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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我爱上你势不可挡的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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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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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1 09:10:57

新浪微博达人勋

耳边说:“低调低调,大家都注意我们了”。陈娟勃然大怒,隔着裤子一把将我握住低声说:“再惹老子就把你阉了!咦,这么软?”      多年以后,我回忆当时的情形,也只记得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热血上涌。      过了一会儿,陈娟突然哈哈一笑,这次她很低调,附在我耳边说:
       
         
  “张小儿,你硬哒。”   五      我天生胆小,从小就怕人家割了我的雀雀,偏偏小时候经常碰到一些大妈大婶,喜欢拿我的雀雀开玩笑,还时不时地弹上几下。从那以后我对自己的雀雀更是深藏若虚,不敢轻易示人,想不到昏睡百年,各人渐已醒,花茎不曾缘客扫,蓬头今始为伊开。      陈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我只好僵硬身子坐在那儿,动弹不得。幸好另一部片子又开始了,是部周星星的新片,《喜剧之王》。      剧情还没怎么的,陈娟就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太可乐了,你说是不是”,她一边笑一边征求我的意见。我被握得心猿意马,注意力不集中,答应总是慢半拍,她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就狠命一捏。我痛得咬牙切齿,只是不敢叫出声来。半场下来,已经火辣辣地疼。      这时,我豁出去提意见了:“陈娟同学,请你放尊重点,我都快肿了。”她轻蔑地乜我一眼,说:“装什么正经,有种你别硬呀。”      我无言以对。      下半部,渐渐听不到她的笑声了。我也渐渐投入到剧情当中。不知不觉,她的手已经松开。      放完了,我发现她在哭。      满脸都是眼泪。      出来后,天色已晚,她半天没说话,我们就默默地走路。再后来,她到路边亭子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就让我送她回学校。      我说,坐个中巴车嘛,很方便。她说,我想走走。于是我们就从遣送站那一带走了下去。走着走着,她突然问我:“张小儿,你将来想作啥子嘛?”      我看她不象开玩笑,也没设什么语言陷阱,就老老实实地说,想做一个冯.诺伊曼那样的人物。      冯.诺伊曼是谁啊?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她好奇地问。      我问,那你在财贸校学什么呢?她老老实实地说,餐旅管理。      我说,麻烦大了,要跟一个学吃饭走路的人讲冯.诺伊曼,难度不小。      她很干脆地给了我一脚,我连忙投降说,去他妈的冯.诺伊曼,其实我的理想是当你的男朋友。      她不假思索一口回绝:那不行,你的弟弟太小了。   六      陈娟那盈盈一握,让我当晚在床上辗转反侧。我一个穷学生,每月生活费两百元,学校补助50元,买书和内裤每月要七八十元――青年男学生的内裤都是低值易耗品,剩下的只能两天吃一次肉,泡起妞来实在力有未逮。话说回来,如果是泡我们同班那些长得跟熊猫一样的妹妹,互相帮衬,共同进补,日子还能凑合,想上陈娟这样的花中极品,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这一握,当真要命,反正我的心思又如正月里的蛇,蠕蠕欲活。      很多人认为搞数学的都是不解风情的呆子,在情感上总是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这也造成了数学系学生的不被了解和不受欢迎。其实搞数学的人,好色和不好色的正好平分秋色,各占一半,而且都比较走极端。伽罗瓦为了爱情跟人决斗,结果丢掉性命,罗素是一个情场老手,帕斯卡最大的爱好是玩女人;比较自律的典型,牛顿和莱布尼兹则终生未婚。      问题是,我能不能搞定陈娟呢?会不会落得跟少年天才伽罗瓦一样的下场,为争女人二十多岁就洗白?      听得我在上铺长吁短叹,下铺的刘大宝递上一根红梅,要我细说原委。末了他把大腿一拍,用云阳口音说:你轰(疯)都轰了,人家连你的小弟弟都捏了,你还不上,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谴的!      为了免遭天谴,第二天下午我直奔财贸校。这次动静弄得比较大。      “九六级餐旅班的陈娟,请到校门口,有人找!”学校的高音喇叭一遍遍地叫。      不一会儿,陈娟就气急败坏地出现在我面前,破口大骂:张小儿,你个小杂痞,你要搞啥子名堂?      我很无辜地一摊手说,没办法,我不晓得你的传呼号码啊。      陈娟冷冷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真要跟我耍朋友?我说当然。      那好,有几个规矩我得给你讲清楚,做得到就耍。陈娟说。第一,只能我找你,不能你找我;第二,我叫你就得随叫随到;第三,我做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干涉。做得到不?      我点点头,去他娘的,先一口应承下来再说。      那好,你今天既然来了,那你就帮我去办件事。说完,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封信给我:你帮我拿去送一个人,他问你是哪个,你就说是陈娟的表哥。      我沉思片刻:送信没问题,不叫表哥行不行?      滚,没得商量。   七      在路上我一直想,怎么才能看到信的内容呢?好象《射雕英雄传》里郭靖的老娘有个手段,但这种技术秘密不是轻易能够掌握的。再说了,偷看人家的信件内容,是不道

  德的,也是违法的,不好办。道德不道德关我鸟事,但若因此开罪陈娟,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      我叹口气,把信放到阳光下照了照,似乎还闻到一股香味。这里面有问题是无可置疑的了,我满怀嫉妒地想。      送信的对象我认识,他叫徐胜渭,美术系的教师,很年轻,才到学校两年,就已拥有了很多女粉丝,天知道陈娟是怎么认识他的。      徐胜渭是那种一见就会给人很深印象的角色,在学校那一帮子冬烘先生中显得鹤立鸡群。同大多数搞美术的人一样,他也留长发,但他留的长发很干净,很有型,有点象正在走红的郑伊健。听说他上课也很有意思,只是抬头看天花板,留给学生们一个无穷无尽的白眼。      他住的青年教师宿舍,是一处很灰暗陈旧的房子,我敲门后,一个学生来开的门,说徐老师正在作辅导,让我进去稍等。      一进屋,我看到的满眼都是徐胜渭的画作。他的画,不是单纯的油画,而是揉进了水粉的技法,看上去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我站在一幅裸女面前,看得入神。      看了一会儿徐胜渭还是没出来,我对画的欣赏也仅限于丰乳肥臀,裸女画看完就无事可做,倒是对徐老师的辅导课来了兴趣。      谁让徐老师的门有门缝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副颜色原来关起门来是在画裸女!女模我也看到过,正是美术系的一个女学生。徐老师还站在她身边指指点点。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活体的全裸女人,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人家这是在搞艺术啊,你太卑鄙下流了吧。      我定定心神,悄悄走开,坐在一把椅子上边喘气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去学美术呢?      这下没过多久,徐胜渭和他的学生们走了出来,我偷偷望一眼那个女生,她已经穿戴整齐,神色自若。      听说我是给陈娟送信的,徐胜渭很温和地说了句谢谢,就把信拿了过去。我正要离开,他又问,陈娟还给你说了什么没有?我赶紧说,没有没有。恋恋不舍地再望一眼墙上的裸女,就要出门。      这一望,突然让我目瞪口呆,如堕冰窖。   八      我先前光顾着看大腿、胸部,没注意看那裸女的脸,这一望才发现,那分明是陈娟的脸。      狗日的徐胜渭!我气得脸上疙瘩充血。      一回到寝室,我就倒在床上,郁郁寡欢,张健和刘大宝不知究里,还在开一些不痛不痒的荦玩笑。我猛一下站起来,正要冲他们破口大骂,突然有人喊我到楼口接电话。      电话是陈娟打来的,问我信送到没有。      我停了有三十秒没作声。她又问一句。      我对着电话大吼一声:关我锤子事!然后果断地挂掉,走开,转弯,进屋,上床。      滚蛋!爬开!去你妈的!当老子是什么?我悲愤得要化伤痛为眼泪。      再见,BYEBYE,算了,永不再见。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凯子。我躺在床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睡去,好让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蜷缩在无边的睡眠里。      很快,真的就睡着了,但愿长睡不复醒。      睡梦里,我碰到了我的前辈们,那些超牛逼的数学大师。阿基米德对我说:别怕,我借你一个支点,让你去撬起陈娟的两个半球;欧拉说:你给我三百磅,我可以毫不费力地算出你、陈娟、徐胜渭究竟什么关系这个“三体问题”;庞加莱说:老阿错了,经过我的计算,那两个半球实际上是“梨形体”……      终究还是醒了。一睁眼,就又看到了陈娟那张脸。      这张脸,多么漂亮,多么魅惑,它曾离我这么近,可现在对我毫无意义,我心酸地想。      我懒懒地坐起来,闷声说,信送到了。      陈娟盯着我,一声不吭。      我问,好久来的?怎么找到这儿的?      她还是不做声。      我只好没出息的说,莫这样子嘛,我昨天心情不好。      半晌,她才幽幽地说,我叫他回电话,他没回。      我的火又上来了:关我屁事啊。      她低下头,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子,很淑女,轮廓孤独而无助,脑袋小小的,心又软下来。      我们一起在校园里走,她要去见徐胜渭,按照她的说法,是要向徐要个说法。他们之间怎么回事,已经昭然若揭。为什么要我陪,这个我不懂。      现在是上午,阳光很好,我们在绿荫下穿行,突然我产生了一种感觉:这一切与我无关。我为什么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遇到了这些人,为什么要搞这种破烂到极点的破事,我也不知道。      生活在遇到陈娟以前,是很正常的一个轨道,现在乱得找不着北。      我们来到徐胜渭的门

  前,我正要帮陈娟敲门,她用一个突然的动作阻止了我。      甚至阻止了时间。      她一把抱住了我。      我在恍惚之间听见她命令:亲老子!      作为处男的我不得要领,胡乱地把嘴凑了上去。      这些原本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美事来得这么草率,这么突然,是我以前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一秒钟之前都没有想到的。      还没品出味道,她又命令:摸老子的咪咪!</P>
  <P>  九      有一天我们终于知道,世上没有永远坚挺的鸡鸡。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许多曾被我们视作神圣的东西原来一钱不值,许多被我们拼命捍卫的东西,其实虚无得像空想出来的以太。      理想的爱情,完美的第一次,这些被反复幻想、应该以经典画面出现的东西,原来抵不过口水滴答的一个吻。绝对的圆只存在于欧几里得的想象中,一个胀鼓鼓的胸脯,就能让你感到绝望。      至少它在一刹那间就粉碎了我所有的信仰。      不管怎么说,探索未知的世界,是男人的天性,联想到徐胜渭墙上的裸画,我的禄山之爪就更加冲动有力。不过,还未等我作出进一步的纵深,陈娟果断的抬起了她的右手,果断地敲在徐的门上。      我一下清醒过来,想要挣脱这个该死的拥抱。但陈娟已经抽回她的手,将我紧紧抱住。      接下来是难堪的一分钟。我的嘴和手都还停留在陈娟身上,但已经全部僵住,场面非常滑稽。我怒视陈娟,她面无表情。      罢了罢了。我万念俱灰。      门终于打开了,徐老师果然不愧是徐老师,他居然毫不惊讶,只是以一种询问的目光望着我俩。      拥抱松开了,我干脆慢吞吞地把手从陈娟的衣服里拿出来。      陈娟说话了:徐老师,我在信里叫你给我回个电话,你没看到?徐胜渭轻轻地笑了,他抬起手理了一下头发说,看到了,一直没来得及,要不要进来坐?但他的身体却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要我们进去坐的意思。      要,为什么不坐?陈娟一把推开他,走进去把自己放到椅子上。我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进退。陈娟喊到:你也进来。我把心一横,也走了进去。      这时候,卧室的门开了,昨天看到的那个女模施施然走出来。她后面墙上有幅字,写的是“昨夜西风凋碧树”……      我从没见到过这种大场面,看了一眼徐胜渭,他却显得很冷静,不失优雅风度,又是轻轻一笑,嘴角上挑。老师就是老师,不发一言而一切尽在掌控,他为一个男人如何驾驭这种错综复杂局面作出了最好的示范,多年以后,仍让我揣摩不已,体会不断,在泡妞的征途上受益匪浅。      陈娟眼里喷出火来,却把身子向后一靠,坐得更踏实。      女模也是一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表情,眼里根本没有陈娟和我的存在,只是问了徐胜渭一句吃什么,就袅袅婷婷地走到厨房里去了。徐老师还是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望向陈娟。      我决定离开,今天我被羞辱的程度,相当于被当众扒光衣裤。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再也不看陈娟的脸色,走出门来。刚走出十几步,陈娟也飞奔出来,一把吊住我的膀子。      我们什么都
2007-11-1 09: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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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就是走路。在东院走到西院,再从西院走回东院。一直走到中午,陈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说一句话的意思。我们走得尘土飞扬,衣袂飘飘,狼狈相依,宛若情侣。所有的男生朝我投来艳羡的目光,这让我无地自容。      只有走。不吃不喝,走了一天,直到天黑。      最后我们瘫倒在体育场边,请了旁边一个学长救命,替我们一人买了一个面包一瓶水,在那儿狼吞虎咽。      我以为你从此丧失进食的能力了,我猛喝一口水说。      这样暴走还不能让你的第三条腿也变瘫?她白了我一眼。      老子今天够耿直吧?我大啃一口面包。      没说的,为了报答,我决定跟你去开房。她的面包已经吃完,把我的抢过去啃了一口。      好建议,不过开房费哪个出?我一把抢回来。   十          对两个穷学生来说,开房真的是个问题。          这种时候,我尽可以表现得很有骨气,以一种不食嗟来之食的态度,说点“哪天你真的需要我再说”之类的漂亮话,然后大步离开留下她怅然若失,但今天太累了,我的三条腿没一条能迈得动步子。          因此就必须面对这个恼火的问题。到哪里开房,要多少钱,这些钱从哪儿来?          陈娟看出了我的难处,在那儿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借口找厕所,溜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寝室打了个电话,找到张健,问他该怎么办。          张健在电话那头吃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末了说:怎么办,我还真没试过,我跟我女朋友是在学校外面租的农民的房子,一周去两次。我说那好极了,今天把房子借给我用嘛。张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我性致勃勃地跑回来给陈娟一说,她立即对我怒目而视,日你妈,亏你想得出来,什么脏地方也把老子往那儿带?          我顿时英雄器短。          看我垂头丧气,陈娟叹了口气,换个温柔的表情,娇声说道,好啦,我还有一百多块钱,可以到医药宾馆去。          我如释重负,却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听说那儿的电梯夹死过人啊?          我们坐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陈娟却靠在我肩头睡着了。到了医药宾馆,我把她摇醒,她睁开眼睛,对着我郝然一笑,笑得温婉无邪,象个做错事的小女孩。我想起我们是来开房的,是准备大干一场,醉生梦死的,不觉有些心酸。          那天我们选到的房号似乎不太吉利,居然是1414,开始没注意这事,等进了房间,陈娟才说,怎么是这个号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两个人都疲倦得不想再动,来不及多想,便双双躺倒在床上。          说也奇怪,这么近距离地躺在一起,我反倒心如止水,欲念全无。          两个人都睁眼望着天花板,默默无语。过了许多,陈娟才问,张小儿,你谈过恋爱没有?          我老老实实地说,没有,至今还是处男。          她又问,男人是不是都只是想玩玩而已?          我说,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这样的。          她腾地起来,翻身把我压住,眼睛黑亮黑亮地盯着我。          我被压得叫了起来,赶紧说,玩就玩弄你一辈子。          她放过我,哈哈笑起来,你狗日的也不老实,喜欢我什么呢?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跟你在一起,就觉得世上的其它东西都不重要了。          本以为这句话空洞之极,正在寻思如何圆满一些,她却显得很高兴的样子,站了起来,高声宣布,好啦,我去洗澡澡了!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很快就听见水声哗哗,很快就飘出她的歌声,唱的是“没有星光的夜里,我用泪光吸引你……”          我这边却紧张万分,这种从未经历过的美事就要到来,而我似乎还没准备好。          正在这时,她的中文传呼机却响起来了。          我望了浴室那边一眼,她似乎没听见,还在自得其乐地唱歌。          要不要看看呢?还没问完自己,我已经心情复杂地拿起了传呼。          如果你是一棵草,     为什么你生长在天空,     在风摇动的时候,     唱起最哀伤的歌。          这是什么破玩艺儿?这是什么意思?我看得一头雾水。          来不及细想,浴室的门已经打开,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水气包裹中飘然而出。   十一      我赶紧把传呼机丢到一边,但接下来该不该张开双手去抱?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陈娟从水气中走出来,我不禁有些失望,原来她裹了张白色的浴巾,不过大腿的大部分和胸部的上半部都能够顺利看到了。在徐胜渭家门外那一摸甚是潦草,根本没什么感觉。      一定要沉住气啊,我暗暗告诫自己,并做出一副老练的表情,索性把身子往床头一靠,半眯眼睛细细欣赏起来。      陈娟找了张椅子坐下,用手捋头发,想让它们快干。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晾头发,我十分郁闷。故意把电视打开,里面居然正是一男一女拥抱接吻的场面。我赶紧把台转开。      与陈娟交往有一段时间后,我总结出,她就是一个人精,我脑子里转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洞若观火。这不,她已经看出我的困窘与焦躁,笑嘻嘻走过来,调皮地望着我。      我被她看得发慌,暗骂自己无用,早就该用一个饿狗扑食的动作扑上去才是。      突然,她低下头说,有一件事,真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话到末尾,语调都变了,甚是哀婉。      我又是诧异,又是不安。什么事都可以,别把今晚的好事搞黄就行。   看我目瞪口呆,她照例哈哈一笑,朝我招招手说你靠过来点我告诉你。      好戏开始了,我心头大喜,依言靠过去,早就闻到一股幽香袭来。   她的嘴就在我耳边,
  声音相当轻柔:今天的事你还生我气不?      我摇摇头:当时确实气得无语,但现在我不是已经赚了吗?虽然有乘人之危之嫌,但这也许是上天对我这个保持了20多年童子身的老处男的垂怜呢。有句话在心里没说出来,以前做梦都没想过我这个一脸疙瘩的穷小子,能跟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睡觉,就象她的约法三章说的那样,我是上当受骗,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我使劲掐了一下大腿。没错,这不是梦。      她的手指在我耳朵上划着圈圈:其实我晓得各人很蠢,不该去找他,可就是控制不了。当时,我抱你不是想拿你去刺激他。      咦,那是什么?我的好奇心上来了。      接下来她的话让我非常泄气:他根本不会在乎我是不是跟别的男客在一起,更莫说你这样不帅的小男人了。      我闷声问,那是为啥子嘛?      她的嘴凑得更近:这是个秘密,他只要一看到我跟别的男的亲热,就会特别兴奋,特别想要我。      这是打击我,还是诱惑我?我的心突然很凉。      她的声音又变得哀婉:可惜今天没奏效,不晓得那个狗日的女的哪儿钻出来的。      我一把将她轻轻推开。      你刚才有个传呼来了。      她呆了半晌,随后拿起传呼一看,顿时欣喜若狂,连浴巾都掉下来了:是他打来的,这是他以前为我写的一首诗!      从那以后,我恨诗以及所有写诗的鸟人。      对不起啦,张小儿,我以后再找机会报答你,现在他肯定特别需要我,他每次一想我就发诗给老子,现在小草要变成小鸟,马上飞到吊岩坪去罗。她一边飞快地穿衣,一边飞快地跟我说。      要不要我送你啊?这么晚了,怕不安全哦。我冷冷地说。      不要了不要了,房都已经开好了,不在这儿睡一晚太可惜,你身上还有钱不,找个小姐耍一耍嘛,等一哈儿她们就要给你打电话上门服务,哈哈。话没说完,她已经拉开门冲了出去。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羞愧难当。</P>十二      第二天早上我离开医药宾馆的时候,心情就象塞林格那篇小说名字一样:怀着爱和凄楚。      我想,我对陈娟真不是想搞一搞就完了,我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她,就算要搞,也是要一头扎进她的身体,永远不再拔出。但这是一条绝路,看不到任何指望。再这么耗下去,势必要把自己的处男之身带入21世纪。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娟从我生活中消失了,没有任何音讯。我也快要期末考试,总得临时抱抱佛脚。眼下全国高校开始扩招,大学生越来越不值钱了,听上届生说毕业差不多等于失业了。我们这样的二流学校,要是连文凭都混不到,出去怎么混饭吃?      这样也好,每天都钻在公式和习题堆里,可以缓解心里的疼痛。问题是,在每个间隙,陈娟的影子都会见缝插针般飘来,搞得我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好多次,我都强迫自己控制给她打电话的欲望,我一遍遍骂自己是贱人,一遍遍扇自己的耳光,独处时狂吼几声,在夜里拼命手淫。      考完试,我就病倒了。      发着高烧,很难受,医务室的医生说是感冒了。我整天躺在床上,象死了一样。      卧床不起的第三天夜里,有人在楼道间吼着我的名字,让我接电话。我对同屋的刘大宝说,你去帮我接一下,我实在是动不了。      过了一会儿,刘大宝又在那边吼:是那个财贸校的马子!      我脑壳嗡了一声,身子软得更加厉害,我想回应刘大宝一句,声音很微弱。我侧身又对张健说,你去说一下,让她妈的去死。张健盯我一眼:真要这么说?我说,对。      很快,张健和刘大宝就一脸淫笑着回来了。我弱弱地问:你两副颜色怎么跟人家说的?张健哼哼两声说:当然严格按照你的吩咐办罗。我急了:日你妈,你真这么说的?      两副颜色就在那儿很骚情地浪笑。      罢了,反正已经是艘烂船,还管他怎么划。我拿起同学的随声听,把耳机塞在耳朵里,听着音乐沉沉睡去。      半夜里,蓦然醒来,模糊听得外面人声喧哗。      寝室的人全都醒了。我听见张健在问刘大宝:你离门最近,出去看看?刘大宝说:老子是上铺,你是下铺,你去看。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正在争执,听见有人“嘭嘭”把门敲得山响,还有不少人起哄。      我心里一激灵,难道是陈娟?赶紧挣扎着起身,去把灯和门打开了。      门一开,我胸膛上就挨了一拳,听见陈娟破口大骂:你龟儿没死啊?还喊老子去死!      已经快放暑假了,那年万州天气爆热,许多男生深夜都睡不着,这时

