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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安得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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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有几个人回答了他,但比恩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从墙上跃起,双脚盘曲,笔直地朝着墙壁对面的方向飞去,在滑行的过程中,他的双手一直在双脚间进行射击。
        在那一刻安德想喝住他,然后给他一点惩罚。但他没有这样做,制止了自己狭隘的冲动。为什*么我要对这么小男孩这么生气?”难道比恩是唯一知道怎么做的人吗?”安德吼道。
        全部队员立刻从对面的墙上弹了出去,在半空中保持跪姿,在两脚之间进行射击,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叫着。或许会有一天,安德想,这会成为我所需要的一个战术——四十个杂乱无章尖声高叫的队员。
        当他们全部都到达另一边时,安德让他们攻击他,所有人都立刻朝他射击。对,安德想,做得不错。他们给了我一支未经训练的队伍,素质平平,但至少他们都不是不开窍的傻瓜,我可以和他们一起战斗。
        他们再次集合到一起,高兴地互相说笑着。安德开始教他们真正有用的东西,他让他们冻住了自己脚,保持跪姿。“现在,在战斗中你们的脚最适合做什*么?”
        什*么都不适合,一些队员说。
        “比恩并不这样认为。”安德说。
        “它们是离开墙壁的最佳方式。”
        “正确,”安德说,其它队员都抱怨说离开墙壁是移动方式,不能算战斗。
        “没有一场战斗是不需要移动的。”安德说。他们都静了下来,更加憎恨比恩。“现在,你们的脚象这样被冻住,你们能离开墙壁吗?”
        没有人敢回答,他们都怕答错。“比恩?”安德问。
        “我从未试过,但或许你面向墙壁,然后在腰部用力——”
        “有对有错,看着我,我背向墙壁,脚被冻住。因为我现在是跪姿,我的双脚正对着墙壁,通常当你弹出去时,你不得不朝下用力,这样你就会象一串豆子似弹出去,对吗?”
        一片笑声。
        “但现在我的腿被冻住了,我用同样的力度从臀部的大腿往下推,现在它只会让我的肩膀和双脚向后移动,我的臀部突了出来,当我放松紧绷的身体时,我不会再直直的弹开去。看看我的动作。”
        安德让他的臀部向前移动,撞击着墙壁让他弹了出去,在那一刻他调整了姿势,现在他保持跪姿,脚朝下方,朝对面的那扇墙冲了过去。他用膝盖着陆,背部贴在墙上,然后从折起身子弹向另一个方向。“向我射击!”他大喊。然后他在平行地经过那群在远处的队员的时候,他旋转着身子,这使得他们无法连续地击中他。
        他解冻了战斗服,然后用钩子移动回他们那里。“这就是今天前半小时我们要做的事。锻炼一些你以前没有留意过的肌肉。学着用你的脚当作挡箭牌并且控制你的移动,这样你就可以象那样旋转。旋转不会让你移近目标,只会离得更远,但他们无法在你旋转时伤害到你——在那样远的距离,你必须连续打击同一个地方才能造成伤害,而如果你在旋转的话,他们无法击中同一个地方。现在解冻你们自己,开始练习!”
        “你要设定移动路线吗?”一个队员问。
        “我不会设定移动路线,我希望你们互相冲撞,并学会怎么应付这种情况,除了我们在进行队形训练时,我会有意地让你们互相撞击。现在快给我冲出去!”
        当他说行动的时候,他们立刻冲了出去。
        训练完后,安德最后一个走出门口,因为他得留下来帮那些学得慢的队员开小灶。他们原来的教官都不错,但这些刚从新兵连出来的毫无经验的新学员完全无法应付在同一时间完成两到三个指令。他们在练习折起冻住的双脚时做得不错,他们能在空中灵活的移动,但要他们弹向一个方向,朝另一个方向射击,旋转两周,在墙壁之间来回反弹,然后再朝着正确的方向射击——这就超出了他们的极限了。操练、操练、再操练,这就是安德唯一能对他们做的事。战术和队形很重要,但如果队员不知道怎么在战斗中控制自己,再怎么重要的战术和队形都毫无意义。
        他现在必须让他的战队作好准备。他已经过早的当上了指挥官,而且教官还改变了规则,不让他交换队员,给了他一批刺头老兵。你根本无法保证他们还会象通常一样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在参加战斗比赛之前锻炼你的队伍。
        至少在晚上,他有阿莱和沈帮他训练他的新兵。
        当他发现自己正和小比恩面对面时,他仍然站在通向战斗室的那条走廊上。比恩看上去很生气。安德现在不想惹麻烦。
        “嘿,比恩。”
        “嘿,安德。”
        两人停顿了一会。
        “不向长官问好?”安德柔声说。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安德,长官,我在警告你。”
        “警告我?”
        “我能成为你想要的最出色的士兵,但不要对我耍阴谋。”
        “否则?”
        “否则我会成为最让你头痛的士兵。”
        “那你想要什*么,痛爱还是亲吻?”安德被激起了怒火。
        比恩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我想要一支小分队。”
        安德往后走到他面前,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给你一支小分队?”
        “因为我懂得怎么领导它。”
        “知道怎么领导一支小分队是件很容易的事,”安德说,“让他们听你的指挥才是困难的。为什*么其它队员要跟随你这头呆鸟?”
        “他们以前也是这么叫你的,我听见过。波让·马利德现在仍然这样叫你。”
        “我在问你问题,士兵。”
        “我会赢得他们的尊重,如果你不阻挠我的话。”
        安德裂着嘴笑了,“我是在帮你。”
        “见鬼吧,”比恩说。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小孩子,他们只会觉得你可怜。但今天我让他们都注意到了你,他们会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现在你要获得他们尊重的唯一途径就是表现得完美无缺。”
        “那么我在被评判之前连学习的机会都没有?”
        “可怜的孩子,没有人会公平的对待他。”安德轻轻地把比恩向后推去,直到挨着墙壁。“我会告诉你怎样得到一支小分队。证明给我看你知道作为一名士兵应该做些什*么,证明给我看你知道怎么利用其它的士兵,然后证明给我看在战斗中有人愿意追随你。那么你就会得到一支小分队。但在此之前,不要怨天尤人。”
        比恩笑了,“这很公平,如果你说到做到的话,我会在一个月内成为小队长。”安德放开了他,走了出去。当他回到宿舍后,他躺在床上,身子微微发抖。我在做什*么?我在第一次指挥训练时就已经象马利德,还有彼得一样欺凌弱小,肆意耍弄,挑选一个可怜的小家伙让其它人有个共同的憎恨目标。真是令人作呕,在指挥官身上我最恨的每件事,而我自己正在做着。
        难道这是人性的定律吗?你会不可避免地成为你的第一个指挥官那样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立即辞职的。
        他对自己在第一次带兵训练时的所作所为想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他不能象在他的晚上训练课程时那样说话呢?没有人是权威,只有做得好坏之分。从来不发号司令,只是作出建议。但这行不通,在带兵训练时不能这样。参加他的非正式训练的学员并不需要学会互相配合,他们也不需要形成集体荣誉感,不需要学习怎么在战斗中互相依赖、互相信任。还有,他们也不需要立即地对命令作出响应。
        而且,这样做也可能使他走向另一个极端。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变得象罗斯·迪洛斯一样懒散和不负责任。不管他怎么做,他可能都会犯愚蠢的错误。他必须要严明纪律,这意味需要快速的、毫无妥协的服从。他必须拥有一支训练精良的队伍,这意味要不断地操练他的士兵,练习掌握技巧的时间要比他们所想的长得多,直到它能为他们的本能。
        但这些事和比恩有什*么关联呢?为什*么他要针对这个最小、最弱而且可能是最聪明的小男孩呢?为什*么他要象那些他最瞧不起的指挥官对待他时一样,来对待比恩呢?
        然后他想起这并非是他的指挥官开始这么做的,在罗斯和马利德用蔑视的态度对待他之前,他在新兵连里已经被孤立了。而且这也不是伯纳德首先这样对待他的,是格拉夫。
        就是那些教官做的,而且这不是偶然的。安德现在明白了。这是一种策略,格拉夫故意地让他和其它队员孤立开来,让他无法和他们亲近。现在他开始怀疑它背后的原因,这样做并不能让其余的队员更加团结——实际上,它分裂了他们。格拉夫孤立了安德是想激起他的斗志,要让他证明他不仅仅是个合格的士兵,而且做得比所有的人都出色,这是他能赢得尊重和友谊的唯一方法。这让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士兵,比用其它方法迫使他成长更加有效。这同时也让他变得的孤独、害怕、愤怒和不信任,但或许就是这些特性,才让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士兵。
        这就是我在对你做的事,比恩。我在伤害着你,但这会让你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我让你展现你的才华,加深你的影响力,让你处于各种不安定的环境,你永远不能确定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事,因此你必须经常做好应付各种情况的准备,不管怎么样都要赢得胜利。同时,我也给你带来了痛苦,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把你交给我,比恩。这样你会成为象我一样的人,你会象我一样的成长。
        而我——我长大后会成为象格拉夫一样的人吗?肥胖、阴郁而且无情,操纵着小孩子的命运,让他们出色的从战斗学校里毕业,在陆军和海军里领导着舰队保卫自己的家园。你从这种操纵的背后得到了所有的快乐。直到你得到了一名出轨的士兵,你不能容忍他的存在,他会破坏安定团结的环境,你必须让他走上正轨,打击和孤立他,折磨他直到他和别人一样走上正轨。
        好吧,今天我对你做的事,比恩,我已经做了。但我会照看着你,比你所想的更富有同情心,当时机成熟时你就会发现我是你的朋友,而你成为了你心中所想的战士。
        那个下午安德没有去上课,他躺在床上写下了他对每一个队员的感受,这些是他注意到的他们的特点和需要改进的地方。在今晚的训练里,他将会和阿莱进行讨论,他们会想出办法来教这些小男孩。至少他不用孤独的面对这些事情。
        但那晚当安德走进战斗室,在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还在吃晚餐,他发现安得森少校正等着他。“有一条规则已经改变了,安德。从现在起,只有同一战队的队员才能在自由活动时间在战斗室里训练。还有,战斗室必须按照日程来安排。过了今晚,你下次使用它的时间是四天后。”
        “可没有其它的人要进行额外训练呀。”
        “他们都申请了,安德。现在你指挥着一支战队,他们不想自己的队员和你一块训练。当然,你能明白这点。因此他们会安排自己的训练。”
        “那时我经常都在不同的战队里呆着,而他们仍然愿意让他们的队员跟随我训练。”
        “那时你还不是指挥官。”
        “你给我了一支毫无经验的战队,安得森少校,长官——”
        “你还有不少老兵呀。”
        “可他们表现平平。”
        “没有人来这里不是想提高自己的能力,安德,让他们表现出色点。”
        “我需要阿莱和沈——”
        “现在是你成长的时候了,你得独自完成一些事,安德。你不需要其它人来在背后支持你,你现在是指挥官了,因此你最好要象个指挥官的样子,安德。”
        安德朝着战斗室走去,经过了安得森,然后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由于这些晚上的训练已经被列入正常的日程安排,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在训练时使用我的钩子?”
安得森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吗?不,他连一点笑意也没有,“我们会考虑的,”他说。
        安德转回身继续走进了战斗室。很快,他自己的队员都到了,而其它战队的队员都没有出现。或许是安德林等在一边阻止了其它人来参加训练,或者是命令已经下达到了全校学员,安德的非正式训练已经结束了。
        今晚的训练相当不错,他们收获良多。但在训练结束时,安德去感到一阵疲累和孤独。还有半小时才到熄灯时间,但他不能到他的队员的宿舍里去聊天——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一个优秀的指挥官除非有必要的原因,是不应该到队员的宿舍里去的。队员们必须得有一个机会彻底的放松自己,没有人根据他们言论、行为和思想来给他们打分。
        于是他慢慢地踱到了游戏室,那里还有少数几个学员在利用这最后的半小时来破记录或互相打赌。虽然没有一个游戏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他还是百无聊赖地随便选了一个来玩,这是一个专为新兵设计的动作游戏,简单而无聊。他在游戏中扮演的角色是一只小熊,他没有按照游戏中设定的目标来玩,而是控制它在里面的场景中四处探索。
        “这样玩你不会通关的。”
        安德微笑着说,“你没来训练,阿莱。”
        “我来了,但他们把你的战队隔开了。看上去好象你已经是个高级学员了,不屑于再和小孩子玩耍了。”
        “你才不是小孩子,你比我高整整一尺呢。”
        “一尺!多么古老的用法,你在学古文吗?”
        “比喻而已嘛。我已经在怀念你了,你这个狗东西。”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现在是敌人了,下次我在战斗中碰到你时,我会狠狠地揍你的屁股。”
        这是个善意的玩笑,就象往常一样,但在它背后有着更多真实的东西。现在当安德听到阿莱把它当作完全的笑话说出来时,他感到一种失去友谊的痛楚,而最令他痛苦的是阿莱是否真的象他表现出来那般毫不在意。
        “你可以试试,”安德说,“你所知道的东西都是我教的,但我并没有把全部的东西都给你。”
        “我知道你一直都留有一手,安德。”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阵停顿。安德扮演的熊在屏幕上陷入了麻烦,他爬上了树。“我没有,阿莱,我没有保留任何东西。”
        “我知道,”阿莱说,“我也是。”
        “安拉,阿莱。”
        “唉,它的用法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安宁。它的意思是安宁,给你带来安宁。”
        那个词在安德的记忆里回响着,他想起当他很小的时候,妈妈柔声地为他读着故事书的情形。她不会想到我的出生不会给世界带来安宁,我带来的不是安宁,而是一把利剑。安德想象着他的妈妈用血*腥的长剑狠狠地刺穿了彼得的身体,那个词依然呆在他的脑海里。
        在沉默中,那头熊死了。它死得很可爱,伴随着滑稽的音乐。安德转过身去,阿莱已经走了。他感觉好象他身体的一部分也跟着离去了,这是在他内部给他勇气和信心的一部分。有了阿莱,甚至还有那个令人难以忍受的沈,安德觉得处在一个无比强大的联盟中,这种安宁要比我一人所带来的更多。
        但阿莱留下了某些东西,安德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当他的咕哝着安宁这个词的时候,他觉得阿莱的的嘴唇贴在他的脸荚上。那个亲吻、那个词、那种安宁仍然留在他的心里。我永远不会变,阿莱永远是我的朋友,他们无法夺去他。他就象华伦蒂,在我的记忆中永存。
        第二天,他和阿莱在走廊里相遇,他们向对方问好,握着手交谈,但他们都知道现在他们之中有一扇墙。或许以后它会被打破,但现在他们真正的交流已经深深地埋藏在墙下,他们还无法打破它。
        但是,最令人担心的是这扇墙或许永远也无法清除,而在阿莱心里,他为这种分离感到开心,并且准备要成为安德的敌人。从现在起他们不能再呆在一起,他们必须得径渭分明,以住的承诺和坚定的信念都变得易碎和毫无意义。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伙伴,阿莱成为了一个陌生人,因为他的生活中不再有我,而这意味着当我见到他时,我们不再互相了解。
        这给他带来了悲伤,但安德没有哭泣。他能应付过来。当他们把华伦蒂变成一个陌生人,象工具一样利用她来对付安德,从那一天起,他们不能再伤害他更深,不能让他再次哭泣,安德对此非常肯定。
        怀着那股怒火,他决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强壮得足以打败他们,那些教官,他的敌人。
2009-11-4 23:5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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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我看到了,我征服了——凯撒大帝)
        “对这份战斗日程安排,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不,我是认真的。”
        “但他只不过才当上指挥官三个半星期而已。”
        “我告诉过你,我们用计算机模拟出各种可能的结果,而这就是计算机对安德所推断出的结论。”
        “我们是想让他学会某些东西,不是想要让他崩溃。”
        “那台计算机比我们更了解他。”
        “那台计算机也因冷酷无情而闻名暇尔。”
        “如果你想做个菩萨心肠的慈善家,你应该到修道院里去。”
        “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修道院?”
        “这也是对安德最好的训练,我们正在发掘他的全部潜能。”
        “我认为应该给他两年的时间来完成指挥官的培训过程。我们通常在学员当上指挥官后的第三个月开始,每隔两周就进行一次战斗比赛。你的这份安排有点超出常规了。”
        “难道虫族会等他两年吗?”
        “我明白。我只是在想象从现在开始的一年内安德的表现,他将会一无所获,而且疲惫不堪,因为我们给他的训练已经超出了地球上任何一个人的承受能力。”
        “我们给计算机下了指令说最高的优先权是让受训者在完成训练课程后仍能保持活力。”
        “好吧,只要他还能保持活力——”
        “你瞧,格拉夫中校,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正是你自己不顾我的反对开展了这个计划。”
        “我知道,你是正确的,我不能昧着良心把责任推给你。但我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这些小孩子的热忱正在减退,地方官员已经来过了联邦军队总部,看来俄罗斯似乎敏感地注意到在网上有些活跃市民的言论,他们呼吁美国应该在虫族被打败后立刻使用联邦舰队来消灭华沙条约国。”
        “这些想法似乎过早了吧。”
        “简直是疯了。言论自由是一回事,但通过鼓动国家间的竞争来危害联盟则是另一回事——这种言论专门迎合那些鼠目寸光的、有自毁倾向的民众。我们正在将安德推向人类的承受极限边缘。”
        “我认为你低估了安德。”
        “但我担心我同时也低估了那些民众的愚昧。我们非要打赢这场战争不可吗?”
        “长官,这些话听起来象是叛逆之言。”
        “这是黑色幽默。”
        “它一点也不好笑,当我们说到虫族的时候,没有一件事——”
        “没有一件事是好笑的,我知道。”
        ※        ※        ※        ※        ※
        安德躺在他的床上,望着天花板。自成为指挥官以来,他睡觉的时间从未超过五个小时。但宿舍的灯总在22:00熄灭,直到早上06:00才重新亮起,有时睡不着时他会玩电脑,尽管它暗淡的显示屏会使他的眼睛变得极度疲劳。但在大多数时候,他总在盯着那无形的天花板,想着心事。
        不知是教官们的仁慈,还是他出乎预料的指挥才能,他把那一小群粗野的、毫无凝聚力的老兵训练成了合格的小队长。由于人数太多,他将以往四个小队的设置改为了五个小队,每个小队配备正副队长各一名,让每个老兵都有一个职位。他将战队分成八人的小分队和四人的半小分队进行操练,这样只要下达一个简单的命令,他的战队就可以立刻分成差不多十个机动小分队执行任务。以前从未有别的战队这样做过,但安德并没有打算遵循别人的老路。绝大多数的战队都训练以预设的策略进行集群移动,安德没有这样干,他训练他的小队长如何有效地使用他们有限的力量来达到有限的目标,他们没有支援,单独行动,并拥有完全的主动权。在第一个星期内,他就举行了一场模拟战斗,仔细演练他的战术,让每个人都感到精疲力尽。他知道,只要不到一个月的训练,他的战队将会拥有最出色的战斗潜能。
        而在这些事情里,那些教官又参与了多少?他们知道自己给了他一些很有潜质的队员吗?他们给了他三十个新兵,而且大多数是低于平均年龄的,这是因为他们知道年龄越小,学得越快吗?
        这些疑问老是萦绕在他的心头,因为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是在破坏他们的计划,还是在按他们所预期的情况在做。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很想参加一场战斗比赛。绝大多数的战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因为他们要学习数十种战斗队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参加战斗吧。
        门在黑暗中打开了,安德没有说话,他在聆听着。接着一阵脚步声,门关上了。
        他从铺位上滑下来,在黑暗中朝着离床两米远的门摸索移动。那儿有一张纸条,当然,他看不清上面写的字,但他知道它是什*么。战斗通知。他们真是仁慈,我刚许下愿望,他们就帮我实现了。
        ※        ※        ※        ※        ※
        当晨灯亮起来时,安德已经穿上了他的飞龙战队闪光服。他立刻走出到走廊里,在06:01分他来到了他的队员的宿舍门口。
        “我们将在0700和野鼠战队进行战斗比赛,我想让你们在地面上做好热身准备。赶快爬下来到健身室集中,带上你们的闪光服,我们将直接从那里出发到战斗室。”
        那早餐不吃了?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战斗室里吐得满地都是。”
        那至少也得让我们小个便吧?
        “不要拉得自己都虚脱了。”
        他们笑了起来。那些没有脱光衣服睡觉的队员溜下了床铺,每个人都收拾好闪光服跟着安行慢步通过走廊前往健身室。他让他们在障碍练习场操练了两次,然后让他们绕着场地奔跑。“不要太拼命了,只是让自己的筋骨舒展开来。”,他完全不须担心他们会精疲力尽,他们的状态不错,步子轻盈敏捷,对战斗比赛怀有极大的渴望。有少数几个队员很自然地开始进行摔跤——这是一种健身运动,用来代替枯燥的练习,常常惹得他们发出一阵阵轰笑。他们就象那些从未进行过战斗比赛的人一样,对比赛怀有极大的自信,并且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好吧,为什*么他们不能这么想呢?他们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包括我。
        在06:40他命令他们穿上闪光服。在他们着装的时候,他对小队的正副队长作指示,“野鼠战队几乎全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但他们的指挥官卡恩。卡比仅仅在五个月前才上任,我从未和他交过手。他是个相当出色的战士,在这几年里,野鼠战队在比赛中还是挺公正的。但我期望看到我们的编队练习的成效,因此我一点也不担心。”
        在06:50他让他们全部躺在垫子上,尽量地放松自己。然后,在0656他命令他们起身慢步通过走廊进入战斗室,安德时不时的跃起,用手触碰天花板,其它队员都跟着他跃起,触碰同一处地方。他们的场地在左边,野鼠战队已经进入了他们在右边的场地。在0658,他们终于到达了自己在战斗室内的大门。
        五个小队排成五列纵队,A队和E队准备抓住墙边的扶手顺着墙壁向前移动,B队和D队排成一行,抓住天花板上两排平行的扶手,准备向上方跃入场中。C队正准备在门口的边框上借力,朝下方攻击。
        上、下、左、右,安德站在前面,在两列队伍中间,他在帮助他们转换方向感,“哪个方向是敌人的大门?”
        下方,他们一起笑着回答。这时上方就换成了他们的北面,下方就是南面,而左方和右方就成了东面和西面。
        在他们面前的那扇灰墙消失了,战场完全显露出来。比赛并不是在黑暗中进行,但光线并不充足——那些灯都调成半光状态,整个战斗室有点象笼罩在黄昏时的情形。在远处微弱的灯光下,他可以看见敌人的大门,他们穿着闪光服的身躯已经如潮水般涌出了门口。安德感到一阵宽慰,每个人都从马利德荒谬地使用安德的事件中获得了教训。他们毫不停顿地通过了大门,因此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来组成战斗编队,指挥官也没有时间来思考。好,安德将会抓住时机,他相信他的队员的能力,即使他们通过大门时稍慢了一点,他们也能使用闪光服的脚部作挡箭牌来保护自己。
        安德估算着战斗室的结构,它象以往一样被分隔着数个栅格,就象公园的“猴子栏杆”一样,有七个或八个的星星(箱子)分布在栅格之中。它们的数目足够给他们提供充足的有利地点,具有占据的价值。“成分散队形占领最近的行星,”安德说,“C队先试着沿墙壁移动,如果成功的话,A队和E队跟着他们。如果失败了,我会在那重新安排。我自己呆在D队里,出发!”
        所有的队员都知道命令是什*么,但战术实施完全由小队长负责。虽然安德已经作出了指示,他们还是晚了十秒通过已方的大门,野鼠战队已经在房间的里头做好了精心的部署。如果是在他以前呆过的所有战队里,安德会担心现在自己和队友是否处于编队里的正确位置,但这次他的队友们唯一担心是如何沿着四周向前滑动,控制那些星星和房间的角落,然后将那些一无所知的敌军编队打个稀巴烂。虽然他们一起训练的时间还不到四个星期,他们已经很好的磨合在一起,他们战术机动技巧显得娴熟而高超。安德甚至对敌人的反应感到惊讶,野鼠战队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刀俎上的鱼肉。
        C队的队员用屈起膝盖面对着敌人,沿着墙壁滑行。他们的队长是“疯子”汤姆,显然他已经命令他的队员冻住自己的脚,在昏暗的环境下,这是个绝妙的点子,因为当闪光服被冻住后,它们会逐渐地变黑,这使他们更难被看见。安德知道的话,一定会嘉许这个做法。
        野鼠战队开始时还能抵挡C队的攻击,但在“疯子”汤姆和他的队员将他们分割成一个个小群体进行围歼后,他们就失去了反击能力。在撤退回箱子的安全区域前,他们已经被冰冻了一打的士兵。而且那个撤退的箱子正处于他们的编队的后面,这使得他们成了更易于攻击的目标。
        D队的队长是韩诸,外号叫做“热汤”,他快速地沿着箱子的边缘滑动到安德的位置,对安德建议:“我们弹射到北面的墙上,从他们的头顶进攻怎么样?头儿。”
        “很好。”安德说,“我会让B队从南面绕到他们的身后。”于是他大声发出命令,“A队和E队停在墙上!”他在箱子上边滑边走,用脚勾住箱子的边缘,打了个一个空翻跃向顶部的那扇墙,然后向下反弹到了C队所在的箱子。他立刻领着他们靠着南面的墙壁向下移动,他们的反弹非常和谐,动作近乎完美。然后他们突然出现在野鼠战防御的那两个箱子后面,就象一把尖刀似的插入了敌人的咽喉,这时的野鼠战队已经兵败如山倒,除苟延残喘,他们别无作为。安德将每个小队分成两半,命令他们扫荡各个角落,将个别剩余未被击中或未被完全冻冻的敌人一一清除。三分钟后,他的小队长汇报说战场已经清理完毕。安德仅有一名队员被完全冰冻--是属于C队的一个队员,在冲锋时负责打头阵--另外还有五名队员失去活动能力。绝大部分队员的状态都是属于受损,但那些损伤都是在脚部,而且有很多还是他们自己冻住的。总而言之,这场战斗的结果甚至超出了安德的预料。
        安德让他的小队长们分享了胜利的荣誉--四顶头盔触碰在大门的四角,由“疯子”汤姆穿过了大门。大部份的指挥官都会挑选最后剩下的队员来穿过大门,安德的选择余地比他们要多得多。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完美的战斗。
        室内的灯光恢复到最大亮度,安得森少校从战斗室南面底部的教官门走了出来。当他将教官勾子递给安德时,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隆重,按照战斗仪式,教官勾子将被交给战斗中的胜利者。安德用它解冻了自己队员的闪光服,当然,在他解冻敌人之前,他已经让他们集合在一起了。他想让卡恩。卡比和野鼠战队在能重新控制他们身体的时候,感受一下飞龙战队雄壮威武的气势。他们可以诅咒我们,在背后说坏话,但他们会记住是我们打败了他们,而且不管他们怎么说,其它的学员和指挥官都会用自己的双眼判断我们的成绩。在我们的第一场战斗里,我们表现出了高超的战术,几乎毫无损失的取得了胜利,飞龙战队不再是一个人人避而远之的名字。
        卡恩。卡比在解冻后来到了安德面前,他已经十二岁了,很明显他是在战斗学校的最后一年里才当上指挥官的。因此他并不显得骄傲自大,完全具有成熟的风度。我会记住这一点的,安德想,当被击败的时候,我会保持着尊严,并给予对方应得的尊重,这样失败就不会变成一种耻辱。但我希望我不会经常的要这样做。
        在野鼠战队的队员零零落落的通过了安德他们进来时的那个门口后,安得森少校最后解散了飞龙战队。然后安德带着他的队员穿过了敌军的门口,在门下的指示灯提醒他们当他们回到重力状态时哪个方向是下方。他们全都轻身在地板上着陆,然后跑进走廊里集合。“现在是0715,”安德说,“在我看到你们在战斗室做早操前,你们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吃早餐。”他可以听到他们在无声的抗议,别这样,我们打赢了,让我们庆祝一下嘛。好吧,安德回答说,你们可以庆祝一下,“在吃早餐的时候,经你们小队长批准,你们可以互掷食物。”
        他们都笑了,吹呼起来,然后他解散了队伍让他们慢跑回宿舍。他召集了几个小队长,告诉他们说训练将在0745进行,而训练将会提早结束,以给队员们留出洗澡的时间。只给半小时吃早餐,在战斗后不给时间洗澡——这虽然还是略显小气,但和只给15分钟吃早餐相比,这就显得宽大仁慈了。安德想让他的小队长来宣布这额外的15分钟,让队员们知道这种仁慈来自于他们的小队长,而不是他们的指挥官——这会让他们团结得更加紧密。
        安德没有吃早餐,他并不饿。他走进了浴室洗澡,把闪光服放进清洗器,在他洗完澡后就可以再次使用了。他擦了两遍身子,让水冲击着身躯。水是循环使用的,让每个人都尝尝我今天的汗水吧。他们给了他一支毫无经验的队伍,而他却赢得了胜利,而且不是靠着运气勉强取胜的,在四十名队员中,他只有六名队员被冰冻或失去活动能力。让我们看看其它的指挥官在领教过这种灵活的战术后,还能继续保持他们原有的队形多长时间?
        当他的队员到达时,他正漂浮在战斗室的中央。当然,没有人向他说话。他们知道,当他准备好之后,他会下命令的,但在此之前,最好不要打扰他。
        当所有的人都到齐后,安德用钩子移到他们附近,一个个的扫视着他们,“第一场战斗打得很好,”他说,现在是给他们打支清醒剂的时候了。“飞龙战队在和野鼠战队作战时做得不错,但敌人不会都象他们一样脓包。C小队,你们的前进太慢了,如果敌军是表现出色的话,在你们到达有利位置之前,他们早就从侧翼包围你们了。你们应该分成两半,从两个方向成角状前进,这样他们就无法在侧翼包围你们。A队和E队,你们的射击准确率也太丢人了吧,战况报告显示说你们平均每两名队员才击中一名敌军。这表示大部份的命中都是由攻击队员在前进中造成的,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一支有实力的敌军将会歼灭我们的进攻队员,除非他们得到了在远处队友的掩护。我希望每个小队都要进行对移动和静止目标的远距离射击训练,一半人作目标,一半人射击,轮流进行。每隔三分钟我就会来解冻你们,现在立刻开始。”
        “我们要利用那些箱子一起训练吗?”韩诸问,“用来固定我们的手臂。”
        “我不希望你们习惯于用某些东西来固定手臂,如果你觉得自己手臂不够稳定,就把它冻住!现在快给我练习去!”
