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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揭丑
杨婷婷/文 我要用当下一句俗气的话给让子弹飞一个评价，这是我今年看过最牛B的国产电影。
没有之一。
先说点题外话，看这部电影之前，我一直既期待又担心，因为它被精英人士们捧至天上。这种先例不是没有发生过。在中国这个缺乏独立影评人的环境里，有太多的枪手，太多没有立场的记者，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鼓吹过一些并不优秀的电影，这其中，不乏大制作。有时候，人们走进电影院，跟导演没关系，都是被报纸和电视下了蛊。
《让子弹飞》上映前一个月，已经看过电影的几个圈内记者向我透露，这部片子非常牛B！我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总是太容易就被笼罩着成功光环的采访对象。对，老实说，我怕他们被接受采访时的姜文忽悠而失去立场。
于是上映前几天，我和一群朋友预定了《让子弹飞》的首映礼的票，自己买票总有各式各样的好处，如果电影真的不好，可以敞开胸怀放心自由地骂，也不必觉得亏欠了谁家宣传。
结果是，看完电影，我像被洗脑了一样，一出电影院就疯狂打电话给朋友推荐，发微博，甚至在回家的凌晨出租车上，我都一直在想，但愿那些该死的盗版不要瞄上这部电影，但愿所有喜欢电影的人都能进电影院花钱看这部作品。因为如果你一分钱都不付就想白捡便宜，那姜文“站着也要把钱赚了”的梦想或许就实现不了，我们有义务去珍惜这样有才华的导演。
罗里八嗦了半天，说回电影半身。事实上此前电影的内容已经被各路媒体解构得很厉害，但是即使你看过这些报道，别担心，一点也不妨碍你的观影体验。
我们在的首映场放映的四川话版，影片放映的两个小时内，酣畅淋漓，散场的时候遇到某影视公司资深经纪人，他劝导我，一定要再看一遍普通话版的，更搞笑。
我当时恍惚了一下，这是个喜剧吗？
我不能否认，中间大部分的时候，我都在哈哈大笑。无数金句台词的出现，巧妙环节的设置，以及陈坤和姜武在里面的精彩表演，都能让人捧腹不禁。说它是喜剧，确实也不过分，因为大部分人看完，一定有一种充满满足感的愉悦。这些年来，好多电影看完都让人消化不畅，心中郁气凝结。大概也唯有这部，人人都能撑起大拇指说“痛快！”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喜剧。除了那些精妙的段子，里面的好多东西还是让人难受。
比如，那个姜文斩杀黄四郎替身的镜头，姜文那架势，跟《鬼子来了》的最后一个镜头一模一样。只不过姜文的角色发生了置换，上一回，他演的马大三在自己亲手救过的人手下人头落地，这一次，姜文成了刽子手张麻子，他砍别人头的目的是使诈为了让那些已经拿了枪的民众攻击城里恶霸。
对群体行为入木三分的刻画，才是《让子弹飞》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画面。换言之，尽管电影从一开始就让人入戏大声欢笑，但直到葛优死后，那个思考着的姜文才开始成为主角。
这种对群众心理的拿捏，和冯小刚知道观众的点在哪里还不一样。冯小刚无疑是中国最成功的商业片导演，但他对观众心理总是讨好似的。在他的每部作品里，他能让你笑你就笑，让你哭你就哭，无论是哪种类型的电影，冯氏电影给人的感觉总是热闹至上。
我想姜文也知道观众的点在哪，他不仅知道，有时还不屑向观众示好。《太阳照常升起》恶评如潮就是明证，但那不过是姜文自己做过的一个梦，那是拍给他自己的电影。而无论是《鬼子来了》和《让子弹飞》，姜文不仅让你笑，还把你拎到大屏幕前，让你真真为中国人性格中的某些弱点感到愤怒和羞耻。
《鬼子来了》是我一直十分推崇的姜文电影，那个儍乎乎的马大三阴差阳错的收留了两个日本人后发生了许多荒诞的事。里面的女演员董璇同样有一段十分精彩的戏，他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中国人说，“我们不杀人，逼我们杀人；我们把人杀了，一个个又感觉我们家跟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凭什么理永远在你们手里？” 记得有个段子很火，说得正是这个理儿。叫俗话说，俗话又说。两个词后面接着意义截然相反的句子，所以，在中国，俗话是永远不能相信的俏皮话，再套用句俗气的话，相信俗话，认真你就输了。
诸如此类的场景还有很多，在《让子弹飞》里也有重现，张麻子在地上撒满银子，老百姓全捡走了，恶霸逼他们交银子，他们也不敢得罪通通交上。张麻子再在地上铺满了枪，第二天，枪也被拣走了。但是真到了冲锋的时刻，任姜文在城里怎么嘶心裂肺地喊，每家照样关起大门默不作声。最后的结果是，姜文带着只有跟在身边的四个兄弟对抗几百个人靠着耍小聪明让城里百姓相信他们已经干掉了城中恶霸。这时你就能看到，愿意出来坐享胜利的果实的人那么多，愿意不劳而获的人那么多，至于谁为他们争取来的，他们不记得，真要让他们见着了，也是点头哈腰的奴才样。只有用枪逼着他们学，他们才能动不动就下跪。
所以我们民族的弱点都在姜文的电影用嘻笑怒骂和喜剧桥段带过去了，比如从小就被教育着撒谎，做人缺乏坦诚交流的精神，整个社会都崇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风气，还有别做出头鸟，有了责任赶紧推卸给别人，最后一点在我们政府部门之间不是体现得最为明显么。有这样的政府，你还能指望这社会有担当责任的国民？
能这样不苦大仇深让我们正视自己弱点的电影，难道它还不能被称之为牛逼？
看完电影后，有个观众现场向参加首映的姜文提问，他提到了《鬼子来了》，当他说到为《鬼子来了》一直没能公映感到遗憾时，姜文淡定地说，既然今天这么高兴，就不要再提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还记得《鬼子来了》为啥不能上映吗，据说正是因为那里面对我们的劣性描绘太真实遭到了有关部门的禁止。姜文真是个极致聪明的导演，这一次，《让子弹飞》换了个这么豪华的面孔，让大家都把它当成喜剧。 |
2010-12-22 19:5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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