  还在洗澡冲凉,楼道里到处是裸体,突然看到一个女孩子闯进来,不起哄才怪。      我彻底服气了。      陈娟也不管一屋人表情怪异,大摇大摆地闯进来,把一个水壶放在桌子上说,这是老子专门跑到长江酒店给你买的莲子汤,喝了感冒好得快些。      噢!我们也要喝!寝室里的几副颜色全部怪叫起来。张健痛苦地叫道,我病得好重啊。      陈娟什么场面没见过,她学着港片里的张曼玉把手一叉,喝你妈个头,都下来给我喊奶奶,再嗑几个响头,我就去给你们买。      我不做声,闷头喝汤。      一喝完,我说好了,你回去吧。陈娟把眼一瞪,这么晚了,你叫我回去?      不回去怎么办?难道跟我一起睡?      陈娟轻蔑地一笑,跟你睡又怎么样,老子上来了,你往那边挪一点儿。      全室男人傻眼。      我只有拿自己的头往墙上撞。   十三      那一夜闷热无比,我怀里抱着个女人,里里外外更是热得不行,根本无法入睡。陈娟倒好,一上床就睡得呼吸均匀,安详无比。我摸摸她的肌肤,居然冷浸,滑腻。后来我更发现,天气越热,她的肌肤就越凉,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半夜里,我终于鼓起勇气,心想反正摸也摸过了,吻也吻过了,就大着胆子把手钻进她的衣服,轻轻地把乳房握住,顿时感到一片充实。本想有进一步动作,既怕把她吵醒,又听到同室的几副颜色没睡着,翻来覆去烙烧饼,未敢轻举妄动。遂一夜无事。      不知道是莲子汤的缘故,还是这晚出了一身汗,虽然只是天快亮才睡了一会儿,但一早醒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生龙活虎。      寝室的其他人恐怕也没睡好,但都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我只好把陈娟摇醒。      陈娟张开眼,望望我笑笑,居然有一丝羞涩。然后她摸摸我的头,唉哟,好多了好多了,张无病变成张有病,现在又还原成张无病了。怎么感谢老子?      我对她早就恨意全无。有什么可恨呢?其实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凭什么人家非要跟你一个要人才无人才、要家财无家财的毛头小子上床呢?要恨只能恨自己想入非非,色胆包天。能够成为朋友,已经很是幸运。      于是我说,你说怎么感谢就怎么感谢,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请随意支配,千万不要客气。      旁边几副颜色一齐起哄。      陈娟看了看周围,撒娇道,老子的一世清白今天算毁了,你得负责。   我说,好好好,出去吃早饭,边吃边商量怎么负责。      我们走出房门,陈娟又一下抱住我半边肩膀。周围的男生又是吹口哨,又是怪叫。      照例是在芳馨阁吃牛肉面。我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立即狼吞虎咽,陈娟今天好象心情特别好,边吃还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我。      我想了想停下筷子说,又有啥子事,你还是快点说吧,你这样子,我很有点害怕。      陈娟吃惊地问,你怕啥子?      我愁眉苦脸地说,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怕,因为你肯定又有事找我,前头的事已经害得我性功能减退了,还嫌不够啊?      陈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狗日的还挺聪明。      我苦笑了一下,莫绕圈子了。      陈娟把碗推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张无病呀张无病……      我好奇地问,你念我名字干嘛呢?      她妩媚一笑,你的名字有种神奇功能你晓得不?      啥子功能哦?      能疗伤啊,每次我很痛苦的时候,念叨个几次,就觉得好很多。      这样啊,其实我这个人更能疗伤,我说,是不是跟徐胜渭又扯皮了?      她幽幽地问,你怎么看我和徐胜渭的?      我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看,一对狗男女。      我以为她要打我,正准备闪开,她却突然伏下身子哭起来了。      我慌了:这是搞啥子名堂嘛,莫哭莫哭,别个还以为是我把你搞了又在这儿谈分手呢。      她抬起头,满脸是泪:是不是我叫你做啥子事你都愿意?      我端正了身子说,当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心里发毛。      和我一起去跳太白岩,你愿意不?      我想也不想就说,愿意啊,为什么不愿意。      那好,她一下子蹦起来,往桌子上丢了几块钱,拉起我就往外走。      来到路边,她扬手就叫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我问,我们这是到哪儿去?      跳太白岩啊,坐到水电校后门,从那儿爬上去,我一分钟都等不得了。      一听这话,司机吓得手一抖,头一歪,差点撞上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

  诧异道:玩真的?      陈娟大义凛然地说,当然真的,你怕了?怕了就给老子滚下车去。说完她就去拉车门。</P>
  <P>  十四      太白岩是万州城背靠的一座小山,明代四川按察使曹学诠来万州时考证说,李白曾经在这儿住了一个月,“谪仙醉乘金凤去,大醉西岩一局棋”,现在这上面就很热闹,有万州名人何其芳墓,还有很多摩崖石刻。虽然只有400多米高,但我俩爬上山顶时,已经气喘吁吁。再走到白虎头,这是一块悬空的大石头,站在上面往下一望,万州城红尘滚滚,风一吹,人似乎要飘下去。      陈娟同学,这么高,跳下去要死人啊。我说。      陈娟说,老子就是想死,你怕了?      我说,不怕,不过我们一跳,问题很多。      什么问题?      我耐心解释:我们跳下去,肯定立马死得硬翘翘的,而且毫无疑问要上三峡都市报的头版。别人就会好奇,就会来调查,这两副颜色为什么要跳崖?他们是奸夫淫妇还是同命鸳鸯?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定别人还编些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之类的故事,这样坏了我的清白名声得嘛。      陈娟迎面啐了我一口:你龟儿莫东拉西扯,说一半天就是不敢跳。你说,你是不是怕,你怕老子一个人跳!边说就边要来拉我。      我把她的手抓住,正色道:我怕啥子,能跟你死在一起,求之不得!但是我也要死得明白,不能做个糊涂鬼嘛!还有,你一跳下去,那可就是面目全非,摔成肉饼肉酱都说不定了,那个样子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      不晓得是怕毁容还是怕我做糊涂鬼,陈娟一下子泄了气,低头沉思起来。      我趁热打铁说,死要死得明白,更要死得值得,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跳下去,这个死就轻于阴毛了。      这下陈娟理直气壮地说,我一个人跳怕嘛,就想找人陪我跳。      我说,搞半天我是个殉葬品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理他了。      沉默了一会儿,陈娟问我:张小儿,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我说,你是。      有好坏?      要好坏就有好坏。其实我一认识你的时候,就听说了你不是啥子好人。唉,这些我都当别人瞎说,认定你了,跟你混到现在。你看我跟你混以后,落到什么好了?我连女人都还没搞过呢,就要我来陪你死了。      陈娟问,别人议论我是不是说得特别难听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说什么,反正就是说你喜欢乱交朋友。      陈娟凄然一笑: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说,不过我确实也真不是个好东西,我奇怪,像你这么老实的娃儿,怎么就没被我吓住,还一天屁颠颠地跟我跑。      我挺了挺胸说,是的,我以前从没想到,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女孩子,喜怒无常,蛮横得不可理喻,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嘴上随时挂着一串串的男女器官,看起漂亮清纯,身材比例符合黄金分割,却摆出一副要强奸全世界男人的样子。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所有这些,甚至喜欢你的满口脏话,喜欢你散发出来的,那些势不可挡的淫荡。      陈娟白我一眼说,学什么文艺腔,太肉麻了哈。你有病啊,受虐狂啊,老子这么坏你还喜欢,再说老子有那么坏吗,什么淫荡,我不就是奔放坦率了一点嘛,总比满嘴仁义道德,暗里男盗女娼的好些。      我说:这就对了,你站在那里,谁他妈的敢给你扔石头,他自己屁股干净了吗?陈娟同学是标准的良家女子,三好学生,正被我这样的优秀青年热烈地喜欢着,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还要靠你哩。我就不明白,前途一片光明,形势一片大好,你怎么就想不通要寻短见呢?      陈娟的表情一下子黯然了。      我说,就因为徐老师?      她点点头说,是啊,我真是个莽子女人啊。      我沉默无语。      她转着脑袋四处望了一会儿说,不要你陪我死了,但我突然想了个游戏,看你有胆子帮我不?      我说,行了姑奶奶,只要不寻死什么都成啊。话一说完,我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时,岩顶上的风是越刮越大了。   十五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个乖娃娃。我生在农村,非常老实,从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读中学时不小心碰到了女同学的手,都要自责、内疚好久。我想,这也是我迷恋陈娟的地方,她行为乖张,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她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你随时都提心吊胆,但永远对未来充满渴望,她的话粗鲁而直接,可以一下子击中你的要害,解决困扰你多年求索不得的难题。
       
作者:wfsoundrain 回复日期:2007-10-16 16:45:57 

  陈娟把手一指,指向岩边一棵歪脖子油桐树。那树弱不禁风,伸出几个枝桠,好象随时要掉下崖去。      她说,你跟我一起爬到那树上去好不好?      我抽了口冷气说,不是说好不寻死吗?这个时候爬到那树上去,跟寻死有啥子区别?      陈娟不说话,冷冷地看我一眼,转身朝那棵树走去。      日他先人,老子豁出去了,我把心一横,跟了上去。      这棵油洞树正好在悬崖边上,陈娟不知哪儿学来的本身,象猴儿一样,抓住主干,三两下就攀了上去,站在一棵横伸出的树枝上,随风荡来荡去。我看得目瞪口呆。      敢上来不,张小儿?陈娟用挑衅的目光望向我。      我走到崖边,只看了下面一眼,就有些晕眩,赶紧伸手扶住树干。      看见我的怂样,陈娟哈哈大笑,花枝乱颤,风情万种。她腾出一只手朝我一勾指头:上来呀,上来了想摸咪咪摸咪咪,想亲嘴就亲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色胆上心头,怕字放两边。我果断地抱着树干爬了上去,和她并排站起:老子倒要看看你说话算不算数!      陈娟赞赏地说,算你有种,把老子腰抱住。      我依言而行,一只手紧紧抓住树干,腾出一只手将她抱住。      陈娟说,抱紧,我松手了!说完便放开双手。      我本来正想美事,还以为她要来个非常艳情的动作,我们就在这树上生猛亲热一番,不想她居然把手全撒开了,吃惊不小,立即抱得更紧。      陈娟侧头看我一眼,把眼睛闭上,上半身轻轻往前一倒,就悬在半空。我吓得屁滚尿流,只好死死抱住腰身,要是她这一倒稍用点力,恐怕会把我们两人都带下崖去。      她把手探在两旁,象浮在空气
2007-11-1 09: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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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中一样,又一阵风凌厉扑来,只听她大声问道:张小儿,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不敢用力说话,只好轻轻地说,想你。      那你喊呀。      我调整好呼吸和动作,确信万无一失,然后才仰头喊了一句:陈――娟――我――喜――欢――你!      陈娟欢快地说,好,该我了。      我把她抱得更紧。一朵云悠悠地飘在头上。      她把手轻轻一划,用力喊:徐――胜――渭!      我心头一酸,差点要松劲。      她继续喊:徐――胜――渭,我――日――你――妈!      声音凄厉无比,喊得荡气回肠,一唱三叹,余音绕梁。一连喊了十几声。      徐胜渭,我问候你全家。我也在心里轻轻地喊。      后来她换了台词:陈――娟――你――是――猪!      喊累了,她伸出手扶住树干,站了回来。我总算松口气。      她满脸是泪,却笑着对我说,好啦,这下轻松多啦。      我人快虚脱了,赶紧说,我们下去吧。      她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把眼珠子一转说,我们换个位。      我茫然问,换什么位?      你把手松了,我来把你抱住,你再来吼几句。      我赶紧求饶。   十六      从树上下来,我又问她,狗日的徐胜渭到底怎么你了?      她没有回答,却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徐胜渭吗?      我摸摸额头说,他长得很帅,也很有才华,我很能理解你的喜欢。      她说,这些确实是,但更主要的是,我曾经以为他真的把我当回事。      我们找了块石头坐下。      她缓缓地讲她的事。      其实在认识徐胜渭之前,我就不是处女了。      我皱了一下眉,不过这个也听说过了,倒没有意外。      她继续说,我父母都是罐头厂的工人,原来厂里还挺红火的,日子也还好过。记得我小时候,他们辛苦一个月的钱,居然就给家里添了台21寸的彩电,那时候四邻都羡慕我们家。我妈是我们家的的福星,我爸也特别喜欢她,91年冬天,我妈出了事,就在厂子外面被一辆货车撞死了。那以后,我们家就开始走了下坡路。我爸整天喝酒,每天都是喝得醉熏熏地回来,厂里那几年也出了不少事,先是听说美国搞制裁,不进口厂里出的罐头了,后来工人们又跟厂长闹别扭,往罐头里放头发,放避孕套,慢慢罐头就销不出去,厂子就不行了。我爸也下了岗。      她沉浸在往事里,泪水缓缓往眼外涌。         爸爸就只好到外面去打工,天南海北地荡,我一个人跟外婆住在胜利路外面的窑灰坝。爸爸在外面打工收入也很低,每月只能寄一两百块钱回来。前年我上了中专,学费却不够,我就给外婆说,我也出去打打短工找点钱回来吧。      说起容易,可我一个初中毕业生会做什么呢?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连碗都洗不干净。刚好窑灰
       
作者:一片银杏叶 回复日期:2007-10-16 17:15:47 

  ?????????????
       
