲说:“皇上巡幸一事,万万不可!如今皇上威信已失,人心早已离散,即使贩夫走卒之辈,也聚在宣德门前指名咒骂。朝中大臣,除却六贼之外,皆已离心。如此朝廷,何以为继?且太子留守监国,威望不足以服人,政令难行,危局难解。”
  
  吴敏听了,着急起来:“这如何是好?”
  
  李纲霍地起身,慨然道:“依我之见,为大宋宗庙社稷,我辈应对皇上直陈利害。若皇上采纳,则国家可转危为安,天下后世,必对我辈感激不尽!”
  
  国家将亡,妇孺皆知道忧愤,况堂堂七尺男儿!李纲的一番话,说得吴敏难以安坐。他立刻决定,明早通过蔡攸的关系,面见皇帝,伺机进劝阻之言。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这个时候的李纲,年已四十三。前不久守丧期满,被任命为秀州知府,还未等到任,就又提为太常少卿,官复原职,于宣和七年夏重返京城。当年冬,就碰上了金人入寇的大事。李纲在不惑之年回顾自己的官宦生涯,有作为的时间太短暂,在福建沙县,基本上过的是野老生活。如今,报国的时刻到了,他很希望以自己的意志打动“圣上”,只要能保住国脉,拼了头颅一掷也可以!
  
  他的意志,后来果然影响到了宣和末年的大宋命脉。次日,被他点燃了报国激情的吴敏在蔡攸安排下,来到了玉华阁,准备找机会面见皇上。
  
  当天,朝堂上纷乱如麻。徽宗一早就有圣旨下来,正式公布了要巡幸淮、浙的消息。汴京城外,金军的鼙鼓似乎已遥遥响起;城内,皇帝马上就要逃离这座危城了,大臣们怎能不乱!
  
  徽宗心里还是不踏实,又紧急召大臣到都堂问计,看大家有什么好主张。
  
  就在徽宗神色恍惚地带着诸大臣去都堂时,吴敏在玉华阁看好时机,上前一步拦住圣驾:“请陛下稍停片刻!”
  
  徽宗面露讶异,正要发火,又见吴敏面色严肃,似有要事上奏,便回头示意群臣止步,想听听这个学士院的代理长官要说些什么。
  
  吴敏直截了当地问:“陛下,金人毁盟,将如何措置?”
  
  徽宗一听又是这事,几乎要晕。他叹了口气,以手抹额道:“事已至此,朕六神无主,已无良策。”说罢,示意侍从抬起软轿就走。
  
  吴敏这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他见徽宗到现在还不说实话,便不依不饶,跟随众人来到都堂,大声道:“朝廷欲弃京师不守,将祖宗一百年基业拱手让与金人,这是何道理?果真如此,臣即便死,也不奉诏!”
  
  这一声喊,唤醒了大部分人的不满情绪,大臣们纷纷响应,都说朝廷此时不应该向东南奔逃。
  
  吴敏趁势进言道:“以臣之见,京师士庶闻知金人南下,人情震动。陛下若走掉,则局面不可收拾。京城中人,有的想跑,有的想固守,还有的想趁机倡乱。此三类人共处一城,京师必破无疑!”
  
  徽宗被他说的一怔,连忙问如何可解。
  
  好,只要你不耻下问就好!吴敏就按原计划来了一番说词。
2008-2-29 11: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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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他不慌不忙地述说了几天前的一个梦,梦中所见大水、山丘、大佛等异象,分别对应皇帝、太子和金人。徽宗听得入神,忧虑之情减缓了许多。
  
  吴敏见时机成熟,就提出了最要害的问题:“陛下定计巡幸东南,臣不敢劝阻,然万一京师守卫不固,必将危及此次巡幸。如此,陛下将如何应付?”
  
  徽宗怕的就是这样的结局,便脱口而出:“朕之忧虑,正在于此。”
  
  吴敏接着说:“陛下若使守京师者有至尊之威权,则京师守御必固。京师守卫既固,陛下则可安心巡幸。”他渐渐把话题引到太子身上,暗示只要将太子推上台,目前凶险的局面立即就可扭转。徽宗受到吴敏思路的启迪,也觉得事情甚有可为,情绪渐渐高了起来。
  
  吴敏推断,金朝大军离汴京还有十日路程,因此向徽宗提出,必须在三日之内物色好守城人选。他说:“若陛下早定计,则中原今后数百年不为狄夷所有。若不能定计,则中原自此沦陷。百年之运,就在陛下手中。”
  
  安徽宗对他这个建议大为嘉许,吴敏就趁机提出:“太常李纲机智刚正,忠义许国,才堪大用。他自称有守城奇谋、定国妙计,望陛下予以召见。”
  
