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二章
坦白的说，欧阳喜应该是在我人生惯性发展中绝对不会产生瓜葛的一个人。我们既不出生于在同一座城市，也不是任何学校的同学，更不是彼此朋友圈子里的角色。而我们之间产生的交集，还是这种机率渺茫到微乎其微的的异国相遇，在以后的岁月中只要这样想起便会无数次的让我陷入一种莫名的感叹之中。
在说她之前，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因为直到现在，我都坚持的认为若没有这份晚上的工作，我绝对不会半夜出现在家门口的地铁站，我也将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她。而那之后故事，也绝对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这份工作是在我来法国的第二年夏天找到的。他迎合了当时我白天学习，晚上发呆的生活状态——每周有五个晚上在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亚洲餐馆里做服务生。老板是年轻的柬埔寨后裔，由于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所以并不热心这份父辈留下的产业，因此他对于这家餐馆的经营也只限于每半个月出现一次。在例行公事的收走营业额记录该要补充的货物之后，便驾驶着他的蓝灰色大众牌小轿车一溜烟的不见了。“既然这么不喜欢这个餐馆，那为何不卖掉它？”在每次送走年轻的老板后我都会这样想。而我工作就是每晚6点去开门，等待客人上门，服务，收款，再关门。厨师是一个老留学生，叫佟冬生。所以说基本上说这家餐馆只有我和他在支撑，说我们是这家小餐馆的中流砥柱一点都不为过。
由于店小加之地点不好,所以经常性的出现一个客人都没有光顾的局面。我和佟冬生在四个半小时内除了聊天就是喝茶。没有客人，茶叶却消耗太多，是我在刚进入秋天突然发现到的问题。为了弥补这个亏空，我决定开始自己带茶叶来上班，间接的体会到了某些国内机关的工作状态，这让我觉得自己有点无耻。老板的无心经营，造就了我和佟冬生散漫的工作性格，往后就逐渐养成了每天开工之前我一定会先泡一壶还算是不错的茶放在靠近门口位置上的习惯。这样既方便我留意外面的动静，也可以为我营造一种类似电影中孤单镜头的感觉。
守店喝茶应付几个客人打发时间，成了我这分工作的全部内容。
收工的时间是准时的十点半，至于绝无仅有的晚下班我只记得是情人节和元旦这两个晚上。简单收拾、换工作服到拉下铁皮卷帘门是十点四十五，走到地铁站十分钟，检票然后下到站台等地铁这中间需要是五分钟。通过这样的精算给我带来一种不断看手表的忙碌感，和一种貌似一切都在计划中的充实感。但是进入冬天以后，我放弃了这种虚假的时刻表，随意的放慢脚步，用时间差来制造我喜欢的环境，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了地铁。地铁刚离去后空旷的站台，狭小且明亮的车厢，黑暗的窗外迅速闪过的突兀，玻璃上反射着我的脸，伴随那些有节奏的金属撞击声，时常让我陷入“我是谁”，“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要去哪里”之类的问题。我不再烦躁的数自己还有几站下车，而是开始耐心的等待每一次到站。偷瞄每一个上下车的人，并开始揣测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要去哪里。
按照最初的时刻表，如果顺利，我将会在十一点五十分走出地铁站。可是，那一晚是我开始放弃这个时刻表随意浪费回家时间的第一天，尽管比以往推迟了十五分钟走出地铁站，恰恰也就是我路上故意磨蹭的这个十五分钟，让我碰见了在地铁站出口的台阶上，两个瘦高的阿拉伯人正在纠缠一个亚洲女生。
“巴黎的治安不好”，崔凡经常这样跟我叨咕。我相信他，所以很多时间里，我若外出身上必定只有信用卡、学生证和地铁月票。因为还能简单收拾一下外表，所以我自认为安全到连护照都不用随身携带。因为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所以我相信警察绝对不会为难一个看起来还算说的过去且在他们表现出安全感的人。由于小心行事，加之身上的确没有可以说是值钱的物品，所以直到那一晚之前过的还算安全。