        各个小队长很快就让队员们行动起来,安德不时的走到每个小队中提出建议,帮助队员解决碰到的疑难。队员们现在知道当安德对整个小队训话时,他会显得极其严肃认真,但当他和个别队员一起时,他总是会充满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们解释,平静地提出建议,倾听他们的疑问并作出解答。而当他们试图和他说笑时,他却板起了脸,他们很快就停止了这样做。在他和队员们呆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要表现出和他们的区别,他无须提醒他们,队员们会觉得他理所当然的是他们的指挥官。
        
2009-11-4 23:5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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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他们整天都在训练,嘴里品尝着胜利的滋味,在得知可以提早半小时吃午饭后,他们又再次欢呼起来。安德留下了几个小队长,讨论了他们要使用的策略和对他们的队员作出评估。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有条不紊地换下制服准备去吃午饭。他将迟十分钟到达指挥官食堂,这个时间正符合他所想。因为这是他的第一场胜利,他从未见过指挥官食堂里面的情形,他不知道一个新的指挥官要怎么做,但他很确切的知道今天他想最后一个进去,这时早上的比赛分数已经公布了。飞龙战队现在不再是个默默无闻的名字。
        当他走进食堂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但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他的年龄,他们还看到了他袖口上的飞龙标记,他们毫不避忌地望着他。他取了食物走到桌旁坐下,食堂内一片静寂。安德开始吃饭,他吃得很慢,小心翼翼,假装不知道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周围慢慢地重新出现了议论声和交谈声,安德松驰了下来,环视着四周。
        食堂里有一整面墙都用作分数显示板,在过去的两年里,士兵们的成绩都包含在战队的整体记录中,而在这里,每个指挥官都有自己的记录。一个新的指挥官并不会承接其前任出色的成绩--他得付出自己努力。
        安德的成绩是最好的,当然,由于只打了一仗,他的胜负比是完美的100%比0%,但在其它项目上他都遥遥领先。队员被冰冻的平均数、队员失去活动能力的平均数、取得胜利的平均耗时——在每一项里他都排在了第一位。
        当他快要吃完时,有人走到他的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介意我坐下吗?”安德不用回头就知道他是丁。米克。
        “Hi,米克”安德说,“请坐。”
        “你这个小滑头,”米克开心地说,“我们都在怀疑你的成绩到底是个奇迹还是个错误。”
        “只是个惯例而已。”安德说。
        “一场胜利不能成为惯例,”米克说,“不要太骄傲了,那只不过是因为你是个新人,他们让你和能力较弱的指挥官比赛。”
        “卡恩。卡比并不是在排行榜的最后一名。”这倒是真的,卡比的排名处于中间水平。
        “他还过得去吧,”米克说,“不过他的资历还很浅。这不是个好兆头,而是个凶兆。”
        “什*么凶兆?难道我打赢了,他们就不让我吃饱?我想你告诉过我说这些都是愚蠢的比赛,而且毫无意义。”
        米克不喜欢别人将他的原话奉送回自己,特别是在这种情形下。“正是你让我决定陪他们玩下去。但我不会和你比赛,安德。你不可能打败我的。”
        “这可未必,”安德说。
        “我是你的导师,”米克说。
        “我都学会了,”安德说,“我刚刚才想起来。”
        “那要恭喜你了。”米克说。
        “我很高兴在这还有个朋友。”但安德不能确定米克是否还是他的朋友。米克自己也不能确定,他们又聊了几句闲话,米克回到了自己的桌子。
        安德边吃边观察着四周,有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安德注视着马利德,他现在是这里年龄最大的指挥官了,罗斯迪洛斯已经毕业了。佩查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和几个指挥官在交谈,她一次也没望向他。有多人都在偷偷地窥视着他,甚至包括正和佩查谈话的那个人,安德很清楚佩查是故意避开他的视线。这就是开始取得胜利时带来的烦恼,安德想,你会失去朋友。
        给他们几个星期慢慢地习惯吧。当我打赢了第二场战斗时,这里将会平静下来。
        在午餐结束前,卡恩。卡比走到安德的面前向他表示祝贺,他再一次给了安德一个好印象。这是个高尚的行为,而且不象米克那样,卡比没有保留自己的真诚。“现在我成了个耻辱,”他坦白地说,“我告诉他们说你的战术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但没有人相信我。我希望你在下一场战斗中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算是给我个面子。”
        “好的,”安德说,“谢谢你来和我说话。”
        “我认为他们这样对你非常可恶。通常当新指挥官第一次走进食堂时,他们应当欢呼表示欢迎。但同时,通常当新指挥官第一次进来时,他的名字下总会有几场失败的记录。我来这儿也只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有人应当受到欢呼的话,那只能是你。但这就是生活,让他们吃泥去吧。”
        “我会试试的。”卡恩。卡比离开了,安德在心里将他加入到可以称为“人类”的那一栏里。
        那个晚上,安德睡得比以往都香,直到晨灯亮起来时他才醒过来。带着清爽的感觉,他慢慢地走了出去洗澡,直到回来穿上制服时,他才注意到在地面上有一张纸片。他能看到那张纸片仅是因为当他抖动制服准备穿上时,它在风中飘动着,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拾起那张纸片,仔细地看着。
        佩查·阿卡莉,凤凰战队,0700。
        这是他的老战队,他在四个星期前才刚从它离开,而且他对他们的战术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们是一支最具灵活性的战队,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之快,这有部分原因可能是受到安德的影响。凤凰战队将会是最能承受安德的如行去流水般攻击的战队,他们的机动性足以和飞龙战队抗衡。看来那些教官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他的生活添加点调料了。
        纸片上写着的时间是0700,现在已经是0630了,他的一部分队员正准备去吃早餐。安德把制服扔在一边,抓起了他的闪光战斗服。几分钟后,他站在了飞龙战队的宿舍门口。
        “先生们,我希望你们在昨天学到了某些东西,因为我们今天又要再来一次了。”
        过了小半会他们才意识到他指的是战斗比赛,而不是模拟训练。是不是搞错了,他们喊道。从来没有人在连续的两天里都参加战斗比赛。
        他将命令递给“苍蝇”摩洛,A队的小队长,摩洛看了一眼,立即高声发出命令:“闪光服!”然后开始换上衣服。
        “为什*么你不早点通知我们?”韩诸问道,只有他才敢向安德提出疑问。
        “我想你需要洗个澡,”安德说,“昨天野鼠战队声称我们全靠身上的臭味才取得了胜利。”
        听到这话的队员们都哄笑起来。
        “你是在洗完澡回来后才发现那张命令的,是吗?”
        安德望向声音来源,是比恩。他已经穿上了闪光服,傲慢无礼地盯着他。想报复我吗,比恩?
        “当然,”安德轻蔑地说,“我才不象你一样老是趴在地板上。”
        四周响起一片更大的笑声,比恩被激怒了。
        “显然我们不能再按老方法行事了,”安德说,“所以你们最好在任何时刻都要做好战斗准备。但是,虽然我不能假装喜欢他们对待我们的方式,但我对一件事非常满意——就是我有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
        从那以后,就算他要他们不穿上太空服跟随他到月球上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佩查并不是卡恩。卡比,她的战队更具有灵活性,他们对安德神出鬼末的攻击适应得很快。在战斗结束时,安德有三名队员被冰冻,另外还有九名队员失去活动能力。但在最后,佩查却没有大方地向他表示祝贺,她眼中的愤怒似乎在说,我是你的朋友,你就这样不留一点情面?
        安德装着没有注意到她的愤怒。他在想经过几场战斗后,她会意识到实际上她给他造成的损失是别人都做不到的。而且他仍旧从她身上学到了某些东西,在稍后的训练中,他会教他的小队长如何应付佩查对他们施展的诡计,他们很快就会再次和好。
        他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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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星期结束时,飞龙战队已经在七天内打了七场战斗。比分是7胜O负。安德的损失从未超过在和凤凰战队作战时的损失,而且有两场战斗他甚至没有一名队员被冰冻或失去活动能力。现在没有人再认为他排在战绩榜第一名是侥幸得来的,他以闻所未闻的优势击败了最出色的战队。其它的指挥官早已对他刮目相看,有少数几个每次在吃饭时都坐在他的身边,认真地向他请教他是怎么在最近的一场战斗中击败对手的。他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们,他相信有少数几个指挥官会按照他的思路来训练他们的小队长和队员。而在安德和这少数几个指挥官聊天时,有更多的指挥官则聚集在被他击败的对手周围,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出安德的弱点。
        有很多人都对他产生了怨恨,他们恨他是这么的年轻,这么的出色,他让他们的胜利变得不值一提。当他在走廊经过他们时,他先是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这股怨恨,然后他开始注意到在指挥官食堂里,当他坐下时,附近的人就会站起来坐到别的桌子上去。他们开始在游戏室里有意的用肘子碰撞他,当他在健身室里进出时故意用脚绊倒他,在经过走廊时用湿纸从后面掷到他身上。他们知道无法在战斗室里打败他——因此他们用别的方法折磨他,在战斗室之外,他不再是一个巨人,而是一个小孩子。安德看不起他们的行径,但在内心深处隐藏着他对他们的真实感觉,它藏得如此之深,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害怕他们。这只是个小小的折磨,佩查以前经常面对它,安德在家里所受到的折磨更加厉害。
        然而,他们对他的骚扰愈演愈烈。安德说服自己把这当作是一种赞扬。现在其它战队已经开始在模仿安德的战术,大部分的士兵都学会了曲起膝盖进行攻击。原来的那种集群进攻模式已经被打破了,而且有更多的指挥官开始派遣他们的小队沿着墙壁进行移动。但没有人象安德一样建立了五个小队的编制——这让他保留了小小的优势,他们总是考虑怎样防御四个小队的攻击,忽略了第五个小队。
        安德已经把所有在零重力下的战术技巧教给了他们,他还能从什*么地方学到新的策略呢?
        他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录象室,那里存放了大量马泽。雷汉和其它伟大的指挥官在前两次入侵时的宣传片。安德提早一个小时结束了日常训练,让他的小队长们自由地训练他们的队员。通常他们会进行一些模拟战斗,小队对抗小队。安德留下看到好一会,直到他认为他们做得不错,然后他离开战斗室去研究那些以往的战例。
        大部分的录像片都是些垃圾,无非是在雄壮的音乐声中,伴随着指挥官和士兵们英勇作战的身影,还有一些太空舰队催毁虫族据点的镜头。但在里面他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片断:一些飞船的远景,它们象一些光点,在漆黑的太空中编队移动,更有用的是,飞船侧舷的灯光照亮了屏幕,显示出整个战场的景象。在录像片里很难从三个维度观察整个战斗的经过,那些片断通常都很短,而且没有附上解说。但安德开始看到虫族的舰队是怎样利用毫无规律的飞行路线来混淆视线,怎样制造圈套和利用假撤退将IF飞船引入陷阱。有些战役被编辑成多个片断,储存在多盘带子上。通过按顺序反复的观看,安德可以重组整场战役。他开始注意到一些官方评论从未提到过的事情。他们总是尽量渲染人类取得的胜利,以唤起人们的自豪感和对虫族的厌恶,但安德开始怀疑人类最后到底是怎么取得胜利的。人类的飞船笨重而迟缓,他们的舰队对新战况的反应令人无法忍受的缓慢,而虫族的舰队看上去似乎就象是一个整体,对人类的每次进攻都能立刻作出反击。当然,在第一次入侵时期,人类的飞船完全不适合作快速对战,但虫族的飞船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是在第二次入侵时期,双方的飞船和武器都有了大幅的提升,速度和威力均不可同日而语。
        安德现在是从虫族身上而不是在人类身上学习着战术和策略。他感到羞愧和担心,因为它们是最可怕的敌人,丑陋、危险和令人憎恶。但它们同时又是出色的军人,在每一点上,它们似乎总是遵循着一个简单的策略——在两军相持的关键战斗中集合尽可能多的飞船以多打少。那些低级的虫族官兵从不会违反命令,做出一些令人惊讶的行动,它们的行为看上去既不聪明又不愚蠢。可以看出来,它们的纪律相当严明。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虽然有关马泽。雷汉的传说数不胜数,但只有极少的录象带反映了他的真实事迹。有些带子记录了战役早期的情况,马泽。雷汉率领着他微弱的舰队对抗着虫族威力无比的主力舰队。那时虫族已经在慧星防御带击溃了人类舰队的主力,将人类的飞船毫不留情地打得粉碎,在它们高超的战术面前,人类简直不堪一击——这些影片经常播放,以激起人们对虫族的恐惧和愤怒。然后人类的抵抗力量仅剩下马泽。雷汉在土星边上的小舰队,人类已经处于毁灭的边缘,然后——然后马泽。雷汉小小的巡洋舰射出了最后一击,一艘敌军的飞船爆炸开来。那些都是以前播放过的镜头。有许多的影片都放映着人类的飞船如何炸开虫族的舰只,无数虫族的尸体躺在里面比比皆是。但没有影片拍到有虫族士兵在个人对战中被杀死,要有的话也是剪接了第一次入侵时的镜头。安德非常沮丧,马泽。雷汉取得胜利的影片显然是经过剪辑的。在战斗学校中的学员必须从马泽雷汉身上学习大量的东西,但每样和他胜利有关的事情都隐藏在那些影片背后。这种隐瞒对那些要通过学习达到马泽。雷汉那样成就的学员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没多久,安德在一遍又一遍地观看着战斗录象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学校,录象室开始变得人满为患。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是指挥官,他们看着安德看过的录象,假装明白为什*么他要看这盘带子和从中学会了什*么。甚至在他用不同的带子播放同一场战役的七个不同场景时,只有一个指挥官试探性地问道:“这些带子都是同一场战役的吗?”
        安德只是耸耸肩,似乎在说这根本无关紧要。
        在第七天训练的最后一个小时,这也是安德刚打赢了第七场战斗后的几个小时,安得森少校亲自来到了录象室。他将一片纸递给一个坐在那儿的指挥官,然后对安德说,“格拉夫中校希望立刻在他的办公室见到你。”
        安德站起来,跟着安得森穿过了走廊。安得森锁上门,禁止了学员们走进教官区。尔后,他们来到了格拉夫的办公室,他正坐在那张和钢地板钉在一起的转椅上。他又胖一圈,即使在坐直的时候,他的肚子仍然顶出了两边的扶手。安德想起他以前的样子,当安德第一次见到他时,格拉夫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胖,而这仅仅才过了四年。看来时光和压力对这位战斗学校的老板可一点也不客气。
        “从你的第一场战斗算起已经是第七天了。”格拉夫说。
        安德没有回答。
        “而你已经打赢了七场战斗,每天一场。”
        安德点点头。
        “你的成绩可算是前无古人。”
        安德眨了眨眼睛。
        “你会把你非凡的成功归结于什*么?指挥官。”
        “你给了我一支可以接受我的战术意图的战队。”
        “那你的战术意图是什*么?”
        “我们将敌军的大门定位在下方,把自己的小腿当作挡箭牌。我们没有采用集群进攻,而是灵活地发挥了我们的机动性。我还用五个八人的小分队代替了四个十人的小分队,这些都很有帮助。而且,我们的敌人对我们的新战术反应迟钝,我们用同样的战术不断地击败了他们。但这并不能保持很长时间。”
        “那么你并没有期望能一直保持胜利。”
        “如果我们一直不改变战术的话。”
        格拉夫点点头,“坐下,安德。”
        安德和安得森坐了下来,格拉夫看着安德,安得森接上了话头。“在经过如此频繁的战斗后,你的队员现在处于什*么状况?”
        “他们都成为了经验丰富的老兵。”
        “但他们有什*么感觉?他们觉得累吗?”
        “就算如此,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他们仍能保持清醒吗?”
        “你是那个利用电脑游戏窥探别人思想的人,你来告诉我好了。”
        “我们知道自己掌握了什*么,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掌握了什*么。”
        “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战士,安得森少校。我很清楚他们也是有极限的,但我们目前还没到那地步。有些新兵碰到了一些麻烦,因为他们从未真正地掌握一些基本的技巧,但他们非常努力的学习,不断地取得进步。你到底想我怎么说,是说他们需要休息吗?他们当然需要休息。他们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作休整。他们的学习时间少得可怜,功课都一塌糊涂。但这些情况你们是知道的,而且很明显你们对此并不在意,那我为何又要担心呢?”
        格拉夫和安得森交换了一下眼神,“安德,为什*么你在研究虫族战争的录象资料?”
        “当然是想学习一些策略。”
        “那些录象都是为了宣传而制作的,所有与战斗策略相关的片断都被删掉了。”
        “我知道。”
        格拉夫和安得森再次交换了眼神。格拉夫敲了一下桌子,“你不再玩那个梦幻游戏了,”他说。
        安德保持沉默。
        “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打通了。”
        “那个游戏是无法通关的,总有无数的关卡在等着你。”
        “我打通了所有的关卡。”
        “安德,我们希望尽量让你快乐,但如果你——”
        “你们只是希望尽可能地将我塑造成一个最优秀的战士。到下面去看看战绩排行榜吧,看看所有的项目,到目前为止,你们对我所做的努力非常成功,祝贺你们。现在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和下一个强劲的对手作战?”
        格拉夫紧闭地双唇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无声地笑着摇摇头。
        安得森把一张纸片递给安德,“就是现在,”他说。
        波让。马利德,火蜥蜴战队,1200
        “离现在只有十分钟时间,”安德说,“我的队员才刚刚训练完,他们都还在洗澡呢。”
        格拉夫微笑着,“那他们最好快点喽,孩子。”
        ※※※※※
        五分钟后,他到达了飞龙战队宿舍门外。大部份队员刚洗完澡,正在穿着衣服;有些队员已经去了游戏室或录象室消磨时间,等着吃午饭。他派了三个年轻队员去把所有的人都叫回来,命令他们用最快的时间穿上战斗服。
        “我们的对手很强大,而且没时间让我们准备了,”安德说,“他们在二十分钟前就通知了波让。马利德,当我们到达战斗室时他们至少已经提早五分钟做好准备了。”
        队员们都气愤起来,大声地用脏话向格拉夫问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他们肯定疯了。
        “不要问为什*么了,把这些帐留到今晚再算。你们累不累?”
        “苍蝇”莫洛回答说,“我们在今天的训练中都耗尽了力气,而且还没算今天早上让雪貂战队惨败的那场硬仗。”
        “从来没有人在同一天内参加两场战斗!”疯子汤姆说。
        安德用同样的语调回敬他,“也从来没有人打败过飞龙战队!难道这次你们想认输吗?”安德嘲弄的反问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他的意思很清楚,先打赢战斗,再问为什*么。
        所有人都回到了宿舍,大部分已经穿上了战斗服。“出发!”安德吼道,他们跟在他后面跑了出去。当他们到达战斗室门外的走廊时,有几个队员还在边跑边穿着衣服。有很多队员都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这是个不好的征兆,他们太累了。战斗室的门已经开了,里面连一个箱子也没有放置,空空如也,四周的灯光开到最大亮度。在这场战斗中,你根本没有地方躲藏,甚至阴影都没有。
        
2009-11-5 00: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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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疯子汤姆说,“他们还没到。”
        安德将手指放在嘴唇中间,提醒他们保持安静。因为门开着,敌人可以听到他们说的话。安德用手势指着门的四周,暗示他们火蜥蜴战队毫无疑问地藏在了大门四周的墙壁上,他们的位置非常隐蔽,只要有人一冲进来,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冰冻。
        安德用手势命令他们全部退离大门。然后将几个高个子的队员包括疯子汤姆拉到前面,让他们曲起膝盖,与身体保持垂直,形成一个“L”型,接着开枪冻住了他们。队员们无声地望着他,他挑了一名个子最小的队员——比恩,将汤姆的镭射枪交给他。他让比恩跪在汤姆被冻住的腿上,然后拉过比恩抓着枪的手放在了汤姆的腋窝下。
        现在队员都明白了。汤姆是个挡箭牌,就象一艘载着比恩的装甲太空船。虽然他无法给敌人造成伤害,但他会为别的队员赢得时间。
        安德指派了另外两名队员作为投手将汤姆和比恩扔进大门,他指示他们等在门边。接着继续将队员们安排成多个四人小组——一个做盾牌、一个做射手、两个做投手。当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指示投手们抬起他们的“投掷物”扔进大门,然后要他们跟在后面冲进去。
        “行动!”安德喊道。
        他们开始行动了,首先将两对“盾牌”和“射手”朝后扔进了大门,让做盾牌的队员处于射手和敌人的中间。敌军立刻朝他们开火,但他们几乎只能击中前面那个已经冰冻的队员,而躲在“盾牌”后面的两个射手在面对着毫无防御地展开在门后的敌军时,几乎是一枪一个准。紧接着那些作为投手的队员也冲进了大门,他们象敌人一样用墙上的扶手固定住身子,从死角朝敌人开火。火蜥蜴战队的队员不知是该向那些在上面屠杀他们的“盾牌”射击,还是该向和自己处于同一水平面的“投手”开枪,他们一片混乱,无所适从。在第一个飞龙战队队员穿过大门后还不到一分钟,战斗就结束了。飞龙战队有20名队员被冰冻或失去活动能力,而且只有12名队员没有受到损伤。这是他们最差的成绩,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取得了胜利。
        当安得森少校走出来将勾子递给安德时,安德再也不能控制怒火,“我以为你会让我们和一支公平竞赛的队伍作战。”
        “祝贺你获得了胜利,指挥官。”
        “比恩!”安德吼道,“如果是你来指挥火蜥蜴战队,你会怎么做?”
        比恩在战斗中被击中失去活动能力,但没有完全被冰冻,正漂浮在敌军的大门旁边,他大声地回答,“我会在大门前面保持移动。当敌人知道你藏在哪里的时候,你绝对不能静止不动。”
        “如果你要耍诡计的话,”安德对安得森说,“你最好让他们耍得高明一点!”
        “我想你现在应该重新集合你的队员,”安得森说。
        安德立刻按下按钮解冻了双方的队员,“飞龙战队解散!”他在解冻后立即喊道。这次他们不会精心地集合起来接受敌军的投降,虽然最后他们赢得了胜利,但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那些教官故意想让他们失败,只是由于马利德的愚蠢才救了他们。这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只是在安德离开战斗室时才想到,马利德不会认为他的愤怒是针对教官而发的,他的西班牙荣誉感让他认为这是安德对他的污辱。他只知道即使是在占有不公平的优势下,他还是被安德击败了。而且安德还让他最小的队员公然的宣称说马利德本可以取得胜利,安德甚至没有留下来接受他尊严地投降。就算马利德早已不再怨恨安德,今天的这件事也会在他心中种下仇恨的种子。他会象以前一样仇视安德,这让他的怒火变得非常危险。马利德是最后一个打过我的人,安德想,我能肯定他还没有忘记这事。
        他也没有忘记在战斗室里发生过的那起血*腥的事件,当时那些高级学员想阻止安德的额外训练。面对马利德的威胁,安德很想回去再做一些格斗练习,以防万一。但在每天一场战斗,甚至同一天进行两场战斗的情况下,安德知道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再做别的事情。他们必须得照看着我,是那些教官让我陷入了这个状况——他们能保护我的安全。
        ※※※※※
        比恩全身都精疲力尽,他颓然无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宿舍里半数的队员都已经睡着了,而现在还有15分钟才到熄灯时间。他倦然地将笔记本电脑从柜子里取出来,然后登录上去。明天要进行几何学测验,而他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就算是没有学过的知识他也总是能推导出来。在他5岁的时候,他就已经看懂了欧几里德的几何学说,但这个测验是有时间限制的,根本就没有机会让他去思考,他必须得做预习才行。他的测验可能会一团糟,但他们今天打赢了两场战斗,他的心情依然保持着兴奋。
        当他登录之后,所有学习几何学的念头都消失了。有一条信息在屏幕上闪烁着:
        立刻来见我——安德。
        现在的时间是2150,离熄灯时间只有10分钟。安德是多久以前将信息发出的?他最好不要忽略它,说不定明天一早又有一场战斗——这个想法让他感到非常厌烦——而且不管安德要和他谈什*么,现在都不是个适当的时间。比恩溜下床铺,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来到了安德的宿舍。他敲了敲门。
        “进来,”安德说。
        “我刚看到你的留言。”
        “没关系,”安德说。
        “就快要熄灯了。”
        “我会帮你在黑暗中找到回去的路。”
        “我只是不清楚你是否知道现在已经是几点——”
        “我通常都会留意时间。”
        比恩在心里叹了口气。总是这样的,每次他和安德交谈,最后都会变成争论,他讨厌这样。他很佩服安德的天才,并因此而尊敬他,但为什*么安德从来就看不到他的优点呢?
        “还记得四个星期前吗,比恩?你要求我让你做小队长。”
        “嗯。”
        “从那时起我任命了五名小队长和五名副队长,但你不在其中,”安德抬起眉毛,“对吗?”
        “是的,长官。”
        “告诉我在这八场战斗中你表现如何?”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能够击中我,但在我失去活动能力之前,计算机统计出我共击中了11名敌人。我从未在一场战斗击中少于五名敌人,而且我总是圆满完成每项交予我的任务。”
        “为什*么他们这么早就让你成为一名战队队员?比恩。”
        “没有你早。”
        “但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我也一样。”
        “我曾经想过,但这是猜想而已,你——表现出色,他们想让你成为领袖——”
        “告诉我原因,比恩。”
        “因为他们需要我们,这就是原因。”比恩坐下地板上,盯着安德的脚。“因为他们需要有人能打败虫族,这是他们唯一关心的事。”
        “你能明白,这很重要,比恩。因为这个学校中的绝大部分学员都认为战斗本身是很重要的,其实不然。它显得重要是因为它能帮助他们挑选在真正的战争中可以成为指挥官的学员,至于战斗比赛本身,去他的吧。这就是他们正在做的事,去他妈的比赛。”
        “真好笑。我还以为他们是为我们这样做的。”
        “先是一场提早了九周进行的战斗,接着是每天一场的战斗,然后是同一天进行的两场战斗,比恩,我不知道那些教官们在做什*么,但我的队员都累了,我也累了,而且他们根本不遵守规则。我从计算机里调出了以前的分数记录,在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击败过如此多的敌军,而且损失如此之少。”
        “你是最出色的,安德。”
        安德摇着头,“或许吧。我得到这些队员并不是偶然的。他们都是被其它战队拒绝的新兵,但很有潜质。现在我最差的士兵到了别的战队至少都能成为小队长。他们原来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但现在他们改变了想法,比恩,他们想弄垮我们。”
        “他们不能让你垮掉。”
        “你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安德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好象在心里被刺了一刀;比恩望着他,意识到那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安德并不是在折磨他,事实上,安德一直都在信任他。虽然并不太多,但比恩看到了安德人性化的一面。
        “或许是你会让他们大吃一惊,”比恩说。
        “我不可能每天都能想出新的点子,总有一天我会碰到一些我从未预料过的情况,而我却没有做好准备。”
        “会有什*么最坏的事情发生呢?最多会输掉一场战斗而已。”
        “没错,这就是最坏的事情。我不能输掉任何的战斗,因为如果我输了任何——”
        他没有再解释下去,而比恩也没有再问。
        “我要你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比恩。我要你想出新的点子,为一些我们尚未碰到的情况做好准备。我想让你做一些别人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因为他们都是些笨蛋。”
        “为什*么选我?”
        “因为虽然在飞龙战队还有些表现比你出色的士兵——不是很多,只有几个——但没有人的头脑比你更快、更灵活。”比恩没有说话,他们俩都知道这是真话。
        安德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他看,上面显示着十二个名字。每个小队都有两到三人在名单上。“从里面选出五名队员,”安德说,“每个小队一名。他们将组成特别小组,交由你来训练,但只能在额外训练期间进行。你要和我商量怎么训练他们,在每个训练项目上不要花太多的时间。平时你和你的特别小组都属于你们原来的小队,但当我需要你来完成一些只有你们才能完成的任务时,你就是他们的小队长。”
        “这几个全是新兵,”比恩说,“没一个是老兵。”
        “经过了上个星期的战斗后,我们所有的队员都成了老兵,比恩。难道你没有发现在个人战绩榜上,飞龙战队的40名队员全部都排在了前50位?而且排行榜上的前17位都是我们的队员。”
        “如果我想不出什*么新点子呢?”
        “那说明我看错了你。”
        比恩裂着嘴笑了,“你不会看错人的。”
        灯熄灭了。
        “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比恩?”
        “或许不行。”
        “那就留在这里吧。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如果你仔细聆听,你会在夜里听到仙女美妙的歌声。把公事留到明天再说吧。”
        “他们明天不会再给我们安排另一场战斗吧,是吗?”
        安德没有回答。比恩在黑暗中听见他爬上床铺。
        他从地板上站起来,也爬上了床。在入睡之前,他想出了好几个点子。安德会满意的——他们都是些蠢材。
2009-11-5 00: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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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佩斯将军,请坐。您来这一定是有急事吧?”
        “不算太急吧,格拉夫中校。我并不想干扰战斗学校的内部事务,在这你说了算。而且抛开我们的军衔不说,我很清楚我能做的只是向你提出建议,而不是命令你采取某些行动。”
        “采取行动?”
        “请相信我的诚意,格拉夫中校。那些美国佬是很容易被迷惑的,但我不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啊,我猜这意味着戴普少校已经向上级作了汇报。”
        “他觉得自己对这里的学员怀有父亲般的责任。他认为你对于可能导致致命的情况的疏忽已经超出常规——它简直就是一场阴谋,导致一名学员死亡。”
        “这里只不过是一所为孩子们设立的学校,佩斯将军。劳驾IF的宪兵司令表示关注,真是难得。”
        “格拉夫中校,安德。维京这个名字已经传到了某些高层里,甚至传到了我的耳朵——有人谨慎地告诉我说他是我们在面临的虫族入侵中的唯一希望。如果他的生命或健康处于危险之中,我想宪兵部插手关心和保护这个男孩并非是多管闲事吧。你认为呢?”
        “该死的戴普,还有你,长官。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是吗?”
        “比任何人都清楚。”
        “噢,这倒很明显,因为根本没人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们只知道在这八天里,你筹划了一场阴谋,联同一些不道德的“孩子”用不道德的手段打击安德,可惜他们失败了。而在这场阴谋中的某些成员,特别是那个叫做马利德的,根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自我克制,因此造成了安德。维京,一个对整个人类具有无可估计价值的天才,被置于了一个极度危险的状况里。而你完全认识到这种危险,却打算要——”
        “袖手旁观。”
        “你知道这让我们感到非常困惑。”
        “安德以前就遇到过这种情况。那还是在地球的时候,那天他刚被解除的监视器,同样的有一群大孩子——”
        “以前的事我都清楚。安德已经让马利德忍无可忍了,而你却没有派宪兵解决他们之间的纠纷。这很不合理的。”
        “当安德指挥着我们的舰队,必须作出关于我们生死存亡的决定时,在事情失去控制的时候,难道我们也要派宪兵去保护他吗?”
        “我看不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显然你看不出来。它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让安德必须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有大人走过来帮助他。在他的灵魂深处,他必须得认识到他能做的只是让他和其它孩子自己来解决问题。如果他没有认识到这点,那他将永远不会达到巅峰。”
        “如果他死了或受到了永久性的伤害,他也永远不会达到巅峰。”
        “他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你不直接了当地让马利德毕业算了,他已经达到年龄了。”
        “因为安德知道马利德打算要杀死他。如果我们提早送走马利德,他就会知道是我们救了他。
        “那其它的孩子呢?让他们去帮他?”
        “我们会关注着事情的发展。这是我的最先、最终和唯一的决定。”
        “如果你错了,只有上帝才能拯救你。”
        “如果我错了,只有上帝才能拯救我们。”
        “哼!如果你错了,在把你送上军事法庭之前,我会先干掉你,将你耻辱的名字传遍整个世界。”
        “这倒很公平。但如果我碰巧做对了,请你们记得要授予我勋章。”
        “凭什*么?”
        “就凭我阻止了你多管闲事。”
        ※※※※※
        安德坐在战斗室的一角,他的手臂勾在扶手上,看着比恩训练他的特别小组。昨天他们练习了如何空手进行攻击,这会消除敌人的戒心。安德帮助他们练习了一些从重力个人格斗中学来的技巧——有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但在零重力下仍然可以把滑行时的惯性当作一种手段,用以对付敌人,这和在有重力下一样容易。
        然而,今天比恩发明了一种新的玩具。这是一条“死亡拉索”,又细又长,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在建筑时通常拧成一股用于在太空中将两个物体系在一起。“死亡拉索”一般有几公里长,比恩的这条仅比战斗室的墙壁要长一些,但它仍然很容易卷起来,绕在比恩的手腕上,而且几乎看不见。他象拉衣服上的线头一样将它解开来,将一头递给其中一名队员。“把它勾在扶手上,绕多几圈。”比恩拿着线的另一头穿过了战斗室。
        比恩认为它可以做成一条威力极大的绊索。它几乎是透明的,如果用数根这样的线并列在一起,将会轻易的绊住从它上面或下面经过的敌军。尔后,他又有了个主意,他试着用它在半空中改变运动方向。他把它拴牢在手腕上,另一端仍然系在扶手上,向外滑动了几米远,然后径直弹了出去。那条拉索拖住了他,让他突然改变了方向,在空中划了一个孤形,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他不断尖叫着。安德过了好一会才明白他并不是因为痛楚才高声叫唤。“你看到我移动的速度有多快吗?你看到我怎么改变方向的吗?”
        很快,飞龙战队的所有队员都停下来,看着比恩练习他的绳索。它改变方向时的情形令人吃惊,特别是你根本就看不到绳索在哪里。当他用绳索绕着箱子移动时,他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人能做到的都要快。
        安德结束训练时已是21:40,队员们都很疲倦,但看到了一种新的战术,他们还是感到很开心。他们沿着过道走回宿舍,安德走在他们当中,没有说话,只是聆听着他们的议论。他们觉得精疲力尽,是的——连续四个星期每天进行一场战斗,而且每场战斗都在挑战他们的极限。但他们感到非常自豪和开心,他们的关系非常融洽——因为他们从未被击败过,而且学会了相互信任。信任他们队友的表现,信任他们的指挥官的正确领导,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信安德带领着他们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
        在他们经过走廊的时候,安德注意到有些大孩子好象在走廊和楼梯的分支之处交头接耳,有几个正处在他们的过道上,慢慢地朝的别的方向走去。事情显得太过巧合了,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穿着火蜥蜴制服,而剩下的几个家伙都属于别的战队,它们的指挥官恰好又是对安德最为不满的。有少数几个家伙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其它的人则显得很紧张,尽管他们都装出一副轻松的神情。如果他们在走廊里袭击我的队员怎么办?我的队员年龄都很小,而且完全没有受过重力格力训练。他们哪有时间学习?