  徽宗一听,喜出望外,马上同意召见李纲,下诏让李纲明日一早随着执宰大臣,到文字外库等候。
  
  李纲接旨后,大为振奋,当即脱衣露出左臂,刺血写了一封奏疏。
  
  这封奏疏,主旨是劝徽宗不要急于逃跑,要有抗敌的决心。李纲写道:今日御敌之策有三:上策为亲征,中策为坚守,下策是避狄而走。若按下策办,虽可解一时之急,但危害甚大。若弃宫室、社稷、百官、万民而去,就等于将中原委之豺虎,大势一去不可复振。恐怕局面将朝行而夕乱,虽命太子监国,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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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奏疏的后半部分,李纲也谈到了要给太子以正式名号(实际上就是敦促徽宗传位给太子)。李纲说,以本朝和唐的旧例,皇帝巡幸,则皇太子监国,这没有问题。但这只是和平时期的礼法。现在大敌人当前,天下震动,国家存亡在一线之间,又怎么能用平时的礼法?太子若以监国身份领导军民去御敌,名分不正。要是他事事都请示你,那还有什么权威可言?要是他事事都自己说了算,又是大不孝。这样尴尬的身份,何以号召天下,何以率领豪杰以死抗敌?成功的机会怎会有万分之一?
  
  然后李纲对徽宗使用了激将法,他写道:今日人心已动摇,陛下您考虑,要是认为可以与军民共患难,则可坚守不去;如果认为守不住,那为何不给太子以“位号”,让他以堂堂正正的身份来收将士之心、以死御敌呢?臣观察太子,是仁孝、恭俭、好学的那一类,四海归心,大家都服。陛下若采纳了臣之计策,“天下可保,在此一举”!
  
  这份奏疏,是李纲以墨和血而写成,可说是李纲自此之后人生轨迹的一个象征。——人都仅有一命,大家都爱惜生命,但是假如活得太憋屈,这命,不要它了也罢!
  
  他在奏疏上跟皇上谈论交权、让位的问题,心知是有极大风险的。他写道,臣之愚计,恐怕陛下不能采用,臣今日说出,倘若不合圣意,臣必死于刀斧;但我假如不说,来日战败,臣必死于乱兵。
  
  他认为:“与其死于乱,不如死于国”。
  
  这就是李纲这个真儒生的价值观——烈士不仅是指那些死于战场的人,也包括那些因为提意见而被砍了头的忠贞之士!
  
  一封奏疏,字字赤心。
  
  不愿做蝼蚁贪生的好汉,看来世世代代都有!
  
  宣和七年腊月二十三的一大早,在凛冽寒风中,李纲怀揣着这份滚烫的奏疏,来到文字外库,等候召见。
  
  但是,他眼巴巴地等到红日落山,也没等到徽宗派人来宣他进去。
  
  可惜这一腔热血,抛洒向了一个虚空!
  
  徽宗为何没见他?原来头一天徽宗被吴敏说动,今天,正想着怎样才能顺利地禅位。
  
  他要花的心思太多了,比如,事不便宜迟,明日一定要退位,那么退位的公开理由是什么,如何向天下做个交代?退位以后的称呼又该是什么,是否按旧例叫做“太上皇”?以太上皇身份退下来之后,是继续住在宫禁之中,还是迁出去住?
  
  整整这一天,徽宗都在与李邦彦等执宰大臣议论这些。根本没工夫召见李纲。
  
  第二天李纲又跑来等,徽宗也传话,答应一定见。可是,这一天君臣俩还是没碰面。
  
  徽宗已被退位的大事搅得心乱如麻了。
  
  这天徽宗定下来的大事有:次日就退位;退位理由不能是称病;他本人迁移到龙德宫;正式称号就叫“道君”。
  
  他还特别交代,退位诏书中一定要写上:“朕不能内修政事,外禳狄夷,所以传位给太子。传位是上承天意,下为百姓。”
  
  对退位的首倡者吴敏也有特别的嘉奖,任命他为门下侍郎,专门辅佐太子。
  
  几件大事敲定后,又是例行的执宰上奏言事。正在奏报间,徽宗忽然伤感,对蔡攸说:“我平日性刚,不意金人竟猖獗如此!”说罢头一晕,又一次栽倒在御床之下。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堂上的群臣一片慌乱,连忙吩咐内侍将徽宗扶到宣和殿东阁,七手八脚灌了汤药。过了好久,徽宗才苏醒过来。他不想说话,向左右索了纸笔来,以左手执笔,写下一行字:“我已无半边也,如何料理大事?”
  
  众执宰看了,皆默默无语。徽宗又示意其他大臣说话,众人也是一片哑然。徽宗叹息一声,又写了一行字:“东宫(太子)即可即位,我以教主道君身份,退居龙德宫。”
  
  写罢,他忽然来了精神,掷下笔,大声喊道:“吴敏为朕所亲拔,必不负朕,可传他前来起草退位诏书!”随后,又召太子赵桓和掌管禁军的“三衙”官员前来,要在仓促中完成传位的实质程序。
  
  徽宗虽然昏庸,但玩起宫廷政治来,却是一把好手。他的突然发病,也许是真的,也许是作戏,很难判断。他既然铁了心要卸下军国重担,就不能不想到:跟随他的一批执宰大臣因为利益关系,必然反对禅位,如果和他们在礼法上纠缠下去,这事恐怕就要没结果。
  
  为了能顺利脱逃,就只有制造戏剧性效果——老子病成这个样儿,你们还忍心让我再干么?
  