作者:西安民工在外打工 回复日期:2007-10-16 17:22:53          
  mark again
       
作者:wfsoundrain 回复日期:2007-10-16 17:23:10 

  坝旁边有一个车站,叫港口车站,我想到那儿去找点事做,就碰到了一个叫“乌哥”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这人姓乌,别人都叫他“乌棒”。乌棒对我说,他有辆车跑巫溪,可以让我去给他那卖票,一个月给三百块钱。三百块钱对我可是个大数目,我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天,我就高高兴兴地上了那辆跑巫溪县城的长途车。车到了巫溪已经是晚上,乘客都下了,乌棒说带我去吃饭,顺便认识一下他巫溪的兄弟伙们,不由分说就一车把我拖到了巫溪城外的一个小院子里。我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按他的吩咐到一间屋子里去睡了,乌棒和他的一伙兄弟还在外面喝酒。      睡到半夜,乌棒突然带着一身酒气踢开门进来。我惊得从床上爬起来。他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对我说,对不起,打扰你了。刚才,我那些兄弟伙说你是我的女人,我说不是,他们硬不信,怎么办?      我惊慌地说,本来就不是,你给他们解释一下就行了。      他说,我是给他们解释了,说你的确不是,他们说,如果不是就好,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进来搞你了。      我简直惊呆了。      他说,你莫紧张啊,我又给他们说,虽然现在你还不是我的女人,但我正想跟你发展一下,但他们的问题又来了,说,那好,就要看看你们今晚怎么发展,你发展不了我们就要轮流上了,大家这么多人作个见证。所以我只好进来了。      我说,乌哥你是个好人,你放过我嘛。他笑着说,你看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人从来不整人害人,我在社会上行走,一直是讲礼数的,更不会强迫别个做事。但我这些兄弟都是些粗人,做起那种事也跟禽兽一样,简直拿他们没办法,偏偏我是个重兄弟情义的人。我不是说非要跟你怎样啊,但他们硬要闯进来我就没办法挡住了。      我吓坏了,哭着说,那求求你拦住他们。      他严肃地说,大家也不是外人,拦得住我当然拦了。现在只能这样,要么我出去,让他们进来?他们也有些日子没碰过女人了。说完就要往外走。      我一下跪下来,拉着他,苦苦哀求。      他说,别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这时,外面的人咆哮起来了,在那儿吼,“乌棒你得行不,不行我们挨个来了”。      他说,你听听。      我知道求也没用了,咬咬牙说,好,你来吧。      他说,我没有强迫你吧。我说,没有。      他说,那你得先求我了,否则这种不积德又伤身体的事我是不愿意干的。      我说,我求你。他笑着说,你还真懂事,晓得你是个雏儿,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结果他过来直挺挺地把老子干了。         我的感觉只可以用震惊来形容,甚至来不及愤怒。   十七      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      那次从巫溪回来,我连那三百钱都没要,把自己关在家一个暑假,夜里经常做恶梦,总是看到乌棒那张笑咪咪的脸。甚至我到财贸校读书后,乌棒还经常来找我,说想长期跟我好,我对他说,再不用想碰我一下,否则我就去告你,告不倒你老子就跳长江。这样他始终有所顾忌,不敢过分纠缠,但经常让他弟弟来看我,给我送东西,传呼机就是他弟弟买的,他弟弟这人倒不错,你也见到过,就是上次那个骑摩托接我的。      上学后大家都忙着谈恋爱,我也试着谈了两个,我这人太老实,一熟悉就老老实实地说自己不是处女了,对方总说不在意不在意,总是让我很感动,结果把我哄上床,却总是找理由闪了。渐渐地,我对自己都丧失了信心,有些破罐子破摔了。直到碰到了徐胜渭。      认识徐胜渭是在一次聚餐,他在邻桌吃饭,认识我们学校一个老师,就过来敬酒,敬了一圈,经过我身边时,他深深看我一眼,悄悄在我耳边说,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后来又要了我的传呼号码。      当天回去后就给我发了一首诗。      我从前碰到的男人,要么是很粗鲁无礼的,要么是幼稚萎琐的,对徐胜渭这样的男人还缺乏免疫力。他这人多才多艺,一会儿给我写诗,一会儿又要给我画画,说话也总是一下子能抓住我的心,更重要的是,他尊重我,跟他上床,他也能把你捧得跟女神一样。我说自己被别人睡过,他说根本不在意,甚至连那种地方都能舔上几个来回。所以我对他真是死心塌地。      不过好景不长,时间一久,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了,就是你我认识的那个阶段,慢慢也发现他同时跟几个女人搞起的。我这才发现又上当了,可就是放不下他。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我心里堵得很慌,不知道怎么说好。      好
       
作者:wfsoundrain 回复日期:2007-10-16 17:24:36 

  久才说,这样也不值得你去死。      她说,狗日的男人些个,没一个把老子当回事,都是想日我,日完就算球,真不想活了。      我说,打击面有点宽,我是真心的哈。      她哈哈一笑,你是还没搞到手所以才这么说。不过呢,你娃确实又象少根筋一样,莽头莽脑的。      我态度诚恳地说,陈娟,我确实是喜欢你,不过我晓得你也瞧我不上。      陈娟有些感动,轻轻把我抱住:张小儿,你是我的救命稻草了,要是有一天你都不喜欢我了,我真的就该死了。      我什么都不说,把她抱得更紧。      陈娟把脸伏在我肩上,轻描淡写地说,前天我又去找徐胜渭,给他说,我肚子里多了个疙瘩。      我吃惊不小:疙瘩,什么疙瘩?      她说,说你莽你还真莽,就是怀孕了。      那他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要我马上打掉。我说反正快毕业了,不想打。他居然说,不管打不打,反正不关他的事,谁晓得这个种是谁播下的?我当时就绝望了。后来才给你打的电话。      我仔细想了一阵说,可能还是打了好。前段时间我们学校一个女生,一直用一布带把肚子捆起,大家都没看出来,居然把一个娃娃生在厕所里了。      陈娟说,我也没办法,可是我求他跟我一起去医院打胎他都不干。      我总算明白过来了。   十八      那时打胎不象现在这样方便,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哪儿能做,要多少钱,要不要开证明,这种事该怎么跟医生说,打了要不要住院。      也是那时我才发现,陈娟虽然嘴厉害无比,什么都敢说,关键时刻其实胆子还是小。      怎么操作这事儿,我们打听、商量了好几天。      首先是钱的问题。这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放暑假了,我就应该回老家了,父母不会再给我寄生活费来,我身上只得一百多块了。陈娟只等8月份到学校拿毕业证,现在只有两百块钱,外婆那儿有点钱,还得两个人这几个月的生活费。打听了一下,我们这三百来块在外面随便找个诊所够了,想去正规的医院就不一定得行。陈娟说那就在外面找个诊所做算了,我坚决不同意,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犯难中,我突然想起,我老家的一个同村老乡在妇幼保健院工作,姓易,好象是在搞财务。因为我们村里进城工作的人少,所以他每次回家都如同衣锦还乡,很有些影响,因此记得,他大概也认得我,论起来还是远房的表亲。看能不能去找他说说,少给点钱把手术做了。      陈娟本来不同意,我生气了:日你妈,我把这笔倒霉帐认自己身上了,我都不怕,你怕啥子?      星期一,我正准备去带陈娟打胎,妈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好久回家,说是父亲前两天收玉米把腰闪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家里现在一摊子的农活没人干,希望我早点回去帮忙。我一听眼泪都快下来了,赶紧答应。      财贸校离妇幼保健院很近,陈娟正在校门口等着我,居然还是一脸神气,吊甩甩地跟旁边的女同学聊天,聊到奔放处手舞足蹈地大笑。      我走过去,陈娟朝我点点头,旁边的女同学问,这谁呀?陈娟说,你龟儿这都看不出来,这是我男客。我听得心里一热。      到了妇幼保健院一打听,老乡在8楼,我和陈娟径直坐了电梯上去。      易老乡见了我还算热情,但一听我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脸色立即就阴沉下来。他摸了摸脑袋,往椅背上一靠,慢条斯理地教训起我们来:你们这些年轻娃儿,怎么就不学好呢?无病,你各人家里条件那么差,供你读书不容易呀,工作都还八字没一撇,就学会搞对象了,这下出事了吧?你们怎么就不采取点安全措施呢,为了追求点快感就不考虑后果了……      听他越说越恼火,陈娟站起来就拉我走。我不知所措,象个龟孙子一样,可怜巴巴地问老乡:表叔,这事儿?      易老乡白了一眼陈娟,想了想说,好,我给妇产科的打个电话。接着他操起电话,就找到了一个黄医生,叫黄医生关照一下,年轻人没得什么钱,就做二类手术。      他搁下电话,我又问:表叔,二类手术是?      易老乡把头一摸,含含糊糊地说,就是少给你开点药,价钱优惠些,你们去吧。      来到检查室,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女人就是黄医生,我说我是易的亲戚,她哼了一声说,知道了,做二类手术的,你们先填表,再做检查。      填表时,陈娟编了一个假名,叫陈倩。当时,我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我真的还会遇到一个叫陈倩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陈娟从检查室出来,悄悄地对我说,那个黄医生刚才给我检查的时候,动作很
       
作者:wfsoundrain 回复日期:2007-10-16 17:25:52 

粗鲁,抠得我下面很疼,还一边抠一边骂,你们这些缺德背时的娃娃,不晓得家里大人是怎么教育你们的。      我说,到了这里,就忍一忍吧。      做堕胎手术的人很多,还得排队。不一会儿就看见全身虚脱脸色苍白的女人被扶或者抬出来,陈娟紧紧抓着我的手,手心直冒汗。   十九      陈娟进手术室了。      我在外面转悠,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护士也正坐着嗑瓜子。我就走过去搭讪,她白我一眼:你也是搞出事的吧?      我赶紧解释说,我们刚结婚就怀上了,还不想要,想趁年轻搞事业。      那护士脸上活泛了些说,教训,怎么不加强婚前学习啊?事业也不冲突嘛,做这个手术对女方的身体伤害还是很大的,多少有些危险性。      我趁机说,教训确实深刻,以后一定作好防范工作,大姐,我能不能问一下,我老婆给安排了个二类手术,二类手术是怎么回事?      护士却沉下脸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钱重要还是老婆重要?      我摸不着头脑:当然老婆重要,就是不知道二类是什么,我们才结婚不久,没经历过,也不知道这些。      她一看我是真不懂,悄悄凑过来说,你们一定是想省钱,但这种时候怎么能省这个钱呢?什么二类,这是我们内部的说法,就是有些没有钱但不得不做的,不用麻药,医生也三两下就给她弄了,省时省力,当然价钱就少些。啧啧,那你老婆就只有多受些罪了。      我一下头都大了。这陈娟在里面不得疼死啊?      我说,大姐,求你进去给医生说一下,还是用麻药吧,多少钱我们都给啊。      她说,你傻呀,已经在做了。      我只有打自己的耳光。要是我不去找那个背时的老乡,陈娟也不用受这份罪,哪怕把裤子当了也不用这样啊。      只过了几分钟,里面医生就喊:陈倩的家属进来抬人!      我连忙跑进去。只见陈娟躺在手术台上,脸白得跟纸一样,看见我进来,居然朝我笑了一下,只是这笑牵动肌肉有点变形。      一个医生对我说,她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你把她抱出去。      我抱起陈娟,她说,张小儿,我痛死了。随后就昏了过去。      我说,医生,她昏迷了。      医生一挥手说,这种事多了,我拿几把钳子在你肚子里钻几圈,你也要昏的,没事儿。      出了手术室,我把陈娟放在一条长椅上,等她醒来。      一支烟的功夫,陈娟就醒了。第一句话居然是:张小儿,对不起啊。   我说,我才对不起,不该去找那个老乡,也不晓得不打麻药。      陈娟摇摇头说,其实也不怎么痛,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才花两百块钱,真划算。你扶我坐起来。我们一直说好要去开房的,都没搞成,刚才检查的时候医生说,至少一个月内不能过性生活,又要让你等好久了,真是对不住。      我心如刀割,什么时候了说这些。      我说,别说这些了,我送你回学校还是回家?      她说,回家吧,这样子怎么敢回学校?再说我也毕业了,再去学校就是拿毕业证了。      我说那好,送你回家后,我也要回家了。      她有点失望,怎么,你不陪我了?      我说,你有外婆照顾的,我也得回去帮我父母干活,这个季节比较忙。      我们找了一辆出租车,送陈娟回窑灰坝。她说,就直接送到港口车站吧,你好在那儿赶车,那儿离我家也不远了。      下车的时候出了点状况。陈娟的血渗出来,把车座湿了一块。      司机一见,张口就骂晦气,并要我们赔钱。      我们身上合共只有不到一百块钱了,总得还要留点给她买药吧。我只好赔不是,表示愿意跟他一起去把车座清洗干净,差点跪下了。陈娟这时来了精神,甩出五十块钱给司机,说我们走。      我一边走一边心疼那五十块钱。陈娟拉住我,盯着我的眼睛说,记倒,张无病,你是男人,你的脸比啥子都重要,比我的老命都重要。      我们进了站,我上了回老家的公共汽车,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      陈娟站在车窗外,小脸白白地望着我。我说,你回去嘛。      她摇摇头。      车子发动了,她突然想跑近一点,可是跑不动,我赶紧把身子伸出窗外。她毫无羞耻地对我喊:张小儿,你要早点来!我等倒你来日我!      我的眼泪流下来。      车子跑起来了。   </P> >二十      爱恨只是一念间的事吗?就象时间旅行里的虫洞,倏忽跳到一个陌生的节点,但为什么有些事永远无法释怀?      现在,我站在万州新建成不久的滨江路。

这条路是一个时空上的分水岭,把我记忆中的万州,和现实的万州割裂开来,上半身是朝气蓬勃的未来,下半身是满目疮夷的过去。高高的堤坝下面,就是被三峡工程淹掉的,曾经的一马路、二马路、三马路、环城路、民主路、胜利路,当然还有窑灰坝。      看不到陈娟过去那个家,我们曾经寻欢作乐的幸福小窝。      回到家后第四天,我给陈娟打了个传呼。很快她就回了电话,说这几天身体恢复得很不好。      放下电话,我在家里翻出一百块钱,对妈妈说,我们学校有事,得走了。      妈妈气得大骂。      在港口车站,我又给陈娟打传呼,让她来接我。      出现在我面前的陈娟,让我心很疼。更憔悴了,整个人看去虚弱无力,不知道她怎么走来的。      我说,你指路,我背你回去。      于是,她伏在我背上,调皮地向我的脖子上呵气。我说,别闹了,很痒啊。她说,我这是教你一招,以后跟女人调情时记得在她耳朵边吹气啊,一吹就身子酥了半边,包你手到擒来。      陈娟的家就在窑灰坝钢材市场旁边,一幢灰旧小楼的三层,要爬36步梯子,长江水利委调查移民房时确定的面积是27.87平方米。      陈娟的外婆处于半失明状态,但见我来,居然露出很高兴的表情。很显然,这个家庭已经好久没有其他人来过了。陈娟说,她父亲最近一次来信是两个月前,那次一共寄了五百块钱回来,现在想必认为她毕业了,就不再寄钱回来了。      家里几乎没有什么食物,陈娟说,钱都用完了,天天吃稀饭,下咸菜。我说,这怎么行,你应该补一补的。我摸摸口袋,还有九十块钱,决定去对面的南门口菜市场买一只鸡回来炖。      但之后又怎么办?我一边走一边想,可以去找点事情做,反正这个暑假就这样了,下学期也要开始实习,时间上应该周围得过来。      提着杀好的鸡回来的路上,一路留心,还真发现了一个贴在电线杆上的招工广告。里面说,要招一个看仓库的工人,平时还得要上、下货。我一想,这活还是比较简单,就记下了里面留的电话。      回到陈家,我们生好蜂窝煤炉子,把鸡炖到锅里,过了一阵满屋生香,大家都乐呵呵的。我们在炉边忙活,陈娟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外婆,悄悄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我知道外婆看不见,却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个要紧事必须得给你说。      转身进了陈娟的卧室,其实卧室也就一间,只用了一个木隔板,把她和外婆的床隔开。      陈娟一脸诧异跟了进来,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就被我一把抱住,狂吻起来。      吻够了,我们坐在床上大口喘气。陈娟说,你龟儿越来越不老实了。      我说,我当然老实了,要不是手上有油,恨不得在你身上摸几把呢。不过还真有事,现在怎么办,我住哪儿啊?开学还早呢。      她说,还能怎么办,就在我家住,你睡地板就行了。      我说,那好吧,明天我准备出去找份工作干。      她问是什么,我含糊地说仓库保管之类。      晚上,我们坐在一条长凳上,围着一台14寸的小黑白电视看,一直到了十一点,外婆说,你们慢慢看,我困了。      剩下我和陈娟继续看。过了一会儿陈娟说,这破电视没劲,都去睡吧。拉起我的手就朝卧室走。      我悄声问,睡一屋?      陈娟说,难道真让你睡地铺啊?一起睡吧,别动歪心思就行了。      这是我们第二次睡在一起。天气很热,又怕外婆听见动响,我们睡得比较远。一直到了快十二点,还是睡不着。我干脆爬起来,朝陈娟看去,隐约中看到她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正在望着我。      我心里一动,就把自己的爪子伸了过去。   二十一      陈娟没有动,我的手在悄无声息中摸索着。最后,停留在她的胸部,如同找到了归宿,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安详的快慰中,终于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给那个招工的打了个电话。一个女人接的,她让我立即到当铺巷她的店里去面谈。      当铺巷里商铺很多,迷宫一样,我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到中段找到那个店铺。这家店是批发衣服的,前面是卖场,后面就是仓库,都是从浙江那边运来的衣服,堆得象小山一样。      店主是个温州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精明能干。店里除了她,还有两个帮工,都是本地人。见我来,女老板就把我叫过去,很诚恳地说,店里现在生意特别好,急切地需要人手,希望我能快点来上班,每月400元,包中饭。      我点点头,问有些什么具体要求。