        “嘿,安德!”有人喊道。安德停下来朝后望去,是佩查。“安德,我能和你谈谈吗?”
        安德想了一会,如果他停在这里和佩查谈话,他的队员将会很快地经过他们,把他和佩查单独留在走廊里。“边走边谈吧。”安德说。
        “只是一小会。”
        安德转身跟上了他的队员。他听见佩查跑了上来,“好吧,我们边走边谈。”当她靠近时,安德有点紧张。她是他们中的一个吗,是那些憎恨他,想伤害他的人当中的一个吗?
        “你的一个朋友想让我提醒你,有些人想干掉你。”
        “真是令人惊讶,”安德说。有几个队员似乎精神一振。有人密谋对付他们的指挥官可是个重要的信息。
        “安德,他们会做到的。他说自从你当上指挥官后他们就已经计划好了。”
        “我想你是指自从我打败了火蜥蜴战队后吧。”
        “当你打败凤凰战队时,我也在怨恨你,安德。”
        “我并不想责怪任何人。”
        “这件事是真的。他叫我今天单独和你谈谈,向你提出警告,让你在明天从战斗室回去时要小心,因为——”
        “佩查,如果你刚才真的将我拉到一边谈话,那跟在我们后面的十多个家伙将会走廊里截住我。你能告诉我说你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吗?”
        她的脸上突然现出怒火,“不,我没有。你怎么能这样想我?难道你不知道谁是你的朋友?”她径直离开了飞龙战队的行列,走在了他的前头,然后爬上了通往上层甲板的梯子。
        “这是真的吗?”疯子汤姆问。
        “什*么真的?”安德检视着宿舍,斥责两个正在打闹玩耍的队员上床睡觉。
        “就是有些大孩子想干掉你的事。”
        “只是传闻而已,”安德说。但他很清楚这不是个传闻。佩查知道了一些事,而且从今晚情形来看那并不是空穴来风。
        “或许这些事都是传闻,但我希望你会明白我想让五个小队长一起护送你回指挥官宿舍。”
        “完全没必要。”
        “听我们的吧,你欠我们的人情。”
        “我不欠你们什*么,”他傻乎乎地拒绝了他们。“随你们的便吧,”他转身离去。几个小队长一路小跑地跟在后头。其中一个赶在他前面帮他打开了门,他们检查了一遍屋子,叮嘱安德记得锁门,然后在熄灯之前才离开。
        他的床上留了张便条:
        千万不要独自行事。——米克
        安德裂着嘴笑了,米克仍然是他的朋友。不用担心,他们对付不了我,我有自己的队友。
        但在黑暗之中,他的队员并不在身边。那个晚上,他梦到了史蒂生,现在看上去史蒂生是那么的小,只有六岁,那时他和他的帮手们的心态是多么的可笑;然而在梦中,史蒂生和他的朋友将安德绑了起来,他无法进行还击,然后他们象安德对付史蒂生时一样,将这一切通通回敬给他。尔后,安德看见自己象个傻瓜似的在胡言乱语,试图向他的战员发布命令,但所有从他嘴里发出的字句听起来都象是疯话。
        他在漆黑之中苏醒过来,心中充满担忧。尔后,他使自己平静下来,那些教官明显地非常看重他的价值,否则他们不会让他面对这么大的压力。无论如何,他们不会允许他受到伤害。或许去年那些大孩子在战斗室里攻击他时,那些教官正站在门外,留意着事态的发展;如果事态失去了控制,他们会介入并平息它。或许我可以就坐在这儿,无须惶恐,他们应该注意到了这种事,我会平安的。在战斗里他们会给我施加最大的压力,但在此之外,他们会保证我的安全。
        想到这里,他再次睡了过去,直到房门被轻轻地打开,第二天早上的战斗通知书留在了地板上等待着他。
        ※※※※※
        当然,他们又赢了,但这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战斗,战斗室里布满迷宫似的星星,在里面搜寻和痛击敌军花费了他们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对手是波尔。莱特利的灵獾战队,他们非常顽强,一直战斗到最后一人。教官们又想出了新的花招——当他们让敌人失去活动能力或击伤敌人时,他们在五分钟后自动解冻,这是在练习时的作法。只有当敌人被完全冰冻后,他才会完全不能动弹。但这种自动解冻程序却没有赋予飞龙战队。疯子汤姆第一个发现了他们的诡计,那时他们从后面受到了那些一些中弹‘身亡’的敌军的攻击。在战斗结束后,史莱特利摇着安德的手,说,“很高兴你打赢了。如果我要打败你,安德,我希望能与你在公平的条件下比赛。”
        “不要放弃他们给你的便利,”安德说,“如果你掌握了敌军没有的优势,不要放弃它。”
        “噢,我可没那么傻,”史莱特利说。他裂着嘴笑了,“我只是是战斗之前和之后才考虑公平。”
        这场战斗拖得太长了,当它结束时,早餐已经吃完了。浑身汗水、疲惫不堪的队员正等在走廊上,安德望着他们,说,“今天你们都知道了教官的用心。今天不训练了,通通休息,该玩的去玩,该学习的去学习。”他们确实累坏了,这可以从他们的回应上看出来。他们甚至没有吹呼,连笑都不笑,只是无言地走回宿舍剥下了战斗服。如果要他们继续训练的话,他们会服从命令,但他们已经耗尽了每一分精力,而且没有吃早餐就让他们训练太不公平了。
        安德很想立刻就去冲个澡,但他也累坏了。他还没来得及脱下闪光服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但只睡了一小会,然后起床准备去吃午餐。经过今天早上的战斗,他想学习虫族战术的念头更加强烈了。是时候去整理一下思绪了,去吃点东西,然后上上课。
        他剥下了满是汗臭的闪光服,身子感到一阵寒意,肌肉虚弱无力。不应该在白天当中睡觉的。我开始松懈了。我开始变得虚弱了。决不能让这种情形发生在我身上。
        于是他慢跑到健身室,强迫自己连续进行了三次爬绳训练,然后才回到盥洗室洗澡。他没想过有人会注意到他没有在指挥官食堂里出现,当他在中午时分洗澡时,他的队员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他们今天的第一顿饭,这时的他将是完全孤独无援。
        甚至当他听到他们走进盥洗室时,他也没有警觉。他正站在喷头下,让水流冲刷着他的头、他的身体。那些微弱的脚步声很难引起注意。或许午餐结束了,他想。他又往身上打了一遍了肥皂。或许有人晚了结束训练。
        或许不对。他转过身,七个家伙站在他面前,三三两两地靠在金属水槽上或站在喷头附近,他们正盯着他。马利德站在最前,后面的家伙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仿佛自信的猎人在望着他走投无路的猎物。
        “嘿,”安德说。
        没有人回答他。
        安德关上喷头,身上依然打着肥皂,他伸手去拿毛巾。它不见了。一个家伙正拿着它。是伯纳德。这个情景和史蒂生和彼得对待他时一模一样,他们缺少的只是彼得阴险的微笑和史蒂生明显的愚蠢。
        安德意识到取走毛巾是他们的一个策略。没有什*么比光着身子站在这里更让他感到软弱。这正是他们想要造成的效果,让他感到羞耻,然后击垮他。他不能如他们所愿。他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光着身子站在他们面前就软弱下来。他站得笔直,面对着他们,双手放在一边。他将视线集中在马利德身上。
        “到你动了,”安德说。
        “这又不是下棋,”伯纳德说,“我们都厌透了你,安德。你今天就会毕业,被开除了。”
        安德没有望向伯纳德。是马利德想要他的命,虽然他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其它家伙只是在凑热闹,他们不敢乱来。马利德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马利德,”安德轻声说,“你爸爸会为你骄傲的。”
        马利德脸色一沉。
        “如果他看到现在的情形,他会很开心的。和一个光着身子在洗澡的孩子打斗,而且他还比你小,而且你还带了六个帮手。他会对你说,噢,这是我们的光荣。”
        “没有人要打你,”伯纳德说,“我们只是来告诉你要公平竞赛。最好偶尔打输一两场战斗。”
        其余孩子都笑了起来,但马利德没有笑,安德也一样。
        “做个自豪的孩子,马利德。你可以回家告诉你爸爸说,是的,我打败了安德。维京,他只有十岁大,而我已经十三岁了。而且我只带了六个朋友来做帮手,我们预先商量好了怎么对付他,甚至在他单独一人光着身子洗澡的时候——安德。维京实在太危险了,我们本应带上两百人来的。”
        “闭上你的嘴,安德,”一个家伙喊道。
        “我们不是来听这个小混蛋胡言乱语的,”另一个人说。
        “你闭嘴,”马利德说,“都给我闭嘴,站到一边去。”他开始脱下制服。“光着身子,单独一人,呃,安德,现在我们打平了。我的年龄比你大,这我没法控制。你这个鬼灵精,你知道怎么对付我。”他转向其它人,“看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盥洗室很大,周围都是一些金属管道之类的突出物。它是一部分一部分的从地面发射到太空组装而成的,就象那些低轨卫星一样。四周安装了污水回收装置。它的设计非常紧凑,没有浪费一丝空间。因此,他们要使用的战术很明显——将对方撞向那些突出物,直到他们中的一个受到足够的伤害为止。
        当安德看到马利德的姿势后,他的心沉了下去。马利德显然也学过个人格斗课程,而且可能比安德更精通格斗技巧。他的步法灵活,身体强壮,而且充满愤怒。他不会手软的,他会直接打我的头,安德想。他会用尽所有的方法伤害我的大脑。如果战斗一直延续,他会取得胜利的。他的力量足以压倒我。如果我要从这里离开,我必须得迅战迅决,而且要让他没有反击的机会。他再次体会到当他踢打史蒂生时那种晕眩的感觉。但这次被打的会是我,除非我能首先击倒他。
        安德向后退了几步,向外转动着喷头的把手,让它喷出热水。水蒸气立即从地面升起。他继续不停地转动着。
        “我不会害怕热水的,”马利德说。他的声音很温和。
        但安德想要的不是热水,他要的是热量。他的身体仍然涂着肥皂,汗水粘在上面,让他的皮肤比马利德所预料的更加光滑。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怒吼,“停手!”有那么一会,安德以为是教官前来制止他们的打斗,但进来的只是丁。米克。马利德的朋友在门口拦住他,死死地将他按住。“停手,马利德!”米克大喊。“不要伤害他!”
        “为什*么不呢?”马利德问,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呃,安德想,他喜欢别人知道是他在控制局面,是他在拥有权力。
        “因为他是最出色的,这就是原因!还有谁能打败虫族!那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个笨蛋,虫族!”
        马利德止住了笑容。这就是他最恨安德的地方,安德确实对其它人很重要,而马利德却不然。你的话会害死我的,米克。马利德最不想听到是就是我能拯救世界。
        那些教官去哪了?安德想。难道他们不知道在这场打斗中我们的第一次接触很可能就是致命的吗?这不象在战斗室里,在那里没有重力,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而这里是有重力的,而且地板和墙壁都由坚硬的金属制成。如果现在不制止就来不及了。
        “如果你动他一下你就是叛徒!”米克大喊,“如果你伤害了他,你应该去死!”他们把米克的脸按进墙里,直到他说不出话来。
        喷头的水蒸气让整个房间变得蒙胧,汗珠从安德的身子滴落。现在,在肥皂泡从我身上消失之前,在我仍然保持滑不溜秋的时候,是主动出击的时机了。
        安德退后几步,假装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马利德,不要伤害我,”他说,“求你了。”
        这正是马利德想看到的情形,他希望他的权威得到认可。对其它人来说,只要安德求饶了就足够了;但对马利德来说,这只是表示了他的胜利是肯定的。他晃动着他的脚,好象要踢出去,但在最后一刻它改变了方向,沿着安德擦身而过。安德注意到马利德的重心改变了,而且他还弯着腰,这样当他想抓住安德时,他很容易失去平衡。
        马利德绷紧的肋部正对着安德的脸,他的手按在安德的背上,想抓住他。但安德扭动着身子,马利德的手滑了过去。安德立刻转过身去,但仍然处于马利德的掌握之中。这时最好的反击就是用他的脚后跟飞踢马利德裆部,这是马利德应受的,但这需要非常准确才行。马利德正提起脚尖,屁股拱向后面,让安德不能靠近他的腹部。虽然看不到他的动作,安德知道这他的脸靠得很近,几乎贴着安德的头部。于是他没有去踢马利德,而是从地板上用力弹起,就象队员们在战斗室的墙壁上反弹出去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后脑勺撞向马利德的脸部。
        安德及时的转过身,看到马利德蹬蹬地退了几步,站立不稳,他的鼻子在流血,痛苦而惊讶地喘着大气。安德很清楚这时他或许可以趁机逃出去,从而结束这场战斗。但战斗只会继续延续,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人不想打为止。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马利德得到沉痛的教训,使他所有的痛苦多于他对安德的憎恨。
        于是安德朝后靠在身后的墙上,然后,他从地上跃起,双手高举。他的脚狠狠地踏在马利德的胸腹之间。他从马利德身上弹起,在空中打了个转,着陆时手按在地板上。他稍稍离开马利德,在他下面再次跳起,这次他准确无误地往上一脚撂在了马利德的裆部。
        马利德没有因痛苦而大叫,他连一声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微微在空中跳起,就象安德在踢一件家具一样。马利德的躯体倒向一边,四肢摊开躺在喷头下四溅的水花里。他根本来不及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天哪!”有人叫道。马利德的朋友冲过去关掉了喷头。安德慢慢地抬起他的脚,有人将它的毛巾扔了过来。是米克。“快,离开这儿,”米克说。他带着安德离去。在他们身后,他们听到教官们冲下楼梯的沉重的脚步声。现在教官倒来了。是医疗队,他们要去医治安德敌人的伤口。在打斗之前他们躲到哪里去了?在没有造成伤害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来?
        安德的脑中很清醒。他们不会来帮他。不管他面对什*么,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有人来将他救出困境。彼得或许是个渣滓,但彼德的判断是对的,它总是对的。只有带来痛苦的权力才是真正的权力,因为如果你不能去杀死别人,那么你只会永远屈服于那些能做到的人,而且没有人、没有任何人会来救你。
        米克领着他回到宿舍,让他躺在床上。“有哪个地方受伤了吗?”他问。
        安德摇摇头。
        “你打得他很凶。当他抓住你时,我以为你死定了。但你的还击很凶狠。如果他再站久了点,你可能会打死他的。”
        “他想杀掉我。”
        “我明白。我知道他的为人。没有人象他那样恨你。但不会再发生了,如果他们没有开除他,将他回老家,他也不会有脸来见你了。他已经丢尽了面子,他比你还高20厘米,但你却打得他象只反刍的瘸脚奶牛似的。”
        然而,安德能看到的只是当安德撂在他的裆部时马利德望着他的眼神。那种空洞、无感觉的眼神。那时他已经完了,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眼睛虽然仍然睁着,但他没有办法作出反应或移动身体,只是呆呆地望着安德。那个可怕的眼神,当我出垮史蒂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望着我。
        “但是,他们会开除他的,”米克说,“每个人都知道是他引起的。我看见他们站起来离开了指挥官食堂。过了几秒钟我才发现你没在那儿,然后差不多一分钟后我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告诉过你不要单独行动的。”
        “对不起。”
        “他们应该会开除他,他是个麻烦制造者,去他妈的西班牙荣誉感。”
        尔后,让米克感到惊讶的是,安德开始哭泣起来。他躺在床上,身上仍然沿满汗水和污迹。他在哭泣,泪水从紧闭的眼里渗出,消失在他脸上的污迹里。
        “你还好吗?”
        “我不想伤害他的!”安德哭道,“为什*么他非要缠着我!”
        ※※※※※
        他听到他的大门轻轻地打开了,然后又被关上。他立刻意识到又收到了战斗命令。他睁开双眼,以为会看到清晨的黑暗,还没到早上六点吧。但是,房里的灯依然亮着,他光着身子,在他起床时,那张床仍然是湿搭搭的。他的眼睛因为哭泣而肿痛。他望了望桌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着时间——18:20.是同一天。今天我已经打了一场战斗,不,是两场战斗——那些该死的混蛋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们却要雪上加霜。
        威廉。毕,狮鹫战队,泰卢。莫木,猛虎战队,1900
        他坐在桌子的边缘,那张纸片在他手里微微颤动。我做不到,他无声地说。然后他喊声来,“我做不到。”
        他站了起来,两眼模糊,四下寻找他的闪光服。然后他才想起来——在他洗澡的时候将它放进了清洗机。它仍然在那儿。
        他走出了房间,手里依然抓着那张纸片。晚餐已经结束了,过道上有几个学员,但没有人和他说话,只是望着他,或许他们为中午发生在盥洗室的事而对他感到敬畏,或许是因为他脸上吓人的表情。飞龙战队大部分的队员都在宿舍里。
        嘿,安德,今天要进行训练吗?
        安德将命令交给“热汤”韩诸。“那些狗娘养的,”他说,“同时和两个战队作战?”
        “两支战队!”疯子汤姆大叫。
        “他们只会绊住对方的脚,”比恩说。
        “我要去清理一下,”安德说,“让他们做好准备,把全部人集合起来,我会在大门那里和你们会合。”
        
2009-11-5 00: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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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他走出了宿舍。身后响起了一片混乱的争论,他听见疯子汤姆尖叫道,“他妈的两支战队!我们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盥洗室里空无一人,里里外外都被清洁过了。浴室里从马利德鼻子流出的血迹已经被冲洗掉了,所有的残迹都清理了。看上去这里好象什*么也事没有发生过似的。
        安德走到喷头下,让水冲刷着自己,将在打斗中流出的汗水冲下了排水槽。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但他们会将它循环再用,明天一早我们会喝到混杂着马利德血液的开水。他的血和我的汗水,都是为教官们的愚蠢或残酷而流。
        他擦干身子,穿上了闪光服,向战斗室走去。他的队员正等在走廊里,大门仍然没有打开。他走上前去,站在那扇空白的灰墙旁边,队员们无声地看着他。当然他们都知道今天他在盥洗室里的那场打斗;这件事和今天一早那场比赛后留下的疲惫让他们保持着沉默,同时,一次面对两支战队的状况也让他们感到畏惧。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安德想。所有他们能想出来的诡计都用上了,改变了所有的比赛规则,他们才不管呢,他们只想打败我。好吧,我对这些战斗厌透了。没有哪场战斗能与马利德的血染红了盥洗室地板上的水相比。开除我吧,送我回家,我不想再打了。
        大门消失了。仅在三米之外,四个箱子摆在一起,完全挡住了门外的视线。
        两支战队还不足够,他们还迫使安德无法看清战场的形势。
        “比恩。”安德说,“带上你的小组,告诉我在这个星星背面的情况。”
        比恩将“死亡拉索”从腰间解下,把一头系在身上,把另一头交给他的小组里的一个队员,然后轻轻地通过了大门。他的小组快速地跟在后头。他们已经练习过多次,几秒钟后他们都站在了星星的表面,手中握着拉索的一端。比恩高速地弹起,沿着一条几乎与大门平行的路线滑去。当到达房间的角落时,他再次借力反弹,然后飞速地朝敌军冲去。墙上明暗不定的光亮显示出敌军正在向他射击。由于绳索被星星两端的边缘挡住,他运行的弧度变得更加小,他的方向改变了,敌军无法击中他。当他从星星的另一头绕回来时,他的队员用巧妙的动作抓住了他。他晃动着手和脚,让等在门里的队友知道敌人连他一根毛发都没碰到。
        安德跳过了大门。
        “光线很昏暗。”比恩说,“但如果太光的话,你就不能轻易地从他们的衣服上的亮度来追踪他们,那样可能更糟糕。从这个星星到敌人的那头都是开阔的空间。他们用八个星星围在了他们的大门前。我没看到他们,只是有个家伙从箱子后面探了一下脑袋。他们肯定都呆在那儿等着我们。”
        好象为了验证比恩的陈述似的,那些敌人开始朝他们大喊,“嘿!胆小鬼,有胆就冲过来呀!不要象个娘们似的,飞龙战队真窝囊!”
        安德的思维僵住了。这很愚蠢。他根本没有一丝的机会,敌军的数量是二比一,而且受到严密保护。“在真正的战争里,每个明智的指挥官都会投降,以保存自己队员的生命。”
        “那又如何。”比恩说,“这只是场比赛而已。”
        “当他们破坏规则玩弄诡计时,这不再是一场比赛了。”
        “那么,你也可以不择手段。”
        安德裂着嘴,“没错。为什*么不呢,我们用编队进攻,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比恩吃了一惊,“编队!我们打一开始就摒弃用编队进攻的模式!”
        “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会结束正常的训练期。现在正是我们开始使用编队的时候了,你总得学习这种战术,”他用手指作出‘A’字手势,指向那扇空门,然后召唤他们,A小队立刻集合起来。安德开始在星星后面分配任务。三米的空间连人都站不满,队员们都带着困惑,心中忐忑不安,安德花了差不多五分钟才使他们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猛虎战队和狮鹫战队的骂声减弱了,他们的指挥官正在争论是否利用压倒性的兵力向仍然躲在星星后面的飞龙战队进攻。莫木极力怂恿要进攻——“我们的兵力是二比一”——而在这时,毕正对他的队员说,“坐紧一些,这次我们不可能失败的。我们一拥而上,他没办法抵挡我们的进攻。”
        于是他们坐下紧紧地挨在一起,直到最后在朦胧的灯光下,他们看到一大群敌军从安德那头的箱子后面冲了出来。他们保持着队形,甚至在他们突然停止侧面前进,向着那由八个星星组成的“死亡中心”滑去的时候,他们仍然保持着编队。八十二名敌人正在那儿等着他们。
        “我的天哪,”一个狮鹫队员说,“他们正在用编队进攻。”
        “他们一定在在刚才那五分钟内集结起来的,”莫木说,“如果我们在他们集结当中就开始攻击,我们一早就消灭他们了。”
        “马后炮,莫木。”毕低声说,“你看到了那个小家伙飞过来的方式。他绕着星星转了一整圈而没有碰任何墙壁。或许他们都有一些勾子之类的东西,你没这么想吗?他们有一些新玩意。”
        飞龙战队的那个编队很奇特。一扇由紧紧附在一起的队员组成的人墙壁排在前头,在它后面是一个圆柱体,六个队员围在外面,二个在最里面。他们的四肢展开,被冰冻住,应该不可能互相抓住。但他们却凑得很紧,就象被绑在一起似的——实际,他们确实被绑在一起。
        在编队的内部,飞龙战队以惊人的准确率朝敌人射击,迫使狮鹫战队和猛虎战队紧紧地缩进他们的箱子后面。
        “那个鬼东西的后面没有掩护,”毕说,“等他们到达箱子之间时,我们可以绕到他们后面——”
        “不要只说不做,快去吧!”莫木说。然后他接受了他的建议,命令他的队员沿着墙壁弹出去,在飞龙战队的编队后面反弹过来。
        在他们手忙脚乱的出发时,狮鹫战队正死守在他们的据点里,飞龙战队的编队突然改变了方向。那个圆柱体和前面的挡墙分成两半,好象是在里面的队员将它们推开了。几乎在同时,那个编队翻转了方向,朝飞龙战队自己的门口滑去。大部分的狮鹫队员朝着编队射击,他们随着它向后滑动。猛虎战队则从后面消灭飞龙战队的残存队员。
        但好象有些地方不妥。威廉。毕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除非有人在战斗当中从相反的方向推动他们,否则那个编队不会翻转反向的,而且如果他们能将那由二十名队员组成的编队向后推动,那他们一定会被反作用力快速地弹出去。
        没错,他们在那儿,六名小个子飞龙队员正往下滑到了威廉。毕的大门附近。从他们闪光服上面的亮光中,毕可以看到他们中的三个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二名队员受到了损伤,只有一名队员保持完好。没有什*么要担心的,毕小心地瞄准了他们,按下了扳机,然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四周的灯亮了。
        战斗结束了。
        虽然在看着他们,毕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四名飞龙队员将他们的头盔按在了大门的四角,另一名队员正通过了大门,他们刚刚完成了代表胜利的仪式。他们已经溃不成军,根本无法对敌人再造成任何伤害,但他们却在敌人的鼻子底下结束了战斗,带着怨怒完成了胜利仪式。
        只是在那个时候,威廉。比才想到飞龙战队并非是结束了战斗,只是按照比赛的规则,他们赢得了战斗。总之,不管战况如何,除非你有足够未被冰冻的士兵去触碰大门的四个角并让一名士兵从敌军的大门穿过,否则你不会判定为胜利。因此,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可以说那个结束时的仪式才代表着胜利。战斗室的识别系统会把它当成是战斗结束的标志。
        教官大门打开了,安得森少校走进战斗室,“安德”,他呼叫着,四下里张望。
        一个飞龙队员试图问答,但他的嘴巴被闪光服卡住了。安得森用勾子移过去,解冻了他。
        安德正对着微笑,“我又打败你了,长官”他说。
        “胡说,安德,”安得森柔声说,“你的对手是狮鹫战队和猛虎战队。”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安德说。
        安得森大声地说,“从现在开始,规则改变了,只有当敌军所有的队员都被冰冻或失去活动能力后,才能去触碰敌军的大门。”
        “我的战术只能用一次,”安德说。
        安得森把勾子递给他。安德立刻解冻了所有人。去他的惯例,去他的这一切!“嘿!”当安得森离开时他大声喊道,“下次是什*么时间?你要把我的队员锁在笼子里,让他们手无寸铁的对付战斗学校里的所有学员吗?就不能稍微对我们公平一点吗?”
        在其它队员当中响起一片低声的抱怨,“就是嘛,”,不仅是飞龙战队,其它两支战队的队员也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安得森根本不想转身回应安德的挑战。最后,威廉。毕回答了他,“安德,只要有你参加战斗,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出现公平的情况。”
        没错!在场的队员们齐声喊叫。很多在都笑了起来。泰洛。莫木开始拍着手掌,“安德。维京!”他高呼着。其它队员也跟着鼓掌,高呼安德的名字。
        安德通过了敌军的大门,他的队员跟着他。欢呼声音一直伴随着他们通过走廊。
        “今晚还训练吗?”疯子汤姆问。
        安德摇摇头。
        “那明晚呢?”
        “不。”
        “好吧,什*么时候才训练?”
        “不再训练了,直到我改变主意为止。”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怨言。
        “嘿,这不公平,”其中一个队员说,“这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些教官破坏了比赛的公平。你不能就这样不再带领我们,因为——”
        安德摊开手掌击在墙上,朝那个队员吼道,“我不再关心什*么比赛了!”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其它战队的队员都从门里探出头来。他无力地说,“你能明白吗?”尔后,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独自回到了他的宿舍。他很想躺下来,但不行,因为床还是湿的。这让他想起这一切都是在今天发生的,在狂怒中,他从床架上拖下床垫和毯子,把它们扔出了走廊。尔后,他卷起制服当作枕头,躺在了由帆布制成的床架上。虽然很不舒服,但他毫不在意,只要能睡就行。
        他刚睡下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走开,”他低声说。那个敲门的家伙不知是没听到他的话还是根本不想停下来,门继续响着。最后,安德说进来吧。
        是比恩。
        “走吧,比恩。”
        比恩点点头但没有离开,他看着自己的鞋子。安德几乎想斥责他,朝他高声叫骂,让他滚出去。然而,他注意到了比恩疲惫的样子,他的身体疲倦的弯曲着,眼眶四周因缺乏睡眼而出现了黑眼圈,但他的皮肤仍然保持松软和半透明,那是孩子的皮肤;圆整柔软的,面颊瘦弱的手臂。他还不到八岁。尽管他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热忱,那么的出色,他仍然还是一个孩子。他还是个没有经验的小家伙。
        不,他不是的,安德想。没错,他还很小,但比恩已经经历了一场战斗,整支战队都依赖于他和他的队员才取得了胜利,而且他的表现非常出色。他不再是个菜鸟,不再是个幼稚的小孩。
        比恩将安德的沉默和温和当作是默许,他走前一步踏进了房间。安德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张小纸片。
        “你被调走了?”安德问。他不肯相信,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却一点也不感兴趣。
        “调到野鼠战队。”
        安德点点头。当然,这很明显。如果我和我的队员无法被击败,他们就会调走我的队员。“卡恩。卡比是个好人,”安德说,“我希望他能看到的价值。”
        “卡恩。卡比今天已经毕业了。当我们在战斗时他就得到了通知。”
        “嗯,那么谁将指挥野鼠战队?”
        比恩无助地摊开手,“我。”
        安德望着天花板,点点头。“当然。毕竟,你只比正常的年龄小四年。”
        “这可不是件好笑的事。我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不公平的战斗比赛,现在还有这个。我并是唯一一个被调走的,你知道。他们让半数的指挥官毕业,然后将我们大部份的队员调去指挥他们的战队。”
        “有哪些队员?”
        “好象是——所有的小队长和副队长。”
        “当然。如果他们要毁掉我的战队,他们会连根拔起。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他们都做得很彻底。”
        “你仍然会打赢的,安德。我们都知道。疯子汤姆,他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打败飞龙战队?’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最出色的。他们无法打垮你,不管他们怎么——”
        “他们已经做了。”
        “不,安德,他们不能——”
        “我不再关心他们的那些战斗比赛了,比恩。我不会再为他们战斗了。不再训练,不再比赛。他们可以把那些小纸片放到地板上,随他们喜欢,但我不会去了。在我今天通过那个大门之前我已经决定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让你去通过敌军的大门。我知道这行不通,但我不管。我只是想摆脱这种生活。”
        “你应该看看威廉。毕脸上的表情。他就站在那儿,苦苦地思索他是怎么失败的,你只剩下七名队员还能动弹,而他们却仅仅损失了三名士兵。”
        “为什*么我想要去看威廉。毕的表情?为什*么我想要打败所有人?”安德将手掌盖在眼睑上。“我今天将马利德打得很重,比恩。我真的严重伤害了他。”
        “是他自找的。”
        “我不断地用脚踢他。他就象一个死人,站在那里。而我还在不停地的伤害他。”
        比恩没有说话。
        “我只是想确保他不会再来伤害我。”
        “他不会了,”比恩说,“他们将他送回家了。”
        “已经送走了?”
        “教官没有说太多,他们总是守口如瓶。在消息公布栏里说他毕业了,在任职的地方——你知道,通常都是些战术学校、后勤学院、初级指挥学校、领航学院之类的地方——它只是写着西班牙的卡他赫纳,那地方是他的家乡。”
        “他们让他毕业,我很高兴。”
        “去他的吧,安德,我们都兴幸他离开了。如果我们知道他是怎么对待你的,我们当场把他干掉的。他真的让一大群家伙围攻你吗?”
        “不。只是他和我。他是为荣誉而战。”如果不是为了他的荣誉,他和其他的家伙会一起来打我,那么,或许我会被他们干掉。是他的荣誉感救了我的命。“我从不为荣誉而战,”安德加上一句,“我只为胜利而战。”
        比恩笑着说,“而你成功了。将他象小行星般踢出了轨道。”
        安德尚未回答,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门打开了。安德还以为是他的队员,但进来的是安得森少校。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格拉夫中校。
        “安德·维京,”格拉夫说。
        “是的,长官,”安德说。
        比恩仍然怀有一肚子气,他认为安德不应该受到谴责,“我想是时候有人要告诉教官我们对你们正在做的事的不同看法了。”
        教官们没有理他。安得森递给安德一张纸片。是一张大纸片,而不是在战斗学校内部用来传达命令用的小纸片。这是调遣令,比恩知道它的含义,安德要被调出学校了。
        “毕业了?”比恩问。安德点点头,“他们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你只提早了两到三年。你已经学会所有的技巧和战术,他们还有什*么能教你的?”
        安德摇摇头,“现在我只知道,战斗比赛结束了。”他折起那张纸片。“我能去告诉我的队员吗?”
