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复: 《神院窝棚35楼》【55555我死得惨啊】我没有家了,5555,锁了.死鱼葱头,我对不起你
旧文档整理-小说-樱花飘落之前雪花飘落之后
颖轻轻地吻着我,她问:“我离开你你难过吗?”
“当然会难过!”
“在我离开的时候你可不能变心呦!”
“小傻瓜!对你,我怎么可能变心?”
她突然咬了我的舌尖:“疼吗?”
“啊啊!怎么可能不疼!”
“我要你永远记住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一 颖
樱花飘过的时候,颖就会离开我,然后到开始下雪的时候回来。
没有她的日子刚开始总是度日如年,而等到她快要回来时,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人总是善于遗忘的,哪怕并不刻意。
就这么不停轮转着,一年中她在我身边只有两季。她离开我去的何处,我并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一定会回来。
屋前挂着她捎回来的风铃,身上揣着她带回的平安符。我看得出她去过很多地方旅行。
每次她回来都会和我说很多很多她旅途中的趣闻。什么乐山的大佛、西夏的王陵、安阳的殷墟、辽东的冰雕、岭南的菠萝蜜,她都能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甚至伊豆的温泉、京都的寺院、曼谷的街头、升龙的自行车流、恒河的落日等等,都通过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在我脑海里呈现出来。
我的身体很弱,隔三差五地就要去医院报道一次。基本上每天都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体质让我无法离开我出生的这个城市。因此,我很爱听她说的这些经历,她仿佛是我的一双腿,带了我神游各地。
她从来不说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可我猜测她是个导游,每次问她是不是她都会反问我一句“你说呢”。
二 樱花
院子里有株樱树,一到春末就会发花。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想爬上樱树却因为常年卧病在床不能了愿,等到长大点了却没有了爬树的兴致。
上学后,在学堂里学会了《樱花》的歌,以后就经常在屋前唱着“樱花啊、樱花啊、暮春三月天空下……”,看风吹过樱树、吹落樱花。
父母去了外地以后,我开始一边看花一边喝酒,经常是在樱花盛开到凋落的时间里天天喝得烂醉如泥。然后我就哭,哭得伤心欲绝。说到底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或者我喝醉酒之后的反应比较与众不同一点吧。
今年的樱花开得特别早,原先应该分粉红的花瓣在斜阳下鲜红得如同染上过鲜血。
在颖离开我满十天的时候,院子里的樱花开始谢了。花朵凋零得快如流星,空气中去还凝结着花香。
每次醒来、每次下班回家,都可以看到樱树下满是落下的花瓣,像一个昨天还娇媚动人的女人,梳头间不经意间便梳下了大把秀发。花瓣的颜色红得很诡异,让我心中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三 电话
我在一间小公司供职,公司属于兄弟两人。哥哥是董事长兼副经理,弟弟是总经理兼董事。我的名片上印着的头衔是财务总监兼策划经理。钱拿得不多,工作却不少。
晚上,我一边核对着手上的帐目一边想颖。今天是她离开我的第十三天,对她的思念依旧深刻。厨房里煮着我的晚餐,方便面。
就在我拿筷子挑起第一根面条时,电话响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时钟的指针指在九点零三分。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是J先生吗?”
“是呀,请问你是?”
“你是谁并不重要,我想和你聊聊。”
我没有回答,心想这可能是哪个朋友在开我玩笑。
“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我点燃一支香烟。
“那上过床吗?”