 女老板说,主要是帮着发货,需要一定体力,也要能算点帐。我想这没什么问题,很干脆地就同意了。      女老板说,那好,你下午就可以来上班了,干得好,这个月算你一整月的工资。      我回去给陈娟说,找到了事做,就是算算帐什么的,也算专业对口,工资有点低,但够我们三个人每月的生活了。      陈娟抱着我亲了一口说,都是我把你拖累了,现在来做这种活。      我说,能找到这种活已经不错了,你以为学数学出来了能干什么?好的呢,教教书,搞搞电脑,不好的都只有下力了。      在店里干了两天,果然很累,因为生意很好,附近的几个县的小商贩都到这里来进货。慢慢地也跟店里的人混熟了,老板姓余,七八年前就跟老公到万州来做生意,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老公却跟别人好上了,前年才离了婚,家产一人一半,女儿归自己养。两个同事都是塑料三厂的下岗工人,四五十岁,一个老杨,一个老黄。老杨比较老实,遇到要发货时,跟我一样,都是大包大包往身上扛;老黄就比较偷奸耍滑,捻轻怕重。我想自己也不在这里长干,就没跟他计较。      第三天,一个云阳的客户来下了个大单,成本价值七万多,数量很多。我和老杨就点货、发货,肩抬背扛的,忙得汗流浃背,老黄就多了个心眼,说是他负责来算帐,趴在那里用电子计算器一样样地汇总,一趴就是一半天。眼看我们要干完了,他才站起来伸伸懒腰说,好啦,算完了。      余老板拿过单子,准备一一核对。我正好干完了手中的活,就主动对老板说,让我来帮你算。她看我一眼,就把单子递过来。      这种简单的累加还是比较轻松,虽然有近百个品种,我仔细地浏览了一遍,只用了几分钟,就心算出了结果,对老板说:好象有点出入,总价应该是92783.55元。      老黄不满地说,你乱看一气,就晓得了?      余老板说,好了,我再复核一下。她拿过单子,也用计算器在那儿算了半天,最后说,小张算的没错。      这一下把老杨和老黄都镇住了。老黄呆在那儿作声不得,老杨拍拍我肩膀说,行啊小张,看不出来你算帐是一把好手啊。      余老板把我上下打量一番问,小张你是什么学历?我说高中毕业。      余老板笑道,那敢情好,我们店里进出货量大,以后记帐算帖这块儿你就多担些责了。      下班的时候,余老板把我叫过去,沉吟半晌才说,她的女儿在电报路小学读书,数学成绩不太好,如果让我去当家教,行不行?      我一听大喜。这几天,为了让陈娟身体恢复得快些,我天天买些鸡鸭鱼肉回来吃,钱快用光了,一个月400块钱,三个人开支,也是不够用的。      我说,没问题,我的数学成绩从小到大都还可以,只是怕忙不过来。      余老板说,这个你放心,今后店里的事情你就做做帐,清清货就行了,那些让他们两个干。      老黄恨恨地望我一眼。</P>
2007-11-1 09: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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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余老板很慷慨,除了干活的400块钱,做家教一个月竟开出了500元。她说,她最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孩子,为了让她学习好,她是不惜一切代价。孩子不是本地户口,进电报路小学就给了两万块钱择校费。      我每天下午五点就下班,直接到余老板家里,给孩子上课,上两个小时。      这孩子跟余老板姓,叫余星,9岁,但人小鬼大,经常提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注意力又不集中,经常我讲着讲着,她却开了小差。于是我准备了一根尺子,如果她乱来,我就在她手板上敲一下。她很快就向余老板告状了。      余老板就很客气地对我说,我的孩子我自己都还舍不得打呢,你只管上好课就行了。      我说,你是老板,如果你觉得我不合适,随时可以不让我干,这两天算我白教,但我现在就是她的老师,我只管提高她的成绩,不用点手段是不行的。      她噢了一声,在那儿慢慢考虑。      我说,今天的课上完了,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她说,就在这儿吃吧。我说家里还有人等。      余老板笑了,你这个年轻人,脾气还不小啊。      我怕她误解,就留了下来。      余老板做了几个江浙风味的精致小菜,开了一瓶红酒。我们三个人就慢慢吃着,时不时说一些闲事闲话。      回陈娟家后,她正在等着我。一进门就把我抱住,在我的脸上摸来摸去。      我问,摸什么呀?      她说,瘦了很多。      照例睡在一起,我却不敢造次,好几次欲火焚身,摸到她身上,终究是长叹一声,收手回来。这种时候,她就在那儿吃吃地笑。我怕惊醒外婆,悄声问,笑什么?      她说,我喜欢看你猴急狗刨的样儿,真想豁出去满足你一回。      却总是一夜无事。      过了几天,到了下班的时候,我又准备往余老板家走。余老板说,不急,这里还有点事,你先处理了来,我先回去给孩子做饭。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赶到余家,进门就闻到一阵菜香,却不见余星。      余老板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说,孩子跟同学们出去过活动去了,今天不补课,你来得正好,就在这儿吃饭。      我也没多想,坐下来,埋头就吃。余老板给我倒了一杯红酒。我想这红酒也不醉人,拿过来便喝。      我们边吃边聊。渐渐地,借着酒意,余老板就说起了她的事情,提到了她的前夫,也就是余星的父亲。      她喝下一大杯酒,恨恨地说:狗日的是个怪物,在外面已经有了相好,比他小十多岁,还瞒着我。就是天天不跟我上床,一问为什么,他就说,自己已经阳萎了。我信以为真,还到处寻医问药,买了很多补品回来给他吃。有一次,总算把他跟野女人堵在宾馆房间里了,当时他正搞得欢呢,我质问他,他说,他现在跟任何人都行,就是对我没感觉了,一见我就阳萎。我一听,再无话可说,第二天就去办了离婚。      我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说,不懂他怎么想的,余老板你这么漂亮。      余老板两眼放光,真的?      我说,当然了。      于是余老板又感慨起来,直叹自己红颜薄命。      吃完饭,我的头已经有些晕晕乎乎。我对余老板说,我该回去了。      余老板斜着看了我一眼说,你等一下,我去把这个月的家教工资提前付给你。      这真是太好了,早就想开口预支点工资,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难得老板善解人意,自己提出来。      余老板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进了里屋。过一会儿,她在里面叫:小张,我醉了,钱在这儿,你自己进来拿!      傻子也听得出有问题。我肯定不是傻子。      毕竟有500块钱哪。我这样对自己说。还是不能进去,那成什么了?陈娟还在家等我呢。      但是,现在那间屋既让我害怕,却又有种难以言说的魔力,让我生出种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愿望。      我终于还是进去了。   二十三      从余家出来,我既懊悔又惭愧。      刚才一进屋就被余老板拦腰抱住,胸前顿时感触到一个温软鼓胀的所在。在那一刹那,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似乎背了很久的一个包袱突然放下了,恍惚中,不知谁被谁推倒在床上。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不得要领,只记得胡乱地在她身体之上扑腾几下,就一泄千里,溃不成军了。      我急急忙忙穿戴整齐,就要出门,余老板懒懒地从床上起来,把床头柜上的一个信封给我:你干得不错,多给五百。      我脸上发烫,惊慌慌地拿了钱就夺门而出。      路上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很多,想着回去要不要跟陈娟说这事。很快就把这念头否定了,说了还得了?      回到家,陈娟和外婆居然都还没吃饭,正坐在桌子前边看电视边等我。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已经吃了,还喝了点酒。      陈娟没注意到我有什么不对劲,兴致勃勃地说,再吃点嘛,晓得你爱吃酸,我今天弄了泡椒味的牛肉汤,你尝尝。我点头坐下,慢慢喝起汤来。      陈娟就在一边大讲她今天出门逛街时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些什么,回家后又苦背了几个小时英语单词。我魂不守舍地答应着,后面才想起把钱给她。      睡觉时,我有意识地与陈娟睡得更远一点。这下她注意到了:哎,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不来摸老子了?      我说,干了一天活,有点累。陈娟说,刚才还说你怎么一下就挣了一千块钱,看来来得也真是不容易,要是太累,就别干了。我这几天正在苦练英语,等身子好些了就去找事做。      我说,没事,我在家里干农活比这些辛苦多了。她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歪在一边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家里磨磨蹭蹭,有点不敢去上班,不知道如何面对余老板。陈娟说,无病,要迟到了哦。      我怕看出破绽,赶紧出门了。在当铺巷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到了店里。      出乎意料,余老板见了我,象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神色自若,异常平静,照例吩咐我做这做那。我稍稍放心:也就是昨天一时寂寞、冲动罢了。倒显得自己无趣无聊,赶紧屁颠颠地干起活来。      中午吃过盒饭,老杨老黄都靠在店里的椅子上打盹。      余老