        “没有时间了,”格拉夫说,“你的航班将在二十分钟后起飞。还有,收到你的命令后最好不要去告诉他们,这会使事情变得简单。”
        “是对他们还是对你?”安德问。他没有等候答案。他飞快地转向比恩,握了他的手好一会,然后朝门口走去。
        “等等,”比恩说,“你要调到哪去?战术学校?导航学校?还是后勤学校?”
        “指挥学院,”安德回答说。
        “初级?”
        “高级,”安德说,接着他走出了门口,安得森紧紧地跟在他后面。比恩拉住格拉夫的袖子,“从来没有人能在十六岁之前升入高级指挥学院!”
        格拉夫摔开比恩的手,走了出去,在身后关上了门。
        比恩孤独地站在房间里,试图弄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能不经过初级指挥训练而直接升入高级指挥学院,他必须得先在战术学校或后勤学校学习三年。而且,没有人能够在战斗学校呆满六年之前毕业,而安德仅仅才呆了四年。
        那个体系已经崩溃了,毫无疑问是这样。或许是高层的某些人士已经疯了,或许是那场战争出了什*么错,那场真正的战争,虫族战争。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他们象这样毁掉了训练体系,破坏了游戏规则?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他们让一个象我一样的小男孩来指挥军队?
        当比恩从过道走回自己的床位时,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刚到达他的床铺,宿舍的灯就熄灭了。他在黑暗中脱下衣服,摸索着将它们塞进那个看不见的柜子。他的心情糟透了。起初他以为他的坏心情是因为他害怕要去领导一支战队,但并非如此。他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他的心中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自从他到了这里之后,除了头几天的思乡情绪影响外,他还没有哭过。安德的名字在他脑中回响,他的喉咙里象塞了什*么东西,无声地哽咽着。他咬着自己的手,试图用痛楚来取代这种感觉。但这没有奏效。他再也见不到安德了。
        最后他终于平静下来。他躺在床上强迫自己放松,直到这种想哭的感觉消失为止。尔后,他倒头入睡。他的手在嘴边附近,放在枕头上面,似乎比恩不知道是想要咬他的指甲还是吸吮他的指头。他蹙紧眉头,呼吸又急又轻。他是一名战士,如果有人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他不会知道他们所指的是什*么。
        ※※※※※
        当他走进那艘民航飞船时,安德第一次注意到安得森少校换了军衔。“没错,他现在是中校了,“格拉夫说。“实际上,就在今天下午,安得森少校已经被任命为战斗学校的校长。我被重新安排了别的任务。”
        安德没有问他是什*么任务。
        格拉夫坐进走廊上的位置,系上了安全带。这儿只有一个别的旅客,一个平静的穿着便服的男人,有人介绍说他是佩斯将军。佩斯带了一个公文包,但他的行李并不比安德的多。这给安德带来了某种安慰,格拉夫也是轻身前往。
        在回家的旅途中,安德只插了一句话,“为什*么我们要回到地球?”他问,“我以为指挥学校是在某处的小行星带上。”
        “没错,”格拉夫说,“但战斗学校没有地方停泊远程飞船。所以我们得经由地球出发。”
        安德很想问问这是否意味着他能见到他的家人。但突然,一想到这个愿望或许能够成真,他又有点害怕,他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只是闭上双眼,尽量地让自己入睡。在他身后,佩斯将军正观察着他。为了什*么目的,安德想不出来。
        他们到达地球时正是佛罗里达炎夏的下午。安德已经有很久没见过阳光了,那光线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眯起双眼,打了个喷嚏,很想回到屋内。每样事物都那么遥远,那么平展;这里的地表没有战斗学校的地板那样向上伸展的曲度,好象是从空中掉下来的一样,站在地平面上,安德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小山顶。这里真正的地心吸引也完全不同,走起路来满步蹒跚。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回去,回到战斗学校,那是他在宇宙中唯一的归宿。
        ※※※※※
        “逮捕?”
        “嗯,这是个很自然的想法。佩斯将军是宪兵司令,而战斗学校里发生了一宗死亡事件。”
        “他们没有告诉我格拉夫中校是被提升了还是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只是说他被调走了,要去向地方长官汇报情况。”
        “这是个好兆头吗?”
        “谁知道呢?从一方面看,安德。维京不仅仅是完成了任务,他超载了极限,取得了骄人的成就,你该当表扬老格拉夫的成绩。但从另一方面看,穿梭机上还有第四名乘客,他带着个大公文包。”
        “这只是学校历史上的第二起死亡事故。至少这次不是自*杀事件。”
        “不如说它是谋杀事件好一点,英布少校?”
        “这不是谋杀,中校。我们从两个角度录下了事件的经过,没有人能怪责安德。”
        “但他们会怪责格拉夫。当这一切结束后,那些地方官员就可以翻查我们的记录,对我们的行为作出评判。如果他们觉得我们做得对,就会给我们授予奖章,反之我们将会被剥夺可怜的退休金,被送进监狱里。至少他们有一件事做得很好,就是没有告诉安德说那个男孩已经死了。”
        “这也是他们第二次这样做了。”
        “他们也没有告诉他史蒂森的事。”
        “安德给人们带来了恐慌。”
        “安德并不是个杀人魔鬼。他只是要取得胜利——完全的胜利。如果有人因此而惊慌的话,那就让虫族来惊慌好了。”
        “知道安德将要对它们大开杀戒,这让你为它们感到抱歉了吧。”
        “我唯一感到抱歉的人就是安德。但这还不足以让我建议他们放过他,因为我现在有权接触到了格拉夫以前能看到的机密材料。一些关于我们舰队行踪的信息。我现在晚上可以睡得安稳了。”
        “时间变短了?”
        “我不应该提到这事的,这些都是机密。”
        “我明白。”
        “我们可以这样说吧:他们让他在一天之内连跳数级进入指挥学校或许太快了,但如果再等几年又太迟了。”
2009-11-5 00: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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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是小孩子?”
        “两兄妹。他们用了五层跳板(由源主机联上另一台机上网,另一台机遂成为跳板,用以隐藏IP。——译者著)来联上网络——他们为一些网络公司写评论,它们提供帐号作为回报。我们用时间追踪器才逮到了他们。”
        “他们在隐藏什*么?”
        “什*么都有可能。但很明显,他们最想要隐藏的就是年龄。那个男孩14岁,女孩才12岁。”
        “哪一个是德摩斯梯尼?”
        “女孩,12岁的那个。”
        “什*么,我并不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但我实在忍不住了。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提心吊胆,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尽力说服俄罗斯不要把德摩斯梯尼看得太重,我们还以洛克为例子说明美国人并非全部都是战争狂,而这一切竟是两兄妹的游戏,而且他们还处于青春期——”
        “他们姓名的后缀都是‘维京’”
        “啊哈,和我们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们那个是老三,他们是老大和老二。”
        “噢,卓越的遗传基因。那些俄罗斯人永远不会相信——”
        “那个德摩斯梯尼和洛克并不象另一个‘维京’一样,完全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下。”
        “这里面有阴谋吗?有人在背后控制他们吗?”
        “经过调查,我们可以确定没有人在掌控着他们。”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人能用一些你们无法察觉的方法和他们联络。实在是不可思议,是两个小孩子——”
        “当格拉夫中校从战斗学校到达后,我和他会过面。他极力推崇这几个孩子的能力,他们的智商和实力实际上不输于那个‘维京’,只是他们的性格各有差异。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两个孩子所扮演的角色。德摩斯梯尼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女孩,但格拉夫说战斗学校没有接受她是因为她的性格过于温和,而最重要的是,她太容易投入感情了。”
        “德摩斯梯尼则刚刚相反。”
        “而那个男孩则拥有豺狼的灵魂。”
        “是不是那个洛克最近正被人称作什*么‘美国唯一真正具有开放思想的人’?”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搞的。但格拉夫建议说我们应该对他们不加干涉,我同意他的看法。现在暂时不揭露他们,不向上汇报,除非我们能肯定洛克和德摩斯梯尼与国外或国内的组织确有联系,或者是他们发表了不合时宜的言论。”
        “换句话说,就是让他们放任自流。”
        “我知道德摩斯梯尼看上去很危险,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或她拥有大量的追随者。但我想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中最有野心的那个已经变成了一个温和明智的人。他们仍然在争论着,他们拥有的是影响力,并非权力。”
        “以我的经验,影响力就等于权力。”
        “我们一旦发现他们越过了界限,也可以轻易的揭露他们。”
        “那也只能是最近的几年而已。我们等待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年龄就越大,而那时戳穿他们所造成的震撼就越小。”
        “你已经知道了俄罗斯军队的调遣,或许德摩斯梯尼是对的。万一——”
        “我们最好对德摩斯梯尼看紧一点。好吧,我们不干涉他们,只是暂时。但要对他们进行监控。当然,我还得想法子让那些俄罗斯人冷静下来。”
        ※※※※※
        除了担惊受怕之外,华伦蒂在扮演德摩斯梯尼当中得到了乐趣。她的专栏现在已经被国内的每一个网络转载,看着稿酬不断的注入到她的匿名户口给她带来了极大乐趣。偶尔,她和彼得会将小心计算过的一笔钱捐赠给某个特定的候选人:钱的数量要足够引起候选人的注意,但又不能太多,以免让候选人以为她在买选票。她的来信数不胜数,网络公司专门请了个秘书为她回复一些常见的问题。那些从国内或国外寄来的有趣的信件,有的充满敌意,有的却非常友好,总是旁交侧击地打探德摩斯梯尼的想法——对这些信件,她和彼得常常一起阅读,开心地取笑那些人正在给小孩子写信,而毫不知情。
        然而,有时候她感到挺羞耻的。爸爸现在定期地阅读德摩斯梯尼的评论,他从不看洛克的文章,或许他看了,但他从来没提起过。在晚餐时,他总是摘录一些在德摩斯梯尼当天专栏中的要点说给他们听,以为他们会听得滋滋有味。彼得很喜欢爸爸这样做——“瞧,它已经引起了普罗大众的注意”——华伦蒂却为爸爸而羞耻。如果有天他发现他告诉我们的那些专栏文章全部出自于我手,而且我甚至不相信自己写的东西,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并感到羞辱的。
        在学校中,她有一次差点给他们惹来了麻烦。她的历史老师布置了一项作业,要求全班同学写一篇讨论德摩斯梯尼和洛克之间的差异的文章,并发表在他们两个早期的专栏里。华伦蒂一时没有注意,她交上了一篇精彩深刻的分析文章。结果,她不得不尽力地说服校长不要将她的文章发表在德摩斯梯尼的专栏里。彼得大发雷霆,“你写得太象德摩斯梯尼了,决不能发表它。我应该让德摩斯梯尼消失,你正在失去控制。”
        彼得发火的时候虽然可怕,但当他安静下来时她却感到更加恐惧。德摩斯梯尼将被邀请加入总统的教育委员会,虽然那群佩着蓝色锻带的委员们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家伙,但这会让他的光彩更加夺目。华伦蒂以为彼得会把这当成是一种荣耀,但他没有,“拒绝它,”他说。
        “为什*么呀?”她问,“这个职位根本不用做事,而且他们甚至说因为大家都知道德摩斯梯尼非常看重隐私,他们愿意在网上召开所有的会议。这会让德摩斯梯尼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物,还有——”
        “还有你觉得很开心,因为你比我先取得了成功。”
        “彼得,不是我和你,是德摩斯梯尼和洛克。我们创造了他们。他们不是真实的。而且,这项任命并不意味着他们喜欢德摩斯梯尼多于洛克,它只是表明德摩斯梯尼拥有更多的支持者。你知道他会的,给他任命职位会取悦那一大群‘反俄罗斯’人士和那些盲目的爱国者。”
        “事情本不应是这样发展的。洛克才是那个应该受到尊敬的人。”
        “他是的!大众的尊敬要比官方的认可需要更长的时间。彼得,不要对我生气,因为我取得的成功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
        但他仍然恼怒了好几天,而且从那天起,他不再告诉她怎么去写她的专栏,而是让她自己去完成。他可能以为这会让德摩斯梯尼专栏的质量大幅下降,但它依然很受欢迎。或许这让他更加生气,因为她从不走来哭着向他求助。她扮演德摩斯梯尼时间太久了,她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她德摩斯梯尼是怎样思考的。
        当她开始回复其他一些活跃的政治组织时,她慢慢地知道了一些没有公诸于众的事情和信息。某些回应她的军官常常在无意中渗漏了一些隐晦的机密,她和彼得将它们组织在一起,描绘了一幅华沙条约国蠢蠢欲动的可怕情形。他们确实在准备开战,一场邪恶、血*腥的、自私的战争。德摩斯梯尼对华约条约国的怀疑并没有错,它们无法容忍联盟的约束。
        德摩斯梯尼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性格。有很多次在写到文章的结尾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在象德摩斯梯尼一样思考,认同了那些本应是用于哗众取宠的观点。而且,有几次在读到彼得用洛克所写的评论时,她发现自己对他看不到事件的真相而感到苦恼。
        或许老是扮演一个角色而不溶入其中是不可能的。在她脑中出现了这个想法,她担心了好几天,然后用它当作专栏的主题,抨击那些为了保持和平而对俄罗斯诌媚的政客,说明他们将会不可避免的完全听命于俄罗斯。这个论点击中了某些权力中心的要害,她收到了大量赞许的信件。她不再害怕自己会在某种程度上变成德摩斯梯尼。他比彼得和我所赋予他的更加聪明,她想。
        格拉夫在放学后等着她。他正靠在车子上,一身平民打扮。他又胖了一圈,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认出来。他扬手招唤她,在再次作自我介绍之前,她想起他的名字。
        “我不会再写信了,”她说,“我真不该写那封信。”
        “那么,我想,你也不喜欢那枚勋章吧。”
        “不太喜欢。”
        “一起散散步吧,华伦蒂。”
        “我不和陌生人散步。”
        他交给她一张纸,是一张毕业表格,她的父母在上面签了字。
        “我想你不是个陌生人。我们要去哪?”
        “去看一个年轻的士兵,他在格林斯勃罗,正准备离开。”
        她上了车,“安德今年才10岁,”她说,“你告诉过我们说直到12岁才能让他离开。”
        “他跳了好几级。”
        “那么他表现优异?”
        “见到他的时候去问他吧。”
        “为什*么只有我能去看他?而不是整个家庭?”
        格拉夫叹了口气。“安德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得不说服他来见你。至于彼得和你的父母,他不感兴趣。在战斗学校里的生活是——非常紧张的。”
        “你的意思是什*么?他疯了吗?”
        “恰恰相反,他是我所见的神智最健全的人。他清醒地知道他的父母并不愿意重新翻开四年前紧锁的记忆。至于彼得——我们甚至没有建议他们会面,因此他还没机会诅咒我们。”
        他们走上布兰迪湖边的公路,沿着它拐上拐下,到达在山顶的一座白色板隔建筑物。从上面望下去,一边是布兰迪湖,另一边是一个五英亩的私家人造湖。“这幢房子是由梅迪尼建造的,”格拉夫说,“因为欠税在20年前卖给了国际舰队。安德坚持与你的会面不能受到窃听,我向他作了保证,你们可以坐上他亲手建造的木筏到湖中央交谈。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当你们的会面结束后,我需要问你一些相关的问题。你不一定要回答,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我没有带上泳衣。”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件。”
        “不会装上窃*听器吗?”
        “在某种程度上,你应该相信我们。例如,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德摩斯梯尼。”
        她感到一阵恐惧,但没有说什*么。
        “从战斗学校回到这里后我就知道了,世界上可能总共有六个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没有算上俄罗斯人——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但德摩斯梯尼无须害怕我们。他可以相信我们的判断力,就好象我相信德摩斯梯尼不会告诉洛克今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相互信任。我们要互相坦白。”
        华伦蒂不知道他们认可的是德摩斯梯尼还是华伦蒂。维京。如果是前者,她不能信任他们。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或许是可以信任的。他们不想她和彼得讨论这件事,或许这意味着他们知道她和彼得是不同的。她在心中也在不断的问自己,她和彼得之间还存在着区别吗?
        “你说他做了一个木筏。他来这有多久了?”
        “两个月。他还有几天就要离开了,但你瞧,他似乎并不想继续进行学习。”
        “噢,那么我又再次成为医治他的药引了。”
        “这次我们不会审查你的信件,我们只是尽量让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弟弟,人类正处于毁灭边缘。”
        这一次华伦蒂已经长大了,她知道这个世界所面临的危机的严重程度。她已经把自己当作德摩斯梯尼,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他在哪?”
        “在码头的下方。”
        “泳衣呢?”
        当她从小山上下来走向他的时候,安德没有向她挥手致意;在她踏上船坞时,他也没有朝她微笑。但她知道安德见到她一定很开心,因为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影。
        “你比我记忆中的样子长大了许多,”她笨笨地说。
        “你也是,”他说,“我还记得你非常迷人。”
        “记忆会欺骗我们。”
        “不。你的样子没有变,来吧,我们到湖中央去。”
        她望着那个小小的木筏,犹豫不决。
        “只要不在上面站直就没事,”他说。他象蜘蛛一样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木筏。“自从以前常常和你一起搭建积木以来,这是我亲手建造的第一样东西。彼得推不倒的东西。”
        她笑了起来。他们以前喜欢用积木搭建一些东西,即使被抽掉了支撑物后它仍然能够站立。彼得则喜欢在这儿或那儿抽去一块积木,让下一个触到它的人一碰即倒。彼得是个混蛋,但他是他们童年生活的中心。
        “彼得变了,”她说。
        “我们不要说他吧,”安德说。
        “好的。”
        她爬上了木筏,比彼得更加笨拙。他用木桨划动它驶向湖中心。她注意他的身体黝黑而强壮。
        “强壮来自于战斗学校,黝黑的皮肤来于这个湖。我在水里消遣了很长时间。当我在游泳时,就象没有重量一样。我怀念那种失重的感觉。而且,当我躺在湖上时,陆地从四周向我倾斜。”
        “就象住在碗里一样。”
        “我已经住在一个碗里有四年了。”
        “那么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了?”
        “我们是吗,华伦蒂?”
        “不,”她说。她伸出手触摸他的脚。尔后,她突然挠向他的膝盖,那是他最怕痒的地方。
        就在同一瞬间,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抓得非常紧,虽然他的手比她还小,而且他的手臂苗条而细长。这时的他看上去非常可怕,尔后,他松驰下来,“噢,对了,”他说,“你常常挠我痒痒。”
        她跳到木筏的另一边,当作对他的回答。湖水清澈洁净,没有任何消毒用的氯气。她游了一会,然后回到木筏,躺在朦胧的日光下。一只黄蜂绕着她盘旋,然后在她的头边降落在木筏上。她知道它在那儿,要在平时,她会感到害怕。但今天不同,就让它在木筏上散步吧,让它象我一样晒晒太阳。
        筏子震动了一下,她转身看到安德正用手指捏死那只黄蜂,“这些肮脏的虫子,”安德说,“在它们被欺侮之前就会叮你一口,”他微笑着,“我学会了先发制人。我表现得很好,没有人能击败我。我是他们所拥有的最出色的士兵。”
        “谁能不承认?”她说,“你是维京家庭的一员。”
        “这有什*么关系,”他说。
        “这意味着你将要改变世界,”接着,她把她和彼得在做的事告诉了他。
        “彼得多大了,14岁?已经计划要接管这个世界了?”
        “他认为自己是亚历山大一世。为什*么他不能做到?为什*么你不能做到呢?”
        “我们不可能都是亚历山大一世。”
        “你们是硬币的两面,而我是中间的夹层。”虽然在嘴里是这样说,但在她心里却对此抱着疑问。在这几年里,她和彼得分享了许多事情,虽然看不起彼得,但她了解他。而安德现在只是她脑中的一个记忆。一个很小很小的,需要她保护的脆弱男孩。不是这个有着冷酷眼神和深色肌肤,用手指捏死黄蜂的雄壮小伙子。或许他、彼得和我都是同一类人,一直都是。或许我们只是出于嫉妒才认为我们彼此之间是有区别的。
        “当硬币的一面朝上时,另一面就会朝下。”
        现在你认为自己是朝下的那一面。“他们要我鼓励你继续学习。”
        “那些不是学习,是游戏。全部都是游戏,从开始到结束,只是在他们喜欢的时候,他们随意地改变规则。”他举起一只软弱的手掌,“看到这些细绳吗?”
        “但你也可以利用他们。”
        “只有当他们想被利用的时候,或是他们认为正在利用你的时候,你才可以利用他们。不,这太难了,我不想再玩了。每当我开始感到快乐,每当我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局面,他们就在我心里插入另一把刀子。我不断地做恶梦,在这里也是。我梦到自己在战斗室里,但不是在失重状态下,他们在有重力的状态下玩游戏。他们不断地变幻方向,我无法在要出发的墙上站立。在我要去的地方我都无法立足。而我不断地请求他们让我走到门口,但他们不让我出去,他们不断地把我推回去。”
        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愤怒,这是对她而发的。“我想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推回去。”
        “我没有提出要见你。”
        “他们告诉了我。”
        “我担心自己仍然爱着你。”
        “我希望你会的。”
        “我的害怕和你的愿望,两者都是真实的。”
        “安德,它的确是真实的。我们或许很小,但我们并非没有权力。我们在他们的规则下玩得够久了,现在它成为了我们的游戏,”她咯咯地笑着,“我接受了总统的任命,彼得气得发疯。”
        “他们不让我使用网络。那里没有联网的计算机,只有一些安装在室内的机器,控制着安全系统和照明系统。古老的东西。一个世纪前安装的,那时他们设计的计算机什*么东西也没联上。他们拿走了我的战队,我的笔记本电脑,而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在乎。”
        “你一定是自己最好的伙伴。”
        “不是我,是我的记忆。”
        “或许那是你的真面目,是你所能记起的事情。”
        “不。是我对陌生人的记忆,对虫族的记忆。”
        华伦蒂颤抖着,仿佛身边突然吹过一阵寒风。“我不再观看那些虫族的录象了,它们总是千篇一律。”
        “我常常长时间地向他们学习。研究他们的飞船通过空间的方式。有趣的是,这却导致了我今天躺在这里,在这个湖上。我发现所有的虫族与人类近身作战的战斗都发生在第一次入侵时期。而在第二次入侵的所有录象中,那时我们的战士都穿着IF的制服,在那些录象里,虫族战士总是一早已经死去,躺在地板上一片混乱。人类与虫族之间根本没有战斗的迹象。而马泽。雷汉的那场战役——他们从不播放那场战役的全部片断。”
        “或许是一种秘密武器。”
        “不,不,我关心的并不是我们怎样杀死他们。我关心的虫族本身。虽然在某天我要和他们作战,但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在我的生命中,我经历了许多战斗,有时是游戏,有时——不是游戏。每一次我都打赢了,因为我能了解我的敌人的思考方式。从他们的行为中,我能知道他们对我的判断,他们希望战斗怎样发展,而我则从中占据优势。我精于此道。我能看穿别人的思想。”
        “这是对维京兄妹的诅咒,”她开玩笑道,但这让她感到害怕,安德会象了解他的敌人一样看透她。彼得总是能看透她,或者至少他认为是这样,但他有着邪恶的本质,即使他把她想得更坏,她也从不会感到羞耻。而安德——她不想被他看透。她会觉得自己象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使她感到羞耻。“你不是认为除非能了解那些虫族,你才能打败他们吧。”
        “我有更深一层的想法。在这段百无聊赖的时间里,我也对自己作了分析,试图弄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
        “不,安德。”
        “不要对我说什*么‘不,安德’之类的话。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但相信我,我确实明白。是的。可以这样说:在我了解我的敌人的时候,在我对他的了解足以让我打败他的那一刻,我同时也喜欢上了他们。我想当你真的了解了某个人,了解了他们的想法,他们的信仰时,你无法不象他们喜欢自己一样喜欢上他们。然后,在我喜欢上他们的那一刻——““你却要打败他们。”在这时,她不再害怕被他看透。
        “不,你不明白。我必须毁灭他们,我不能让他们再伤害我。我一遍又一遍地碾碎他们,直到他们不复存在。”
        “当然,你不会这样做,”她的害怕又回来了,比刚才更加强烈。彼得成熟了,但你,他们把你变成了一个杀人狂。硬币的两面,但哪面才是哪面呢?”
        “我真的伤害了一些人,伦蒂。我不是在骗你。”
        “我明白,安德,”你会怎样伤害我?
        “看看我在变成什*么,伦蒂?”他柔声说,“甚至你也在害怕我。”他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颊,让她想哭出来。就象当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触摸她的感觉,她想起来了,他柔软无暇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我没有,”她说,在那一刻确实没有。
        “你会的。”
        不,我不会的。“如果你还留在水里,你的皮肤会变皱的。鲨鱼会来把你吃掉。”
        他微笑着,“鲨鱼很早以前就学会了要远离我,”他爬上了木筏,捧了一把水洗刷着它。华伦蒂的后背感到一阵冰凉。
        “安德,彼得将会付诸行动。他很聪明,能够看准时机,但他会取得成功步入权力高峰——如果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几年。我不能确定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彼得是个残暴的人,但他知道如何获得和保持权力,而且有迹象表明一旦虫族战争完结,或者甚至在它结束之前,世界将会重新陷入混乱。在第二次入侵之前,华沙条约国就试图成为世界的霸主,如果它们成功之后——”
        “那么彼得或许是二者中较好的选择。”
        “你已经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些毁灭他人的欲望,安德。我也是。不管那些测试结果如何,彼得并非是唯一有着这种欲望的人。而且彼得身上却有一些创造者的影子。他并不仁慈,但他不再毁坏每样出现在他眼前的美好事物。一旦你意识到权力总是被那些渴望它的人所把持,我想总会有一些比彼得更坏的人会获得它。”
        “在你的强烈推荐之下,我也会投他一票。”
        “有时这似乎很愚蠢。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和他的妹妹计划着要控制这个世界。”她想笑出来,但它一点也不滑稽。“我们不是普通的孩子,是吗?三个都不是。”
        
2009-11-5 00: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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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难道有时候你没有希望我们是?”
        她试着想象自己象别的女孩一样去上学,想象着不用为这个世界的未来而承担责任的生活,“这太没乐趣了。”
        “我不这样认为,”他在筏子上摊开身子,仿佛要永远地躺在水中。
        确实如此。无论他们在战斗学校里对安德做了什*么,他们已经磨灭了他的雄心。他真的不想离开在这个大碗中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湖水。
        不,她意识到。不,他以为自己不想离开这儿,但在他里面有着太多彼得的影子,或者我的影子。我们都不会为无所事事而感到快乐。或许除了我们自己以外,我们都不会对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感到快乐。
        于是,她开始再次激励他,“有哪个人的名字是世界上每个人都知道的?”
        “马泽。雷汉。”
        “而在你象他一样打赢了这场战争之后呢?”
        “马泽。雷泽的成功出于幸运之神的偏爱,他保留了一支小小的预备队,没有人相信他。他只是碰巧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
        “但试想一下假如是你呢,如果是你打败了虫族,你的名字将会和马泽。雷汉一样传遍四方。”
        “让别人出名去吧。彼得想成为风云人物,就让他来拯救世界吧。”
        “我不是在说名声,安德,我也不是在讨论权力。我说的是机遇,就象我们需要一个救世主的时候,马泽雷汉碰巧出现在那里的情况一样。”
        “如果我在这里,”安德说,“那么我就不会在那里。某个人会去做的,让他们拥有机遇吧。”
        他漫不经心的口吻激怒了她,“我是在说我的生命,你这个自私的混蛋,”他没有显示出被刺痛的表情,只是躺在那儿,紧闭双眼。“在你很小的时候,彼得折磨你,我没有躺在一边等着爸爸和妈妈来救你。他们永远不明白彼得是多么的危险。我知道你带着监视器,但我也没有等候着他们。你知道因为我阻止了他伤害你,他是怎么对付的我吗?”
        “闭嘴,”安德低声叱道。
        她看到了他的胸膛在颤抖,她知道已深深地刺痛了他。她知道自己就象彼得一样,看准他最弱之处狠狠地插上了一刀。她的心中感到一阵麻木。
        “我不能打败他们,”安德柔声说,“当有一天我象马泽雷汉一样站在那里,每个人都将生命交付给我,而我却无法实现他们的愿望。”
        “如果你做不到,安德,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如果你不能打败他们,那他们的理应取得胜利,因为他们比我们强大、比我们高级,这不是你的错。”
        “把这些话对死者说吧。”
        “如果不是你,那还有谁能做到?”
        “任何人都可以。”
        “根本没人能做到,安德。我跟你说,如果你努力过,但失败了,这不是你的错。但如果因为你连试都不愿试而导致我们的失败,那所有的责任都在于你,是你害死了我们。”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杀人狂。”
        “你还能成为什*么?人类进化出智慧并不是为了象你这样躺在湖上,逍遥自在。杀戮是我们学会的第一件事,而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否则我们早就灭绝了,那些老虎之类的猛兽将占据地球。”
        “我不可能击败彼得,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我都无法做到。”
        那么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彼得,“他比你大好几岁,比你强壮。”
        “那些虫族也是如此。”
        她可以看到他的理智,或者更正确的说,是他盲目的理智。他可以打败所有人,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总有一个人能够毁掉他,他知道他从未获得过真正的胜利,因为有彼得。一个无法击败的冠军。
        “你想打败彼得?”她问。
        “不,”他回答说。
        “打败虫族。然后回到家园,看看还有谁会注意彼得。当全世界的人都爱戴和敬佩你时,看看他的眼神。在他的眼里只有失败,安德。这就是你打败他的方法。”
        “你不明白,”他说。
        “不,我明白。”
        “不,你一点也不明白,我根本不想打败彼得。”
        “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他喜欢我。”
        她没有回答。她只知道,彼得不会喜欢任何人。
        安德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躺在那里……
        华伦蒂身上渗出了汗珠,黄昏来临时,蚊子开始在四周嗡嗡叫唤。她最后在水中泡了一下,尔后,开始将木筏推向岸边。安德似乎没有觉察她在做什*么,但他不规则的呼吸告诉了她,他并没有睡着。他们回到岸边时,她爬上了船坞,说,“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爱你,安德,比以前更爱你。”
        他没有回答。她怀疑他是否还相信。她走回小山丘,朝他们大发雷霆,是他们让她这样对待安德。但毕竟,她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要求,说服了安德重新回到训练中,他有好一段时间是不会原谅她的。
        ※※※※※
        安德走进门口,身上依然还是湿的,他在湖中又泡了一会。外面都黑了,房里也一片漆黑,格拉夫在等着他。
        “我们现在就走吗?”安德问。
        “由你来决定,”格拉夫说。
        “什*么时候?”
        “当你准备好的时候。”
        安德洗了个澡,穿上衣服。他最终还是习惯了穿着便服,但少了制服和战斗服总觉得不大对劲。我永远都不会再穿上战斗服,他想。那是战斗学校里的游戏,我捱过来了。他听见蟋蟀在森林里疯狂的叫唤,在不远处,传来了汽车缓慢行驶在沙砾上“沙沙”的声音。
        还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吗?他在图书馆借了几本书看,但它们属于这所房子,他不能带走。他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亲手建造的木筏。可它也只能留在这儿。
        房间的灯亮了,格拉夫依然等在那里。他也换过服装,重新穿上了制服。
        他们一起坐在车子的后座,沿着乡村小径驶向航空站。“人口在不断增长,”格拉夫说,“他们在这个地区保留了树林和农田。这里是个分水岭。雨水在这儿开始形成多条河流,大量的地下水流向四周。地球是很深的,在它的内心深处是有生命的,安德。我们人类只不过是生活在最高层,就象那些昆虫生活在船坞边那潭死水的浮渣上。”
        安德一言不发。
        “我们用独特的方式训练指挥官,因为必须得如此——他们必须目标明确,不能被其它事情分心,因此我们孤立了他们。就象你一样,让你和其它人分隔。它的确有效。但当你见不到别的人,忘记了地球的生活,住在被冰冷的太空围绕的金属墙里时,你会轻易地忘记为什*么地球是值得拯救的。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类值得你所付出的代价。”
        所以他们把我带来这里,安德想。你们时间不多,这就是你们宁愿耗费三个月时间来让我爱上地球的原因。好吧,它做到了。你的所有诡计都成功了。华伦蒂也一样。她是你的另一个诡计,来让我记起我到战斗学校并不是为了自己。好吧,我记起来了。
        “我或许利用了华伦蒂,”格拉夫说,“你可以因此而恨我,安德,但你要记住一点——她之所以能打动你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那才是最重要的。数十亿人类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才是你为之奋斗并且要维护的目标。”
        安德把脸转向窗口,看着外面的直升飞机和飞船在起起降降。
        他们乘坐一架直升飞机到达了IF在“矮点”的太空港。它有个正式名称,但当这个可怜的小岛被钢筋和混凝土层层覆盖之后,每个人都把这地方叫做“矮点”。水鸟在咸水里迈着小步,长满青苔的树枝浸在水中。天空开始下着小雨,地上又黑又滑。
        格拉夫领着他通过了迷宫般的过道。他们的通行证是格拉夫身上所带一个小塑料球,他把它投进过道旁的小孔,门打开来,卫兵立正朝他们敬礼。小球被弹出来,格拉夫一行继续前进。安德注意到开始时每个人都注视着格拉夫,但随着他们逐渐地深入到发射基地时,他们都把目光投向安德。开始时是那个真正拥有权威的人被留意,但之后,当每个人都被留意过后,他们所关心的是他的货物。
        当格拉夫把自己系在旁边的飞船座位里时,安德才意识到格拉夫要和他一起出发。
        “一直到哪?”安德问,“你要一直陪我去到哪里?”
