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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noisette. 于 2010-5-16 09:08 编辑

我拿起了沾上粉底的海绵,往你微微发青的脸上抹去。你的皮肤那么白皙透彻,甚至不用粉底,都会很好看。我想起你撒娇的样子,“给我画个漂亮的妆好不好?”你说,并向我挤挤眼睛。我却一直觉得,你不化妆比较美丽。
你的双眼皮折痕极深,眼眶周围呈现淡淡黑色。我在你的眼周涂上遮瑕霜。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是化妆学校的学生,你来做业余模特。你素面清秀,笑脸迎人,很远就听见“呵呵”笑声。我为你描眉擦腮,涂唇画眼。你照着镜子,眉开眼笑,说,“安安,你有一双魔术手,”又说,“安安,我要跟着你变美丽。”
我知道你变美丽是为了那个叫做何粤明的男子,那个让你爱的死去活来的男子能更爱你。可你却常让我帮你将印有五指印的半边脸颊用粉底遮盖。你问我那款遮瑕力如此惊人的粉底液哪里去买,我说是商业机密。
他打你。这样的事情我看过不少,你总不肯相信,即使身处其中,仍以为不过是噩梦,总有醒的一天。反反复复劝你,跟他分开。你说,你跟了何粤明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然而他却越来越看轻你,爱情何尝是越酿越香的酒。
眼影里,你最是喜欢金棕色。整个眼窝,我用金、金棕和棕褐混合,继而涂上睫毛膏,能衬得眼部更有神彩。我记得上次你来我住处,让我把你红肿得金鱼一般的眼睛变得看不出来。我惊,“你又是怎么?”
你说,“我哭了一宿。何粤明七天未归家,我昨天看见,他和一个女子坐在商场顶层的餐厅里,搂在一起。”
我又怒又心痛,“这种男子不要也罢!你为何还不和他分手。”
你说,“他上周向我求婚了,至少我们还能结婚。”你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语,仿若眼泪又要垂下来,楚楚可怜,我禁不住想去抱抱你。可劝告的话语再也听不进去,你太卑微盲目,明知火坑也要往下跳,跳下去后有人拉你,你还不肯出来。
画好了眼睛,我取过橘色腮红,为你苍白的脸扫上。你腮骨很窄,下巴轮廓明显。你的脸色红润起来,看上去很美,静谧动人。自何粤明向你求婚之后,你再没来找过我,我眼前时常浮现你红肿的脸颊和眼睛。我很想念你。你不来找我或许是好事,我多么希望你能不再被那人打,做一个有尊严的女子,然后有一日满脸幸福的出现在我面前说,“我嫁了个好老公。”于是我便能低头向你道歉,“原来我错了,日光之下还会有那么些令人欢喜的新事。”虽然我其实并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我如此矛盾,如同你待那何粤明。
最后点上口红。我取了你最爱的正红色,为你抹上。你的唇令人垂涎欲滴,你看起来生气勃勃。
日光稀薄,冬色甚隆,当我抽完手中的烟,再接到电话,是你的母亲。我拎起化妆箱、匆忙出门、见到你时,你已躺在了这里。
粉底、遮瑕、眼影、腮红、口红,我帮你上好妆,你却不能再睁眼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了。你的母亲流泪告诉我,你怀孕了,他不要跟你结婚了,你走上了不归路。你走的没有任何预期,但为何未知生为之死,又好像那么顺其自然?我以为我们可以再见到面的,如同以往你来找我一样。你毫不挣扎,让我看到挣扎的徒然。我望着你的脸,流了泪,眼泪顺着脸流到了下巴,滴到衣服上。我能给你的,只有这最后一次妆,永恒的美丽。
善良如你,温柔如你,早在我的心中如一朵花一般静静绽放。我扶起你的头,看着你的唇,轻轻的,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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