  板埋头清点帐目。我也觉得有些倦了,也准备靠在货架上小睡片刻。      余老板清点完毕,对我说,小张,你跟我到库房里把这些货核对一下。      我瞟了一眼老杨老黄,两人睡得踏实。只好跟着她进了库房。      余老板随手把库房门关上。我心里一紧。      但她什么都没说,真带我清点起货物来。我总算放了心,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清点了一会儿,余老板突然指着一堆某型号的男裤对我说,小张,我看你穿这件西裤还挺适合的,你现在这件不够挺,看起有点邋遢,你拿一件试试。      我忙说,谢谢老板,我对穿的不讲究,这么好的裤子穿我身上可惜了。      余老板把头一扬,说,小张,昨天的事没什么的,你不要太在意了,叫你穿就穿。      行啊,老子也豁出去了,难道还真怕了不成,我心想。就过去拿了一件。      余老板笑了:对的嘛,你现在就可以试一下。      我一咬牙,就把裤子脱掉了。      余老板柔声道,行了,我来帮你穿。说罢就走了过来。      她一靠近,我就一把将她按在一捆衣服上,顺手撩起她的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气吞山河地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快活得颤栗起来,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这时,库房门被人敲响了。   二十四      我吃了一惊,正要撤退,余老板却低低地叫道,不管它!      门敲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从库房出来后,我看了一下店里的两个人,老杨继续在睡,老黄却在门旁抽烟,见我出来,很阴险地笑了一下。      心里毛燥燥地度过了一个下午,这种破事以后再不能做了。晚上还是到余家上课,一上完,我就赶紧溜之大吉。      回到家,我对陈娟说,你一天呆在家里闷吗?陈娟说还好。      那想不想到我上班的地方去看看?      陈娟立即兴高采烈地说,好啊。      一大早,我就带着陈娟来到店里。老杨已经到了,余老板和老黄还没来。陈娟在店里转了一圈,就和老杨攀谈起来。两人越说越近,居然聊到她和老杨的女儿是初中同学。      不一会儿,余老板来了。我对陈娟说,这就是我们老板,对我关照不少的。      两个女人就热情地打招呼。      余老板对我说,小张,你女朋友不错啊,配你有点委屈了。      我连忙答应说,确实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余老板打着哈哈说,牛粪好,有营养,鲜花才长得水灵。      余老板对陈娟说要选件好点的衣服送她,两人就一边叽叽咕咕着选衣服去了。      老黄慢腾腾地从外面走进来,说今天挺热闹嘛。这厮在店里走了几圈,突然对我说,小张你女朋友这么漂亮,真是艳福不浅啊,怎么硬没看出来你这几刷子呢。      随后,我就到库房里去做事了。一会儿,余老板也跟了进来。      我朝她点了一下头,就要往外走。余老板叫住我低声说,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说完,伸出手在我腿上重重一捏。      陈娟就在店里玩了一天,她象半个店员似的,很积极地帮这帮那,大家都对她很满意,余老板甚至说,干脆叫你女朋友也到我们店来上班算了。      看到一派和谐的大好局面,我总算松了口气。      下了班,余老板说,今天就不用去给余星上课了,你两个早点回去玩。      陈娟拿起余老板送给她的衣服,欢欢喜喜地说了声谢谢,拖起我就往外走。      我回头望望店内,老杨乐呵呵地笑着,余老板脸色平静如常,老黄却诡秘地挤了一下眼睛。      走了一段路我发现不对。      我们走的方向本来应该是回窑灰坝,是往下走,现在却是往上走,就快到二马路了。      我问陈娟,老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呢?      陈娟说,今天到你店里一看,才晓得你娃确实累,今天好好让你放松一下。      我说,怎么今天这么体贴,港片里可是经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娟突然把脸一沉:老子怎么奸怎么盗了?      我拱手求饶说,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陈娟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片刻,她又改颜一笑,说走嘛走嘛,跟老子走就行了,昨天你不是交了一千块钱吗?包你耍安逸。      我说,那一千块钱省着点用,莫几下就在外头消费了。陈娟说,我心里有数,不过有的钱该花就得花。      在二马路,陈娟挥手拦下一辆从港口车站到白岩路的中巴车,拉起我爬了上去。我心里更纳闷,连连问去哪里。陈娟说,男人家家的,哪来这么多废话,跟倒走就行了。      中巴行至国本路,陈娟喊停。      我心里一格登。      国本路这名字虽然很堂皇,很气势,实际上却是万州城的一个红灯区,沿街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发廊,小姐们甚至青天白日的都站在店外拉客,连中学生和老大爷都不能幸免。不过,这里有几家餐馆,也还不错,万州人都说这里是吃喝玩乐一条龙。      下了车,陈娟朝我妩媚一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陈娟牵着我的手,沿街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兴冲冲地打量街边那些招牌和店名,口中还念念有词地点评,这个名字太俗,那个太直露。      我撒开她的手,停下来。      陈娟你到底带我来做啥子?      陈娟也停下来,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再渐渐变成严肃。她干脆利落地说:      我就是带你来耍小姐放松的! 我心一沉,气急败坏地问,你这是啥子意思?      陈娟说,没得啥意思,你这么辛苦,我暂时又满足不了你,慰劳一下你是正常的。      我提高声音说,很好玩吗?你这么人怎么这样没意思?      陈娟一下子跳了起来:老子怎么没意思了?你不是一天就想干这种事吗?你不是玩得挺欢的吗?我不信这满街的漂亮小姐,还比不上一个半老徐娘?      我一下傻眼了。      陈娟呼呼地往外冒粗气,我不敢说话,两个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站着。      陈娟伸手扯住我的衣袖:走,就这一家,反正钱是你自己挣的,免得人说老子不耿直。      我挣脱她的手说,陈娟,算了,那事是我不对,回家再说,随便怎么日决我都无所谓。      陈娟冷笑一声说,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来都来了,不进去潇洒一下,见个世面,就太冤枉了。      我也火了:错都错了,要杀头你只要说句话,反正要进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陈娟说,张小儿,你胆子只有针尖尖这么小!你放心,等会儿你在里面搞,我就在外面放哨,包你平安无事。说完又来拉我。      我声音平静下来,好,说得也是,来都来了,不豁出去搞一扳手,也对不起你一番好意,莫拉了,我自己走。      陈娟看我一眼,大踏步走进一家灯光昏红的洗头店。我紧随其后。      几个小姐没料到进来了一男一女,一时愣住了。一个30多岁的女人出来招呼说:两位好,你们是来洗头的吧?         陈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说,他洗头,上头下头,里里外外都要洗。      那女人笑了:你两口子是不是气不顺,来这儿找我们寻开心哦?      陈娟正色道:怎么说话呢,莫乱说破坏我们夫妻感情!我老公在煤矿上班,那煤矿在奉节的大山里头,连个女人都看不到,半年没回来了,偏偏这次回来探亲碰到我身体不舒服,他只有三天假,我想来想去,只有请你们帮个忙了。      我哭笑不得。      那女人一脸疑惑说,这兄弟细皮嫩肉的,还会挖煤炭?      陈娟不耐烦了:你管他嫩不嫩的,老子又不是不给钱,我早打听过了,这条街大行大市的,吃个快餐一百块,只要你们把我老公弄安逸了,我再给五十小费!      那女人听了这话,又看看我。我沉默不语,那女人眼睛就骨碌骨碌转起来。      陈娟说,你们还做不做业务了?老子不信有钱还找不到小姐,你们不行我们就换别家。      那女人下定决心,把大腿一拍:好啦,今天还没开张,这个扣子我接了。兄弟你看我们这店头的妹妹,都是才从村头出来的,嫩得出水,你看得起哪个就选哪个,就在里面洗,安全,干净,包你满意!      我暗暗叫苦。      陈娟却抬手说,我老公的口味我最清楚,我来帮他选。然后,她挨个走到那几个小姐面前,一一细细打量。      我也索性坐下来。      结果,她挑了一个最黑最胖的小姐,把手一指:就是这个了。      好,那女人说,红妹儿,你就带这个兄弟进去耍一耍。      黑胖小姐捂嘴一笑,径直朝里面一个房间走进去了。      我还是稳稳地坐着。      陈娟盯我一眼说,你还傻坐着干嘛?进去搞噻,又不是第一回了,还要老子教啊?      我噌地站起来说,是你叫我搞的,你可要站好这班岗哦。      陈娟说,你放心。她站起来把椅子搬到那间房的门口,然后再一屁股坐上去,翘起了二郎腿。      我干脆就大摇大摆闯进屋去。      一进屋,我就用力地把门带上。      空间狭小而凌乱,
2007-11-1 09: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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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暗而暧昧。         黑胖小姐正斜倚在一张只有半米宽的简易小床上,露出肥嘟嘟的胸脯,吃吃地朝我笑。</P>
  <P>  二十六      我勉强地回敬了黑胖小姐一个笑容。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黑胖小姐说,你站那么远搞啥子嘛,这样好的机会,既来之则安之,不搞白不搞。      我说,没事没事,站站就好。      黑胖小姐哈哈笑了:跟你涮坛子的,你老婆在外面虎视眈眈的,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搞嘛。她平时是不是象母老虎一样哦?      我说,还好啦,性子有点烈。      黑胖小姐说,反正你今天已经来了,钱肯定是要给的,不给你服务还真有点过意不去。算了,我看你老婆也是跟你赌气,我就来帮帮你。      我讪笑着,不知如何作答。      黑胖小姐说,女人家的心思,我比你晓得好不好?你坐过来我给你说嘛,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我畏畏缩缩地坐到床上。      黑胖小姐说,瞧你娃这点出息,一副粑耳朵相,在家里肯定是个着老婆欺负的嘟嘟。女人呢,既不能对她太狠,也不要对她太好,你不骑在她身上撒尿,她就要爬到你头上点灯!该凶的时候还得凶一点。      我嘿嘿一笑。      黑胖小姐又说,象今天这种情况,你进来就对了,如果你象个死狗一样趴那儿,她就要把你奚落得狗血喷头,回家钻床脚睡榻板是一定的。你进来了,主动权就掌握在你手头了。      我瓮声瓮气地问:那你看我现在怎么办?      黑胖小姐说,赌气就要赌到底,我们就来搞一搞,气她一气,看她怎么办。      我说,搞个铲铲,现在叫我搞也硬不起来吧?      黑胖小姐不再说话,仰面躺倒在床上,双手一挤自己的胸脯,轻声呻吟起来。      看样子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叫床声非常专业,完全可以乱真。更要命的是,她一边叫,一边揉自己的胸脯,一双眼睛还调皮地瞟向我。      我说,声音太小了,恐怕她听不见。      黑胖小姐哼哼啊啊地说,你晓得个铲铲,要慢慢来,哪有一开始就叫得个天翻地覆的?      外面还是没动静。      我心里有点怯火了,这么做会不会弄巧成拙,火上浇油啊?      黑胖小姐说,你光在那儿傻坐起搞啥子,过来帮我搓两把嘛。      我说,你继续,我到门边听听响动。      黑胖小姐叫得更起劲了。      我轻轻贴在门板上,听到外面居然十分安静。顿时傻了眼,想着是不是该出去跪地求饶了。      黑胖小姐这时拿出了看家本领,声音高低起伏,抑扬钝挫,时而如春蚕嚼桑细雨轻撒,时而如老牛吃草蛙鼓齐鸣,激越处直冲云霄,缠绵时低回婉转,忽冷忽热,时阴时阳,欲海无边,回头无岸。哪怕在危机重重的当下,我也只有抱元守一,天人交战,才避免了出现走火入魔的尴尬状况。      正在拼死抵抗、巩固堤防的紧要关口,“轰”的一声巨响,门被陈娟一脚踹开了。      她脸色煞白,双手叉腰,正要行雷霆之怒,却看到屋里这副光景,一时也愣在那里。      黑胖小姐大功告成,已经乐不可支地在床上笑得喘不过气。      陈娟明白过来,发疯般冲上来,拳头脚尖一齐向我身上招呼,我只得在屋里抱头鼠窜。      陈娟还嫌不够过瘾解恨,抱住我就是一阵乱咬,碰到鼻子咬鼻子,逮到耳朵咬耳朵,一边叫一边哭,不一会儿我脸上到处是牙印,身上到处是鼻涕与眼泪。      过了许久她才渐渐平静下来,只是靠在我肩头无声地啜泣。      我说,老娟,对不起。      她摇摇头。      我说我们回家吧。      她站直身子,任我牵起手向外走。      走到门口,那老鸨女人过来拦住说,还没给钱呢。陈娟从包里掏出一百元。      你把我们的门踢坏了,这个也得赔啊。      于是,我们这次共谋未遂的嫖娼合计支出300元。      回来时我们坐了辆出租车,一上车,陈娟突然哈哈大笑,吓得我肝胆欲裂。   二十七      得到,是一件很难弄明白的事儿。跟有和无,一样的难弄明白。什么是得到?比如说我得到一个人了,我怎么得到她了?我究竟得到的是什么?失去容易搞清楚一些,失去了心会痛,但既然不曾得到,又哪来的失去?      很久以后我还在想,我究竟得到过陈娟吗?但无法否认我曾经幸福过,哪怕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因为觉得有陈娟在,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漂亮女人在记挂着你,随时可以来跟你做爱,怕你搞过火了肾虚给你做红烧牛鞭,把你
的内裤和臭袜子洗得干干净净,跟你赌气、吵架,揪你的耳朵,那也是幸福的。      大笑完毕,陈娟恶狠狠地一把把我抱住,命令:日你妈,过来亲老子!      我惊魂未定,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只好做做表面文章,蜻蜓点水地在她额头上一碰。      她不满意了:狗日的亲都亲得这么吝啬,老子还不稀罕,想到你的丑事都恶心。说,你跟余老板怎么搞上的?      我说,回去再说好不好?      她哼了一声说,我饿了,想吃和平广场的炒田螺。      于是我们直奔和平广场的田螺摊摊,老远就有香气扑来。一看到美食上桌,陈娟才暂时放过我,用心地对付起眼前的一堆麻辣田螺来。那时万州的田螺很好吃,可惜后来不知为何绝迹。陈娟用牙签掏了几个田螺,吃得呲牙裂嘴,大呼过瘾,又要来两瓶啤酒,非要与我一干到底。      我一边慢慢喝酒,一边想着今晚回去如何给陈娟一个交代。问题是,奸情是如何败露的?难道是余老板自己说的?陈娟整天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但是,余老板没理由这么做,哪有抓起稀泥往自己身上糊的?      突然,我眼前浮过老黄阴险的笑容和诡秘的眼神。      正在胡思乱想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沉着嗓子问道:陈娟,你也到这儿来了?      我一抬头,觉得这人很面熟。等他毫不客气地拉了个凳子在桌前坐下,我才想起这就是我第一次看到陈娟时,骑摩托车送她的那个大汉。      陈娟吃了一惊,给我介绍说,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乌梢。她又指指我说,这是我男朋友,张无病。      乌梢刀子一样的眼神砍向我说,男朋友,这么快又有男朋友了?      陈娟骂道,你龟儿嘴干净点好不好,什么叫这么快又有了?除了你这几副经常在老子身边打转转的颜色,我认识的男人都没几个。      我打着哈哈说,久仰乌梢大哥的大名了,陈娟经常提起你,说你对她帮助不少。      乌梢冷冷地说,也没帮什么。再不看我一眼,就转过去跟陈娟说话了。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我在心里暗骂。看他们聊得很热乎,我心里更是窝火。      乌梢对陈娟说,前些天打你的传呼,你没回。      陈娟说,现在传呼不洋气了,都时兴用手机了。      乌梢说那好,过两天我给你弄部手机就是。      我插嘴说,谢谢乌梢大哥好意了,我们自己买得起。      乌梢头都不朝我这边甩一下。陈娟说,就是,我男朋友正说要去给我买一部呢。      乌梢直冲冲地对陈娟说,你防着这家伙点,一看都是个不正经的货色。说罢折身就走,回到跟他喝酒的一桌兄弟伙中去了。      我气得目瞪口呆。陈娟哈哈笑了,狗日的,看来我看人硬是不得行啊,人家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看他是有问题吧,八成也是一个你的追求者?      陈娟说,别胡说,这人看起凶巴巴的,实际上还挺善良。      我说,操社会的还善良?      陈娟说,他跟他们不一样,跟他大哥更不一样。      我酸溜溜地说,看来你对他还是很了解嘛。      陈娟故意妩媚一笑,说,吃醋啦?      我气愤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搁:那个乌棒是个什么东西你最清楚,你居然跟他弟弟混得这么熟这么好,好象还有放任他来追你的意思,这成什么话?      陈娟脸色一暗,起身就走。      那天我才发现,陈娟最怕提到乌棒这两个字,这是她心底永远的痛。本来我也是借题发挥,故作生气,好让她回家后气焰收敛一些,没想到却无意中犯了这个大忌。      陈娟走得很快,我交了钱,一直追到广场下的大梯子才跟上。我走上去拉她的手,她一把甩开,我嘻皮笑脸地到跑到她前面,发现她又是泪流满面。      我慌了:陈娟你莫哭嘛,你一哭我都不晓得怎么办了。      陈娟停下来,呆呆地望着我。      我说你莫这样子,我有点害怕。      陈娟说,张小儿,要是有一天连你也离开我了,我真的就只有跳太白岩了。      我说,绝不会。      陈娟苦笑一下说,有什么不会,你不是已经跟别人有一腿了吗?没想到这么快。      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娟说,其实我不怪你,也没资格怪你,可能是我的问题。      我们不再说话,默默往回走。      到了楼下,没有了灯光。陈娟突然一把抱住我说,张小儿,老子真的离不开你了。      我热烈地回应给她一吻。这一吻吻出了问题,很快,就遭到了她的疯狂反扑   </P> 二十八
 我们摸进家门的时候,外婆已经睡了。我们一路悄悄摸上床,继续热烈拥吻。      我说,不行了,要爆炸了。      陈娟说,爆炸就爆炸。      黑暗中,她褪下了全身的衣物。我已经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突破口,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她的脸隐藏在黑暗中,一声不吭,只是温柔的迎合着我。      终于从云端回到现实。正当我身心舒泰,完全放松地躺下时,她悄悄在我耳边说:下面有点疼。      我瞥了一眼隔板,外婆那边毫无动静。于是轻轻地打开床头灯。      这一看吓傻了眼,她身下竟渗出了一摊血。我不知所措,喃喃地说,天啦天啦,怎么办怎么办。      她低声说,莫慌,扶我去洗手间。      我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到洗手间,关上门。陈娟打开一瓶成都出的“洁尔阴”,倒出来,蹲下身用热毛巾慢慢擦洗。      我一点忙帮不上,只是反复地说,是我该死。      她抬起头望着我说:莽子,没啥子了不得的,其实我心里欢喜得很。      我问,你刚才痛,怎么不做声?      她说,我感觉很好啊,很安逸。喂,别哭丧着个脸,又不会死人。我一直还为自己不是处女内疚呢,这下好了,居然还搞出血来了,看来我的贞操还在,完整地献给你了。      我抱住她说,是啊,我一直认为你就是个处女,现在你终于属于我一个人了。      她伸过脖子在我肩头狠狠咬了一下:我也得给你留个纪念。      过了一阵,她说,没流血了,没事了。我说谢天谢地,我扶你去睡觉。      她拉过来一个塑料小凳子坐在上面,说,没得睡意了,你陪我说会儿话。      我说好。      她眨眨眼睛说,喂,你读这么多书,还是找点诗句来赞美一下我们的第一次嘛。      我说,我学数学的,对诗词不太懂,只会背床前明月光什么的。      她歪着脑袋在那儿想了一阵说:嗯,很有启发,我倒想出一首了。      我说,那你念来听听。      她光着身子坐在那儿,摇头晃脑地吟诵起来:床前明月光,两人脱光光,床上血一摊,疑是原包装。      我听得裂嘴一笑。      她一拍手说,好啦好啦,总算笑了,我们刚刚洞房花烛,你非但一点喜庆的样儿没有,还吊着个马脸象死了人似的。      我郑重地说,今天确实是我该死,知道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就进来了,你就算割了我的家伙也是应当的。      她“切”了一声说:老子今天主动送上门给你,你还不领情了。      我抱住她,不再说话。她靠在我肩上说:嗳,要是我们早点干了,你就不会去搞那个老板了吧?      我无地自容,不知如何作答。      她居然在那儿掰起指头算帐了:其实真该早点跟你把这事办了。我今年18岁,女人一般50岁左右绝经,我大约还能搞30年,扣除不方便的时间,一年有300天能做,就算每天做一次,也只能做9000次了,你就算身体好,也最多还能搞30多年,留给我们享受的时间不多了呀,早做一次就多做一次。      我轻轻地拍打着她光洁的背部。      她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你晓得不,无病,其实你娃娃蛮心狠手辣的。      我这下辩解了:我怎么心狠了?      她把我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这人看上去秧死死的,其实眼睛毒毒的,就是心黑的那种,具体情况我也说不上来。      我说,小的冤枉呀,我不就是有点闷骚个嘛。      她嘿嘿一笑说,说你龟儿胖你还喘了,走,上床去。      这一夜睡得十分香甜。      早晨,我们相拥着醒来,外婆已经把早餐做好,空气中弥漫着煎包子的香气。      陡然发现,我两个居然还是赤裸着的。幸好外婆看不见。陈娟朝我吐吐舌头,穿好衣服,拉着我走到厨房。      外婆一边摸索着给我们舀稀粥,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娟娟,有个事我得警告你们几句。      声音严肃无比。   二十九      我和陈娟面面相觑。      外婆继续说,娟娟,你也是大人了,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了,年轻人的事我也理解,但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给你们打个预防针,有的防护不得不做,免得后头有些事够你们受。      顿了顿,外婆说:你干脆去戴个环吧,你屋幺姨耍男朋友了都是这样做的。      我们彻底晕菜了。      正在这时,隔壁飘来张宇的“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这顿饭的滋味,甚是怪异。      吃完饭,我对陈娟说,我准备去把工作辞了。      她想了想说,你自己看着办。 来到店里,老板和两个帮工都已经在忙了。看到我来,余老板说,小张,昨天你女朋友在这儿还耍得好吧?      我说,谢谢余老板,那件衣服她非常满意。      趁老杨老黄去仓库拿货的当口,我对余老板说:老板,我不想在这儿干了。      余老板一脸愕然: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女朋友发现我们的事了,我还以为是你说的呢。      余老板说:怎么会呢?这才是怪事了。      这时,老黄从仓库出来了。      我和余老板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他。      老黄看到我们盯着他,嘿嘿一笑说,老板,小张,我今天脸上有花啊?      我讪讪笑道,没有没有,就觉得你今天精神不错。      余老板则阴沉着脸不说话。      老黄发现不对,也不再做声,乖乖到一旁做事了,显得格外卖力。      我越看这家伙越不顺眼。      余老板对我说,小张,人往高处走,你要走,我也不留你,不过这几天正是大忙时节,后天又有一大批货要从浙江运来,实在是差人手,你再坚持几天,等我找到替手好不好?工资我算你全月。      我本想推辞,一抬头看到余老板央求的眼神,心一软,只得应了下来。      老黄在那边说话了:小张,怎么才来就要走啊,这么快翅膀就硬了,我们老板对你可是不薄哦。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识趣?我厌恶地想,转身走进仓库。      中午,吃过盒饭,我们三个帮工坐在门口乘凉。余老板走过来说,老黄,我才清点了一下货物,你负责点的那批有点不对啊。      老黄紧张地站起来:哪儿不对了?      余老板说,跟清单上差了一件。      一件就是一包衣物,这老小子这次赔大了。我幸灾乐祸地想。      老黄说,不可能,我当时是一件一件清点好了的。      余老板说,难道我冤枉你了?刚才我可是数了两遍。不信你们几个过来一起数。      我们一起进到仓库,把老黄负责的那批货清点了一遍,跟清单上相比确实是差了一件。老黄无语了,哭丧着个脸站在那儿,等候发落。      余老板说,那一件货进价是1250元,我也不算运费、力钱什么的了,进货的钱得从你工资头扣除了。      老黄一个月工资不过五六百,这一扣就意味着他要白干两个月。老黄简直就要哭出声来了。      余老板瞧都不肯瞧他一眼,找来帐本准备记上这一笔。      老黄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和老杨没料到有这一出,都愣在那里。      老黄说,余老板,我在这儿干了也有大半年了,对你是忠心耿耿的,什么活都是抢着干,你瞧在我拼死累活做事的份上,莫扣我的钱了,我屋老娘是个瘫子,屙屎屙尿都要用导管,一个月的药钱就是一两百,我最细的娃儿还在初二中读书……      余老板面无表情地说,规矩不能坏了,扣钱也是让你长记性。      老黄捶胸顿足地叫了半天,余老板只是不理。      老杨看不过去了,也向余老板求情。      余老板说,如果你自愿不干了,这个月的钱我倒是可以结给你。      老黄呆了一阵,站起来发狠说:狗日的,不干就不干了,老子难得受这个鸟气,哪儿找不到钱嘛。      我说,且慢,老板,这几天事情多,老黄走了人手怕不够吧。      老杨在一旁接过去说,我有个高峰镇的亲戚,有一身蛮力,正想来找个活路做……      墙倒众人推。
2007-11-1 09: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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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老黄没想到老好人老杨也给了他一家伙,不再说话,闷闷地从余老板手里接过6张百元钞,收拾起自己的杂物,就准备往外走。      我突然觉得老黄很可怜。很显然,要不是他告密,老板是不会整他的,这样罪过其实是我造成的了。自己干了坏事,别人说出去,他又有多大错呢?      我追上老黄说,老黄,我送送你。说罢帮他提起了一包杂物。老黄感激地看我一眼。      出了门,老黄说,谢谢你小张,还是年轻人心眼好些。      我说,不用谢,不过我真不明白,你为啥子要对我女朋友说那些?      老黄侧过头一脸错愕:什么?老子连话都没跟你女朋友说过!</P>
  <P>  三十      回到店里,门开着却没人,想必余老板和老杨都进库房去了。      我正要往库房里进,却听到里面正在争吵。于是停下脚步,屏息静听。      老杨低声说,摸一下都不可以了?      余老板的声音说,大白天的,摸你妈个头啊,小张说不定就回来了。      老杨说,我才晓得,小张年轻血旺的,当然比我要来力得多。那天中午你们还不是干得嗷嗷直叫,嫌我是老枪一条了吧。      一切都明白了,我顿时象吞了只苍蝇。      我不动声色地退到店门外,故意把脚步走得很响,然后进了店又绊了一张椅子一下,响声很大。里面两人总算听到了,余老板缓缓从里面走出来。      她问,老黄回去时说什么没有?      我摇摇头说,都走了还能说什么,无非是一些骂骂咧咧的话。      余老板哦了一声。我走近她低声说,我有点想那个了。      余老板抬头瞟了一眼仓库里,说,过会儿早点下班到我家去。      我坚定不移地望着她说,想得很厉害。      哦,今天怎么这么来劲?她很意外,想了想说,等一下,我把老杨支到外面去买点东西。      我说,不用,他在外面把店照看着更安全。      余老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我说,硬了。      余老板马上朝里面喊:老杨你出来把店看一下,我跟小张去点货!      老杨笑嘻嘻地走出来,热情地问,老黄回去了?我也乐呵呵地回答说,是啊,他走时还念叨你呢,说跟你分开了好可惜,这店里他跟你最合得来。      唉,他这个人啊……老杨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我跟在余老板后面,走进仓库。还没等余老板站住,就一把把她掀翻,撂在一堆货物上。余老板一边喘息一边说,小张,还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猛。      我手脚麻利地扒光她的全身。她一边配合一边说:干嘛这么麻烦,把裤子退下去就行了嘛,我也等不及了。      脱完了,我一拍脑袋说,我刚才在街边买了个套子,放在外面了,我去拿。      余老板嗔怪道:人小鬼大,才上路,就晓得买套子了?      我嘿嘿一笑,退出库房。      来到前店,我低声对老杨说,余老板叫你进去,说有好东西给你看。      我们在里面快活,他在外面听着,老杨可能正郁闷呢,忽然见我叫他进去,一下摸不着头脑,顿了一顿才往里面走。      喂,我叫住他。      他一回头,我一拳砸在他鼻梁上,说:这一拳是刚才老黄临走时转交的。      他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我又一拳砸了过去:这一下算是我送的。      老杨瘫到地上。      我笑嘻嘻地说,余老板还在等着呐,我是对付不了了,请你务必要接好这一班。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走在街上,我只想赶紧地回到陈娟身边。      只有陈娟。      天上地下,只有陈娟才是我最干净的女人。      但陈娟不在。      外婆说,你走之后没多久她就出去了。      哪儿去了呢?我着急地问。      不晓得,没给我说,接了一个传呼就欢天喜地地出去了。外婆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欢天喜地?我机械地回答说,不在那家店做了。      我审视整间房子,陈娟带走了她的包,传呼。床边的柜子上,还丢着一支打开的口红,一瓶玉兰油甚至还没来及得盖上。可以想象,她是仓促地对自己打扮了一番。      她很少化妆,这仅有的几样简单化妆品是从当铺巷的廉价商店里买来的,真假莫辨。我喜欢她清清爽爽的面容,不带一丝俗世的尘埃。      说明她要出去做的事很重要。      说不定是要出去见的人很重要。      一种莫名的绝望将我抓住。      这绝望,开始只是一个小圆点,这小圆点慢慢分裂成若干个小圆点,接着不断在心里跳跃,渐渐汇成一根根绕来绕去的曲线,在我身体里绕来绕去,绕啊绕啊绕。   三十一      我冲出家门,从窑灰坝走到港口车站,没有陈娟。      我折转身,从港口走到叉街子、胜利路、万安桥、南门口,没有陈娟。      我向上走,二马路再到电报路,广场。她不在。      她怎么可能在呢?      她现在极有可能和徐胜渭在一起重叙旧情,共话相思之苦,说不定就是在徐胜渭的宿舍,或者某个安全舒适的宾馆。万州的酒店宾馆业那可是相当发达的。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了半天,然后再木木地往回走。      从胜利路往长江的方向一拐,就到了窑灰坝,远远地,就看到一辆嘉陵125停在陈娟家楼下。很显然那是乌梢的车。      我顿时心情复杂起来。看来陈娟并没有去找徐胜渭,让我安心不少,但她却是跟乌梢在一起,这又算怎么回事?      我犹豫着站在一边,显然这时候回去不合适。      过了一阵,乌梢满面春风地从楼上下来,跨上摩托绝尘而去。      我回到陈家,婆孙俩正在做饭,见我回来,陈娟问, 外婆不是说你回来了吗?怎么又跑哪儿去疯了?      我无精打采地说,那份工已经辞了,想到外面去找点事做,结果白跑一圈。      陈娟说,我们还有几百块钱,这个暑假大概够用了,等我身体好点,我也可以做事了,这段时间你不用找工作了嘛。      我闷闷地说,那也好,我各人回老家去帮父母做点农活算了。      陈娟从灶前回过身来,一把抱住我撒娇说,可是我舍不得你走嘛,就留这儿陪我。      我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晚上,我们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大家各怀心事,话也不说。过了一会,陈娟侧头悄声问我,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啊?      我说,昨天晚上的事我现在还内疚呢,莫又来陷我于不义哈。      话虽这么说,我们还是互相抚摸了一阵才睡。      早晨醒来,陈娟已不在身边。      外婆同样做好了早餐等我,我心急火燎地问,娟娟到哪儿去了呢?      