        格拉夫微微一笑,“整个航程,安德。”
        “他们委任你为指挥学院的院长?”
        “不。”
        那么他们就是单方面解除了格拉夫在战斗学校的职务,他的下一个任务就是专门陪伴安德。我有多重要,他想知道。在他脑里有个彼得般的声音在低语,他听到了那个问题,我可以怎么利用这个优势?
        他耸耸肩,试图将思绪移到别的地方。彼得或许有统治世界的幻想,但安德没有。他仍然回想着在战斗学校里的生活,虽然从来没有寻求权力,他却总是能拥有它。但他认为这种权力是与生俱来的,而不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的,他没有理由为此感到羞愧。或许除了比恩外,他从来没有利用这种权力伤害过别人。至于比恩,最终事情也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比恩最后成了一个朋友,取代了阿莱在他心中位置,而阿莱则取代了华伦蒂。华伦蒂在帮助彼得实现他的梦想,但不管怎样,她仍然爱着安德。回忆将他的思绪带回了地球,回到了那些躺在水中的安静时光,树木繁茂的小山象碗一样环绕在四周。那就是地球,他想。对他来说,那不仅仅是个直径数千公里的球体,那里有被波光粼粼的湖水环绕着的森林,高山顶峰若隐若现的房子,湖水边郁郁葱葱的土坡,鱼儿欢快地跃出水面,鸟儿啄着虫子在天空翱翔,到处都是蟋蟀的歌声、微风的轻拂和小鸟的鸣啭。在他遥远的童年,一个女孩的声音占据了他的生活,就是这同一把声音保护了他免受折磨,就是这同一把声音使他不顾一切,宁愿返回战斗学校甚至离开地球再过上四年、四十年或四百年。即使她更爱彼得,他仍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他闭上双眼,屏住了呼吸。格拉夫穿过走廊握住了他的手。安德吃了一惊,身子变得僵硬,格拉夫很快缩回手。但过了一会,安德想到格拉夫或许真的是在关心他。不可能的,这只是另一个算计过的姿态。格拉夫正在将一个小男孩训练成指挥官,毫无疑问,在这段学习经历中教官的慰问也是手段之一。
        飞船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到达了IPL卫星。IPL(Inter-Planetary
      Launch,内行星空间站)是个有3000名居民的太空城市,居民们呼吸用的空气和水都是循环再用,他们的工作就是为那些象老黄牛一样在太阳系里开垦的拖船和来往于地球与月球之间的货船提供服务。在这里安德感觉就象回到了家,因为它的地板和战斗学校的一样,都是向上倾斜的。
        他们的拖船还是崭新的,国际舰队总是经常报废过时的飞船,更换最新的型号。它装载着大量由航天工厂从小行星上提炼出来的钢铁。这些钢铁将被送往月球,拖船后面系着十四艘驳船。格拉夫再次将他的小球投入读取装置,驳船从拖船上解开了。这次会让拖船飞得更快,它将无须等待IPL的指令,直接前往格拉夫指定的目的地。
        “这又不是什*么大机密,”拖船船长说,“每次目的地不明时,总是要飞去ISL.”按照IPL的缩写来分析,安德猜测ISL的意思应该是Inter-Stellar
      Launch(内恒星空间站)。
        “这次可不是。”
        “那么要去哪里?”
        “IF指挥部。”
        “我可没有被授权知道它的方位,长官。”
        “你的飞船知道,”格拉夫说,“让你的主电脑上载这些数据,然后按照它设定的航线飞行。”他把一个塑料球递给船长。
        “难道你要我在整个航行中闭上双眼,以免被我认出要去什*么地方?”
        “噢,不,当然不是。IF的指挥部设在小行星‘艾洛斯'上,从这儿出发,用最高的速度航行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当然,这次旅途需要全速飞行。”
        “艾洛斯?我还以为那些虫族已经毁掉了它,听说它上面充满了放射性——咦,我什*么时候被授权了解这些机密了?”
        “你没有被授权。所以在我们到达艾洛斯之后,毫无疑问,你在那里会被安排新的工作,永久性的。”
        船长立刻明白过了,他非常愤怒,“我是个驾驶员,你这个婊子养的!你们没有权力把我关在一块大石头上面!”
        “我会忽略你对上级的不敬之辞。我深表歉意,但我的命令是以最快的速度征集一艘可用的军用拖船。在我们到达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并非是专门找你的麻烦。振作一点,战争或许会在十五年后结束,那时IF指挥部的地点将不再成为机密。顺便说一下,艾洛斯的外表已经涂上了黑色的隐形镀膜,它的反照率只比黑洞亮一点。如果你是那些依赖于视觉来停泊飞船的飞行员,那你可得注意,你是看不见它的。”
        “看来我还得谢谢你。”船长说。
        在船长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与格拉夫交谈的时候,他们的旅程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月。
        飞船的主电脑储存了一个另类图书馆——它的主要藏品是娱乐资讯,与教育相关的内容则少得可怜。因此,在他们的旅途中,每当早饭和晨练之后,安德和格拉夫通常都会聊天。他们谈论战斗学校、地球、小行星、物理,还有安德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有关虫族的事。
        “我们所知不多,”格拉夫说,“我们没有抓到一个活着的虫族。甚至在我们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将他们活捉时,他们就会立刻死去。我们甚至连他们的性别也不能确定——实际上,绝大多数的虫族可能都是女性,但她们的性器官都已经萎缩了。我们不知道原因。对你最有用的信息可能就是他们的心理状态,但目前我们对此一无所知。““那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我会从中获得某些需要的信息。”
        于是格拉夫打开了话匣。那些虫族都属于有机生物体,如果不是在数十亿年前上天选择了人类作为地球的主人,他们极有可能在地球上进化出来。在分子层面,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遗传物质也是如此。他们长得象昆虫而不是人类,并非是基因突变的结果。但是,他们的内部器官比任何昆虫种类都复杂和专业化,他们进化出了内骨骼,而外骨骼几乎全部退化,他们的生理结构仍然与他们的祖宗相似,很象地球上的一种小昆虫——蚂蚁。“但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所迷惑,”格拉夫说,“正如说我们的祖宗长得很象松鼠一样。”
        “总有些别的原因迫使我们必须继续与他们开战。”
        “松鼠不会建造飞船,”格拉夫说,“搜集松果和捕获小行星并在土星的月亮上建立永久性的空间站,总会有些区别吧。”
        虫族能看到的可见光谱很有可能与人类相同,在他们的飞船和地面设施上都发现有人造光源。但是他们的感觉器官似乎都已退化,在他们身上没有证据显示出嗅觉、味觉和听觉仍然对他们很重要,“当然,我们也不能确定。但我们没看到他们利用任何声音互相交流。最奇怪的是,在他们的飞船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通讯设备。没有无线电,没有任何能够发送和接收信号的装置。”
        “他们的飞船能直接通讯。我看过那些录象带,他们互相交谈。”
        “没错。但不是飞船,而是人对人,思想对思想。这是我们从他们身上了解到的最重要的信息。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的交流是即时性的。光速不再是障碍。当马泽。雷汉击败了他们的入侵舰队时,他们全都立刻停止了活动。一瞬间。根本没有时间去发出信号。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下来。”
        安德想起了在录象里,那些未受到损伤的虫族在死去时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从那时起,我们知道了世界上可能有比光速更快的通讯方式。那是七十年的事了,当我们明白之后,我们终于成功地研制出超光速通讯仪。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提醒你一下,那时我还没出生呢。”
        “它怎么能做到的?”
        “我无法向你解释其原理。世界上几乎没几个人懂得它。但重要的是我们研制出了‘安赛波(ansible)’。它的正式名称是视差即时通讯仪,但某个家伙从一本古书上信手拈来了这个名字,它就这样传开了。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部仪器的存在。”
        “这就是说我们的飞船在穿越太阳系时也能即时通讯。”
        “不止如此,”格拉夫说,“甚至在宇宙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都能即时联络。但虫族不需要任何通讯设备也能做到这点。”
        “那么在被击败的那一刻,他们在老家的同伴就已经得知了战败的消息,”安德说,“我总是在想——每个人都认为他们是在25年前才得知他们的侵略军都打败了。”
        “这避免了让人们陷入恐慌,”格拉夫说,“我在下面要说的是一些你不该知道的机密,如果你在战争结束前打算辞去IF指挥官职务的话——”
        安德觉得受到了污辱,“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话,你该知道我是个守口如瓶的人。”
        “这是规定。每个年龄小于25岁的人都被看做是潜在的泄密者。虽然对于一个深具责任感的孩子来说很不公平,但它的确有助于减少泄密的机会。”
        “好吧,你说的那些机密到底是什*么?”
        “我们正处于一个重大的危机之中,安德,我们不想让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网络对我们的决定作出胡乱猜测。你知道,一旦我们研制出实用的安赛波(ansible,一种超空间通讯系统),我们将把它装上我们最好的飞船,去攻击虫族的母星。”
        “我们知道他们的母星在哪里?”
        “是的。”
        “那么我们并不是在等待着第三次入侵。”
        “我们正处于第三次入侵时期。”
        “我们正在攻击他们。没有人告诉过我。每个人都以为我们大量的战斗飞船正等在彗星防御带——”
        “一艘都没有,我们在这里根本没有防御。”
        “那如果他们派遣舰队来攻击我们呢?”
        “那我们就死定了。但我们的侦测飞船还没有见到他们的舰队,而且没有迹象显示他们已经派出了舰队。”
        “或许他们已经放弃了战争,不再侵略我们。”
        “或许吧。你看过了那些录象,你能打赌说有一丝的可能他们放弃了战争,不再侵范我们吗?”
        安德估算着已经过去的时间,“而那些飞船已经出发了近70年——”
        “有一些是。还有一些在30年前出发,而另一些则在20年前。我们的飞船更加先进,飞行速度也不可同日而语。每一艘建造好的飞船都已出发前往虫族的母星或其前哨目标。每一艘飞船内部都装载着巡航战舰和战斗机师,朝着虫族的世界进发。它们正在减速,因为它们几乎已经全部到达了预定位置。第一艘飞船将攻击最远的目标,较迟出发的飞船将攻击较近的目标。我们的时间非常精确。他们到达战斗区域的时间相差不超过几个月。但不幸的是,我们最早期的飞船将要去攻击他们的母星。不过,那些飞船的威力仍然非常强大——我们拥有了一些虫族从未见过的武器。”
        “他们将在何时到达目标?”
        “五年之内。安德,IF指挥部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们的主力舰队都在那里,准备迎接所有入侵的敌军;我们的飞船运作良好,做好了战斗准备,安德,我们唯一缺少的就是指挥官。当他们到达到,我们需要一些知道怎么对付那些家伙的人。”
        “如果没有人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呢?”
        “我们会尽力而为,派我们能找到的最优秀的指挥官与他们作战。”
        我,安德想,他们要我在五年之内做好准备。“格拉夫中校,我不可能及时做好指挥舰队的准备。”
        格拉夫耸耸肩,“那么,你就尽最大努力吧。如果你没有准备好,我们会找别的人代替。”
        这让安德放下了顾虑。
        但只是一小会,“当然,安德,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安德知道这是格拉夫的另一个诡计。他让我相信一切都依赖于我,因此我不能松懈,我得敦促自己付出最大的努力。
        但不管这是不是个诡计,目前的情况可能是真实的。因此,他会竭尽全力。这是华伦蒂对他的希望。五年,只有五年的时间敌人就会到达,而我还一无所知,“五年后我才15岁,”安德说。
        “差不多16岁,”格拉夫说,“一切都依赖于你所学到的东西。”
        “格拉夫中校,”他说,“我只是想回到地球,在湖中畅泳。”
        “在我们战胜了敌人,”格拉夫说,“或被敌人打败之后,你会实现愿望的。在他们回到这里消灭我们之前还有数十年的时间。那所房子还在那里,我向你保证你可以随意地在湖中畅泳,多久都行。”
        “但我的年龄仍然需要受到安全条例的限制。”
        “我们会派武装警卫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军方知道如何处理这类事情。”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但安德提醒自己格拉夫只是装出一副朋友的样子,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只不过是些谎言和欺骗,引诱安德变成一具高效的战斗机器。我会不折不扣地变成你要我作的工具,安德无声地说,但我并不是受了你的欺骗才这样做,我愿意这样做是出于自己的选择,你这个狡猾的老狐狸。
        在他们能看到艾洛斯之前,空间拖船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目的地。船长将影像显示给他们看,然后又在同一块屏幕上添加了红外线图像。他们正在它的上方——只有4000公里的距离——但艾洛斯只有24公里长,如果不是它的外表反射太阳光,用肉眼几乎无法辨认。
        船长将飞船停泊在环绕着艾洛斯的三个着陆平台中的一个。它不能直接在艾洛斯上着陆,因为艾洛斯安装了重力增幅器,而这艘拖船是专为拖运货舱而设计的,它的引擎无法抗衡重力的吸引。船长带着怨怒与他的飞船话别,而安德和格拉夫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他们有种被从监狱里释放的感觉。当他们登上那艘接载他们到艾洛斯上的航天飞船时,他们仍在不断地取笑着那出船长最喜爱看的电影,他经常一遍又遍地观看,象个家庭主妇似的被它逗得哈哈大笑。船长板起脸,丢下他们假装要去睡觉。尔后,几乎是最后才想起来似的,安德问了格拉夫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和虫族开战?”
        “我听到过各种各样的原因,”格拉夫说,“有人说他们的星球已经饱和,因此他们不得不向外殖民。有人说他们无法忍受在宇宙中还有别的智慧生命存在。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作是智慧生命。还有的人说他们有着神秘的宗教信仰,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说他们看到了我们以往的电视节目,认为我们是一群无可救药的暴力狂。什*么原因都有。”
        “那你相信哪一个?”
        “我相信哪个原因根本不重要。”
        “但我真的想知道。”
        “他们一定是通过某种直接的方式进行交谈的,安德,他们用思维来交流。一个人心里想的事,其它人都能知道;一个人能记住的事,别的人也都能记住。他们为什*么还要发明语言?为什*么还要学习怎么阅读和写作?就算他们见到了,他们又怎么能理解阅读和写作是什*么东西?还有信号、数字,所有我们用作交流的事物他们都无法理解。这和能不能将一种语言翻译成另一种语言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语言。我们用了各种各样代表交流的方式与他们联系,但他们甚至连接受我们信号的通讯设备都没有,他们不知道我们正在给他们发信号。或许他们也向我们发出了思维波,但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没有作出回应。”
        “那么整场战争的起源就是因为我们无法彼此交谈?”
        “如果有个人不能把他的想法告诉你,那么你永远都不能肯定他是不是想要干掉你。”
        “如果我们不管他们呢?”
        “安德,并不是我们到他们那儿去的,是他们来到了我们的家园。如果他们在第一次入侵时期之前没有和我们接触,他们早已在地球上殖民数百年了。”
        “或许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智慧生命,或许——”
        “安德,相信我,这个问题已经讨论了上百年。没有人知道答案。但当事情发生后,我们作出的决定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要被消灭,我们一定要争取活到最后。我们身上的基因不会允许我们牺牲自己。在自然界中不可能存在一个没有强烈生存欲望的种族。作为种族的一个个体,他或许会作出自我牺牲,但对整个种族来说,它决不可能放弃生存的努力。因此,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会将虫族杀得一个不留,同样,他们也会如此对待我们。”
        “对我来说,”安德说,“能够生存下来是件开心的事。”
        “我明白,”格拉夫说,“这就是你在这儿的原因。”
2009-11-5 00: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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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慢慢享受,是吗,格拉夫?这次旅途虽然不短,但三个月的假期似乎太过分了。”
        “我只是不想带上一件受损的货物。”
        “有些人做事总是慢吞吞地。好吧,他是我们唯一的救星。请原谅我,你得明白我们的焦虑。我们这儿已经安装了‘安塞波’,持续的接受我们的飞船发回来的进展报告。我们不得不每天面对着即将发生的战争。时间迫在眉梢了,可他实在太小了。”
        “他的出色不逊于任何人,在他体内有着无比的勇气。”
        “我希望他也有着杀手的本能。”
        “是的。”
        “我们计划对来一次突然袭击,以测试他的反应。当然,所有的测试都得经过你的认可。”
        “我会考虑一下的,我真的不知道测试的内容,切瑞纳格司令官。我来这是因为我了解安德。因此无须担心我会怀疑你发布的命令。我信不过的人只是佩斯将军。”
        “我们能告诉他多少内情?”
        “不要浪费时间让他去了解什*么星际飞行的原理。”
        “那‘安塞波’的事呢?”
        “我已经告诉过他了,还有那些飞船的事。我说他们会在五年内到达目的地。”
        “看来我们只有剩下一些小事情没有告诉他了。”
        “你可以告诉他武器系统的事。他得充分的掌握它,以作出正确的决定。”
        “呃。我们已经安排了五具模拟器中的其中一具由他单独使用。”
        “那其它的呢?”
        “其它模拟器?”
        “其它孩子。”
        “你来这儿仅是照顾安德的。”
        “只是好奇罢了。记住,他们全都是我的学生,永远都是。”
        “那现在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了。他们将要了解我们舰队最核心的机密,格拉夫中校,一名尚未介绍给你的战士。”
        “你说得他象个神秘的传教士似的。”
        “是一个上帝,一种宗教。我能看出你对我的谬论非常讨厌,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讨厌只是代表了你的无知。安德很快就会了解我所知道的一切。他将会在群星之中神出鬼没,隐蔽在他体内的力量将被解封,在全宇宙面前显露他的锋芒。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格拉夫中校,但我最在行的事就是对着石头唱歌。你可以到宿舍里安顿一下。”
        “我没有什*么要安顿的,除了一些衣服。”
        “你什*么都没有?”
        “他们帮我把薪水存在地球上的某处。我从来不需要用它们,除了在假期时用来购买一些便服。”
        “一个非物质主义者。可你却是那么的胖,一个暴食的苦行僧?真是矛盾呀。”
        “当我紧张的时候,我就会狂吃东西。反之,当你紧张的时候,你总是在废话连篇。”
        “我喜欢你,格拉夫中校。我想我们会相处融洽。”
        “我可不太在意这点,切瑞纳格司令官。我是为了安德而来的,但我们两个都不是为了你而来的。”
        ※※※※※
        自他走下那艘拖船的那一刻起,安德就讨厌上了艾洛斯。他在地球上感到很不舒服,因为那里的地板是平的。艾洛斯令他更加难受。这个小行星粗糙的外表就象是一个纺锤,它最窄的地方仅有6500米厚。由于它的外壳全被用于吸收光线并将它转变为能量,因此每个人都不得不住在小行星内部墙壁光滑的房间里,房间由一条条的隧道连接起来。困挠安德的并不是它狭窄的空间——他感到不舒服是因为所有的隧道的地板都是向下倾斜的。第一次通过隧道时,安德就被它弄得昏头转向,特别是那条环绕着艾洛斯最窄之处的隧道。这里的重力只有地球上的一半——完全会让人产生一种在下坠的幻觉。
        房间的比例也使他困扰——天花板太低,过道太窄。总之,这不是个舒适的地方。
        但是,最令人不舒服的,就是这里居民的数目。安德对地球上的城市一点印象都没有,在他眼里,最理想的人数就是在战斗学校里的情况,在那里,他能见到每个认识的人。而在这儿,有上万个人居住在一块岩石当中。尽管大部分的空间都用于安装维生装置和其它设备,但却没有显得特别拥挤。令安德困扰的是——环绕在他周围的,全是被陌生人。
        他们从不让他认识任何人。他经常看到别的学员,但由于他上课总是不规律,他们对他来说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有时他要去不同的地方听取演讲,但通常总是接受不同教师的辅导,或偶尔由别的学员辅助他,这些学员只会出现一次,然而就再不见不到。在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单独地和格拉夫中校坐在一起。他的娱乐活动通常都安排在健身室,但他极少会看到同一个人在那儿出现两次。
        他知道自己又再次被孤立,这次不是让别的学员憎恨他,而是根本不给机会让他们成为朋友。他无法和绝大部分的人拉近距离——除了安德,他们全部是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小伙。
        于是安德只好心无旁骛,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学习中去,他学得又快又好。航天学与军事史对他来说就象喝水一样简单,理论数学有点难度,但如果碰到一道与空间和时间相关的问题时,他就发现他的直觉比他的计算更加可靠——他常常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但如果要计算出来的话,他却得花上数分钟甚至数小时来摆弄那些数据。
        让他兴奋的是,那儿有一具模拟器,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游戏机。教官和别的学员一步步地训练他如何使用。开始时,他并不知道这部游戏机的威力,他选择了战术级别,只控制着一架飞船持续不断地四下搜索,找到敌人并催毁它。计算机控制的敌机火力强大,异常狡猾,而且只要安德用过一种新的战术后,计算机就会在几分钟后用它反过来对付他。
        这部模拟器使用了全息投影,他的飞船在屏幕上代表一个小光点。敌军的飞船则用另一种颜色的光点表示,它们在一个边长几乎有十米的立体空间中互相追逐。控制系统非常灵敏,他可以向任何方向旋转影像,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观察。而且,他还可以移动图象的中心,让战斗的影像拉近或离远。
        在他逐渐熟练控制飞船的速度、移动方向、方位和武器之后,游戏的难度逐渐变得更加复杂。有时会一次出现两架敌机,有时在空中会出现一些飞船残骸当作障碍物。他不得不开始留意飞船的燃料和武器的能量。现在计算机开始给他分配一些特定的目标,让他去完成或摧毁,他只好放弃了追逐敌军的乐趣,集中精力去完成任务以取得胜利。
        当他掌握了单机模式后,他们允许他升级到多机模式,他可以指挥四架战机的编队。他通过发出命令来模拟指挥四架战机的机师,而且他不仅仅是按照计算机的指令去完成目标,他还可以自主地决定采取什*么战术,判断哪几个目标是最有价值的,然后让他的编队按命令行事。他也可以随时短暂地控制编队中的一架单机。开始时,他常常这样做,但每次当他只指挥一架单机时,编队里的其它三架战队很快就会被击毁;随着游戏的难度变得越来越高,他不得不将更多的时间用在指挥整个编队上,而当他这样做时,他打赢的机率也变得越来越高。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指挥学院已经有一年了。现在他已经能够熟练地操纵模拟器的十五个等级,从控制一架飞船到指挥一支舰队,他都得心应手。他早就意识到这个模拟器对于指挥学院的学员来说,就象是战斗学校的战斗室。其它的课程虽然很有帮助,但他真正要学的就是怎么操纵模拟器。有很多人时不时地走进来看着他操作。他们从不出声——几乎从来没有,除非他们要教他某些东西。那些观察者会留下来,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操纵模拟器,然后在他完成任务时离去。你们在干什*么,他很想问。在给我打分吗?在判断能不能信任地将舰队交到我手里吗?你们不要忘了,这可不是我自愿的。
        他发现他把在战斗学校里学到的东西都用在了模拟器上面。每隔几分钟,他就会重新设定模拟器的视角,让它旋转以免陷入颠倒的方向,他常常从敌人的角度观察自己的位置。能象这样地控制真是太美妙了,他可以看到战场上的每一点状况。
        然而,模拟器也有它不足的一面,由计算机控制的战机灵活性太差了,它们没有主动权,无法适应战场上千变万化的情况。他想,要是他的小队长在就好了,这样他就无须常常为那些不由他控制的战机而操心。
        在第一年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打赢了模拟器里每一场战斗,他操纵模拟器就象指挥身上的手和脚一样简单。一天,在和格拉夫吃饭时,他问道,“这就是那具模拟器能做到的全部?”
        “什*么全部?”
        “它现在玩得太简单了,而且它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增加难度了。”
        “噢。”
        格拉夫看上去好象毫不在意,他总是如此。但第二天,一切都改变了。格拉夫不见了,他们给安德带来了一个新的同伴。
        ※※※※※
        安德在早上醒来时,他正在房中。他是一个老头,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安德带着期许望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但他却一言不发。安德自顾自地起床去洗澡、换衣服,让那人保持着沉默。他很早就学会,当某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时,等待比询问会让他得到更多的信息。大人们常常比他更快失去耐心。
        当他准备出门离开房间时,那人依然没有说话。门打不开。安德转身面向那个坐在地板上的老头。老头看上去大约六十岁,至今为止,他是安德在艾洛斯上见过的年纪最大的人。他的脸上满是花白的络腮胡,只比他新剪的头发短一点点。老头冷冷地望着安德,眼中只有淡默。
        安德转向门口,再次尝试打开它。
        “好啦,”他放弃了努力,说,“门怎么锁了?”
        那老头依然目无表情地望着他。
        那么这是个游戏,安德想。好吧,如果他们要我去上课,他们就会打开房门。如果不是这样,门就打不开。我才不管呢。
        这种没有规则和只有对方才知道目标的游戏安德才不喜欢。他不想参与,也不想为此而生气。他靠在门上,做了一些放松练习,很快他就平静下来。那个老头继续冷漠地望着他。
        几个小时过去了,安德仍然没有说话,那老头也象座石像般保持着沉默。
        安德想知道他是不是个从艾洛斯某处精神病房里逃出来的疯子,躲进了他的房间沉浸在疯狂的梦幻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一直都没有人来开门,也没有人来看他,他越来越肯定这事是有预谋的,他们故意要让他恐慌。安德不想向这个老头屈服。为了消磨时间,他开始做一些从他的个人防御课程里学到的练习。
        安德绕着房间四处游走,练习着突击和踢腿。他的一个踢腿动作使他靠近了那个老头,但这次那个老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左脚,将他提起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安德立刻由地上跃起,他气坏了。那个老头仍然平静地盘脚坐在地上,呼吸平稳,仿佛刚才没有移动过似的。安德张开脚准备打斗,但那老头一动不动的姿势让他无法出手。什*么,把这老家伙的头踢飞?然后向格拉夫解释——噢,是这个老头先踢我的,我不得不反击。算了吧,不行。
        于是他重新继续自己的练习;老头一直盯着他看。
        白白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而且还象个囚犯一样困在宿舍里,安德感到又累又恼火。最后,他停下了练习,走回自己的床上取他的笔记本电脑。就在他俯身去拿笔记本电脑时,他感到有一只手粗野地插到了他的大腿之间,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顷刻之间,他被头上脚下地提了起来。他的脸和肩膀被那老头的膝盖压在了地板上,他的背被弯到最大限度,老头的手臂紧紧地夹着他的双脚。
        安德根本无法挥动他的手臂,他也没办法把背部伸直以使用他的双脚。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那老头就彻底地征服了安德。
        “好啦,”安德喘着气,“你赢了。”
        老头的膝盖用力往下压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得不告诉你的敌人说他赢了?”
        安德保持着沉默。
        “我刚才吓了你一跳,安德·维京。为什*么那时你不立即向我攻击?难道是因为我看上去没有恶意?刚才你转身背对着我,太愚蠢了!你什*么都没学会,你根本就没有老师。”
        安德忿忿不平,“我有很多老师,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变成一个——”
        “一个敌人,安德·维京,”老头低声说,“我现在是你的敌人,一个你从未碰到过的,比你更聪明的敌人。这里没有老师,有的只是敌人。只有敌人才会告诉你他们的想法,只有敌人才能教会你如何去毁灭与征服,只有在敌人面前才能暴露出你的弱点,也只有敌人才会告诉你他的优点。游戏的唯一规则就是如何打败敌人,和如何阻止他打败你。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敌人,也是你的老师。”
        然后,老头松开了安德的脚。他的手仍然朝下提着安德的头,安德无法用手臂来保持平衡,他的双脚“砰”一下硬硬地撞到了地板上,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痛楚。尔后,老头站在一旁,让安德爬起身来。
        安德慢慢地把脚挪到身下,嘴里模糊不清地呻吟着。他四肢着地,大口地喘着气,以图恢复体力。尔后,他猛地挥出右手,击向他的敌人。老头快速地向后跳开,安德的攻击落空了,老头抬起脚踢向安德的下巴。
        但安德的下巴并不在那儿,他背部着地,从地板上滚了开去。在这一瞬间,老头的踢打动作令他失去了平衡,安德伸脚踹向老头的另一只脚。老头倒在了地上——但在此之前他及时伸手击中了安德的脸部。安德拼命地挥到着手脚,但却找不到可以扶持的物体,他倒了下去,一阵劈头盖脑的击打落在了他的背部和手臂上。安德个子太小了——他无法穿过老头猛烈挥动的手臂进行还击。最后,他终于设法脱离了老头的打击,拖着身子向门口爬去。
        老头再次盘腿坐下,但他的冷漠消失了。他在微笑着,“这次好一点,孩子。但动作太慢了。当你指挥一支舰队时,要比指挥自己的身体做得更好,否则那些和你一起战斗的同事将会处于危险之中。得到教训了吗?”
        安德慢慢地点了点头,他身上到处都痛得要命。
        “很好,”老头说,“那么我们以后不用再象现在这样打斗了。你的敌人将是模拟器。从现在起,将由我而不是计算机来安排你的战斗,我将设计出敌人的战略,很快你将学会如何移动得更快,如何识破敌人给你设下的陷阱。你要记住,孩子,从现在起你的敌人将比你更聪明,更强大。从现在起你将会常常面对失败。”
        老头脸上又再严肃起来,“你会被打败,安德,但总有一天你会打赢的。你将学会如何打败敌人,他会教你怎样做。”
        “老师”站了起来,“在这个学校里,通常都由年纪大的学员选择年纪小的学员进行训练。他们是同伴,而大学员将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小学员。他们总是互相战斗,互相比赛,也总是呆在一起。我已经选择了你做我的同伴,小学员。”
        当老头走向门口时,安德对着他说,“你这么老了,怎么可能还是学员。”
        “无论你有多老,你都是虫族的学员。我曾向虫族学习,而你,将向我学习。”
        老头把手按在门上,门打开了。安德突然跃到空中,并起双脚猛踹在他的背上。老头一声嗥叫,扑倒在地板上,强大的反弹力令安德的双脚隐隐作痛。
        老头慢慢地站起身,扶着门上的把手,脸上痛苦地扭曲着。他看上去似乎失去了战斗能力,但安德不相信他。他对老头快速的攻击怀着深深地戒备。这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对面墙附近的地板上,他的鼻子和嘴唇流着血,滴落在刚才他的头撞在床上的地方。他勉强拧过头,看见老头正站在门口,偻着身子,手扶在腰上。老头对着他微笑。
        安德笑着回敬他,“老师,”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马泽·雷汉。”老人回答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
        从那天起,安德就一直呆在马泽·雷汉的身边。老人很少说话,但他总是在那儿;在吃饭、辅导和训练时,他都寸步不离,甚至连晚上也呆在他的屋里。有时马泽会离开一会,但每次他不在的时候,门总是被锁上,直到他回来后才能打开。安德有一个星期把把他称作为“狱卒雷汉”,但马泽欣然接受了这个外号,一点也没觉得难堪。安德很快就放弃了他的孩子气。
        但马泽也给了他一些补偿——他给安德带来了以往战役的完整录象,他们仔细观看了虫族的第一次入侵和IF在第二次入侵中的惨败情形。它的内容完全没有受到删剪,而且是连续的。由于很多录象都是在一些重要的战役中拍摄的,因此他们可以从多个角度来研究虫族的战术和策略。在安德的生命中,第一次有老师指出了他的不足之处,让他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安德第一次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佩服的人。
        “为什*么你还会活着?”安德问他,“你参加作战时已经是70年前的事了,我想你现在肯定不止60岁吧。”
        “相对论的奇迹。”马泽说,“在那场战役之后,他们让我在这儿困了20年,甚至我恳求他们让我指挥一艘出发前往虫族母星和殖民地的飞船,他们也没有答应。但之后,他们慢慢地理解了身为一名战士,在战争重压下的某些行为。”
        “什*么行为?”