“咳咳咳……”我被烟呛了一口。
“不说也没关系”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道歉。
“我谈过七、八次恋爱,可是一上过床,对方就会提出分手……”
那女人开始在电话里轻轻谈起她的恋情,我除了用“悲惨”两个字之外无法用其他字来形容,惟有有静静地倾听她的吐诉。
等放下电话,面前的方便面已经泡烂了。抬头看钟,十点三十三分,一个半小时,不多不少。
四 艾莉莎
从此,每晚九点零三分电话准时响起。我渐渐熟悉了电话里女人的声音。
从刚开始听她倾诉我就有一个猜测在心里,那些男人是为了和她上床才去接近她的。可是我不敢和她说,那样的猜测太残忍了,我无法承受因为说出猜测而伤害了别人的愧疚之心,所以,我不说。我也无法用温顺的词语来安慰她,我知道任何安慰的话语只会勾起她的伤心,同情心也同样帮不上她什么忙。
于是我开始转移话题,我不再不声不响,而是把话题尽量引到感情之外。
先是谈维吉尔的被埃涅阿斯抛弃的迦太基女王狄多,接着是莎士比亚的殉情的茱莉叶,然后是易卜生、川端康成、博尔赫斯……她似乎慢慢开朗了起来,似乎从文学里重新拾回了一些曾经丧失的东西。另一方面,我诧异于她的见多识广,不论是哪位作家的作品,她都能侃侃而谈。
“大学里主修中文的,看的书比较多。”她的话给了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很少有人和我谈论文学,更少有人对文学有着深刻而新奇的观点。我不知道在她看来她是怎样一个人,或许只是一个爱情中的失败者,但是在我的眼中她却是一个难得的知音。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了我所深爱着的颖。
和她谈话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去了的事情。于是经常在睡梦里出现这样一个场景:一片竹林,一条弯弯的小路,落日的余辉将天空映成绛红,在那里我和女孩接吻,不停息地热吻。女孩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匆匆跑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那是我的初恋,这段感情纯真得不含丝毫的杂质。我不知道为什么电话中的女人声音让我想起了这些,后来想想也许在潜意识里我把现在的感觉与初恋的感觉等同了起来,可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
我觉得和她说话越来越轻松,很多话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思考就冒了出来。我对自己的滔滔不绝感到惊奇。人往往因为习惯一样东西而去喜欢它,我也因为习惯了九点零三分的电话而迷上了她。
我突然发自己有一种想要见她的冲动。原先这种念头在理智的紧紧打压下,令我无暇顾及,然而这个念头一旦浮出水面,却很难再压制了。我并没有在电话里要求见面,因为害怕拒绝。
五 黄金时代
傍晚六点的地铁,拥挤不堪。在拥挤的人群中就有一个我,而我总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
已经很多次偶然遇到雯了。她拖着长长的辫子,长长地长长地坠下来。身上经常穿的是洁白的连衣裙。我觉得她属于那个已经逝去了的年代,那个清澈的黄金时代。
“雯”是我给她取的名字,我觉得她就如同大片的白云一样,飘渺得让人无法接近。
遇见的次数多了,她开始对我微微笑笑点个头。我有些窘迫,说不出话来,也只好微微笑笑点个头。
我知道自己也许终结一生也不可能结识雯。她和我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只单纯地仰慕她,然后在睡觉的时候轻轻念着雯的名字。颖和她是不同的,一个是我喜欢而且能得到的,一个明知得不到依旧喜欢的。男人的生命中会有很多喜欢而且能得到的,却往往只有一个明知得不到依旧喜欢的。
六 飞
很小的时候我就幻想自己不是一个地球人,我有一双翅膀,我可以飞上蓝天,飞到最接近太阳的地方……
一转眼,和电话里的女人已经连续通话一百天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们通话满一百天。”
“正确!有没有什么庆祝的计划?”女人的声音里有种诱惑。
“你说呢?”
“我们见面吧!”
“让我想想……”我被这个意外的惊喜搞得有点无所适从。
“如果你不想见面就算了。”女人的话语里依旧充满了期待。
“那……好吧,见面。”我强抑住心头的喜悦,淡淡说。
“太好了!”
“那么,在哪里见面呢?什么时候?现在吗?”
“你等等。”电话被挂断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疑惑不解时,门铃响了。“你好,是我。”连着门口通话器的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赫然是那女人。
匆匆穿过小院,打开大门,门外居然是雯。说实话,我猜测了身边所有的人谁是电话里的女人,就是没有猜测雯。因为我无法把一个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女孩和一个自称和十几个男人上过床的女人联系起来,哪怕上床是为了爱情。
一种失落感取代了先前的兴奋,我听到了梦中情人形象在心中破灭的声音。
把她迎入房间,我问她为什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其实我就住在离这里不远,我们不是经常在地铁上碰到的吗?”
“啊啊,是吗?”
“你现在一定心里充满了很多问号,是不是?”