外婆说,一早就出去了,说你这段时间累坏了,让你多睡一会儿。      我哦了一声。      吃完饭,我来到楼下,找到公用电话,给陈娟打传呼。站在电话旁等了十来分钟,陈娟也没回。我再也忍不住了,在传呼里留言说:再不回我回老家了!      过了两分钟,陈娟回过来了,她在电话里很着急地问:你搞啥子名堂?我现在很忙。      我没好气地说,我还想问问你搞啥子名堂呢?      她犹豫了一会说,本来我想晚上回来告诉你的,我在老八仙酒楼这儿应聘了,现在在上班,先没给你说,怕你不同意。      我放了心,说,我想来看看。      她说,有什么好看的?我在这儿做迎宾,马上就要出去大门口站起了。      我只好说,那好嘛,注意别太累着了,该偷点懒偷懒。      我在外面百无聊赖地逛了半天,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短工可打。只好回到陈家,躺在屋子里看书。      吃过晚饭,我陪外婆看了阵电视。陈娟还没回来,我决定去接她。      老八仙酒楼在白岩路,我坐了辆中巴车赶到那里时,已经是晚八点,不过估计酒楼下班还没这么早。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在酒楼街对面的一个小摊前买了瓶水,给摊主说了两句好话,找了条小凳子坐在那儿。这地方看酒楼大门一清二楚。      陈娟和另一个女孩正在酒楼门前迎进奉出。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曼妙身材更是亮眼,让我有些不快的是,旗袍下摆开叉太高,差不多可以看见整条大腿。不过,看到她不停地对着来宾点头哈腰,而且已经站了这么一整天,也不知道是否吃得消,我心里又有些酸楚。      消磨了一段时光,已是九点多钟,估计陈娟也要下班了。我站起来伸伸懒腰,突然看见乌梢的摩托车从斜刺里杀了出来,很潇洒地停在酒楼门前。乌梢端坐在车上,牛逼烘烘地朝陈娟打了一个手势。      日你个日,我顿时无名火起。      更令我恼火的是,看到了乌梢,陈娟居然对着他很妩媚地笑了一笑!      我正盘算着要不要冲出去,一辆出租车又冲出来,“呼”一声停在摩托车后面。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从出租车里爬出来,抄着手,站到了陈娟和那个女孩的面前。      我发现势头不对,立即拔腿冲过去。   三十二      还没等跑拢,就见其中一人已经伸出手给了陈娟一个耳光。      乌梢反应比我更快,他早就跳下车,扑上去抱住那家伙,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上。乌梢死死地按住那家伙,腾出右手一拳一拳地往他头上招呼。另一个正伸出脚要踢乌梢,我已经赶到,先出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陈娟不知如何是好,在那儿急得直跺脚。      我的对手反应很快,连续几拳打到我胸上,让我胸口发闷,我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地朝他小腹猛踢。乌梢则完全占了上风,把那家伙打得连声叫唤。这时,酒楼里冲出几个员工,扑上来把两对干架者分开。      两边人被拉开后,嘴里兀自叫骂不休。稍微平静后,乌梢和对方的一个人都闪到一旁打手机。      陈娟上前捉住我手问,你怎么来了?没事吧?      见她如此关心,我心里自然受用,一边抚摸她的脸轻声安慰,一边问是怎么回事。      陈娟悄悄对我说,乌梢跟这酒楼一个人相熟,昨天介绍了她来这里上班,对面的这个迎宾小姐跟被辞退的那一位耍得比较好,因此处处看她不顺眼,跟她作对,中午两人就吵了几句,那小姐说要给她点颜色。估计这伙人就是那小姐叫来的。      我回头一看,果见那位迎宾正跟那边的人说着什么。      我说,不管了,日他妈,我也要去打回来,最起码也扇她一耳光才解恨。      陈娟说,算了,这些人一看都是些操社会的,惹不起,只要他们不再找麻烦就好了,我来去给那个妹儿说一下,大家就这样算了。      但没过多久,一辆接一辆的车停到老八仙外,一坨坨杀气腾腾的人从车里钻出来。      对方有十来人,形势已经不是陈娟她们能掌控了。      已经无路可退,我只有紧紧握住陈娟的手,抱定主意今天拼死在这里。      我小时候就经常打架,老家那一带民风凶悍刁野,小孩子如果在外面被人打了,只有忍气吞声暗中伺机报复,绝不能去向大人哭诉,否则大人会倒把你臭骂一通,说你打输了没面子。开始我体格偏瘦,老是被人家欺负,后来长到十岁左右的时候,身体突然疯长,再不比一般同龄人逊色,也认准了一个诀窍,打架时不管对手多少,抓住一个人就朝他的要害往死里整。后经历几次火拼,差点被学校开除,也终于不再受欺负。      但那毕竟是小孩子打架,一般来说,不会要命。      今天这些角色,一看就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光靠现场这些员工,根本无法控制局势,惟一的指望,就是他们报警。不过在警察到来之前,也许我们已经被揍成了肉干。      我倒没什么,不过陈娟怎么办?想到这里,不禁手里开始冒汗。侧头一望,发现陈娟根本没有一丝害怕和退缩的表情,倒显得比我们所有人都镇定。      没等那十几个人走近,陈娟突然大声喊道,刘小红,今天是我两个女娃儿的事,你找这么多人来是啥子意思?      这一声喊非常响亮,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愣。      没等那个叫刘小红的迎宾回应,陈娟把手往腰上一叉,说,日你妈刘小红,有本事,我两个没长鸡巴的来单挑噻,你龟儿有这个胆子不?      当着这么多人,她硬是说得出口,我听得眉头一皱,但在场的其他男人听了这话,却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动作。有人小声嘀咕说,打个黄毛丫头,骆老四也把我们喊起来,这算啥子事?      见此情景,先前被乌梢狠揍的人,顶着一脸乌青站出来说,好,有种,你这个妹儿暂时先搁倒起,等会儿再来慢慢炮制你,不过先要跟那两个鸟人把帐算了来。      说完,他先把手向乌梢一指,然后又把目光指向我。      乌梢毫无惧色,站前来说,帐当然要算!你不算老子也要跟你算!我先问问,你们是不是王家坡骆老大的人?      那个乌青脸得意地说,老子就是骆家老四,你龟儿现在赶快磕头认错,老子可以只要你一根大拇指!      陈娟放开我手,抢上前去说:慢点,我俩要先把帐个算一算!   </P>三十三      陈娟人长得明明亮亮,条子又流畅修长,本就引人注目,这一下站到人群中间,顿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场合下强行出头,大家的惊讶和好奇可想而知,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骆老四怒极反笑,你欺负到老子的婆娘头上去了,这笔帐当然要算,不过现在我要先把这个杂种弄停电!      他的手直接点到乌梢的鼻子上。      旁边一个人大声说,老四,莫跟他们废话,先弄了再说,等会儿警察要来了!      那里话音未落,陈娟已经一巴掌打在骆老四脸上。      这一巴掌出乎所有人意料,骆老四回过神,怒吼一声向陈娟扑去,乌梢动作更快,侧身挡在陈娟前面,和骆老四抱着一团。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动起来,我想窜到陈娟身边,但拳脚已经象雨点一样落到身上,我只有拼命往前挣扎。      日你个日哦,老子要着洗白了,陈娟现在怎么样?我头脑里一片混乱。      正在苦海无涯的当口,“轰”的一声响起。动静极大,大家都被唬得停下手脚。      一股刺鼻的硝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原来,又一队人马杀到了,为首的人举着一支火铳沉着嗓子吼:是哪个要弄老子的兄弟?!不想活了索?      火铳的威慑力不小,骆老四一伙呆若木鸡。      拿火铳的人不高,但很壮实,他打量了一下场面,冲着骆老四喊话:骆老四,我跟你屋老大在十九码头和驷马桥一带讨水饭的时候,你鸡巴毛都还没长齐呢,这几年越操越长了啊?      骆老四早就换了一脸苦相,讪讪说道,搞半天是一家人,你兄弟也没报号。      那人哈哈一笑说,算了,小鸡巴,你各人回去,今天不跟你计较,回头我跟你老大好好说。      骆老四走过去,向那人行了个礼,然后一伙人走得风卷残云。      那人冲着乌梢说,你刚才怎么不说我的名字?骆瘸子的人可是歹毒得很,我要是晚来一会儿,你们肯定着舔得皮都不剩了。      乌梢低着头不做声。那人又把脸转向陈娟说:小陈,没读书了?哪儿找不到钱,到这里来抛头露面的惹祸?   陈娟突然朝着那人吐了一口口水,转身就走。      我一看就明白了,此人必是乌棒无疑。      乌棒面色一沉,上前拉住陈娟:妹儿,我今天好心来搭救你,你这是啥子态度?      陈娟头也不回:放手。      乌棒脸上更难看,他朝四周扫了一眼,没有放手的意思,四周的兄弟伙知趣地散了。只剩我、乌梢还站在原地。      陈娟把手挣了一挣,没挣脱,她回过头,对着乌棒笑了一下说,你要做啥子?      乌棒的脸顿时活泛起来,说,我送你回去嘛。      陈娟说,你把火药枪给我。      乌棒顿时下意识地把火铳放到身后:你拿枪做啥子?      陈娟朝他看了看,轻蔑地一笑,突然伸出手,一把抓出他腰间插着的一把匕首。      乌棒沉声说,妹儿,你要害我?      陈娟不说话,拿起匕首,朝着自己被捉住的那只手划了一下。她穿的是旗袍,无袖,一刀下去,手腕后三寸处顿时添了一道口子。      乌家兄弟和我顿时都脸色煞白。      乌棒赶紧松开手,颤声说,妹儿,你这是搞啥名堂?      陈娟二话不说,对着手又是一刀划下。      乌梢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老大”,乌棒连连后退,撞到一只路边的垃圾桶上,差点摔倒。他站稳身子,望了一眼乌梢,摇摇头,转身就爬上一辆自己带来的桑塔纳,一溜烟离开。      乌梢跑到路边,高喊:出租车!出租车!他的声音里已快要流淌出哭泣。      我在原地一动未动。      我只觉得周身疼痛。刚才被拳打脚踢的地方,每一处的痛都在这时迸发出来,扩散到全身,甚至钻进我的心里,与我的屈辱愤怒胜利会师。      陈娟端着自己被划伤的手,朝我走来,眉目轻展,温柔地笑着。      她说,无病,对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说,那些混乱不堪、没有头绪的言词,全都卡在喉头。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女人的可怜虫,还有什么好说?      我伸出双手,捧起她那只手。那手的血一丝丝沁出。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办法来止血,我把眼光投向四周围拢来的乱糟糟的人群,那些麻木的人们,有的兴奋,有的好奇,有的惊讶,有的叹息,有的说笑,但没有一个人,走上来帮我们一把。      只有远处乌梢拦出租车的叫声,象这悲凉的戏中,没来由的画外音。   三十四      乌梢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开路,我扶着陈娟上了出租车。她脸色惨白,靠在我肩上,连声说没事没事。我仔细看了伤口,万幸,不算深,我说谢天谢地,陈娟狡黠地笑着说,哈儿,你以为我真要把各人割死啊?我说,伤口这一带血管分布多,光流血也要流死人。      最近的一家医院是三人民医院,到那地方时,流出来的血已经把旗袍上染得到处都是。两个值班的医生行动慢了点,乌梢走上去就说:你们搞得好,我朋友没事,一人发两百块红包,有问题,我
2007-11-1 09: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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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一人捅两刀!      看他一脸凶神恶煞相,医生嘟哝着,却不敢怠慢,赶紧把陈娟接过去清洗、上药、包扎。乌梢放了心,又闪到一旁打了半天电话。      完事后,医生擦擦额上汗水说,好啦,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行了,明天再来换药。      乌梢说到做到,除交了医药费,还拿出四百块钱,两个医生一人一份。      出了医院大门,我对乌梢说,谢谢你。      乌梢横我一眼说,要你谢啥子,关你什么事?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      陈娟立即对乌梢说,他已经代表我谢过你了,我就不再说,今天的药费,我这个月工资拿了就还你。      乌梢低下头不作声。      陈娟看看他,又看看我,抬起头吸了一口空气,大声说:老子突然想喝酒了!      我说,喝啥子酒哦,有伤口不能喝酒。      陈娟立即嘟起嘴:老子偏要喝,喝酒还能消毒呢,乌梢你说是不是?      乌梢不知怎么回答,站在那儿搔头。      陈娟伸出没受伤的手一拍我肩膀:去不去,不去老子一个人去了。      在和平广场田螺摊上的这场酒很奇怪,陈娟一个人一直不停地说话,我拿着啤酒杯小口啜饮,乌梢则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倒。      我想,乌梢对陈娟有意思是确切无疑的了,但这人毕竟不象乌棒那么讨厌,我已经是陈娟的男朋友,没必要跟他一样小气,于是便举杯敬他。      乌梢望着我的酒杯,不肯表态。陈娟说,搞啥子?敬酒不喝要喝罚酒啊?      乌梢举起杯子,又突然放下,对我说:这啤酒喝起不痛快,敢不敢来白酒?      我一向不沾白酒,但在陈娟面前不愿认怂,当即喊服务员拿来一瓶“光胴胴”诗仙太白,一人倒了一杯。乌梢干脆利索地喝掉自己杯中酒,我把心一横,也一口喝了下去,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      乌梢看我的眼光稍稍柔和一些,又回敬我一杯。如此来去,一瓶“光胴胴”很快见底。      乌梢喝得兴起,扬手又叫一瓶。陈娟默不作声,不加阻拦。我强行压住胃中涌动,一杯一杯和乌梢对干。      喝完最后一杯,乌梢把酒瓶往地上一甩,大叫一声:好啦!      我和陈娟都吓一跳。      乌梢转头对我说,兄弟,你醉没有?我没醉,我对你有个请求。      我胃里十分难受:你说。      他却停在那里,只把一张脸憋得通红,我和陈娟不禁都大感好奇。      我说,乌哥,今天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有啥子尽管说。      乌梢稳稳情绪,脱口说:我想和陈娟握个手!      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我愣在那里。难道他认识陈娟这么久,连陈娟的手都没捉过握过?他见我没表态,一米八左右的大汉顿时象个小孩子一样局促不安。      我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你和陈娟握手,只要她同意就可以了,大家是朋友,我想她肯定会同意的。      没等我说完,陈娟已经主动伸出手,乌梢赶紧伸出手握住。      这时胃里的东西已经突破重压,喷薄而出,我赶紧闪到一边,吐个痛快。      回到桌边,乌梢还紧紧握着陈娟的手,端详她的面容,完全当周围所有人不存在。陈娟嘴角轻抹一朵微笑,眼睛注视着盘子里几颗田螺。      我心情复杂,五味俱陈,强撑着不让自己醉倒。      过了好一阵,乌梢才放开手,转头对我说:兄弟,陈娟是个好女娃儿,你要珍惜她。      我点点头。      他又说,明天我要到成都去了。      陈娟问,怎么突然要到成都去?      乌梢抬眼望着远处说,你也不要到老八仙去上班了,骆老四那帮人不好惹,另外谋个事吧。      陈娟又追问,怎么突然要走?      我心里醋意横生。      乌梢说,你今天也看到的,我和我哥是再不好意思见面了,只有到外面去混口饭吃,刚才已经给那边的兄弟联系好了。      我终于醉倒了。      恍惚中,是乌梢背起我,一直到家门口。      这一夜睡得深沉。      早上,我还和陈娟相拥而眠,一阵急促敲门声把我们惊醒。外婆要去开门,陈娟看她不方便,阻止了她,自己去开。      听得门一开,陈娟大叫:你来搞啥子?      谁来了?我身上没穿衣服,出去不方便,跳下床,在卧室门边遮掩着往大门处一望:      来人居然是乌棒。   三十五      陈娟没受伤的一只手紧紧按住门,生怕乌棒进来。      乌棒哑着嗓子说,我来是问你,晓得我弟弟在哪儿不?      陈娟冷笑一声说,你弟弟是你弟弟,我是我,你当哥的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乌棒说,好吧,没心思跟你绕圈子。昨天半夜,乌梢在三峡影都外面的酒吧,把冯老四砍了三刀!      陈娟背朝着我,啊了一声。我听得也是一惊。      乌棒继续说,手膀子两刀,脸上一刀,还好没要命。现在,冯家的人到处在找他,公安也在找他。大半夜的冯瘸子给我打电话要我交人!      陈娟停顿了一会儿,语带讥嘲地说,那你就把人交给他嘛。      乌棒阴阴笑了一下:他还不是为你才做的这种好事!把老子惹毛了,你以为我做不出来?      陈娟无语。      半晌,乌梢大笑一声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兄弟,再说我也不怕冯瘸子。现在他电话也打不通,如果你晓得他上哪儿了,就知会我,我心里有个底,也好帮他。      陈娟说,我确实不晓得,昨天晚上我们到医院去后就分手了,如果晓得他要去砍人,我肯定不允许。      乌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好,如果有他的消息通知我,我是他哥,肯定会为他想办法的。另外,你不要去老八仙上班了,尽量不要到外头露面,免得冯家的人找麻烦。现在跟冯瘸子的帐,只好我亲自去算了。      陈娟重重把门关上。      她走进卧室时,脸色很平静。      我说,我都听到了,昨天晚上我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上药时,他跑到旁边说了半天电话,肯定是在找冯老四的行踪。      她没有接话,却说,班也不能上了,也好,就在家安心耍两天,过些日子再去找工作。这些日子事情还真不少,我们就都猫在家休息算了。你想吃啥子好的不?      我想了想说,想吃牛肉,就是那种白水煮的,切得大块大块的,最多蘸点调料,感觉很带劲。      外婆在旁边听到了,说,鬼小张,白煮的牛肉有啥子好吃的?我弄的鸡子才好吃咧。娟,你说是不是?      陈娟把手一拍,高兴地说:对了,外婆做的鸡那叫一个绝,那可是祖传的手艺啊!不行了,一说我就流口水了。      我问,咱们还有多少钱啊?      陈娟说,还有七百多吧,你放心,我方便了就会再去找工作的。边说她边向外婆那里努了个嘴,意思是别让外婆知道她受了伤。      外婆摸索着走过来,眉花眼笑地说,今天难得我们祖孙三个都在屋里,平时你们都不在,就我老婆子一个在家里,闷得慌。娟,你去菜市场买一只鸡回来。      我说,我去买就行了。      陈娟说,那我俩一块儿去,你不晓得要挑什么样的鸡,要什么样的料。      在南门口菜市场,陈娟花了二十多元钱,挑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土公鸡。我说,杀鸡挺麻烦的,就让鸡贩子杀了,把毛剥开净带回家算了。      陈娟白我一眼说,外婆要的就是活鸡。      今天是10月9日,仍然还记得,那天的陈娟,穿着一条米黄色的裙子,和提着鸡的我走过万安大桥。但这仅仅是记忆而已。万安大桥已经不复存在,它活了近百年,没想到自己会在新的世纪被炸掉,它当时也不会想到,从它上面走过的这一男一女,会经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也许它知道,只是我们不知道它的知道。      外婆眼盲心亮,胸有成竹地指挥我俩弄鸡。她的手段当真了得,从那以后我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那天太阳很大,外婆让我把鸡拴在窗台上,让阳光猛晒。晒了有半个小时,鸡已经是烦燥不安,开始还叫得声音洪亮,后面就象霜打的茄子了。这时,外婆给鸡奉上特制的饮料:由姜汁、蒜汁、醋、盐、茴香、花椒汁等调料勾兑而成的。大公鸡渴得不行,立即喝了下去。      我不知道,这饮料喝下去,鸡是个什么感觉,但看起来总比不喝好点,因为公鸡显得精神了一些。不过再在阳光下暴晒半小时,公鸡又焦燥不安地来回蹦跳了。      于是,外婆让它又喝一碗同样的饮料。鸡这次一见到碗,更显得急不可耐,不用我们灌,它就已经伸长了脖子凑上来。      如此一共反复了五次,已经是下午。外婆吩咐陈娟烧起一锅开水,她要亲自杀鸡。      我纳闷,外婆眼睛看不见,怎么操刀呢?   三十六      外婆这样的女人,是那种最纯粹的中国女人。她精明、能干、宽容,经历了所有动荡不安的岁月,洞悉人情世故,却又悲天悯人。因为外婆,让我更加觉得陈娟的可爱。我想,若干年以后,陈娟也会成为一个外婆这样的女人。      外婆找来一盆清水,让公鸡站在里面,然后找出一口大锅,把公鸡盖在里面,再在锅底压上几块砖头。      在太阳的照射下,公鸡闷在锅里拼命扑腾,过了二十多分钟,锅内的空气消耗贻尽,公鸡再也动弹不得。      水已烧开,我们忙着扯掉鸡毛,取出内脏,清洗干净。陈娟利索地把鸡大卸八块,炖在一个装有骨头汤的砂锅里。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我和陈娟出门换药考虑到去三医院可能会碰上骆家的人,我们就近在二马路找了家诊所。      回来的时候,几个邻居正在家门口探头探脑。看到我们回来,其中一个不好意思地问:我们想看看,你们家今天炖的啥子东西哟,怎么这么香呢?      确实很香,那香味从鼻孔里钻进来,然后通过关窍进入脑子,输入七经八脉,在全身上下游走,顿时感觉到一种懒洋洋的舒服。      喝完鸡汤,陈娟去洗碗,我和外婆坐着聊天。聊了几句,外婆突然悄声说:晓得为啥子今天吃鸡不?      我说,正想问呢,钱这么紧,还吃这么贵重的东西。      外婆说,今天是娟的生日,昨天就给我说好了吃鸡,不过不让我告诉你。现在天色还早,你还是带她出去玩一会儿嘛,别说是我说的哈。      陈娟从厨房出来,我说,我们到环城路去看电影吧,很便宜的,美国大片只要两块钱一场。陈娟高兴地说,好啊,好久没看过电影了。      环城路的人民电影院,可能是万州最古老的影院,不过那时就已经开始衰落,观众以一马路胜利路一带的贫民为主,播放的电影一般都是些老片子,或者通过盗版渠道进来的廉价影片,偶尔还有一些港产三级片,意外的惊喜是碰上带字幕的欧美电影。至今我也不知道那些片子是怎么能够在影院堂而皇之地播放的。      在门口我们看到海报,当晚要放的电影是《佐罗的面具》。在门口,陈娟眼珠一转,又要开始玩花样。      果然,她说,我先进去找地方坐好,你去买包瓜子,然后进来找我,要是三分钟之内找不到我,我就找我那一排最帅的一个人亲嘴。      我苦着脸说,狗日的不守妇道,你想红杏出墙就明说,既然要给我戴绿帽,干嘛还要捉弄我?      陈娟看了看传呼上的时间说,我可不管,你最好三分钟后提着瓜子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嘿嘿。      说完,她一溜烟钻进大门。      三分钟后我没找到陈娟。甚至五分钟后也没有。      我站在一个地方,看着陈娟象只热锅上的蚂蚁坐在第三排十七号东张西望,然后急不可耐地站起来,朝大门口走去。      这时,我才清清嗓子,大喊一声:陈娟,生日快乐!我爱你!      全部观众都朝这里看过来。      没错,我站在放映室里,通过麦克风喊了这一嗓子。      还没等我下去,陈娟已经跑上来,看见我就伸出没受伤的手给我一顿饱打。      我委屈地说,干嘛打我?      瓜子呢?      没,你给的两块瓜子钱我拿去给放映员行贿了。      那你还不该打,叫你龟儿浪费钱!      我俩坐在第三排,偎依着看这部电影。凯瑟琳泽塔琼斯很美,我看得津津有味。看到中途,陈娟忽然又捅了我一下。      这下我不依了,郑重地对陈娟说,陈同学,虽然我看电影美女看得目不转睛,但我是坚守了底线的,从始至终都没有流口水!又是啥子名目要来打我?      陈娟低声说,你鬼叫个啥子名堂?你看看周围!      周围怎么啦?我转头一看,原来好几对情侣正在忘情地拥抱接吻。   我说,眼红了吗?      陈娟悄悄附到耳边说,小鸡鸡,我想你哒。      没办法,我只好摸摸搞搞地应付了一番。      唉,莫道不消魂,腰比黄花瘦啊。      至此电影就看得心猿意马了,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却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      散场灯亮,我们起身往外走,这时喇叭里却又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陈娟!生日快乐,我爱你!”      我出奇地愤怒了:这他妈是谁?   三十七      我们跑到放映室一看,除了放映员外,还有一男一女,正望着陈娟哈哈大笑。      陈娟笑骂道,原来是你们这一对狗男女!我是觉得有点耳熟呢。      那个男的看着我问,陈娟,这是你男朋友迈?早知道你要求这么低,我就来追你了。      旁边的女的不乐意了:去嘛,人家又没结婚,还来得及!      陈娟牵起我的手说,这是我男朋友张无病,这两个都是我的初中同学,刘大江、张明丽,才从轻化工职中毕业,还在初中的时候就勾搭成奸了。怎么样,我这女同学长得不错吧,人民大会堂来职中选服务员都把她看起了的,她自己不愿意去。      张明丽确实还长得漂亮,身材高挑。她盯着我说,娟娟你男客看起还蛮害羞的嘛,挺老实。      陈娟切了一声说,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要不本姑娘会上他的贼船?      刘大江说,我们今天也是来看电影,听先头喇叭里的话才晓得你们来了,还碰上你生日,我们不晓得你们坐哪个位置,就上来喊了一声,果然找过来了。今天我请客,大家去罗马唱歌!      罗马夜总会位于二马路,里面还养着几个非常恶劣的小姐,但这里消费水准不高,是穷学生寻开心之首选,在学校时经常听高年级的同学提起。      除了我,这三位城里长大的都是麦霸,争相飙歌,而且尽挑粤语,歌词狗屁不通,但唱得摇头晃脑极其投入。      见我一个人呆在一旁无聊,陈娟甩下麦克风,过来跟我撒娇。那边两个说:你这两副颜色,重色轻友,骚情不要脸,未必要搞现场直播迈?   于是刘大江提议再去吃宵夜。陈娟说,吃啥子宵夜,我手上的伤口有点疼。      大家便坐着闲聊了一阵。最后,张明丽说,你们两口子一个是学生,一个毕业了没工作,这样下去是啥子办法嘛,我现在在联通上班,联通才在万州站住脚,正在拓展业务,下一周要招一批人,陈娟你也来应聘算了。      陈娟问收入如何。      张明丽说,反正是做营业员之类的工作,一个月大概六七百吧。      陈娟高兴地说,那倒不错,比在酒楼当迎宾还强些,需要些啥子条件?      张明丽说,你的身高相貌都没问题,就是张口闭口都是脏话,象个女流氓,这样不行啊。      陈娟说,扯皮哟,你以为餐旅专业是白学的?老子正经起来,标准的白领淑女啊!      张明丽说,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通知你来参加面试。      云上的日子,就是说的我和陈娟的那段暑假时光。      我们去了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罐头厂。很萧条的一家老厂,偌大的厂区内,空荡荡的看不到几个人,所有含铁的设备都锈迹斑斑,所有的房屋都灰暗破败。虽然有所谓的总理项目――从河南洛阳引来的春都集团投资搞火腿肠,但沉疴难起,春都自身的管理模式也存在问题,眼看这厂子已经是不能活了。三峡工程补偿的移民款,倒消耗了个干净,几千工人,风流云散。      陈娟却没有感伤之情,她兴致勃勃地指着这幢厂房,那个车间,说小时候如何在这里玩耍,如何偷罐头吃,如何排队到工厂澡堂里洗澡,看到一屋子白条条的女人,挺着硕大的乳房,自己是如何的好奇与自卑。      我们到了红砂碛,她儿时经常和伙伴来嬉戏玩闹的地方,罐头厂外的一片沙滩,很平很大,在长江岸边难得一见。沙滩一旁是滚滚东逝水,另一边则是当地农民种的大块大块的茉莉花。      那天的红砂碛很安静,就我们两个人。我们在沙滩上写下一连串彼此的名字,然后看着江水扑腾过来把它们冲刷掉。我们踩着浅水象小孩子一样你追我赶,跑得累了就抱在一起唱《上海滩》的主题歌:浪奔,浪流…..      浪奔,浪流,我们的爱情能否永垂不朽?      远处的天色暗下来,陈娟还紧紧抱住我不放。我说,晚了回去的中巴车赶不上了。      陈娟说,真想在这里跟你痛快搞一盘儿呢。      我说,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来,日就日个河水倒流,天荒地老。      我们用尽所有的青春和力气,大笑起来。可惜,直到这一切永沉江底,我们都没能回来大干一场。      我们大步往回跑,前面尚存朦胧着的光明,黑沉沉的夜色在身后紧追不舍。天与地,黑与白,皆以我们为界限,我们的脚步,踩踏在昏昧的时光之上。</P> 三十八      联通公司的考点设在白岩路的一家营业厅里。那时移动通信行业如旭日初升,光芒四射,哪怕做一个营业员,也觉得比其他行业的高出一等,所以应聘者如云,而且来的都是美女。我和陈娟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报名表交上去。      这么多美女站在一起,连几位重庆公司下来的考官都看得张大嘴乱了方寸。不过据张明丽说,有几个女孩子因为是关系户,已经铁定入围,剩下的还有十五个名额供大家自由竞争。陈娟必须连闯三关,方能在这一百多美女中杀出重围。      看这个架势,我确实为陈娟捏了一把汗。从外形上来看,陈娟有一定优势,但不是特别明显,这些天我们也一起练习了一些
2007-11-1 09: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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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的题目,比如中国联通的英文名之类,不过陈娟的弱点也很明显,就是江湖味、市井气稍浓了一些。要是在面试时,她一不小心蹦出句“老子”来,那可就大大地砸了一锅。      由于人太多,考官们先对应聘者进行了一轮目测,让大家排着队象模特一样走步子。这样,刷下了一半的人。陈娟这一轮表现当然象模象样,可圈可点,顺利晋级。      第二轮是作简单自我介绍,和对联通的看法。我挤在门口,看着陈娟落落大方地站在考官面前,摇头晃脑地说起来,却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过了一阵,陈娟哭丧着脸过来了。      我忙打预防针说,我看这个工作不太适合你,那些考官都是色狼嘛,一个个直盯着女孩子的胸脯看。      陈娟低下头说,怎么办呢?      我说,怎么办,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反正也只是一个招聘人员,没得好大了不起。      陈娟说,关键是我今后要天天跟这些色狼打交道怎么办呢?      我说,通过了?不是还有一轮吗?      陈娟一把抱住我说:我刚才是用英文作的自我介绍,一下就把几个考官唬住了,当场决定我直接出线!明天就来上班!      我说,这个经验告诉我们,学好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啊!好,走去找个馆子庆祝一下!      她一把挽住我的手臂说,回家吃嘛,我还想吃你呢!      我立即兴奋得不行,狠起心肠打了个出租,直接往家里跑。      正好外婆在隔壁串门,我们立即上床,分秒必争,有滋有味地搞将起来。      我说,明天你就要穿上万州联通那种蓝色的上班服装了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跟录相里一样,玩制服诱惑了,想想就来劲。      陈娟学着古装A片里的腔调娇声说,一切听张爷吩咐便了。      一股酥麻从耳朵一直钻进脊柱里,我立即快马加鞭:不枉张爷恁个疼你,还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      陈娟扭动着说,张爷恩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我给你背一下刚才面试自我介绍的内容,还望你多多提携关照。      我说,好。      “奴家芳龄十八,花样年华……”陈娟一边负重拼搏,一边断断续续地用中英两种语言向我作自我介绍。当真个莺歌燕语,比翼齐飞,瞬时间达到心花怒放,物我两忘之境界。      云收雨毕,陈娟还在回味加上喘息:真他妈好啊,怎么就这么好呢?      我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好是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陈娟捅了我一下:说什么呢?应该是来日方长才对。      我自觉失言,连忙闭口,心下懊悔不已:如日中天的当下,我怎么脱口说出这样一句话呢?      一念及此,愈发有了萧索之意。回手揽住陈娟,她用脸颊轻轻在我胸膛上磨擦着,如此反复,情绪又渐渐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陈娟说,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你也快点穿衣起来,马上婆婆就回来了。      我觉得身子懒懒地,赖着不想动。陈娟白我一眼,先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这时,有人敲门。      谁呢?外婆应该带了钥匙的嘛。我赶紧扯过一条毛巾被缠在腰间,下床去开门。陈家的门式样很老,没有猫眼,我只能把门拉开一小半,朝外面看。      一个四五十年纪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似乎一身风尘,背着一个大包,头发凌乱,胡子没刮,白衬衣穿成黄衬衣,显得有些潦倒,可是他的眼神却镇定而沉着。      我问,你找哪个?      他把头稍稍后扬说,我不找哪个,你是哪个呢?      咦,这位才是真正的大爷啊。我有点不快,这里是陈家,你到底找哪个嘛?      他把包卸下往地上一放说,哦,这么说真的是回到家了。      我脑子里立即想到一个人,这下吃惊不小,连缠在腰间的毛巾被都滑落下来。
三十九
  