        “以你的心理状况,你现在还无法理解。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意识到虽然我不能再指挥舰队——在舰队到达虫族的母星时,我早就去世了——但我仍然是唯一一个能够了解虫族的人。他们意识到,我是唯一一个靠着智慧而不是运气打败虫族的人。他们需要我在这里培养出另一个能指挥舰队的接班人。”
        “于是他们把你送上一艘飞船,让它以接近光速飞行——”
        “然后我再掉头返回这里。一段极其乏味的旅程,安德。我在太空中飘荡了50年,从技术上说,在我身上只过了8年的时间,但我感觉却象是过了500年。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我把一切技能传给下一任指挥官。”
        “那么,我会成为下一任指挥官吗?”
        “我们只能这样说,你是目前我们能找到的最优秀的人选。”
        “还有别的候选人吗?”
        “没有。”
        “那么,我就成为唯一的选择了,对吗?”
        马泽耸了耸肩。
        “但你还能指挥。你还活着,是吗?为什*么不继续让你指挥呢?”
        马泽摇摇头。
        “为什*么呀?你赢过一次。”
        “我有充分的理由不能成为指挥官。”
        “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败虫族的,马泽。”
        马泽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你让我观看其它的战役都至少有七遍了。我想我已经知道你们以前怎么打败虫族的方法,但你从未让我看过你实际上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这些录象背后隐蔽着很多秘密,安德。”
        “我知道。我曾经将一个个的片断组合在一起。你只率领着一支弱小的后备舰队,而他们的舰队船坚炮利,而且还有数量远超你们的战机,但你只瞄准了一艘敌舰,朝它开火,接着是一声爆炸。他们通常在这里就停止了剪接,在这以后,我们就看到突击队登上了虫族的飞船,发现他们一早已死在了飞船内部。”
        马泽裂嘴一笑,“秘密保守得挺严的。来吧,我们来看看那段录象。”
        录象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安德用手锁上了门,“好了,可以观看了。”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安德曾从不同的带子上剪辑到一起的情形。马泽自*杀式的突击冲入了敌军阵形的心脏部位,接着是一声爆炸,然后——然后什*么也没发生。马泽的飞船继续移动,避开爆炸的冲击波,在虫族其它的飞船中左冲右突。但他们没有朝他开火,他们甚至没有改变航向。两艘敌军的飞船互相撞在一起,爆炸开来,他们的碰撞是毫无理由的,任何一个飞船驾驶员能避免这种碰撞。但他们却连一丝轻微的闪避都没有。
        马泽按下了快进键,跳过了前面的一段,“我们等了三个小时,”他说,“没有人能够相信。”然后,IF的飞船开始慢慢接近了虫族的舰队,突击队登上了他们的飞船,开始切割它的外壳。录象里播放了虫族死在原位的情形。
        “你看到了,”马泽说,“所有要看的东西你都看过了。”
        “为什*么会这样?”
        “谁也没有答案。我个人有一些推论,但有无数的科学家说我不够资格发表评论。”
        “可是你是那个打赢战争的人。”
        “我也觉得我有资格作出评论,但你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些异族生物学家和异族心理学家无法接受一个纯粹猜测的解释。我想他们全都恨我是因为当他们看过那些录象带后,他们不得不放弃自己正常的生活,在艾洛斯上渡过他们的余生。这是安全措施,你知道的。他们是不会高兴的。”
        “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虫族没有语言,他们用思想来交流,它是即时性的,就象‘安塞波’一样。但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他们的这种交流方式也象语言一样是有限制的——我给你发出一个思维波,然后你再回答我。我从不相信这种说法。他们对战况的回应太迅速了。你看过了那些录象,他们没有在商量要采取哪一种可能的行动。每艘飞船都象是一个生物体的一部分。他们的反应就象你的身体在打斗时的反应一样,每个不同的部分都自动地作出反应,无须要考虑怎么去完成你的想法,是一种本能反应。在他们之间没有思想交流的过程。他们所有的思想都是共同的,即时性的。”
        “他们的整体就象是一个人,而每一个虫族战士就象是他的手或脚?”
        “是的。我不是第一个象这样想的人,但我是第一个相信这种解释的人。我还有一些幼稚的想法,当我在战役结束后向他们提出时,那些异族生物学家都嘲笑我,让我闭嘴。虫族毕竟是虫子,他们就象地球上的蚂蚁和蜜蜂,有蜂后和工蜂。或许在数亿年前他们就是以这种方式来进化。我们能确定的是,我们所见到的每一个虫族都没有生产出幼虫。所以,在他们进化出这种能够共同思考的能力时,难道他们不会保留他们的母后?难道这个的母后不会仍然是他们群体的中心?这种情形为什*么要改变呢?”
        “那么,是母后在控制着整个群体。”
        “我还有一些他们都看不到的证据。在第一次入侵时期,你看不到这些证据,因为那次他们的目的是探测。但他们第二次入侵的目的是为了殖民。他们想建立一个新的蜂巢,或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他们把母后也带来了。”
        “这些是第二次入侵时的录象,那时他们在小行星带击溃了我们舰队。”他调出了那段录象,将虫族的编队显示在屏幕上。“告诉我哪艘是虫族的母船。”
        
2009-11-5 00: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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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它非常隐蔽,安德看了很久都找不出来。那些虫族飞船不断地在移动,每一艘都是。看不出有明显的旗舰,也没有明显的指挥中枢。但慢慢地,随着马泽一遍又遍地播放着录象,安德开始看到了他们的移动都是沿着一个中心点向外辐射。那个中心点经常在变动,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之后,现在它变得很明显了,虫族舰队的“眼睛”和“大脑”是由一艘特定的飞船所担任的。他把它指了出来。
        “你看出来了,我也看出来。在所有看过这些录象的人中只有两个人能看出来。但我们是对的,是吗?”
        “他们让这艘飞船的移动得象其它飞船一样。”
        “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死穴。”
        “而你是正确的。那是他们的母后。但你知道,当你把目标对准它时,他们将会立即集中所有的火力倾注在你身上,把你炸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那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们并不是没有阻止我——他们那时正猛烈地朝我开火,但他们似乎无法相信我会真的要杀死母后,这让他们慢了一拍。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母后是不能杀死的,它只能被俘获或被打败。我做了一些他们从未想过敌人会这样做的事。”
        “于是在她被杀死之后,其他的虫族也随之死去。”
        “不,他们只是变成了植物人。在我们登上第一艘飞船时,他们还是活着的,但只是在生理上。他们不会移动,也不会对任何事作出反应,甚至在我们的科学家对他们进行解剖,想了解多一些有关他们的情况时,他们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但过了一会之后,他们全部都死去了。没有留下遗嘱。(这是作者的幽默,我不知道译成中文后还会不会让人产生幽默的感觉。——译者著)当他们的母后就是他们的一切。”
        “那为什*么他们不相信你?”
        “因为我们没有找到母后。”
        “可她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那是战争的命运。生存是第一位的,生物学研究只好退而求次了。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开始相信我的想法。我们不可能在这里抹去所有的证据。”
        “在艾洛斯上有什*么证据?”
        “安德,看看你的周围。人类不会建造这样的物体,我们喜欢高耸的天花板。这是虫族在第一欠入侵时的前哨基地。在我们尚未察觉之前,他们就挖空了这个小行星。我们正住在一个虫族的巢穴里。但我们已经付出了的租金,我们牺牲了上千名的士兵将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除出去。虫族很顽强,他们寸土必争。”
        现在安德明白了为什*么他对那些房间总是感到不对劲。“我知道这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这里是个无主的宝藏。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会赢得第一场战争,他们或许就不会建造这个地方。我们之所以掌握了操纵重力的知识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安装了重力增幅器。我们学会了有效利用恒星能量也是源于他们涂黑了这个物体的外表。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发现他们的。每隔三天,艾洛斯就会逐渐地从望远镜里消失。我们派出了一艘飞船来查找原因。于是它被发现了。飞船传回了它的影像,这些影像包括了虫族登上飞船屠杀我们的船员的情形。在虫族搜查飞船的整个过程中,影像也一直在传送,直到虫族将整艘飞船拆毁时才停止。这是他们的盲点——他们从来没有用于通讯的装置,因此当他们杀死了船员之后,他们从未想过还会有人能看到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船员?”
        “为何不呢?对他们来说,失去几个船员就好象是剪掉了你的指甲一样,根本不值得伤心。他们可能以为把驾驶飞船的工作人员除掉就能截断我们的通讯。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杀死一个有意识的,有着独立遗传基因的生命体。对他们来说,谋杀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有杀死母后,才能叫做是谋杀,因为只要杀死母后就会中断他们的基因链。”
        “因此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要开始为他们辩解,安德。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杀人不等于他们没有杀人。我们当然有权尽最大努力保卫自己,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他们杀死我们之前先把他们干掉。你要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至今为止,在所有的战役里,他们杀死了我们成千上万的同伴,而我们却只杀了他们一个。”
        “如果你没有杀死那个母后,马泽,我们会输掉那场战争吗?”
        “我会说机会是三比二。我仍然认为在他们消灭我们之前,我可以将他们的舰队打个稀巴烂。他们反应敏捷,火力强大,但我们也有一点优势。我们的每一艘战机里都有一个能独立思考的机师。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针对不同的情况作出明智的决定。但他们每次则只能作出一个决定。那些虫族思考的速度很快,但他们并非每一个都是那么的聪明。而我们,即使在第二次入侵时期,尽管一些愚蠢懦弱的指挥官失去了他们的重要的战役,但他们的某些下属仍然还有能力对虫族的舰队造成巨大的伤害。”
        “当我们的反击舰队到达他们的母星会怎样?我们会再次杀死他们的母后吗?”
        “虫族不知道我们在星际航行中不能限时通讯。但这个策略只能使用一次。我怀疑我们不会在太空中碰到母后,除非我们能够降落到他们的母星。毕竟他们的母后并不需要直接指挥战斗。她只在繁殖虫族后代时才会出现。虫族的第二次入侵是殖民行动——那个母后是到地球上繁殖后代的。但这次——不,我们的战术不会再起作用了。我们将不得不直接面对他们的舰队,把它们一支一支的击溃。而且由于他们可以母星周围的十多个星系获得资源,我估计在每一场战役中,他们的数量将会远远的超过我们。”
        安德想起了他曾经一次面对两支战队时的情形。那时我认为他们在作弊,当真正的战争来临时,根本不会有公平可言。而且,战场上也没有什*么大门可以让我去夺取了。
        “我们只有两件事是优于他们的,安德。一是我们在开火时无须瞄得很准;二是我们的武器拥有极广的杀伤范围。”
        “那么,我们没有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入侵时使用核导弹?”
        “我们的新武器‘设备医生’威力更加强大。核武器的威力太小了,我们曾在地球上使用过一次。而‘小医生’还没有在行星上用过。但在第二次入侵时期,我仍然希望自己能拥有一枚这样的武器。”
        “它是怎么运作的?”
        “我不知道,也不懂得它是怎么造出来的。在两束光波的汇聚之处,它会形成一个分解分子的能量场。电子是不可再分的。你懂得多少物理知识,什*么程度?”
        “我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天体物理学上,但我有足够的知识理解这些概念。”
        “能量场会扩展到一个球形区域,但扩展范围越广,能量就越弱。只有在它撞入到大量的分子当中时,它的能量就会增强并引起新的扩展。飞船的体积越大,所形成的新能量场就越强。”
        “那么每一次它的能量场击中飞船时,它就会扩展出一个新的球形——”
        “如果他们的飞船靠得足够近,它就会形成连锁反应,将它们统统分解。然后能量场会慢慢消失,分子又会重新融合在一起,而原来的飞船则变成了一大堆含有大量铁分子的尘土。不会造成辐射,也不会有碎片四下飞溅,剩下的只是一堆尘土。或许我们可以在第一场战斗中引诱他们聚在一起,但他们学得很快。在以后的战斗中,他们的飞船之间会保持相当的距离。”
        “那么‘设备医生’并不是一种导弹——我不能将它射向空旷的地方。”
        “没错。现在导弹对他们已经没有多大杀伤力了。在第一次入侵时,我们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他们对我们也了解不少——例如,他们学会了如何建立静电防护罩。”
        “我们的‘小医生’能穿透防护罩吗?”
        “对它来说,防护罩简直就是透明的。你不能透来防护罩来瞄准和聚集光束,但由于防护罩的发电机总是在它的正中位置,你很容易就能破坏它。”
        “为什*么还没有训练我使用它?”
        “你一直都受到训练。我们只是让计算机帮你来发射它。你的任务就是到达一个最具战略价值的位置,然后选取一个目标。飞船上的主电脑会帮你瞄准目标,它做得可比你好多了。”
        “为什*么它会叫做‘设备医生’?”
        “当它被开发时,它被叫做‘分子分解设备’(Molecular Detachment Device),缩写成M·D·Device”
        安德仍然不明白。
        “M·D·也是医学博士的缩写(Medical
      Doctor)。于是‘M·D·Device’就成了‘设备医生’,这是个玩笑。”可安德并不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
        ※※※※※
        他们改造了模拟器。他仍然可以控制视像的远近和角度,但控制台上不再有控制飞船的操纵面板,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新的控制杆,还有一副带有耳机和麦克风的小型头盔。
        等在那儿的技师迅速地向他解释如何戴上那个头盔。
        “但我怎么控制飞船?”安德问。
        马泽解释说,他不会再直接去控制飞船了,“你已经到了训练的下一个阶段。你已经体验过战略模式的每一级层次,现在是时候让你集中精力学习如何控制整支舰队了。就象在战斗学校里指挥你的小队长一样,你将会和分遣小舰队的中队长合作。你的任务是训练三十六名这样的中队长。你必须把高超的战术传授给他们,你还得了解他们的能力和极限,将他们结合成一个整体。”
        “他们什*么时候来这儿?”
        “他们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模拟器面前。你可以通过头盔和他们说话。控制面板上的新操纵杆可以让你看到任何一个中队长的视域。这和真实的战争相当接近,只是那时你只能看到自己飞船前面的视域。”
        “我怎么能和没见过面的中队长合作?”
        “为什*么你非得要看见他们?”
        “我要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想法——”
        “你会从他们在模拟器里的表现中认识他们并了解他们的想法。就算如此,我认为他们也不会特别关注你。他们正等待着你的命令。戴上头盔后就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安德戴上了头盔。
        “安拉。”他的耳边响起一声低语。
        “阿莱。”安德说。
        “还有我,那个小东西。”
        “比恩。”
        还有佩查、米克、疯子汤姆、沈、“热汤”、“苍蝇”莫洛,所有曾和安德一起作战的最优秀的队员都来了,每一个都是安德在战斗学校中信任的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这儿。”他说,“我还不知道你们都来了。”
        “他们已经用这个模拟器折磨了我们三个月。”米克说。
        “你会发现我是目前为止最出色的战术专家。”佩查说,“米克曾向我挑战,但他的水平还象小学生一样。”
        于是他们开始并肩战斗了,每个中队长指挥单独的机师,而安德则指挥中队长。他们演练了多种配合的方式,计算机模拟出各种各样的战况迫使他们尝试不同的战术。在一些时候,模拟器会让他们指挥一支巨大的舰队,安德将它划分成三到四个大队,每个大队包含三到四个中队;而有时模拟器会只给他们一架母舰和十二艘战机,这时他就会挑选出三名中队长,让他们每人指挥四架战机。
        他们玩得很开心。计算机控制的敌人不太聪明,虽然他们犯了很多错误,但他们总是能打赢。但经过三个星期的练习后,安德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们的实力。米克,能够熟练地执行指示,但他面对突发情况时总是慢人一拍。比恩,他无法高效地控制太多数量的战机,但他控制小量的战机就象是一把解剖刀,将计算机派来攻击他的敌军切成碎片。阿莱,他的战略才能几乎比得上安德,可以信任地将半个舰队交给他,但他执行指示总是含糊不清。
        随着安德对他们了解的加深,他给他们分配任务时更加得心应手。模拟器会将战况显示在屏幕上,这时安德第一次学会了如何配置他的舰队,而且明白了敌军是如何展开他们的舰队的。现在他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找到他需要的中队长,给他们分配某几艘飞船或某个小团队,然后给他们指定任务。随着战况的发展,他会从一艘飞船的视野跳到另一艘,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者偶尔激励一下士气。由于其它的人只能看到自己视野范围的情况,有时他会给他们发出一些在他们看来毫无意义的命令,但他们学会了信任安德。他让他们撤退,他们就撤退,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处在了一个暴露的位置,或者是为了引诱敌人进入包围圈。当安德没有向他们发出命令时,他们也知道安德会相信他们能够自行作出最好的判断。如果他们的战斗风格不适合当时战场的状况,安德就会挑选别的人来完成任务。
        在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信任,由他们控制的舰队行动迅速,反应敏捷。三个星期之后,马泽回放了他们最近的那场战斗,但这次是从敌人的视角拍摄的。
        “这就是当你们攻击时在他们眼里的情形。你们有什*么想法?例如,反应的速度?”
        “我们看上去就象是虫族的舰队。”
        “你跟上了他们,安德。你的速度和他们一样快。还有这儿——看这里。”
        安德看到他的中队长们行动一致,每个人都能针对不同的情况灵活地作出反应。他们全都按照安德的命令行事,但他们完成任务的手段更加大胆、灵巧,而且还懂得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们独立自主地攻击每一艘出现在眼前的虫族飞船。
        “虫族母后的智慧极高,但它每次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到少数几件事情上面。你的中队长们则能够对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保持敏捷的头脑,而且他们都由一个天才指挥官来指挥。所以,你们是具有一定优势的。优秀的指挥官、先进的武器、可以与他们相比的速度、还有高度灵活的大脑,这些都是你们的优势。但你们的弱势在于你们与敌人的兵力永远都会相差悬殊,而且每经过一次战斗之后,敌人就会了解你更多,他们将学会如何对付你,他们的改变将会立即反映到下一场战斗上。”
        安德等着他的结论。
        “所以,安德,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训练你。我们已经给计算机编了程序,让它模拟出多种与敌军相遇时的情形。我们采用了在第二次入侵时敌人的行动模式。但这次并不是由计算机来控制敌人,而是由我来控制敌军的编队。开始时你会碰到一些能够轻易取胜的战役,你要从中学习,因为我会一直跑在你的前头,把更难更巧妙的战斗队形输入计算机,在接下来的战役难度会越来越高,它会把你一步一步地推向能力极限。”
        “如果超越了我的极限呢?”
        “时间不多了。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战斗的技巧。我把自己送上飞船,保存自己的生命直到你的出现,而当我回来时,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已经去世了,我的孙子也到了和我这般的年纪。我无法和他们交流,我切断了和所有钟爱的人的联系,离开了我所熟悉的一切,生活在这个异族留下的坟墓里,我生存的目的就是不断地培养一个个的学员。他们每一个都让我们充满希望,但最终,每一个都变得懦弱,成了失败者。我不断地教,不断地去培养,但没有一个人能学会。你,象在你之前的无数个学员一样,也肩负着巨大的承诺,但失败的种子或许也会在你心中发芽。我的工作就是要找出它们,尽我最大的努力击败你,相信我,安德,如果你是可以被击败的,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么我并不是第一个接受这种训练的人。”
        “不,你当然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最后一个。如果你不能学会,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另找人选。所以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因为你是唯一剩下的人。”
        “其他的人不行吗?那些中队长呢?”
        “他们中的有谁可以替代你?”
        “阿莱。”
        “说老实话。”
        安德沉默着。
        “我不是个开心的人,安德。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开心,它只是叫我们活得更加灿烂。生存是第一位的,在此之后才能考虑开心不开心的问题。因此,安德,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在训练中缺乏乐趣而向我抱怨。你可以在训练的闲暇尽情娱乐自己,但你必须将训练摆在首位。胜利就是一切,因为没有它一切都不复存在。如果你能把我的亡妻还给我,安德,你就可以向我抱怨这个训练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并没有试图在逃避任何事。”
        “但你会的,安德。因为我将尽最大可能地把你撕成碎片。我会采取一切手段来击败你,而且绝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当你面对虫族时,他们的手段将比我厉害一百倍,对于人类,他们绝对不会产生一丝的怜悯。”
        “你无法将我撕成碎片的,马泽。”
        “噢?我不能吗?”
        “因为我比你强大。”
        马泽笑了,“我们走着瞧,安德。”
2009-11-5 00: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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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马泽就叫醒了他。时钟指向3点40分,安德迷迷糊糊的跟着马泽穿过了走廊。“早睡和早起,”马泽拖长着声音说,“会让人变愚蠢和迟钝。”        他梦到了那些虫族在解剖他。但他们并不是在剖开他的身体,而是在挖掘他的记忆,把它象一副全息图片一样显示出来,并试图弄明白它的内容。这是一个怪异的梦,在穿过通道到达模拟室的途中,安德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虫族在他睡着的时候折磨他,而马泽则在他醒着的时候强迫他,在这二者之间,他找不到可以喘息的机会。安德迫使自己保持着清醒,显然,当马泽说要把安德撕成碎片时,他是认真的——在安德疲惫和不清醒的时候强迫安德与他作战,这些伎俩安德一早已经料到。好吧,今天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坐上了模拟器,发现他的中队长们都已经就位,正在等待着他。敌人还没有出现,他将他们分成两队,进行模拟对战,他同时向两方军队发布命令,让每一个中队长都获得充分的训练。他们开始时动作都很慢,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头脑越来越清醒。
        过了小半会,模拟器清空了屏幕,飞船都消失了,场景立刻转换过来。在屏幕边缘附近,模拟器显示了三艘人类飞船的全息投影,每一艘星舰上都载有十二架战机。敌人显然已经获知了人类舰队的出现,他们集结成一个球状编队,将一艘飞船围在中央。安德没有上当——它不会是运载母后的飞船。虫族战机的数量是安德的两倍,但他们都靠得很近,他们不应该这样——“设备医生”会给他们造成意想不到的破坏。
        安德点选了一艘星舰,让它在屏幕上闪烁着,他对着麦克风发出命令,“阿莱,这是你的。你可以安排佩查和威列德指挥战机。”接着他给另两艘星舰和舰上的战机指定了指挥官,但在每一艘星舰上他都保留了一架战机安排给比恩。“沿着墙壁滑动,移动到他们的下方,比恩,直到他们开始追逐你——然后,调头回来充作预备队。另外,停在一个利于快速出击的位置。阿莱,集中你的兵力攻击他们球体上的一点。先不要开火,等候我的命令。这只是调遣阶段。”
        “这次很容易搞定,安德。”阿莱说。
        “是很容易,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希望能不损失一艘飞船就全歼他们。”
        安德将预备队分成二组,躲在阿莱后方的一个安全距离上。比恩的位置已经跑出了模拟器的范围,安德得时不时地转换到他的视域以追踪他的方位。
        阿莱的部队组成了一个子弹头的阵形,试探着敌军的虚实。当他移近时,虫族的飞船就往后撤,似乎想把他引向在中央的那艘敌舰,阿莱的战机没有冲上去,他从敌人旁边通过。虫族的飞船跟上了他,等到他靠近时,他们又往后撤退,当他再次从旁边通过时,他们又回复成一个球状。
        详攻,撤退,避开到一边,然后又撤退,详攻,他们不断地玩着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尔后,安德发出指令,“冲进去,阿莱。”
        阿莱的“子弹头”冲了进去,他朝安德喊道,“你知道他们会敞开大门让我冲进去,然后将我包围起来活生生地吞掉。”
        “不要管中央的那艘敌舰。”
        “听你的,头儿。”
        敌人的球体开始收缩了,安德命令他的预备队冲了上去:敌军的飞船集中在球体侧面,离预备队不远。“等他们最为集中的时候,就在那儿朝他们攻击,”安德喊道。
        “这可颠覆了四千年的军事史,”阿莱说,他正命令他的战机朝前冲去,“以弱小的兵力围歼数量远超我们的敌军。”
        “在这次模拟战斗中,他们显然不清楚我们武器的威力。不过它只会奏效一次,那就让它显得更加灿烂吧。现在随时可以攻击!”
        阿莱启动了“设备医生”。模拟器里的场景非常壮观:开始时是一两艘,接着是数十艘,然后绝大部分的敌舰都被炸得粉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保持安全距离,”安德喊道。
        在球体远处的几艘残余的敌舰虽然没有受到连锁爆炸的影响,但要把它们干掉实在是太容易了。比恩象秋风扫落叶似的清除了那几艘向着他的方向逃亡的敌舰——战斗结束了。这场战斗比他们的最近几场战斗更加轻易。
        当安德向他指出这个情况时,马泽耸耸肩,“这是模拟真实入侵时的情形。总会有一场战斗是在他们没有了解我们的实力下进行的。现在你们的困难才真正开始。不要为这次的胜利而骄傲自大,很快我就会让你面对真正的挑战。”
        安德每天要和他的中队长训练十多个小时,但他们的训练时间不是连续的。马泽会在下午让他们休息几个小时。由马泽监控的模拟训练每隔两三天就进行一次,而就象马泽所承诺的,他们不能再轻易取胜了。敌人很快就放弃了包围安德的诱惑,他们不再将舰队聚集到可以产生连锁反应的距离。每次都会出现一些新的情况,一次比一次困难。有时安德只能拥有一艘星舰和八架战机,有时敌人会躲在小行星带里面,甚至有些时候敌人会留下固定的空间站,当安德命令他的中队长靠近搜查时,它就会爆炸开来,让安德损失了不少兵力。“你不能漠视你的损失!”有一次在战斗之后,马泽朝他吼道。“在真实的战斗中,你不会拥有无限的计算机模拟出来的战机。你的兵力和资源都是有限的。你必须得习惯于不作无谓的牺牲。”
        “这不是什*么无谓的牺牲,”安德说,“如果我总是害怕损失飞船而不去冒险,我是无法打蠃战斗的。”
        马泽微笑着,“非常好,安德。你开始掌握了诀窍。但在真实的战斗中,你的长官会因为你的损失而大发雷霆,更糟糕的是,国内的民众也会因此而把你看作冷血屠夫。你看,如果敌人够聪明的话,他们就会在这里截住你,消灭汤姆的部队。”他们一起回顾着整场战斗。在下一次训练中,安德会把马泽向他指出的失误展示给他的中队长,他们很快就会懂得如何去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们都认为自己做好了准备,这一队人合作无间。现在又一起面对着真正的挑战,他们之间的信任更胜从前,而且战斗也开始变得让人愉快。他们告诉安德说其它不用训练的人会到模拟室来观看他们训练。安德想象着他的朋友陪伴着他的情形,他们会一起为取得的胜利而欢呼大笑,也会为面对危急的情况而提心吊胆。有时他觉得这会对影响到他的注意力,但另一些时候,他则非常渴望他们都能在他身边。甚至在他躺在木筏,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下时,他也从未感到如此孤单。马泽。雷汉只能算是他的伙伴,他的老师,但绝对不会是他的朋友。
        虽然马泽没有说什*么,但他已经告诉过安德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怜悯”这个词,而安德的不开心对别人来说是完全不值得关注的。在大部分时间里,它甚至对安德自己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他把精力都集中在训练上,努力地从战斗中学习。他没有仅仅停留在从战斗中得到的某些特别的教训上,而是在考虑着如果虫族更加聪明,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在未来的战斗里他又会如何去应付呢?他就象同时处于过去的战斗和未来的战斗之中,不断地苏醒和入睡,他对中队长们施加了太多的压力,这偶尔激起了他们的反抗。
        “你对我们太仁慈,”一天,阿莱说,“为什*么在每次训练中,你都不会对我们的失误而生气呢?如果你还象这样对我们娇生惯养的话,我们会以为你也和我们一样差劲的喔。”
        有几个中队长在耳机里大笑起来。安德意识到他说的是反话,他以长久的沉默当作了回答。最后,他没有理会阿莱的抱怨,“再来一次,”他说,“这一次你们不要自怨自艾。”他们又重新进行了一次训练,这次他们做得很好。
        但随着对安德作为指挥官的信任与日俱增,他们之间的友谊,他们在战斗学校里的美好回忆,都慢慢地淡化、消失了。对每个人来说,他们都变得更加亲密,他们互相信任对方。安德不仅是他们的老师,还是他们的指挥官,他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正象马泽和他之间的距离一样,而且他对他们的苛求也是如此。
        他们的表现越来越好。安德将他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到训练中。
        至少,在他醒着的时候是这样。每天晚上在洗澡准备上床时,他的脑子里仍然在和模拟器在战斗。但在他入睡后,他脑中想的却是别的事。他常常想起那个巨人的尸体在慢慢地腐烂着。虽然他记不起它在电脑屏幕上的形状,但它在他的梦中变成了真实的尸体,死亡的气息在它上面挥之不去。在他的梦中,很多事物都变了样。那个在巨人肋骨之间形成的小山村现在住满了虫族居民,他们神情庄重地向他致礼,就象古罗马的角斗士们在为了满足凯撒大帝的娱乐而死之前那样。在他的梦里,他对虫族没有恨意。甚至在知道了他们已经把母后藏起来时,他也没有停留下来搜寻她的踪迹。他总是很快地离开了巨人的身体,在他到达操场时,那群孩子总在那儿出现,对着他嘲笑。他们脸上的面容都属于他所认识的人。有时是彼得,有时是马利德,或者是史蒂生和伯纳德。象以往一样,在变成了野狼之后,它们就变幻成阿莱、沈、米克和佩查的样子。有时它们中的一个会变成华伦蒂,在他的梦里,他仍然把她扔到了水里,看着她渐渐沉没。她无助地在水里挣扎求生,但最后慢慢地静止不动。他将她拖出水面,拉上他的筏子,她躺在那儿,脸上因恐惧而变形。他俯在她身上嚎啕大哭,高声尖叫,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喊着这只不过是个游戏,是一个游戏。他只是在玩游戏!——然后马泽。雷汉摇醒了他,“你在梦中大叫,”他说。
        “对不起,”安德说。
        “没什*么,是时候开始下一场战斗了。”
        训练的进程逐渐加快了。现在他们每天进行两场战斗,安德把学习时间减少到最低程度。在别人休息时,他翻看着以往的战斗录象,试图找出自己最弱的地方,为下一场战斗作好准备。在这段时间里,有时他能抓对敌人的路子,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但在一些时候,他却被敌人变幻莫测的战术弄得一筹莫展。
        “我认为你在作弊,”一天,安德对马泽说。
        “喔?”