  徽宗在朝堂上这样一闹,召见李纲的事,自然也就泡汤了。
  
  第二天,太子赵桓在福宁殿正式即位,成为北宋王朝的末代皇帝,史称宋钦宗。
  
  钦宗的即位过程,也是一波三折,颇具戏剧性。
  
  在古代,皇帝这位置,恐怕没有人不心向神往之的。可是太子赵桓这时候可不大想接老爷子的班。大敌当前,国运难料,闹不好就是亡国之君,他哪敢冒然就把这付担子挑起来。
  
  禅位的消息一传出,赵桓极为震惊,跑到徽宗的卧榻前大哭,死也不肯受命。童贯、李邦彦把龙袍加于他身上,他坚持不受。
  
  徽宗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挥手叫内侍把太子拉到福宁殿去完成即位仪式。太子挣扎着不肯去,拉拉扯扯之中,竟然也一头昏倒在地。
  
  混乱之时,又有以外情况发生。太子的异母弟弟、徽宗的三子郓王赵楷,带着几十名内侍冲到了玉华阁的殿门。郓王赵楷的职务,是负责拱卫京师的皇城司头头,也就是首都卫戍区司令。这时候带人来闯宫,显然是要与太子争大位。
  
  宫中形势,骤然变得凶险!
  
  正在值勤的殿帅何瓘见势头不对,便在殿门仗剑而立,不许任何人入内,并喝令郓王后退。郓王连忙满脸堆笑,上前说道:“何帅难道不认识我赵楷吗?”何瓘以长剑指着郓王道:“我虽认识大王,但此物不识!”
  
  利剑寒光闪闪,直逼鼻尖。郓王与众内侍见状,面面相觑,都惶恐而退,一场风波才算消弥。
   ● 大宋王朝的两位宰相●
  
  
  
  
  
  
  徽宗去意已决,宰执大臣们拗不过他。大家都知道,现任皇帝一走,以往的好日子就彻底走到了尽头。第二天,君臣在分手之前,相对痛哭了一场。
  
  哭罢,徽宗道:“内侍们都说禅位为大错,真是浮言可畏!”
  
  吴敏听了一惊,他担心形势逆转,就在人群中抗声道:“何人说禅位为错?请斩一人,以儆效尤,”
  
  徽宗摆摆手,表示不想追究,当然,他也决不可能轻易改变主意。
  
  他自此渐行渐远了。
  
  我们再来看钦宗。钦宗被几股力量推着,当了这个朝不保夕的末代皇帝。如今的龙椅,是连穷掉底的老百姓也不会羡慕的,
  
  钦宗好歹比老爹要有正事一些,既然不得已坐上了这个烫屁股的皇位,就不能坐以待毙。三天后,他下令节度使梁方平率领禁军精骑七千,前去守卫黎阳津北岸;又指派步军都指挥使何灌带兵两万去扼守黄河。
  
  这个棋路本来不错,近三万兵马加上黄河天堑,肯定够金军喝一壶的。但后来出现的情况却表明:战时皇帝,光棋下得好还不行。
  
  军事部署完毕,钦宗马上在延和殿召见了李纲,讨教安邦定国之计。钦宗对李纲当年的直言劝谏,印象极深,他这次特别提起了论水奏疏的事,对李纲的孤忠大加赞扬。随后,任命李纲为兵部侍郎。
  
  这一任命,标志着李纲从此走入大宋的政治中心,以文臣身份介入了军事行动。
  
  李纲叩谢过后,当场向钦宗递交了一封奏疏。
  
  这封奏疏,抓住了钦宗与徽宗在治国理念上的差异,敦促钦宗进行政治革新。他逐个点名,痛斥“六贼”之误国害民。他说,昔日孔子任鲁国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今陛下即位已经累日,却不见有决断之举,群臣为之犹疑。
  
  接着,他谈了为什么要换掉现任宰相、台谏之臣的道理。他说,天下之事,惟有宰相可行;惟有台谏可言。宰相坐于庙堂之上,与天子协商治国;台谏立于殿堂之间,与天子争是非。如果他们失职,则为宰相者何以领袖百官、安抚四夷?为台谏者何以纠百官之邪、谏皇帝之恶?他们尸位素餐,就是无补国家;他们沉默不言,就是危害宗社。其罪恶,不是一点点!
  
  他说,拿掉“六贼”,是“上应天心,下顺民欲”的大好事。望陛下为宗社生灵大计,断然处置。那样的话,人心大悦,夷狄就不难抵御了!
2008-2-29 11: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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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00025: :em00025: :em00025:
好长的历史~~回帖后慢慢看
2008-2-29 13: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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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苦转个半截帖...像那个宋朝三百年的太监文。要不标题上就写上连载待续。
2008-2-29 13:4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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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啊。。半截。。不看不看
2008-8-25 17: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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