  我赶紧一把抓住毛巾被,那种难堪简直无法言说。我一只手按住毛巾被,另一只手把门拉开,让他进来。
  
  一进门,他就上下左右打量个不停。这是他的家,可也有好些年没回来过了。
  
  更难堪的一幕这时出现了,陈娟只穿着一条内裤从洗手间推门出来,看到屋里的光景,双手抱胸,目瞪口呆。
  
  他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却没有发作,只是说,大白天的,快去把衣服穿起!
  
  陈娟连一声爸爸都没叫,狼狈不堪的钻进卧室穿衣服去了。我也想进去穿衣服,走了几步才想起陈娟已经进去,我应该暂时回避,又只好退回来。这一下心里更慌乱得不行,只好对他说:“您坐一会儿,我去倒杯水。”
  
  他看了我一眼,没搭腔,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弯腰夹被,飞快地跑到厨房里,脸上发烫。平静片刻,才倒了一杯水端出去。
  
  他这次倒很客气,接过水说,你也坐。我只好规规矩矩在一旁坐下。
  
  陈娟穿好衣服,畏畏缩缩地从卧室走出来,叫了声爸爸。父亲几年未见后回家,本是一件值得欢呼雀跃的大喜事,却因这个场面搞得十分尴尬,这又是我铸成的一件大错。都是瘾大惹的祸,大白天的搞什么搞?
  
  陈父倒也没有特别恼怒,一边喝水,一边问陈娟家里和亲戚这些年的一些基本情况。我赶紧趁此机会跑进卧室,穿好衣服再出来。
  
  这时,陈父转过身来,开始跟我说话。我诚惶诚恐,小心作答。没办法,睡了人家的女儿,现场被抓住把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陈父问,你们认识好久了?
  
  我老老实实地说,三个多月了。
  
  陈父停住,似乎在思考三个月的交往够不够上床的资格问题。如果不够,又如何发落呢?
  
  他又问,你多大,做啥事?
  
  我说,21岁,还在吊岩坪读书。
  
  噢,还在读书。他漫不经心地念叨了一句,你家是哪儿的?
  
  我开始心虚:太龙的,就在长江边,大周的对面。
  
  噢,农村的。他的语调越来越舒缓放松,我却越来越紧张。
  
  我看了眼陈娟,她也皱着眉头,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陈父不再问我,又回头回陈娟,你外婆呢?
  