        “你可以观看我的练习过程,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好象你对我的每个行动都做好了准备。”
        “你看到的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计算机模拟出来的,”马泽说,“你的新战术只有在战斗中用过一次之后,计算机才会对它作出反应。”
        “那么是计算机在作弊。”
        “我看你需要多睡一会,安德。”
        但他无法入睡。每天夜里,他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他的睡眼质量则越来越差。不知是因为考虑得太多游戏的事还是想逃离他的梦魇,他常常在夜里惊醒。仿佛在睡梦中有人在驱赶着他,迫使他翻起最可怕的记忆,这些记忆似乎变得真实,他再次活在其中。对他来说,夜里的梦变成了真实的情景,而白天倒好象是在梦中。他担心自己不能再保持清醒,这会让他在玩游戏时不能集中注意力。但每次游戏开始时,它总是能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兴奋起来。如果他的理智正在慢慢丧失,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觉察出来。
        他似乎正在失去理智。他不再象以往一样只损失几架战机就能取得胜利。有几次敌人诡计使他的弱点显露无遗。还有几次敌人迫使他展开了消耗战,他的胜利看上去靠的是运气而不是战术。这时马泽的脸上就会露出轻视的神情,他会对那场战斗进行点评,“看看这些,”他会说,“你根本无须这样做,”而安德则会和中队长们重新投入到训练中,他们试图保持着高昂的士气,但有时他们不断犯错的事实让他的失望不自然地流露出来。
        “人总会犯错的,”有一次佩查在他耳边说。这是个寻求帮助的藉口。
        “有时我们不会,”安德回答她。假使她得到了帮助,那也不会是来自于他。他只会当她的老师。让她在别人当中寻求安慰吧。
        有一次,他们的战斗几乎演变成一场灾难。佩查将她的部队带得太远,他们暴露了目标,这时她才发现安德并没有跟在她的附近。仅过了一小会,她就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两架战机。
        尔后,安德追上了她,命令她将两架战机移到别的方位。她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她再不行动的话,那两架战机也将无一幸免。
        安德立即醒悟到自己把她逼得太紧,因为她太出色了——他让她过度地训练,而且除少数人之外,他对她比任何人都苛求。但他现在没有时间理会佩查,也没有时间为对她所做的事而感到内疚。他命令疯子汤姆接替指挥那两架残余的战机,继续战斗,尽力地挽回败局;佩查的战机所处的位置非常不妙,安德几乎没有办法采取什*么策略。如果敌人不是太过急于利用优势而行动又过于笨拙的话,安德或许已经失败了。但沈及时地抓住机会用“设备医生”分解了一群靠得太近的敌舰,疯子汤姆指挥那两架残余的战机通过了缺口,在他和沈的部队在战斗中被击毁之前,他们消灭了敌军大部分的有生力量。“苍蝇”莫洛指挥他的部队清除了残余的敌军,艰难地取得了胜利。
        在战斗结束之时,他听到了佩查在麦克风里抽泣着,“告诉他我很抱歉,我只是太累了,脑子无法思考,就是这样,告诉安德我非常抱歉。”
        在接下来的几场训练中她都没有来,而当她再次归队时,她的反应已不象以前那样迅速,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小。大部分使她成为一个优秀指挥官的潜质都已经失去了。安德无法再用她了,除了执行一些例行巡逻任务时,在安德的严密监管之下,她才有机会重新指挥。佩查不是笨蛋,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也明白安德没有别的选择,她对安德表示了理解。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佩查已经崩溃了,而佩查还远远不是他的中队长中最弱的一个。这是一个警告——他不能给他的中队长们施加超出他们承受极限的压力。在这以后,每当他需要指派他的中队长时,他不得不留意着他们的训练频率,以免让他们过度劳累。他必须让他们轮流休息,这意味着有时在战斗中他只能指派一些实力稍差的中队长来完成任务。而在他给他们减缓压力的同时,他却给自己施加了更大的压力。
        某天深夜,一阵痛楚将他惊醒。枕头上有一滩血迹,他的嘴里有一股鲜血的味道,手指在颤抖着。他意识到在睡着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嘴巴。鲜血仍然直淌。“马泽!”他大叫。马泽。雷汉醒过来,然后立即召唤医生。
        在医生帮他处理伤口时,马泽说,“我不管你咬得多厉害,安德,自残身体并不能让你离开这个学院。”
        “我睡着了,”安德说,“我根本没想过要离开指挥学院。”
        “很好。”
        “其它人呢,那些没有通过训练的人。”
        “你在说什*么?”
        “在我这前,你的其它学生,那些没有通过训练的。他们怎么了?”
        “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并没有惩罚任何人。他们只是——没有再继续训练。”
        “就象波让。马利德。”
        “马利德?”
        “他回家了。”
        “这不一样。”
        “那怎么样?当他们失败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样?”
        “这很重要吗,安德?”
        安德没有回答。
        “没有人在这个训练进度上失败,安德。你看错了佩查,她会回复状态的。但佩查是佩查,你是你。”
        “我的一部分就是她,是她造就了我。”
        “你不会失败的,安德。不会这么早。你经历过不少坚苦的磨练,但你总是能打蠃。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但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极限,那么你就比我想象中更为软弱。”
        “他们死了吗?”
        “谁?”
        “那些失败的人。”
        “不,他们不会死。天哪,孩子,你玩的是模拟游戏。”
        “我想马利德一定死了,昨晚我梦到了他。我想起我把头撞到他脸上时,他看着我的眼神。我一定是把他的脑袋都撞碎了,那些血从他的眼里流出来。我想在那时他已经死了。”
        “这只不过是个梦。”
        “马泽,我不想不断地梦到这些东西。我害怕睡觉,我总是想着一些不想忆起的事。我的一生都在不断地争斗,似乎我是一个记录器,而别人却想观看我生命中最可怕的一部分。”
        “不管如何,我们不能让你吃安眠药。很抱歉让你作了恶梦。睡觉时要我们让灯亮着吗?”
        “不要和我开玩笑!”安德说,“我恐怕要变疯了。”
        医生包扎好了绷带,马泽告诉他可以走了。医生离开了。
        “你真的很害怕那样吗?”马泽问。
        安德想着它,他不能确定。
        “在我的梦里,”安德说,“我无法肯定我是否还是真实的自己。”
        “那些怪异的梦就象是个安全阀,安德,在你的生命中,我第一次把重担压在了你身上。你的身体在压力下寻求补偿,就是这样。你是个大小伙了。不要再害怕漆黑的夜晚了。”
        “好吧,”安德说。他决定以后不再把他的梦告诉马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天都是不变的训练,直到安德显示出了崩溃的迹象。他开始患上了胃疼的毛病。他们让他改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但很快他就对任何食物都失去了胃口。如果马泽对他说:“吞下去!”,安德就会机械地将食物放进嘴里。但只要没有人命令他吃东西的话,他就会呆坐在食物面前一动不动。
        又有两名中队长步佩查的后尘而崩溃,即使在休息时,他们的压力也令他们喘不过气来。现在的每一场战斗,敌人的兵力都是他们的三、四倍之多。而且当形势不妙的时候,敌人更多的采用了撤退战术,他们会在后方重新集结兵力,负隅顽抗,这令到战斗变得越来越长。有时在他们击溃最后一艘敌舰之前,战斗会持续数小时之久。安德开始在同一场战斗中轮换他的中队长,让一些精力充沛的后备接替那些开始变得迟钝的人。
        “你知道,”一次比恩抱怨说,他正接过了“热汤”韩诸残余四架战机的指挥权,“这个游戏远远不象以前那么有趣了。”
        尔后,在某天的训练中,安德在给他的中队长分配任务时突然眼前一黑,他倒下去撞在了控制面板上,脸上鲜血直流。
        他们赶忙让他卧床休息,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一直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他想起了在梦里看见过的面孔,但他知道那些并不是真实的面孔。有几次他见到了华伦蒂,还有彼得和他在战斗学校的朋友,而另外几次他则见到了虫族正在解剖他的尸体。当他见到格拉夫象个慈祥的父亲般弯着腰对他说话时,他的梦似乎变得真实起来。但醒来之后,他唯一看见的只是他的敌人——马泽。雷汉。
        “我醒了,”安德说。
        “我知道,”马泽回答说,“你休息得够久了。今天你有一场战斗。”
        于是安德起身投入战斗,他又打蠃了。但那一天只进行了一场战斗,他们提早让他上床休息。在脱下衣服时,他的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在夜里,他在迷糊之中感到了一双手在温柔地抚摸着他。它充满了友爱和关怀。他在梦中听到了有个声音在说话。
        “你还从未对他如此关心过。”
        “那时他还没有肩负起这个重任。”
        “他还能支持多久?他正在崩溃的边缘。”
        “他会坚持到底的。事情快结束了。”
        “这么快?”
        “还有几天,他会挺过来的。”
        “他会怎么做,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没事的。即使在今天,他的表现也比以往要好。”
        在他的梦里,这两把声音听起来象是格拉夫中校和马泽。雷汉。但在梦中总是如此,最疯狂的事情总会发生,因为他梦到自己听到其中一把声音在说,“我无法再忍受让他受到这种折磨了。”另一把声音回答说,“我知道,我也同样爱他。”然后,他们变成了华伦蒂和阿莱,在他的梦里他们两个正在埋葬他,在他们掩埋他的身体的地方,一座小山拱了起来,他的身体慢慢风干变成了虫族的家园,就象在游戏里的巨人那样。
        全都是梦。如果他能得到关爱和怜悯,那只能是在他的梦里才会发生。
        他醒过来打了另一场战斗,再次取得了胜利。尔后,他又上床睡觉,生活在他的梦里。接着又是战斗、胜利、睡觉……他几乎没有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是醒着,什*么时候是睡着,而他对此也一点不关心。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下一天将会是他在指挥学院里的最后一天。当他醒来时,马泽。雷汉没有在房间里等着他。他梳洗完毕,等着马泽来解封房间的舱门。但马泽没有出现。安德试着推了推门,它打开了。
        在这个早晨马泽对他放任自由,这是个意外吗?没有人陪伴着他,告诉他必须要吃饭,必须要训练,必须要睡觉,完全没有人管他。现在的问题是,他反而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他想了一会,觉得应该去找他的中队长,和他们面对面地交谈,但他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只知道他们或许都在20公里之外。他神志恍惚的穿过了走道,来到食堂吃早饭。几个军官坐在旁边,正开心地交流着黄*色笑话,安德一点也听不懂。尔后,他走向模拟室进行训练。虽然是自由了,但除了训练之外,他却找不到别的事情干。
        马泽正等着他。安德慢慢地踱进模拟室。他的步伐有些零乱,身体感到疲惫和迟顿。
        马泽皱着眉头,“你醒了吗,安德?”
        模拟室里还有些别的人。安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但他懒得去问。这根本不值得开口,反正没有人会告诉他。他走到控制台前坐下来,开始做战斗准备。
        “安德。维京,”马泽说,“请转过身来,今天的游戏需要作一些小小的说明。”
        安德转过身,扫了一眼聚集在房间后面的那群人。大部人他都没有见过,有些甚至还穿着便服。他看见了安得森,对他来这里感到奇怪,如果他走了谁来照看战斗学校?他还看到了格拉夫,这让他忆起在格林斯博罗郊外森林里的小湖,他很想回家。带我回家去吧,他无声地对格拉夫说。在我的梦里,你说你是爱我的,带我回家吧。
        但格拉夫只是朝他点点头,这是一个问候,而不是承诺。而安得森看上去则好象根本不认识他似的。
        “请留心听着,安德。今天是你在指挥学院的最后一场测试。这些观察员将对你的学习情况作出评估。如果你不想他们在房间里,我们可以安排他们到另一台模拟器上观看。”
        “没关系,他们可以留下。”这是最后的测试了,过了今天,或许他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这次要对你的能力极限进行公平的测试,因此,这次的测试不会象你以前的训练一样,你将会碰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今天的战斗加入了一些新的元素。战斗的地点是在一个行星的周围,这会对敌人的战略产生影响,同时也会迫使你临场发挥出最高水准。今天,请把你的全部精力集中到它上面。”
        安德招唤马泽走近,轻声地问,“我是第一个达到这个进度的学员吗?”
        “如果今天你打赢了,安德,你将会是第一个取得成功的学员。我没有权利说得更多了。”
        “好吧,可我有权利了解它。”
        “过了今天,你想怎么任性都行。但今天,如果你能将全副精神都集中到这个测试中,我会非常感激。不要浪费你过往所付出的努力。现在,你会怎么对付那个行星?”
        “我必须派人到背面侦察,否则它将会是一个盲点。”
        “没错。”
        “而且重力将会影响我的燃料——向着它飞行将比离开它更省燃料。”
        “是的。”
        “小医生会用来对付这个行星吗?”
        马泽变得严肃起来,“安德,在两次入侵期间,虫族从来都不会攻击平民。这将会导致报复,得由你来决定它是不是个明智的策略。”
        “那个行星是唯一的新玩意吗?”
        “你能想起在哪次战斗我只会给你带来唯一新玩意?我向你保证,安德,今天我不会对你手软。我要对舰队负责,不能让一个二流的学员毕业。我会尽全力对付你,安德,决不会放你一条生路。在你脑里,你要记住你学会的所有知识和你对虫族的所有了解,你会有一个公平的机会。”
        说完,马泽离开了房间。
        安德对着通话器喊道,“你们都来了吗?”
        “我们全部都在,”比恩说,“今天的训练有点延迟,是吗?”
        
2009-11-5 00: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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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看来他们没有把事情告诉那几个中队长。安德考虑着是否要告诉他们这场战斗对他有多重要,但他认为这并不会让他们更加关注。“对不起,”他说,“我睡过头了。”
        他们笑了起来,没有人相信。
        他领着他们在太空中冲刺了几圈,为即将来临的战斗做点热身。他比以往花了更多的时间清理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指挥工作上。很快,他就恢复了状态,他又变得思维敏捷,反应迅速。他对自己说,至少我要往好的方面去想。
        模拟器的屏幕清除了。安德在等着游戏开始。如果我通过了今天的测试又会怎样?
        还有另一所学校要去吗?还会有一年或两年严格的训练吗?还会有几年被孤立起来吗?还会有几年被别人推到这里或那里吗?还会有几年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活?他记起了自己的年龄,11岁。在他变成11岁的时候,时间过去了多少年?多少天?它一定是在这儿发生的,在指挥学院,但他想不起是哪一天了。或许他根本没有留意到。没有人会留意他的生日,或许除了华伦苔。
        在他等待着游戏开始的时候,他希望自己这次会失败,来一次完完全全的惨败,他们就不再让我训练,就象马利德,他们让他回家了。马利德已经被任命到喀他赫纳。他也想被任命到格林斯博罗,打赢了意味着他的苦难将会继续,而失败了则意味着他可以回家。
        不,那不是真的,他对自己说。他们需要我,如果我失败了,或许我根本无家可归。
        但他不相信会这样。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真的,但在其它地方,脑子的更深处,他很怀疑他们是否真的需要他。马泽对他的逼迫只是另一个诡计,只是为了想让我做他们要我去做的事。只是为了不让他停顿下来,不让他去干别的事,永远不让。
        敌人的舰队出现了,安德的厌倦变成了绝望。
        敌军的数量与他们相比几乎达到了1000比1,模拟器用绿色光点显示他们。他们组成数十个不同的编队,在不停地变幻着方位和形状,看上去好象杂乱无章的穿过了模拟器上空白的区域。他没有办法通过他们的阵形——明明看上去是空旷的区域突然会变得收窄,接着另一个地方又空了出来,而那些看上去是可以通过的薄弱阵形也会突然之间变得无法穿越。那个行星正在远处的屏幕边缘,安德只知道,在它的后面,在模拟器显示区域范围之外,还有大量的敌舰在等着他。
        至于他的兵力,他们只给了他二十艘星舰,每艘只装载了四架战机。他知道这种只配有四架战机的飞船是旧型号的产品,行动笨拙,而且舰上“小医生”的有效范围也只有新式飞船的一半。他们总共只有80艘战机,却要和至少5000艘或许10000艘敌舰作战。
        他听到中队长们沉重的呼吸声,也听到了后面的那些观察者在发出无声的诅咒。总算有人注意到这不是个公平的测试。但这无补于事,公平根本不属于这个游戏的一部分,这是毫无疑问的。他连一丁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我通过前面所有的测试,可他们却不想让我通过这最后一个。
        在他的脑海里,他又见到了马利德和那群帮凶在威胁他的生命时的情形,那时他可以羞辱马利德和他进行单打独斗,但在这里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他能肯定那些敌人都具有出色的战术能力,就象他在战斗室里对付大孩子时那样。马泽对安德的能力了解得一清二楚。
        在他身后的观察者开始咳嗽起来,紧张地踱着步子。他们开始意识到安德不知道怎么去应付这个局面。
        我不会在意了,安德想。你们可以随意改变规则。如果你们甚至连一丁点机会都不给我,我为什*么要玩下去呢?
        这就象他在战斗学校里的最后一场战斗,那时他们用了两支战队同时对付他。
        就在他想起那场战斗的时候,比恩也想到了它,他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记住,敌人的大门在下方。”
        莫洛、“热汤”、威列、登柏还有“疯子”汤姆都笑了,他们也想起来了。
        安德也笑了。这很滑稽。那些大人们把所有的一切看得如此严肃,而别的孩子也同样如此,直到突然之间,那些大人走火入魔,他们把它当作了真实的战争,而孩子们则看穿了他们的把戏。算了吧,马泽,我才不关心能否通过你的测试,我才不管要不要遵守你的规则,如果你能作弊,那么我也能。我不会让你用卑鄙的手段打败我——我要先下手为强。
        在战斗学校的最后一场战斗中,他赢得胜利的方法就是忽略敌人的进攻和自己的损失,他所做的只是通过了敌军的大门。
        而敌军的大门正在下方。
        如果我打破了这条规则,他们是不会让我成为指挥官的。这太危险了,我不会再玩这个游戏了。但那样做,我就取得了胜利。
        安德向下躲开敌人,然后拐向北面,继而是东面,然后往下飞去。他看上去毫无计划,但每次都离敌人的行星更近一点。最后,敌人终于把他迫到一处,紧紧地围着他。但猛然之间,安德的部队分裂开来。他的舰队变得一团混乱,那80艘战机似乎在各自为战,胡乱地向着敌人开火,沿着一条毫无希望的航线冲入到敌军中间。
        但几分钟后,安德又一次低声招呼他的中队长,转眼之间,十多艘残余的战机重要聚合到一起组成了编队。现在他们已经远离了敌人火力最猛的那个舰队集群。在付出巨大的损失之后,他们终于穿过了敌人的封锁,离敌人的行星还有不到一半的距离。
        敌人看出来了,安德想。马泽肯定能看穿我的意图。
        或许马泽不会相信我会这样做。他把我想得太好了。
        安德弱小的残余兵力似乎在作困兽之斗。他派出两三艘战机佯装进攻,然后又命令他们回撤。敌人向他们逼近,收缩着包围圈,准备要将它们一一绞杀。敌军在安德的外围层层设防,他已经无法逃脱回到开阔的空间,他们向他步步紧逼。太好了,安德想。近点,再近一点。
        然后,他命令飞船象流星一般朝着行星的表面俯冲下去。这几艘星舰和战机都没有足够的隔热装置,它们无法抵御穿过行星大气层时产生的高温。但安德并没有打算让它们这样做。几乎就在它们开始俯冲的那一刹那,他们都将舰上的“小医生”瞄准到一个唯一的目标——那颗行星。
        一艘、两艘、四艘,他的七艘战机被击中爆炸开来。现在这已经成了一场赌博,就看他能有几艘飞船能够坚持到达发射范围。一旦它们能够将目标锁定到行星上,事情很快就会有定局。只需要有瞬息的时间能够启动“设备医生”,这就是我的全部希望。安德突然想到,或许计算机没有被编排程序模拟“小医生”攻击行星后的情形,要是这样的话,我应该怎么做?大吼一声,你们死定了?
        安德把手从控制台上拿开,俯下身子紧盯着屏幕。现在影象已经移近到敌人的行星,飞船正因受到它的引力而急速坠落。肯定已经到达发射范围了,安德想。它一定被“设备医生”击中了,计算机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它的影像。
        现在行星的表面已经占据了半个屏幕,它开始冒出了一团团的气泡,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无数的行星残骸向外朝着安德的战机飞去。安德试着想象在行星内部所发生的变化。地表不断地膨胀着,它的分子猛然爆裂,但分裂后形成的原子无处可去,将行星挤得粉碎。
        在三秒钟内,整个行星已经完全爆裂开来,变成了一个由明亮的尘埃组成的球体,行星碎片急速地向外飞驰。安德的战机首当其冲,代表它们的光点突然消失了,现在模拟器只显出呆在爆炸范围之外的飞船。这很接近安德的预测。行星的连锁反应成球状向外辐射,它的速度使敌军的飞船来不及躲避。行星产生了自己的能量场,一艘接一艘地将在其辐射路径上的飞船统统分解,飞船爆炸开来,形成一团团闪亮的尘埃。
        只有在模拟器屏幕的最边缘,“设备医生”的能量场才慢慢衰减。两三艘残余的敌舰正在半空中飘浮着。安德自己旗舰没有受到波及,但大量的敌军和它们所保护的行星都变成了一堆粉尘。重力吸引了大量的残骸,它正再次朝下坠落,重新聚成了一大块的尘土。它变得越来越热,而且在高速旋转。它现在比以前的体积小多了,它大部分的质量都变成了一团团的云雾,正在向外飘散。
        安德的头盔里充满了中队长们喜悦的欢呼,他脱下了头盔,这才发现在房间里到处都沸沸扬扬。穿着制服的军人互相拥抱,他们在大笑和欢呼;其它的人则在痛哭;有些人跪在地上或趴在地上,安德知道他们正在祈祷。但他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好象什*么事都不对劲,他们应该生气才对呀。
        格拉夫中校推开抱着他的人,来到了安德面前。泪水从他的脸上滴落,但他却在微笑着。他弯下腰,伸出手臂拥抱安德,安德吃了一惊。他抱得很紧,轻声地对安德说,“谢谢你,谢谢你,安德。感谢上帝把你带给了我们,安德。”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握着他的手向他表示祝贺。他尽力地想弄明白怎么回事。他最终通过测试了吗?这是他的胜利,而不是他们的,而且他使用了卑鄙的手段。为什*么他们的表现看上去似乎他的胜利是值得尊敬的?
        人群分开了,马泽。雷汉走了过来。他直接来到安德面前伸出手。
        “你做了个艰难的选择,孩子。胜利或失败,消灭他们或我们被消灭,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但上帝知道你没有别的选择,你只能那样做。祝贺你。你打败了他们,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打败他们?安德不明白,“我打败的是你。”
        马泽笑了起来,一阵更大的笑声响彻了整间屋子。
        “安德,你从来没有和我对战。自从我成为你的敌人之后,你的游戏就不再是‘游戏’。”
        这似乎是个笑话,但安德没有听懂。他打了无数场游戏,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可现在他却说这不是游戏?他开始要生气了。
        马泽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德甩开了他的手。马泽的神情变得严肃,说,“安德,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你已经成为了我们的舰队司令。这就是第三次入侵。没有什*么游戏,那些战斗是真实的,而唯一与你作战的敌人就是虫族。你打赢了每一场战役,今天,你终于和他们在母星上决一死战,他们本土的母后和所有殖民地的母后都在那上面,而你将它们全部都消灭了。他们不会再来侵略我们了。这全是你的功劳,是你拯救了世界。”
        这是真实的,不是游戏?安德太累了,他一点也弄不明白。他们不是在屏幕上的光点,他指挥的飞船都是真实的飞船,他毁灭的飞船也是真实的飞船。而且那个被他炸得粉碎的世界也是真实的。他走过了人群,漠视着他们的祝贺,热情的手和喜悦的表情。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他剥下了衣服,爬进床里,然后睡着了。
        ***安德醒来时他们正摇着他,过了好一会他才认出来是格拉夫和马泽。他转身背对他们,让我睡觉吧。
        “安德,我们要和你谈谈,”格拉夫说。安德转过身子面向他们。
        “从昨天晚上起,他们在地球上整天都在播放那场战役的录象。”
        “昨天?”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你成了英雄,安德。他们看到了你的事迹,你和你的同伴。我想地球上的任何一个政府都会把他们最高级的勋章授予你们。”
        “我把他们全杀了,是吗?”安德问。
        “谁?”格拉夫说,“那些虫族?那就是我们的愿望呀。”
        马泽俯下身子,“那正是这场战争的目的。”
        “我杀死了他们所有的母后。他们没法再繁殖后代,我把它们的一切全毁了。”
        “如果他们攻击我们,他们也会这样做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安德抓住马泽的制服,将马泽拉到面前,“我根本不想把他们全部杀死。我不想杀死任何人!我不是个杀人狂!你们需要的不是我,混蛋,你们要的是彼得,但你们迫我做这些事,你们欺骗了我!”他放声大哭,失去了控制。
        “没错我们是欺骗了你,这就是整个计划的关键,”格拉夫说,“我们只能用欺骗的手段,否则你就不能完成这个任务。这是我们的约束。我们必须拥有一个有着高度同情心的指挥官,他会象虫族一样思考,能够理解他们并可以预料他们的行动。他必须赢得下属的敬爱,与他们合作无间,他们联合成一部完美的机器,就象那些虫族一样。但具有太多同情心的人不可能成为我们所需要的杀手,他无法不惜任何代价来取得胜利。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而如果你是那种在知道真相后也愿意执行任务的人,你又不可能对虫族了解得如此之深。”
        “而且这还得由一个孩子来完成,安德,”马泽说,“你的反应比我快,智慧也比我高。我太老,太小心翼翼了。每个认识到战争危害的人都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到到战斗中去。但你不知道。我们确保了不让你去知道。你年轻、聪明,而且不计后果。这就是你出生的目的。”
        “在每一架战机里都有一名真实的机师,是吗?”
        “是的。”
        “我曾命令一些机师去冒险,他们因此而送命,而我甚至还一无所知。”
        “他们知道,安德,他们义无反顾地执行命令。他们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你们从未问过我!你们什*么真相都没告诉我!”
        “你必须成为我们的武器,安德。就象是镭射枪和‘小医生’,能够完美地运作,但却不知道你瞄准的目标是什*么。我们的目标是你,我们对此负责。如果有什*么事出了差错,那的确是我们造成的。”
        “以后再说吧,”安德说,他闭上了双眼。
        马泽。雷汉晃动着他的身体,“不要睡,安德,”他说,“我们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你们利用我完成了任务,”安德说,“现在不要再来烦我。”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马泽说,“我们正想告诉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地球陷入了疯狂。他们正准备开战,美国声称华约条约国准备发起攻击,而对方则以同样的说法反驳。虫族战争结束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世界就重新陷入了战乱,而且情况比以往更糟。每一方都关注着你,每一方都想得到你。你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指挥官,他们想让你领导他们的军队。美国人、盟军,所有的利益集团都期盼着你,但除了华沙集团,他们希望你死。”
        “对我来说,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安德说。
        “我们必须把你从这儿带走。艾洛斯上到处都有俄罗斯裔的士兵,而且行政长官也是俄罗斯人。这里随时会变成血*腥战场。”
        安德再次转身背对着他们。这次他们没有再打扰他。但是,他无法入睡,他在听着他们说话。
        “我很担心这事,雷汉。你迫得他太紧了。那些前哨阵地能够抵挡一段时间。你可以让他休息几天。”
        “你不也是这样做吗,格拉夫?想知道我做得够不够好?如果没有去逼迫他,我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什*么结果。没有人会知道。我只好采用自己的方法,而它是有效的。最重要的是,它的确有效。记住我的辩白,格拉夫。或许有一天你也会用到它的。”
        “对不起。”
        “我看到了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丽琪中校说他很有可能受到了永久性的伤害,但我不相信。他是个强壮的小伙子,胜利对他很重要,而他最终赢得了胜利。”
        “不要对我说什*么强壮不强壮,这孩子只有十一岁。让他好好的休息吧,雷汉。事件还未真正爆发,我们可以派些警卫守在他的门外。”
        “或许派警卫守在别的门外,假装那是他的宿舍。”
        “随便吧。”
        他们离开了,安德再次回到了梦中。
        ****除了几次偶尔间地惊醒以外,安德一直都在浑浑噩噩中渡过。一次,他醒来了几分钟,有样东西压在了他的手上,钻到了肉里,他的手上持续地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楚。他伸手过去摸到了它,是一根针插进了他的血管。他试着把它拔出来,但它粘得很紧,他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还有一次,他在漆黑中怵醒,听到有人在他附近低声咒骂,他们吵醒了他。他想不起他们在说些什*么,只依稀记得有人在说,“把灯打开。”再有一次,他醒来时好象听到有人在他旁边轻声哭泣。
        或许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整天,又或许是一个星期,而在他的梦里,时间好象过了数月之久。他似乎在梦中回顾着自己的一生。他再次回到了巨人的饮料那里,穿过了长着狼脸的小孩,重新经历了可怕的死亡,不断地被杀死;他听到森林里传来一声低语,你必须杀掉那些小孩才能到达“世界尽头”。他试着回答
      ,我根本不想杀死任何人。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想杀死别人,但那森林嘲笑着他。当他在“世界尽头”跃出悬崖时,有几次没有象过往一样出现云朵接住他,而是有一架战机载着他飞到了虫族母星的上空,他在那里可以观察得非常清楚,当“设备医生”的能量场到达行星时,死亡在瞬间爆发。然后景象越来越近,直到他能看到每一个虫族居民爆炸开来,发出耀眼的光芒,在他眼前瓦解成一堆尘埃。他们的母后周围都是些婴儿的尸体。只是那个母后变成了妈妈,那些婴儿都变成了华伦蒂和他在战斗学校里认识的伙伴。其中有一个是马利德,他躺在那儿,鲜血从他的眼睛和鼻子里流出,他朝着安德叫道,这不是你的荣誉。每一次在他的梦结束之时,总是有某些东西在一面镜子、一个水池或战机的金属外壳上将他的面容反射回来。
        开始时,它是一张彼得的脸,鲜血满布,一截蛇尾从嘴里露出。然而,过了一会,它变回了他自己的面孔,年老而悲伤,悲痛的眼里怀着对数十亿被谋杀者的忏悔——但那是他自己的双眼,他是它们的主人。
        在他们进行内战的五天里,安德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黑暗之中。远处传来“砰砰”的爆炸声。他听了一会,尔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猛的张开双臂,一把抓住那个在窥视他的人。确实有人,他抓住了某个家伙的衣服,将他拉倒在膝盖前,准备要出手对付他。
        “安德,是我,是我!”
        他认出了这把声音。它从他的记忆里蹦出,仿佛在里面藏了数百万年。
        “阿莱。”
        “安拉,呆子。你想干嘛,要杀我?”
        “是的,我以为你要对我行凶。”
        “我只是不想吵醒你。好吧,至少你还剩下一点生存的本能。马泽这样形容你,他说你正变成一个植物人。”
        “没错,我正努力这样做。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这儿发生了一场战斗。我们这个区域正实行灯火管制,以保证安全。”
        安德伸伸脚,想坐了起来,但却做不到。他的头痛得要命,整个人缩作一团。
        “不要坐起来,安德。没事的,我们会打赢的。并不是所有的华约条约国士兵都追随俄罗斯。当联盟司令官告诉他们说你仍然效忠于IF(国际舰队)时,很多人都倒向了我们这边。"
        “可我一直在睡觉。”
        “那么他在骗人。你在梦里可不会背叛我们吧,是吗?有一些俄罗斯士兵告诉我们说,当他们的长官命令他们搜索你的踪迹并要杀死你时,他们几乎把他给杀了。不管他们对别人是怎么想的,安德,他们都敬爱你。整个世界都在看着我们的战斗。不管是白天和黑夜,电视里一直播放着录象。我也看过一些,内容完全没有受到删剪,在里面可以清楚地听到你的声音在发布命令。你的表演非常出色,我想你可以到电视台找份工作。"
        “我可没这个想法。”安德说。
        “我是在开玩笑,嘿,你会相信吗?我们打赢了。我们真想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亲自去作战,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小孩,安德,但我们确实参加了真实的战斗。”阿莱笑着说,“总之,你也有份。你真是太出色了,嗨,我怎么老说废话。我想不出你是怎么在最后关头使我们摆脱困境的,但你做到了。你真是个天才。”
        安德注意到他说话时用的是过去式,“那我现在表现如何,阿莱?”
        “仍然很出色。”
        “那方面?”
        “在——任何方面。有无数的士兵愿意跟随你到宇宙尽头。”
        “我不想去宇宙尽头。”
        “那么你想去哪?他们都会跟随你。”
        我想回家,安德想,但我不知道它在哪。
        爆炸声沉寂下来。
        “听听那声音,”阿莱说。
        他们仔细聆听。门开了,一个小孩站在那儿,“结束了,”他说,那是比恩。就象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嘿,比恩。”
        “嘿,安德。”
        佩查跟着他走了起来,米克拖着她的手。他们走到安德的床前,“嘿,英雄醒过来了。”米克说。
        “谁赢了?”安德问。
        “我们赢了,安德,”比恩说,“你不是在那儿吗?”
