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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我参加了一件让我自豪的事情——在纽约,大约有四万亚洲同
性恋没地方玩,洋人的同志酒吧有得是,可是毕竟文化不同呀,亚裔有点怕
去。好,龙章他们率先在UP TOWN东五十八街高档地段开了第一家亚洲同
性恋酒吧,所有壁画都是我画的。画希腊瓶画上古代同志做爱的图案,画米
开朗基罗天顶画中那些巨大的男裸体,十几岁时我就临摹过这些画,二十多
年后我用丙烯颜料直接往墙上涂,真是痛快!1994年酒吧落成,生意火得一
塌糊涂,日本人、南洋人、韩国人,当然还有中国内地和港台同志,蜂拥而
来,洋人同性恋也混进来看脱衣舞。我这才领教亚洲男孩的身体,光滑、绷
紧,腹肌那几块疙瘩肉轮番搏动,跟他妈闪电一样!
1996年,亚洲同志隆重加入纽约每年6月的盛大同性恋游行。在酒吧集
结选出一批身体特棒的孩子,龙章指挥,我设计游行花车,那天我用录象机
记录了全过程——先是他们在酒吧化装准备,跃跃欲试,然后上花车在第五
十二街列队,欢呼雀跃,每个街区停着各个团体的同性恋车队——律师、警
察、白领、教师、艾滋病团体等等,你知道,纽约市长克尔屈先生就是老同
志,经常领头走在队伍前面——我 眼看亚洲花车挨着次序轮到进入第五大
道,一转弯,欢声雷动,这是纽约人第一次瞧见亚洲同志啊!疯了!庞大的
游行队伍从北向南,浩浩荡荡,直到华盛顿广场,再转弯进入同志老巢格林
威治村,那里已经闹得跟暴动一样了。到处蹿出来男扮女装的帅哥,穿着吊
带透明丝袜,那种妖艳妩媚,美女瞧着也酸,真的美女居然给比得暗然失
色。你想啊,动物界好看的全是雄性,哪轮得到母鸡雌老虎啊!
当天晚上,同性恋委员会公布亚洲花车赢得纽约全是第一名。”
......
“重要的不是因为同性恋,同性恋在美国不是问题,我高兴,是因为亲
身参加了每个人表达自己的盛典。它来自悲痛的记忆:六十年代格林威治的
“石墙事件”。那时美国同性恋是被歧视被侮辱的人群,正是《断背山》的年
代,当酒吧发生冲突时,有同性恋被人在石墙前暴打、被拘捕。旧金山、洛
杉矶、芝加哥、纽约立刻引发盛大抗议,随即石墙暴行日被国家法定为同性
恋日。到我参加游行那年,已经时有了三十多年历史的大庆典。
但是游行队伍每到下午两点多钟一定会停下来,包括路人,千万条手臂
握拳上举,为所有同性恋死者默哀两分钟。6月已是大热天,你想想,延绵
十几里大街,疯啊闹啊,忽然几十万人全部安静,在太阳地下默哀——两分
钟一过,轰隆轰隆几十条大街又响起来。“
......
第三次大游行走到第五大道二十三街,忽然路边一对同志爱人加入进
来,二十出头,那美国男孩一看就是耶鲁哈佛那类好人家子弟,穿着朴素的
但是很贵的衣服,金白色头发,一副害羞的书生相。他爱人是个香港学生,
显然也是好人家子弟,穿着透明的丝质的女式长睡衣,黑色高跟鞋,很放肆
地拉着爱人的手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第五大道非常宽,让我感动的是那个美国男孩的难为情,显然为了让他
爱人高兴,陪着他,忍受众目睽睽......异性恋不也一样吗?爹妈终于同意
了,公开见人了,一方可能害羞,另一方欣喜若狂!你知道,亚洲人再疯疯
不过西方人,可是他大概压抑太久了,一年到头人在那一天可以肆无忌惮,
他也很文雅,很漂亮,歪歪扭扭踩着高跟鞋,紧握爱人的手使劲走,在两辆
花车阵营之间的大马路上......
最早看见同性恋接吻是在刚去纽约那年,12月31号,时代广场,那时一
百多年的传统——几十万人在那里守岁,11点59分59秒,楼顶铁做的大苹果
降下来,新年开始了,万众欢腾,狂呼乱叫,按传统,这一刻你可以跟任何
身边的人接吻,二战后那位美国大兵见个姑娘一口吻下去,就在时代广场—
—要在别的街区他可能遭遇一记耳光......那天我没见任何人跟旁边的陌生异
性拥抱接吻,但我目击好几对同志在密集的人群中紧紧拥抱这,旁若无人,
嘴对嘴,深深接吻,好像电影慢镜头,好像永远吻下去的样子,这不跟任何
人一对深情男女一样嘛!第一瞥当然惊愕,我猜我那时非常窘,但随即我被
感动了,啊,这是真的:重要的根本不是同性,而是他们彼此相爱。” |
2007-8-28 22: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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