“的确如此。”
“你就把我当作一个老朋友好了。”她朝我微微笑笑,我也不自禁地向她微笑。“我们喝酒吧,我特地买了红酒来庆祝。”
我们开始喝酒,坐在玄关前看得到樱树的地方。我向她描述我多病多灾的童年、门口的樱树、儿时的歌谣。她向我说她大学时的好朋友、她的工作,就是闭口不提她曾经的那些爱情。我猜想她是不愿意让我们的庆祝中有尴尬。
屋子里的灯光昏暗得近乎暧昧。我觉得嘴有点发热,酒精刺激了我的泪腺。在原本应该开心的气氛里我感到脸颊上有湿湿的感觉。
我想雯——现在应该叫她章了,她说她姓章——铁定被我的眼泪惊呆了,她好久不说一句话,然后突然靠近我,用舌尖舔去我的眼泪。我感到一阵温暖的感觉,于是我的唇迎上她的唇,久久不能放开……
该来的总是会来,我觉得似乎对面墙上的一个黑点越放越大直至成为一个黑洞。在进入她的身体时我感到一层阻碍……
我觉得自己在飞,在天上越来越靠近太阳,炙热的感觉包围着我的身体。眼前出现红色、橙色、黄色,各种各样的颜色。最后,是黑色。黑色中幻化出颖的脸,又急速放大,令我晕旋地旋转,我开始呼唤颖的名字……
七 章
章枕着我的手臂睡得很甜,她的身上有一种少女的甜味,混合着洗发精的味道。我忍不住凑上去闻她的长发,她的头发很黑很黑。我换一个姿势把手缓缓抽出她的脖子底下,然后用手摩挲她的头发,她果然不是属于这个年代的人类,居然能够睡得那么没有防备那么香甜。
我不明白她和电话里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虽然她们的声音很相似,可是电话里的声音是会变样的,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处女,从来没有和男人上过床的处女。如果她的确是电话里的女人,那么她先前为什么对我撒谎呢?
我的大脑依旧浸泡在酒精之中,容不得多想,所以我选择了睡觉。
第二天醒来,头还在隐隐作痛。她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早餐,“吃吧”她说,一种母亲般的关爱在她眼里闪烁。
“我知道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其实我很早就注意你了。”她的脸上笼着一层红雾。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我决定不再追问了。
九点零三分的电话不再想起,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天天到我家来。她为我洗衣服、做饭,做一切妻子应该做的事。
章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她无论对我说什么都是微微地笑着。像一个纵容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纵容着我。
在秋天转向冬天的时候,章送了一条手织的围巾给我。接下来是手织的毛衣、手织的半截式手套。我心里的天平渐渐向章倾斜,虽然我一再回忆颖。然而也许是她离开我的时间久了,我发觉她已经撤出了我的很大一部分心田,然后章占领了那里。
八 雪花
冬天渐渐降临,雪花就要飘落这个城市。
我知道一切都应该有一个结局了,究竟是颖还是章,我必定要有一个答案,可是我始终不能给出。我痛恨自己的忧郁不决,如同痛恨一个仇敌。
雪花飘落的第二天,颖无声无息地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六点三十分,我和章手挽着手回到家,当我拿钥匙开门时发现门是开着的。我放开章的手走进门。
“欢迎回来!辛苦啦!”电灯骤然亮起,颖站在玄关前向我大声叫。
她发现了章,而章也发现了她。两个女人同样一脸错愕。
随后两个女人做了相同的事情——夺门而出。向各自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们跑得都很慢,我知道她们两个都在等我追上去。可是我应该追谁呢?我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向章追去。我想我早就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只是一直不敢正视。我不敢相信自己与颖五年的感情居然抵不过与章加起来不到两季的感情。
原来我所需要的感情一直都是稳定的,原来我所需要的只是小小的温暖而不是剧烈的燃烧,原来我所需要的并非时髦而是一份纯真。最重要的是,我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一直陪在我身边而不是经常分开的人。
我追上了章。扭过她的脸,是一脸眼泪。
“她是谁?怎么会在你的家里?”
“那是我过去的恋人,我和她分手她一直没有想通,她曾经有过我的钥匙。看来,明天我要把钥匙换了。”
“是真的吗?”她的哭泣的样子惹起我无限爱怜。
“相信我!好吗?我除了你之外不爱其他任何女人。”
“嗯!”
九 后来
颖一直没有再回来。不论樱花飘过或是雪花飘落。
后来,我和章结婚了。
再后来,我在地铁站里看到了一个很像颖的人。
我匆匆上车的时候她正下车,我转身企图穿过人流向她跑去,她上了自动扶梯慢慢离开地铁站。
然后地铁车门关上,开动。我望着她的背影默默消失在人群之中…… |
2007-3-10 02:03: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