        “他又没疯到那程度,比恩。他是指刚才那场战斗。”佩查拉过安德的手。“地球上达成了一项停战协议,他们已经谈判了好几天。最后他们接受了洛克的提议。”
        “他不知道洛克的提议是什*么——-”
        “它非常复杂,但对我们来说,IF(国际舰队)可以保留下来,但华沙条约国的飞船要撤出,它们正赶回地球。我认为俄罗斯之所以同意这项提议是因为他们国内的斯拉夫农奴正发起了一场起义。每个人的生活都被打乱了。这儿有500人战死了,但在地球上的情况更糟。”
        “联盟总部同意了,”米克说,“他们都疯了,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你还好吗?”佩查摸着他的头,“你把我们吓坏了。他们说你疯了,而我们认为他们才是疯子。”
        “我是疯了,”安德说,“但我现在没事了。”
        “你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阿莱问。
        “就在我以为你要来杀我的时候,那时我决定要先下手为强。我想我始终还是脱离不了杀手的本性。但我宁愿活着也不愿意被杀。”
        他们大笑起来,都同意他的话。尔后,安德突然哭了起来,让比恩和佩查手足无措,他们靠得最近。“我想念你们,”他哭着说,“我特别想见到你们。”
        “我们的表现很糟糕,”佩查回答说。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们是最出色,”安德说,“对于最需要的人,我总是给他施加最大的压力。”
        “现在每个人都没事了,”米克说,“在这五天里,缩在黑暗之中的经历已经治愈了所有的创伤。”
        “我不会再做你们的指挥官了,是吗?”安德问,“我不想再指挥任何人。”
        “你不用再指挥任何人,”米克说,“但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指挥官。”
        尔后,他们都沉默了一会。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阿莱说,“虫族战争已经结束了,战争降临到了地球,甚至涉及到这里。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都是孩子,”佩查说,“他们可能会把我们送进学校。这是法律规定的。在十七岁以前你都得去上学。”
        他们全都笑了起来。他们一直笑着,直到泪水从他们脸上滑落。
        (未完,持续……还有最,大家不要走呀。)
2009-11-5 00: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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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那个湖依旧在那里。四下里没有一丝轻风,有两个人坐在浮动平台上的椅子里。一只小小的木筏系在旁边。
        格拉夫用脚勾着绳索,拽着筏子一下靠近,一下漂远。
        “你瘦下来了。”
        “一些压力让我的肉疯长,另一些则把它拿走。我就象个吹气娃娃。”
        “一定很难捱吧。”
        格拉夫耸耸肩,“还行吧。我知道自己被裁定无罪了。”
        “有很多人都不同意。大家都对在那里发生的事而感到震惊。虐待小孩,对谋杀事件的疏忽——那些记录马利德和史蒂生死亡的录象相当可怕,看到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做出那样的事令人极度不安。”
        “就象任何事一样,我想是那些录象救了我。检控官从中断章取义,而我们将它完整的播放出来。很明显,安德并不站在他们那边。之后,审讯就成了走过场。我说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护全人类的生命,而且它确实成功了。我们设法让法官同意了检控官必须得拿出证据,他必须得证明即使没有受到我们所给予的训练,安德也能打蠃这场战争。在那之后,事情就变得明朗了。毕竟我们还处于战时状态。”
        “不管怎么说,格拉夫,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解脱。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争吵,他们利用我们的谈话录音作为起诉你的证据。但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你是正确的,我为你作了辩护。”
        “我知道,安得森。律师告诉了我。”
        “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仍然在休假吧。我积蓄了几年的假期,足以休息到退休为止,而且我还有大量未用的工资存在银行里。我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或许我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听上去不错。但我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我已经收到三间大学的邀请,他们把我称为教育家。当我说我在战斗学校里所关心的只是游戏时,他们却不相信。我想我会接受别的工作。”
        “做体育专员?”
        “战争已经结束,是重新回到体育运动的时候了。不管怎么说,这几乎就象放假一样。协会里只有二十八支球队。这么多年来看着那些孩子在战斗学校里进行训练,足球运动在我看来简直就象小孩玩泥沙一样简单。”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格拉夫叹了口气,用脚推动着木筏。
        “那只筏子,你肯定坐不上去。”
        格拉夫摇摇头,“是安德做的。”
        “那就对了。你就是在这把他带走的。”
        “这地方甚至已经被奖赏给他了。我留意到他获得极大的奖赏,他的钱将会多得数不清。”
        “如果他们同意让他回来使用的话。”
        “他们绝不可能让他回来。”
        “是德摩斯梯尼反对他回家?”
        “德摩斯梯尼已经不会在网上出现了。”
        安得森抬了抬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德摩斯梯尼已经退休了,永久性的。”
        “你知道一些内情,你这个老混蛋。你知道德摩斯梯尼是谁。”
        “曾经。”
        “好吧,告诉我!”
        “不。”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格拉夫。”
        “我从来不开玩笑。”
        “至少你可以把原因告诉我。我们中有许多人都认为那个德摩斯梯尼总有一天会成为盟军总司令。”“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甚至德摩斯梯尼的政治追随者也无法说服联盟总部同意让安德回到地球。安德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他现在只不过才十一、二岁。”
        “他最危险的地方就在于他能够被控制。在所有的地方,安德的名字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咒。一个少年上帝,神奇的创造者,能够将生与死玩弄于股掌之间。每个渴望称霸世界的野心家都想拥有这个孩子,将他推到战争前线,看着这个世界争斗不休。如果安德回到地球,他最想的就是回到这里,休养生息,补偿失去的童年。但他们是不可能让他休息的。”
        “我明白。有人向德摩斯梯尼解释过这个原因?”
        格拉夫微笑着,“是德摩斯梯尼向别人解释。有一个人能控制安德替他征服世界,让所有的人都听命于他。除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做到。”
        “谁?”
        “洛克。”
        “可洛克是支持安德留在艾洛斯的。”
        “事物往往不能只看表面。”
        “这对我来说太深奥了,格拉夫。我最好还是玩玩体育运动算了,至少它还有严谨的规则,有裁判,有开始和结束。分出胜负之后,每个人都可以回到他们的妻子身边。”
        “偶尔给我弄几张球票,行吗?”
        “你不会真的想留在这儿一直到退休吧,是吗?”
        “不。”
        “你要加入联盟总部,是吗?”
        “我是新上任的殖民部长。”
        “他们真的要殖民?”
        “一旦我们得到由虫族的殖民星球发回的报告,我们就会出发。我的意思是,反正它们都空着,而且土地肥沃,没有任何的工业污染,而所有的虫族都已经被消灭。它就象我们的世外桃源。有了它,我们将会废止《人口限制法案》。”
        “而那些为人所不齿的——”
        “所有被称为老三、老四和老五的孩子都会登上远征飞船,前往这些已知的或未知的世界。”
        “人们真的愿意去吗?”
        “我们总是到处游荡。永远如此。他们总是相信能在别的地方开创更美好的生活。”
        “管他呢,或许他们会成功。”
        ※※※※※
        起初安德以为一旦事件平息下来,他们就会把他带回地球。但现在事件已经平息一年多了,他终于明白了他们根本不想让他回去,他作为一个名字和传奇比他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更为有用。
        地球上举行了一场针对格拉夫中校的军事审判。查拉那格将军试图阻止安德观看,但他没有成功——安德也被授予了上将军衔,他和查拉那格将军是平级关系。这是仅有的几次他利用这个军阶的特权为自己获得便利。他观看了他和史蒂生、马利德打斗的录象,他看着他们尸体的照片,听着心理学家和律师争辩他的行为是属于谋杀还是自卫。安德有自己的看法,但却没有人问他的意见。在整场审讯中,安德一直是受攻击的对象。检控官非常聪明,他没有直接起诉对他进行攻击,而是试图使他看上去象是一个变态的、有犯罪倾向的疯子。
        “不要紧。”马泽·雷汉说,“政治家们都害怕你,但他们仍然无法毁掉你的名声。或许三十年后,历史学家才会对你刀诛笔伐。”
        安德对自己的名声一点也不在意。他看着那些录象,没有流露出一丝感情,但实际上他却感到开心。在战争中,我杀死了数百亿尚未打算进行第三次入侵的虫族,他们都是活生生的,象人类一样聪明的智慧生命,然而,却没有人把这称为是犯罪。
        对他来说,所有的罪责都是一样沉重,史蒂生和马利德的死也是如此。
        背负着这个心灵上的重担,他等了整整一个月,等着那个被他拯救的世界来决定是否让他回家。
        他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们回到家里与亲人团聚,在家乡受到了英雄式的欢迎。安德看着报道他们回到地球后的电视节目,他们对安德赞不绝口,把他称为良师益友,他们说是安德带领他们取得了胜利。安德被深深地感动了。但每当他们呼吁允许安德回到地球时,他们的声音就会在节目中被删掉,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请求。
        有一段时间,艾洛斯上的唯一工作就是清理那场血*腥内战后留下的残迹,还有就是接收从探测飞船上发回的报告。那艘飞船曾经是战舰,现在用来探测虫族的殖民星球。
        现在的艾洛斯比以前更为繁忙。随着殖民者们被送往这里准备前往虫族星球的旅程,艾洛斯变得比战时更加拥挤。安德参加了他们的工作,听任他们的安排,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个12岁的男孩能象在战争中一样表现出他的天才。安德习惯了他们的忽视,他学会了通过一小群乐意听取他的大人提出自己的想法,并让他们把它当作自己的建议提交实施。他所关心的不是获得什*么回报,他只是想尽快地把事情干好。
        他无法忍受的一件事就是殖民者们对他的崇拜。他学会了避开他们居住的隧道,因为他们总会认出他——全世界的人们都记住了他的面孔——然后他们会高声欢呼,拥抱他表示祝贺。他们会把那些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孩子指给他看,他们说他的年轻深深地打动了他们的心。而且,他们从不对那些谋杀事件加以指责,因为那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个孩子——他尽量地避开他们。
        那些天来,他没有呆在艾洛斯上。他坐上定期航班来到了新的ISL,在那儿他学会了如何在飞船的表面上工作;查拉那格将军曾告诉他让一个军官从事机械工作不太合适,但安德回答说由于以前所掌握的技能都失去了作用,他是时候得学点别的技能了。
        他们通过头盔里的无线电告诉他,等他回到舱内后有人想和他见面。安德想不出有什*么人是他想见的,他慢条斯理地干着自己的工作。他完成了飞船上“安塞波”发射器的安装工作,沿着钩索跨过了飞船的表面,把自己吊上去进入了气锁。
        她在交换室外等着他。有那么一会,他对他们让一个殖民者来这里干扰他的工作而感到生气,他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想避开那些人。尔后,他再次看了看,终于意识到如果面前这位女士还是个小女孩的话,他一定能把她认出来。
        “华伦苔。”他说。
        “嘿,安德。”
        “你在这干嘛?”
        “德摩斯梯尼退休了。现在我参加了第一批殖民远征队。”
        “得用五十年才能到达那儿——”
        “在飞船上只会是两年。”
        “但如果你再回来的话,你在地球上认识的每个人都可能已经去世了——”
        “那正是我在考虑的问题。我正在祈求,某个在艾洛斯上我所认识的人能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那个从虫族手上偷来的世界,我只想回家。”
        “安德,你永远不能再回到地球了。在离开之前我就知道。”
        他无言地望着她。
        “我直到现在才告诉你,如果你要恨我的话,你可以打一开始就恨我。”
        他们走向安德在ISL上的小型办公室,她边走边向他解释。彼得希望安德能在联盟政府议会的保护下回到地球。“现在的事实是,安德,那只会让你落入彼得的控制之下,因为有半数的议员都听命于他。那些尚未成为他的走狗的人也被他用别的方式所控制。”
        “他们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吗?”
        “是的,他并没有公开身份,但在权力高层的某些人知道他。这不再是个问题,他的影响力已经使他们忽略了他的年龄。他做了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安德。”
        “我注意到一年前有一项条约就是以洛克来命名的。”
        “那正是他的突破点。他让他在公开政策论坛的朋友提出了这项建议,然后,德摩斯梯尼对他表示支持。这正是他所企盼的一刻,利用追随德摩斯梯尼的愚昧民众和追随洛克的政治精英达到了一个显著的目标。它阻止了一场可能会延续数十年的邪恶战争。”
        “他决定要做一个政治家?”
        “我想是的。但他常常不自觉暴露出内心的邪恶,那时他向我指出,如果联盟被完全分裂,他就不得不逐块逐块地征服世界。而只要联盟总部仍然存在,他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安德点点头,“那才是我认识的彼得。”
        “真是滑稽,对吗?彼得拯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
        “而我却杀死了数十亿的虫族。”
        “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他想利用我?”
        “他为你定了个计划,安德。当你回到地球时,他就会公开自己的身份,在所有的媒体面前迎接你。安德·维京的哥哥,就是那个伟大的洛克,和平的构造者。站在你的身旁,让他看上去相当成熟。你们之间的相同之处将会比以前更加明显。然后,他会轻易的接受整个世界。”
        “为什*么你要阻止他?”
        “安德,你的余生将活在彼得控制之下,你不会开心的。”
        “为什*么不呢?我的一生都在别人的控制之下。”
        “我也是。我让彼得看了我所搜集到的证据,足以向公众证明他是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这些证据包括了他虐待松鼠的全息照片,还有一些他折磨你时的录象。我花了不少心血才搜集到这些东西,他看过之后,表示愿意满足我的任何要求。而我想要的只是你和我的自由。”
        “在我眼里,自由的定义并不是去占据别人的家园,而那些人正死在我的手里。”
        “安德,不该做的事已经做了。他们的星球现在空无一人,而我们的世界却人满为患。我们能够带他们所没有的东西——充满生气的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可以随自己的感觉喜爱或憎恨别人。在所有的虫族世界里,他们的生活单调泛味,当我们到达之后,世界将会变得多姿多彩,我们会一天天地走向美好的未来。安德,地球是属于彼得的。如果你现在不跟我走,他总有一天会逮到你,让你生不如死。这是你摆脱命运的唯一机会。”
        
2009-11-5 00: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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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安德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德。你在想我正试图控制你,就象彼得、格拉夫或其他人一样。”
        “这个念头在我脑里闪过。”
        “这就是人类的本性。没有人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活,安德。你能做的最好方法就是选择被善良的人所控制,被爱你的人所控制。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我想做一个殖民者。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已经浪费了一生和一个我最恨的兄弟生活在一起。在还来得及之前,在我们不再是孩子之前,我想有一个机会去了解另一个我最爱的兄弟。”
        “已经太迟了,我们都已长大。”
        “你错了,安德。你以为你长大了,你对任何事都感到厌倦,但在心里,你和我一样,都还是孩子。我们俩可以保守这个秘密。那时你会领导着殖民政府,而我则撰写政治哲学评论,他们不会发现在每天夜里我们会溜进对方的房间,一起玩着跳棋,打着枕头战。”
        安德笑了起来,但他留意到她的话中故意淡化了某个字眼。“领导?”
        “我就是德摩斯梯尼,安德,有一大群人追随着我。我相信有一项公开的声明说我将参与殖民行动,并会亲自登上第一艘殖民飞船。而同时,殖民部长——一个名叫格拉夫的前任中校也宣称远征飞船的驾驶员将由伟大的马泽·雷汉担任,而殖民政府的领导者将是安德·维京。”
        “可他们尚未征得我的同意。”
        “我想亲自来问你。”
        “但它已经宣布了。”
        “不。如果你接受的话,他们会在明天宣布。马泽几小时前同意了,他正返回艾洛斯。”
        “你告诉了他们你就是德摩斯梯尼?一个十四岁的女孩?”
        “我们只是说德摩斯梯尼将会和他们一起出发。就让他们用五十年的时间来翻查乘客名单,搜索枯肠地找出里面哪个才是与洛克齐名的伟大政治煽动家吧。”
        安德笑着摇摇头,“你真的乐此不疲,伦蒂。”
        “这我不能否认。”
        “好吧。”安德,“我会参加。如果你和马泽愿意帮助我,或许甚至当个领导者也无所谓。现在我的天才已经没有用武之处。”
        她欢呼着拥抱了他,在任何一个世界里,这时的她都象个刚从弟弟手里得到礼物时的典型少女。
        “伦蒂。”他说,“有件事我想说明一下,我到那里并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想做一个统治者或是因为我讨厌这里。我去那里是因为我对虫族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或许我在那里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他们。我窃取了他们的未来,我所能补偿给的就是从他们的过去中学习。”
        ※※※※※
        旅程漫长而平静。在它结束之时,华伦苔完成了她的《虫族战争史》的第一卷著作,她通过安塞波将它传回了地球,署名为“德摩斯梯尼”。安德在殖民者中蠃得了尊敬,他们不再把他当作神来看待,但依然敬爱他,尊重他。
        他在新世界里努力工作,他总是用说服的方式来代替命令,从不对别人指手划脚。他和每个人一样努力地工作,致力于建立一个自给自足的社会。而他们一致认为,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探索虫族留下来的设施,从他们的建筑、机械和土地上找出能被人类所利用的东西。这里没有典籍让他们阅读——虫族根本不需要它们。所有的事情都存贮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用思想来交流,当虫族灭亡后,他们的知识也随之湮灭。
        然而,他们建造的房顶异常牢固,上面覆盖着动物的毛皮,他们还储存了大量的食品,安德从中得知了他们的冬天一定十分难熬,这里的风雪将会非常猛烈。他们的篱笆都装上了尖尖的木桩指向外围,他知道这里一定有危险的猛兽来袭击他们的庄稼和家畜。从他们的磨坊里,他得知了他们果园里那种长长的、味道古怪的水果在干枯落地之后,将会成为他们的主食。而且,他知道虽然那些普通的虫族没有独立的意识,但他们确实非常喜爱他们的孩子。
        生活渐渐地安定下来,日子年复一年的过去了。殖民者们居住在木屋里,他们利用虫族城市里的隧道当作仓库和工厂。他们还成立了议会,选出了行政长官。对于安德,他们仍然把他称作领导者,但实际上他的作用更象是一个法官。犯罪与争吵总是伴随着友爱与协作,人群之中有爱有恨。这就是人类的世界。他们不再热切的企盼从安塞波里传来的地球上的消息,地球上的名人对他们来说影响甚少。他们唯一知道的名人就是彼得·维京,他现在是地球的统治者。从地球上传来的唯一消息是个和平的讯息,地球又再欣欣向荣,一支巨大的远征舰队正离开太阳系,穿过了小行星带前往虫族的殖民星球。很快将会有其他的殖民者来到这个世界——安德的世界,他们将会成为邻居。那些殖民者离这还有一半的距离,但没有人关心这些事。当新来者到达之后,他们将会帮助那些人,把所学到的知识教给他们,但如今在他们的生活中最重要的就是谁和谁结了婚,谁又生病了,还有什*么时候才到播种时间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他们正在变成土地的主人。”华伦苔说,“现在不再有人关心德摩斯梯尼今天出版了他的第七卷历史著作。这里根本没有人看这些东西。”安德按了一下按钮,电脑在他面前显示了下一页,“非常深刻,华伦苔。你还准备写多少卷?”
        “还有一卷。关于安德·维京的历史。”
        “你会怎么做,一直等到我去世之后才写完它?”
        “不,我将一直写下去,直到写在现在为止,我才会结束它。”
        “我有个好主意。你可以写到我们打蠃最后一场战役的那天,然后在那儿结束。在那天之后,我所做的事都不值一写。”
        “或许会。”华伦苔说,“又或许不会。”
        ※※※※※
        安塞波传来消息,新的殖民者将在一年内到达。他们要求安德寻找一个地方让他们安置下来,地点要在安德的殖民地附近,这样他们就可以进行商贸交易,但又不能太近,以使他们之间能够分开管理。安德用低空探测船开始搜索。他带上了一个小孩,十一岁大的男孩艾博拉。当殖民地被发现时,艾博拉只有三岁,他只记得现在的这个世界。安德和他坐上低空探测船飞到最远距离,然后在那儿扎营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们步行到四周探查。
        这已经是第三个早上安德感到有一种心神不定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象曾到过这个地方。他朝四周望了望,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他从未来过。他呼叫着艾博拉。
        “嗨,安德!”艾博拉喊道。他正站着一座陡峭的矮山上,“上来!”
        安德爬了上去,泥炭从他的脚下滑落,这里的地层非常柔软。艾博拉指向下方。
        “你能相信这个吗?”他问。
        小山是空的,中央有个很深的洞,它的一部分被水覆盖,水的四周被一圈内凹的斜坡围住,看上去非常险要。从一个角度望上去,小山两边的峭壁形成了一个V字形的峡谷;而从另一个角度看,那块突起的白色岩石,正象一个裂着嘴的骷髅头,它的嘴里长满了树木。
        “就象是有个巨人死在这儿。”艾博拉说,“土层升起盖住了他的尸体。”
        现在安德明白为什*么它看上去如此熟悉。是巨人的尸体。在他还是小孩时,他曾无数次在游戏中到过这里。但这是不可能的。战斗学校的计算机不可能知道有这个地方。他用望远镜朝四周观察,心里既是害怕,又是希望能看到其他属于那个地方的物体。
        摇转椅、猴子栏杆都显得异常巨大,但它们的形状依然保持着原样。
        “这个地方肯定不是天然的。”艾博拉说,“看,这个象头盖骨的地方,那些不是岩石,仔细看看它,那些是混凝土。”
        “我知道。”安德说,“他们是为我而建造的。”
        “什*么?”
        “我知道这个地方,艾博拉。那些虫族为我建造了它。”
        “在我们到达这里的十五年前,那些虫族全都死去了。”
        “你是对的,这是不可能的,但我有自己的想法。阿博拉,我不该让你跟着我。这或许很危险。如果他们对我的了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们或许会——”
        “他们或许会给你设下了陷阱。”
        “因为我杀死了他们。”
        “那么不要下去,安德。不要上他们的当。”
        “如果他们想要报复,艾博拉,我不介意。但他们或许不是这么想的。或许这是他们想交流的方式,这是他们留给我的便条。”
        “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书写和阅读。”
        “或许当他们死后,他们学会了。”
        “好吧,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呆在这儿,如果你想到某个地方,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年纪太小,不该冒这个险——”
        “不要小看人!你是安德·维京,不要告诉我一个11岁的孩子只能做些什*么!”
        他们一起登上探测船,飞到了操场上空,俯视着那些树木和森林空地上的那口井。在小山的悬崖上,一个壁架正象在“世界尽头”里的情景一样,装在了它应在的地方。而在远处,耸立着一座城堡,城堡上还有着塔楼。
        他把艾博拉留在了探测船上,“不要跟着我,如果我在一小时后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回去。”
        “不,安德,我跟你一起去。”
        “听话,艾博拉,否则我用泥土塞满你的嘴。”
        虽然安德是在开玩笑,但艾博拉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只好留在飞船上。
        塔楼的墙壁上有很多突起物,易于攀爬。他们是有意做成这样让他能够爬进去的。
        房间正象在游戏里的一样。安德记得很清楚,他扫视着地板,看能不能找到那条毒蛇,但地板上只有一张毯子,它的一角上绣着一个蛇头。他们只是在模仿,而不是复制,对于这些没有艺术细胞的种族来说,他们做得相当不错。他们一定是从安德的记忆里抽出了这些图象,他们穿越了几个光年的距离找到了他,研究了他脑中最可怕的恶梦。但这是为什*么呢?为了把他带到这个房间,当然没错。还是给他留下了讯息?但那些讯息在哪里?他又怎能理解它呢?
        墙上仍然挂着那面镜子。它由一片灰暗的金属制成,里面刮出了一张粗糙的人脸。他们试图描绘出我在游戏里见到的场景。
        安德看着这面镜子,想起自己曾经打破了它,将它从墙上拔了出来,然后一堆毒蛇从隐藏之处冲出来袭击他,用它们的毒牙撕咬着他。
        他们能对我了解到什*么程度,安德很想知道。他们知道我常常想着死亡吗?他们知道我并不害怕它吗?他们知道就算我害怕死亡,它也不能阻止我将这面镜子从墙上拔出来吗?
        他走向镜子,将它拿开放到一边。没有毒蛇冲出来,它后面只是一个空穴,里面摆放着一个白色丝茧,少许被磨损的丝线散落得到处都是。这是一只蛋?不。它是一个母后的虫蛹,已经和幼小的雄性虫人交配过,它正准备孵化,繁衍出数十万的新虫族,包括少量的母后和大量的雄性虫人。安德可以看到长得象鼻涕虫一样的雄性虫人粘附在黑暗过道的墙上,而成年的虫人正把刚出生的母后送到繁殖室;每个雄性虫人依次与她交配,他们入神地抽搐着身体,然后死去,掉落在过道的地板上干枯萎缩。尔后,新母后躺在老母后面前,神情高贵,身上覆盖着两片微微发亮的羽翼,虽然它们已经一早失去了飞翔的功用,但它依然象征着权威与尊严。老母后吻了吻她,在她的嘴唇上粘上了一些软性毒药,使她陷入了沉睡,然后用羽丝绕着她的腹部包裹起来。老母后命令她取代自己,去带领一个新的城市,一个新的世界,繁衍出更多的母后和更多的世界。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安德想。我怎么能看到这些情景,它们就象储贮在我的记忆里。
        似乎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他看到了他第一次与虫族舰队作战时的情形。他曾在模拟器里看见过,但这次他是从母后的眼里看着它。虫族将舰队集结成球状,然后人类可怕的战机从黑暗中冲出,“小医生”带着炫目的光芒毁灭了他们。他能体会到那时母后的感觉,从她的战士眼里看到死亡在迅速逼近,他们知道自己无法逃脱。然而,她的记忆里没有痛苦和害怕。她只是感到悲伤,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在她看到人类来消灭他们时,她并没有想到这些词语,但安德明白她的意思,他们没有原谅我们,她想。我们一定会被杀死的。
        “你们如何才能重生?”他问。
        在丝茧里的母后没有回答他;但当他闭上双眼冥想时,他的脑中出现了新的情景。把虫茧放到一个阴暗清凉的地方,那地方要有水,以使它避免干枯。不,不仅仅是水,水里必须混入一种特殊树木的汁液,还要保持温热,孵化进程将会在茧里发生。然后等待着,几天或几周,幼虫在会里面发育成长。尔后,当虫茧变成深棕色时,安德看到他自己打开了虫茧,将发育成熟的小母后抱了出来。他看见自己牵着她的前肢,扶着她从出生地走到栖息之处,那地方地表柔软,枯黄的叶子铺在沙石之上。然后我将重生,他的脑中感知了一个想法。然后我就苏醒过来,繁殖出数万个孩子。
        “不。”安德说,“我不能这么做。”
        他感到从母后身上传来的痛苦。
        “你的孩子对我们来说是个恶梦。如果我让你苏醒,我们将不得不再次杀死你们。”
        他的脑子里闪现出数十幅人类被虫族屠杀的图象,一股强烈的悲痛让他无法释怀,他替他们擦去了眼泪。
        “如果你能让他们感知到你现在让我感知的事情,或许他们会原谅你。”
        只有我才能接受他们的信息,他意识到。他们通过安塞波找到了我,并沿着它分析了我的思想。从我在恶梦之中所经历的痛苦里,他们了解了我,而那时我正在和他们作战。他们知道我对他们的恐惧,但他们也明白我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屠杀他们。他们花了几个星期为我建造了这个地方,建造了巨人的尸体、操场,还有“世界尽头”的悬崖,以使我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发现这个地方。我是他们唯一了解的人,他们只能和我交流。我们与你们一样,一股思维波闪现在他的脑中。我们的屠杀不是故意的,当我们了解之后,我们没有打算再次入侵。我们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命,直到碰到了你们,但我们绝没有想到那些不能接收别人思想的个体生物也是有智慧的生命。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本来是可以和平相处的,相信我们,相信我们,相信我们。
        他把手伸去洞穴,将虫茧拿了出来。它带着神圣的光华,一个伟大种族的所有希望和未来都包含在里面。
        “我会带着你。”安德说,“我将周游宇宙,直到在适当的时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你安全的苏醒。我会把你的故事告诉我们的人民,或许他们也会原谅你,就象你原谅我一样。”
        他包起母后的虫茧放进夹克,把它带出了塔楼。
        “里面有什*么?”阿博拉问。
        “一个答案。”安德说。
        “什*么答案?”
        “关于我的疑问的答案。”之后,他再也没有对此事多发一言。他们又继续搜索了五天,在塔楼远处的东南方选择了一个地点作为殖民地。
        几周之后,他来找华伦苔,让她看看他写下的一些文章。她从飞船的电脑里调出他的文档,细细阅读。
        它是以虫族母后的口吻写的,描述了他们的意图和他们的所作所为,讲述着他们的失败与成功,渺小与伟大。我们不是有意伤害你们的,我们将原谅你们带来的死亡。书上还记述了从他们最早成为智慧生命到那场灭族战争之间的历史,安德的故事讲得很快,仿佛它是个古老的传说。而当他讲述虫族始母的故事时,他却不吝笔墨,细细描述。虫族始母是所有母后的祖先,她第一个学会了与新出生的母后和平相处,而不是将她杀死或驱逐,她无数次地杀死了自己的亲身婴儿,直到她生出一个能理解她的想法,与她和平相处的孩子。对他们的世界来说,这是个奇迹,两个母后互相友爱,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争斗,她们联合在一起胜过了其他所有的母后。她们这一族开始兴旺,有更多的小母后和平地加入到她们之中。虫族的智慧由此而产生。
        如果我们能一早与你交流,母后在安德的书里说,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但悲剧已经既成事实了,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们记住我们,不要把我们当作敌人,我们只是一个悲伤的姐妹,被命运之手玩弄了一番。如果我们之间能够交流,在双方的眼里我们都会把对方当作是理性生物。然而,我们却互相残杀。但我们仍然欢迎你们成为友好的客人。前往我们的家园吧,地球的儿女们,住在我们的隧道里,耕种我们的土地。我们做不到的事,现在都借你们的手来完成。树木为你们而茂盛,土地为你们而肥沃,太阳为你们而温暖,行星为你们而繁荣:哺育他们吧,人类是我们收养的儿女,他们已经到家了。
        安德的书并不长,但在里面诉说了人类与虫族之间恩恩怨怨。他没有署上自己的名字,而是写上了另一个名称:死者的代言人。
        在地球上,这本书出版时并没有引起注意,但很快,它就传遍了整个世界,地球上几乎没有人不晓得它。
        大多数看过它的人都认为它很有趣——有些人甚至爱不释手。他们开始把它当作一种宗教,当他们所爱的人去世之后,一个信徒将会站在坟墓旁边,成为死者的代言人,坦率而真实地讲述着他一生的事迹。那些要求这种服务的家人有时会为此感到痛苦和烦恼,但有更多的人认为只有这样做死者的一生才会更有价值。不管他的罪过如何严重,当他们去世之后,代言人都应该真实地讲述他们的一生。
        在地球上,它成为了众多宗教之中的一种。但对于那些穿越宇宙,居住在虫族的隧道,耕种着虫族的土地的人来说,它却是唯一的宗教。每个殖民世界上都有了自己的死者代言人。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真的想知道谁是那个始作诵者。安德根本不想告诉他们。
        当华伦苔二十五岁时,她完成了她的《虫族战争史》著作的最后一卷。她将安德那本小书的全文附在了最后,但没有说明是由安德所著。
        通过安塞波,她从遥远的地球上得到了一个人的答复,那是彼得·维京,地球的统治者,他已经77岁,日渐衰弱。
        “我知道那段文章是谁写的。”他说,“如果他能为虫族而说话,他也一定能成为我的代言人。”
        安德和彼得通过安塞波来回交谈,彼得倾诉着他的一生,他的罪恶和仁慈。当他去世之后,安德写下了第二部书,同样署名为“死者的代言人”。人们把他的两部书合在一起,称为“母后与霸主”,它们被人们当作圣经来看待。
        “走吧。”一天,他对华伦蒂说,“我们到别的地方,永远地生活下去。”
        “我们做不到。”她说,“总有些奇迹是相对论做不到的,安德。”
        “我们不得不走。我在这儿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那么留下来吧。”
        “痛苦已经伴随我太久了,失去了它我就不再是自己。”
        于是他们上了飞船,从一个世界飞到另一个世界。在他们停留的地方,安德·维京总是作为一个巡回的死者代言人,诉说着死者的往事;而华伦蒂则成为一个周游环宇的历史学家,写下了生活的印记。安德常常带着一个干瘪的白色虫茧,寻找着一处乐园让母后苏醒,让她的子孙后代和平地繁殖、成长。他一直在久久搜寻着。
        (全书完)
2009-11-5 00: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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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这么长 有人会看的完么...
2009-11-5 00:0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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