面对那一刻台阶上发生的事情，我脑海里之前所有关巴黎还算安全的印象全部停止了。我定在原地几秒钟后缓慢的走上台阶。“不干我事，赶紧离开，”怯懦的我就在即将与这起暴力事件擦肩而过的时候，耳边捕获到一句中文“别碰我”让我浑身一紧。 “是中国女生！”之后所有的想法变成了空白，我低着头从两个阿拉伯人的空隙里，一边很礼貌的说“PARDON”， 一边拨开他们的胳膊很用力的她拉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拽着她以极快的步伐蹬蹬蹬跑下台阶，返回地铁站里。
“这里有摄像头，警察随时会来。”那个时候我愚蠢的坚信这些摄像头是有威慑力的，是安全的。在地铁站里还尚有几个人的情况下，我执著的拉着她站在了我认为摄像头能扫到却一个人都没有的角落里，死死的盯着地铁站口。还好，他们并没有跟来。
我慢慢的靠在墙上，手撑着膝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这样做说的表面一点，是给别人看的。说坦白一点，我也很害怕。我低着头，眼睛向上翻看，我的头发挡住了我的视线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而她的脚也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侧对着我。我们一句话也没有，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半响，我抬起头，原来她一直的在看着我。
“ME、MERCI BEUCOUP”她操着有点结巴的法语马上就跟我道谢。
我长吁一口气，“你是中国人，对吧？我听到你刚才说了句中文。”
“嗯？是、是的。我刚才一着急，就、就冒出中文了。我刚来法国不到半年。”她焦急的跟我解释着。
“你好像要吓哭了。”我咧嘴笑着，用蹩脚的笑话来掩饰我和她同样的不安。
“没有”，本来没有的泪水，没想到却被我这句我认为是缓和气氛的话彻底勾出并注满了她的眼眶。
“对不起啊，等下再哭吧。”我直起腰，一字一顿的说“你家住哪里？”
接下来从她凌乱的描述中,我大致推算出她家的方向——就是出了刚才的地铁站口背向我家的方向。之后我简单分析了一下当时的局面，最大最主要的出口是不能再出去自找麻烦了。还有一个就算是白天我都认为是十分不安全的小通道，可是在在那个时候却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我活动了一下肩膀，“跟我走，我送你回家。”从她紧绷的表情中我看出了信任，尽管这并不是一个可以炫耀的时候，但是我却开始有点为自己刚才的举动产生了骄傲。骄傲感没有停留多久便稍纵即逝，因为我马上又陷入了即将在半夜通过小通道的不安之中。
她木然的跟在我的身后，我和她七拐八在空无一人的通道里前行。登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我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那些所谓的危险分子之后，我才回头说了紧张气氛里第一句话。
“那个方向是吗？”我手指着我估计的地方。
“是的，”她简短回答证明了我的猜测。
“那好，快走吧！”我们保持一前一后的队形出发了。
今天想起来，其实那一段路放在白天步行，我想十多分钟就可以了。却不知道那一晚为何如此的漫长，好似游戏世界里在探寻未知的版图，紧张到开始留意身边的每一个动静。
我已经不记得那一晚到底走了多久，只到身后的脚步声突然站住。“我到家了。”我回过头看见她手指着街对面的一栋住宅楼。
“好了，赶紧上去吧。”我如释重负的说
“非常谢谢你。”她礼貌的冲我鞠了躬。
“谢什么，都是中国人，应该的。”此时也已经逐渐恢复气色的我半玩笑半认真的说起了恭维的话。
“你回去也要注意安全。”站在安全门里的她紧盯着我。
“我要色没有，要钱也没有。”我讪笑的说着实情。
“别这么说。”看来刚才那句最后的玩笑丝毫没有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我们就此话别，她转身进了楼道。
之后我以全速往家冲去并一口气跑上了五楼。 我大力的砸开崔凡的房门，摇着睡眼惺忪的崔凡“我刚、刚才晚救了一个中国女生！” |
2007-12-30 17:18:26
|
提升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千斤顶
楼主 
加油写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