  陈娟忙说,在隔壁,我马上去喊她回来。
  
  陈父说,不忙,她各人晓得回来,我饿了,你先去弄点吃的,也到中饭时间了吧。
  
  好好好,陈娟立即起身往厨房里走,只把我一人留下受刑,我恨恨地望她一眼,这是第一次见她不仗义。
  
  陈娟走后,陈父更显得悠闲轻松,呆了这一会儿,他已经完全找回了此家主人的感觉。他把身子放得更平,小口啜着杯中的水。偶尔打量我一眼,若有所思。
  
  天气本来就热,我已经是汗流浃背。我本来应该主动积极一点,找点话题,但确实脑壳里一团乱麻。
  
  他的脸倒变得和蔼起来,有一句无一句地问我话:父母身体都还好吧?这个季节在忙啥呢?
  
  我说,还可以,现在可能准备割谷子了吧。
  
  他停顿一会儿,突然来了个单刀直入:你这段时间住我家的吧?
  
  我只好点头。
  
  他不再看我,似乎在自言自语:年轻人,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还好外婆这次推门回来了,陈父赶紧起身迎接。双方少不了唏嘘一番,我总算逃离苦海,到厨房帮陈娟的忙。
  
  往桌上端菜时,有一碗往天吃剩的红烧牛鞭,陈娟把这碗菜热好了,也要我端。我轻声说,莽子妹儿,要不得,端上去你老汉问这是啥子,为啥子要吃它,来啷个回答?陈娟一想也是,忙把红烧牛鞭藏起来。
  
  吃饭的时候气氛倒是很热闹。陈娟亲亲热热地叫着爸爸,不断地给他挟菜。外婆一边吃饭,一边乐呵呵地笑。我这里暂时没什么警报,也轻松不少。
  
  陈父一连喝了两杯诗仙太白,连连喊安逸,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吃过这么好的菜了。
  
  他说,我这两年在福建,那边啥子都好,就是伙食上始终不习惯,所有的菜都放味精,还有一股甜味儿,想吃点麻辣口味很难。有的店里有辣椒酱,不过就连辣椒酱都是甜的,实在倒胃口。
  
  外婆说,回来就好了,娃儿也毕业了,能找钱了,你也不用再到外面去受那些罪。
  
  听到这里,陈父脸色严竣起来,他问陈娟:你毕业了,找的啥子工作?
  
  陈娟高兴地说,今天刚好到联通应聘成功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听说待遇还可以。
  
  陈父停下筷子说,可以个屁,再好也只是招聘的,说白了还是打工!
  这火发得突然,我们几个都面面相觑。四十
  
  陈父继续教训说,我这些年在外头打工,算是体会出来了,这个社会,不论你是搞啥子的都是卵的,还是当官当干部最狠!以前出去时候,听人说沿海的家长教育娃儿说“你不努力学习将来去当干部”,还真以为有这么回事,出去才晓得,那些发达地方的人同样热衷于做官,通常是一家做生意搞企业,再怎么都要有一个人出去做公务员,做生意才有照应,才做得大。说白了,当官才是人上人,否则你再有钱,也只是个奴才命。
  
  说到这里,陈父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陈娟说,爸爸你慢点喝。
  
  陈父理都不理继续说,你们看这两年,朱老板上台后,国有企业关的关,破的破,都死得差不多了,特别是我们这地方,水马上要淹起来了,企业正好全部一关了之,说是工人老大哥,要你拍屁股走人的时候也就一年工龄值几百块钱。你在联通打工,一月拿个几百块钱,随时都可以喊你滚蛋,还不如老子们当年在厂头扛猪肉,起码生病了还可以报帐,这种工作有啥子搞头,你还象得了个宝!
  
  陈娟嘟起嘴,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老汉,你说够没得!一回来就吵这些!我也想当公务员,我也想找铁饭碗,可惜我投胎没找对地方,找错了妈老汉!
  
  外婆也责怪陈父说,家良,你这么多年在外面,除了寄点钱,基本上不管屋头的事,一回来就气冲冲地跟娃儿说这些干嘛呀。
  
  陈父闷在那里,可能也有点内疚,只好继续吃菜喝酒。
  
  陈娟干脆起身到卧室里去了。
  
  我不知该安慰哪边,倒觉得自己百般不是,留在这里碍眼。
  
  半晌才端起酒杯,结结巴巴地说,叔叔,娟娟的事慢慢来,反正眼前的工先做着。
  
  陈父举起杯自嘲地说,其实娟娟也说得对,都是怪我这个当老汉的没本事。
  
  吃完饭,陈父喊头晕,我和陈娟把他扶进卧室躺下。
  
  关上门出来,我犹豫着对陈娟说,我们马上就开学了。
  
  陈娟说,是啊,马上开学了。
  
  我说,现在可能学校已经开始在运转了,我今天就回寝室住。
  
  陈娟说,好吧,你回寝室住。
  
  我说,那好,我把衣服包包的收拾起,马上就回吊岩坪去了。
  
  陈娟默不作声,只是帮我收拾。
  
  末了,我给外婆打声招呼,提起包走出陈家。
  
  下了楼,回头一看,陈娟也没出来送我,不觉一阵心酸。
  
  回到学校,还有四五天才开学,到处冷冷清清,很少能看到学生。
  
  我不知道干什么,只好跑到学校外面租了两本武侠小说回来,窝在寝室看了个昏天黑地。到了夜里,也不想吃饭,关了灯躺在床上,靠回味跟陈娟在一起的性事过渡到睡眠里。
  
  一大早醒来,到外面胡乱吃了点东西,想陈娟的感觉却越发强烈。她现在上班了吗?越想越不可收拾,于是决定跑到联通营业厅去看一看。
  
  跑到白岩路那个营业厅,我转了几个圈,却没看见陈娟。问了两个服务员,都说不知道陈娟这个人。其中一个说,也许是分到其它地段的营业厅去了。
  
  这下心里更茫然,空落,一个人在大街上逛来逛去,百无聊赖。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这样,觉得要有这个人,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下午又回到学校寝室,路过楼道的时候,正好公用电话响了。我看看四周,没有一个人,便以一种无聊的心情,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你龟儿跑哪里去了?打了十几道电话都不接!
  
  居然是陈娟,我幸福得双腿一软。
  
  陈娟没容我辩解一句,劈里啪啦把我痛骂一通,然后说,晚上到她家去吃饭。
  
  我说,不来,我怕你老汉弄我。
  
  陈娟说,你怕我老汉弄你,那我弄你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不来,我就跑到吊岩坪来弄你!
  
  我不做声。
2007-11-1 09: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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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娟又换了腔调柔声说,我马上就下班了,回去把红烧牛鞭给你热好,藏在冰箱里的,一直没舍得丢。
  
  我说,吃啥子牛鞭嘛,现在吃了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她娇声说,我在办公室,不方便多说,你来嘛,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我说,你还有啥子好东西,贞操早都交出来了嘛。
  
  陈娟又骂道,你狗日的不识抬举索?爱来不来!不来这辈子莫想再弄老子了!说完搁下电话。
  
  当然要去,就算被陈家良同志杀死,我也得要先找他女儿温存一番。
 四十一
  
  我身上只有陈娟给的七十块钱生活费,还是咬咬牙在路边买了一条宏声烟,一瓶太白酒。
  
  开门的正是老陈,他看了眼我拎的东西,面无表情。我羞惭不已,叫了声叔叔,闪身进屋,把烟酒悄悄放到角落里。
  
  老陈折回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继续看他的电视。我本想主动找他聊几句,见此光景,只得走到厨房里,看陈娟忙活。
  
  陈娟见我进来,一边炒菜一边悄声说,我把牛鞭热好了,你就在这儿悄悄吃了。我本来不想偷偷摸摸吃这玩艺儿,但陈娟一直说我力量不够,盛情难却,于是就狼吞虎咽三两下将半碗牛鞭搞定。
  
  吃饭的时候,陈娟和外婆都笑嘻嘻的,陈父却还是不说话。陈娟忙从角落里提出酒瓶说:无病,你还买酒了啊?来来,陪我老汉喝两杯。
  
  我说,我不会喝酒啊。
  
  陈娟瞪我一眼骂道:你男人家家的不会喝酒,喝一点又醉不死你,不会喝就学!
  
  老陈摆摆手说,算了,这酒莫开,我今天不想喝。
  
  陈娟恨恨望我,只好把酒放下。
  
  于是都埋头吃饭,甚是沉闷。陈娟清清嗓子说,我有两个消息要宣布,你们是要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先听坏消息?
  
  老陈说,有啥子你就说,卖啥关子嘛。
  
  我说,先听好消息。
  
  陈娟高兴地说,好消息是我不用到营业厅站柜台。我们牛经理说我素质不错,直接点名要我到办公室。
  
  虽然对陈娟到联通不是很满意,老陈还是很难得地展颜一笑说,不错,我女儿还是能干。
  
  我忙问,那坏消息呢?
  
  陈娟说,就是下周要到重庆去学习一整个星期。
  
  老陈点点头说,这也不是啥子坏消息嘛,才上岗,是要学习、培训么。
  
  只有我才明白,这确实是坏消息。这就意味着我们至少有一周不能做爱。
  
  老陈心情似乎转好,对陈娟说,酒呢,突然又想喝一点。
  
  这样一来,我们大家都很开心。
  
  喝着吃着,老陈突然象想起一件什么事样,说,对了,今天我在街上碰到你龙叔叔了。
  
  陈娟抬起头问:哪个龙叔叔?
  
  老陈慢条斯理地说,你忘了,就是我当兵时的战友龙绍清嘛,前几年经常到我们家来做客的。他还请我到他家坐了一会儿,他现在混得可真是好啊,已经是建国局的局长了!
  
  陈娟打着哈哈说,那确实是好,老汉你叫他帮倒找个好点的工作得行不?
  
  老陈心情大好,脸泛红光:我还真给他说了,他说慢慢来想办法。
  
  陈娟也高兴了:那好啊,龙叔叔找的工作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建国局下面有很多好单位,随便安排个什么都好,哪怕就是个看门的,听说待遇福利都不错。
  
  老陈说,你还记得你龙小星哥哥不?
  
  陈娟说,怎么不记得,就是那个读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谈恋爱的尿包哥哥个嘛,听说他十岁了还尿床,哈哈。
  
  老陈不满地说,什么尿包哥哥,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还翻起说,现在人家都参加工作了,在东南开发区上班,副主任科员!
  
  陈娟吐吐舌头说,这么厉害?他好象也是个中专文凭个嘛,还是读的委培!
  
  这父女俩你来我往的对话,却把我听得极为不爽,总觉得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果然,老陈这时发话了:我觉得小星还不错。
  
  陈娟点点头表示同意,是不错,就是人稍微黑了点。
  
  老陈说,男人黑有什么关系?他今天还在问起你,我说你也上班了,他说好久来联通看你。
  
  我心里酸溜溜的。
  
  陈娟看了我一眼说,有啥子好看的。
  
  老陈没理这碴,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在走:要是能找个小星这样的男朋友还是不错。
  
  我差点跳起来。
  
  陈娟赶紧说,是啊,可惜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老陈毫不客气:哪个?哪个是你男朋友?
  
  搞半天完全当我不存在啊,我再也忍不住了,豁出去说:叔叔,我正在跟娟娟耍朋友。
  
  老陈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你还是学生,学业要紧!
  
  我哑口无语。
  
  陈娟却不依:学生也可以耍朋友噻,我们又不是马上就结婚!
  
  老陈说:你晓得个屁!你恁小,还过几年你才晓得锅儿是生铁铸的!他书都没念完,将来也不晓得在哪儿工作,到时候什么都是卵的。小张,不是我不讲道理,你屋头环境好不好?你读书欠帐不?你那学校,出来最多也是教个书吧?妈老汉都在农村,各人都还负担不过来呢?你说是不是?
  
  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陈娟看不过意:老汉你说些啥子哦?他家庭好不好不关我的事,我喜欢他就行了!
  
  老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妹儿!你懂点事行不行?这个是一辈子的事,过日子不是恁简单的!
  
  陈娟的倔劲上来了:那你说啷个办噻,我困都跟他困了!
  
  所有的人都呆了一呆。
  
  (注:文中的建国局和东南开发区皆属虚构,万州并没有这两个机构。此文中的万州已不是现实和地理意义上的万州)
四十二
  
  老陈盯着陈娟,陈娟盯着她老子,两个人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这样顶起不是办法,我只好站起来检讨,声音干涩地说,叔叔,你莫生气,我们还不懂事……
  
  老陈吼起来,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只要记倒,不要再来缠娟娟就行了!
  
  我脑袋里象响了一声炸雷。
  
  陈娟也站起来,喊道:老汉,你要啷个做?
  
  老陈一拍桌子,格老子的还翻了天了?几年不回来,这就不是我的家了,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陈娟说不出来话来,站着呼呼出气。
  
  外婆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你们两爷子也是,几年不见了,回来了就和和气气的嘛,有啥子事大家有商有量的不行?
  
  我的声音更干涩:行了,娟娟你莫说了,叔叔也是为你好。
  
  老陈白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再没理由继续呆下去。我说,婆婆,我回学校去了,再晚赶不到中巴了。
  
  外婆其实一直还蛮喜欢我,她也只有点点头说,好,还是回去好生读书。
  
  我灰溜溜地走出陈家,心情灰暗到极点。我站在没有路灯的楼道里,眼里泪花花直转悠。
  
  呆了片刻,走下楼,却见陈娟追下来。
  
  我定定神说,你出来做啥子,叔叔又要骂的。
  
  陈娟说,瞧你也是一点出息没有!在我老汉面前一点气质都没得!只要我两个好,他拿你啷个办!
  
  我只有苦笑。
  
  陈娟一只手拿着只盒子,另一只手伸出来摸摸我的脸,有些心疼地说,莽子,今天是不是很委屈啊?
  
  我说,谁叫我把他女儿搞了嘛,说不起硬话。
  
  陈娟瘪嘴说,你在他面前要象四川全兴队一样雄起噻,我看你搞我的时候劲蛮大的嘛。说完又在我下面抓了一把。
  
  我心里温暖一些:也是,你就是我的人质,他女儿捏在我手里,他能把我怎样?不过我刚才听他的意思好象要把你介绍给那个青梅竹马的副主任科员,你是不是有点活思想啊?
  
  陈娟看了看周围,朝我靠过来:你龟儿已经把老子搞透了,我还怎么去找别个嘛。
  
  这话说得我下面差点失控,握住她手说,跟我到学校去睡嘛,寝室就我一个在。
  
  她想了想说,那还是不行,我总不能明起跟老爷子对着干吧,今天这一盘儿先欠起,下次有机会你想啷个弄就啷个弄。
  
  我失望地说,也是,莫搞得不可收拾,你怎么也得对我老丈人好一点,不要惹他老人家动肝火。
  
  她在我脸上亲一下说,这才乖,你放心,这辈子老子非你莫属了。对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说完她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只手机。
  
  我问哪儿来的。
  
  她说,这是我到办公室后配的,爱立信T10,外面要卖一千多块呢。
  
  我说,看来你这个单位是还可以。
  
  她说,我反正已经有传呼了,就把这个机子给你用,话费反正从我工资头扣除。
  
  我犹豫说,这怕不好吧,你们单位配的,你给我了领导会不会说?
  
  她一瞪眼说,领导又没说非要我用,叫你拿起就拿起,老子人都着你骑了,一个机子算啥子嘛。你现在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随传随到,老子随时监控你的动向,趁早把你的花花肠子收起来。
  
  我高兴地拿过来:随时欢迎你查房、查铺。
  
2007-11-1 09: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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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我操起手机,在寝室给陈娟打了个传呼。
  
  很快她就回电话过来,压着嗓子说:要死啊,老子才上班忙得要命,你做啥子?
  
  我说,两个事,一是没用过这洋玩儿试一试,二是想你想到我心痛了。
  
  她骂了一句,我看你又是饱暖思淫欲了,没心思跟你废话,我挂了。
  
  我说,慢点,今晚上来耍嘛,就在我们学校外面吃砂锅,我家里又开始寄这学期的生活费了。
  
  陈娟说,生活费要省倒用,现在上班才知道找钱不容易,我晚上有事,不来了。
  
  我不高兴地说,啥子事哦?
  
  她顿了一顿说,我们单位上的事,才来要熟悉一下,可能要加班。
  
  我呆在寝室里反复玩那手机,陈娟不在身边,总觉得浑身烦燥,真象周星驰的台词: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偿所愿哪。
  
  到了下午,我觉得这样呆在学校如同困兽,决定跑去看看陈娟,说两句话,哪怕远远望一眼也好。
  
  联通的办公室其实就在营业厅的楼上。我揣着一包从德克士买来的鸡翅膀,到那里时是五点,陈娟应该还没下班,所以我就坐在营业厅给客房留的椅子上,等下班时间到了上去,给她一个惊喜。
  
  过了大半小时,我看到营业员们都在收拾准备下班了,正打算上楼去,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到营业厅外,陈家良同志居然笑容满面地从里面走出来。

2046年早春,成都双流机场……
  [售票] 机场自动广播正不断广播:"川航 0451 航班,北京北京,票价80块,不设找零,月票请出示。"
  
  [安检] 人声鼎沸,有人扛着蛇皮口袋,有人拎着活鸡活鸭,安检员满头大汗:"背篼,要补票哈,超重老。""凭啥子嘛?上回两麻袋洋芋都让我过切老哒嘛。"另一个乘客凑过来:"来来来,兄弟伙,抽根烟,看哈我这几袋活鸡浪个办,如果机舱摆不下逗绑到机翅膀上算球老,反正它们自己也飞得起,又不耗飞机的油……"
  
  [登机] 空姐都戴起红绣章,拿着小旗,捧起扩音筒:"挤啥子嘛挤,个人排队。以头的,逗是你,哈老么,往以头挤哈撒……票拿出来,没买票逗上来老,罚款十块!浪个,是王机长的舅爷所,那算老,进切嘛……"
  
  [起飞] 飞机爬升到80层楼的高度,正在城市上空盘旋,机长打开舱门喊:"喂,80楼楼顶那个,北京走不走,十块钱一个!有位置!快点上来撒,停哈哈儿,个人跳过来!"
  
  [飞行] 一个小朋友要求小解,空姐:"茅厕都遭洋芋堆满老,楞个嘛,我帮你把门打开,先将就一哈。对老,外头风大哈,个人捆好安全带哈!"
  
  副机长:"耶,前头是哪个崽儿罗,有架飞机哟!"
  
  机长:"是 02号!狗崽儿逗晓得跟老子抢生意,喊后头的坐好,老子要超机老……"
  飞行途中,空姐:"耶,外头有一架UFO!"
  
  机长:"看哈以头有几个!外星人20块一个,问他们走不走?"乘客发牢骚:"要装好多人嘛,都挤成肉粑粑老还 上……"
  
  飞机剧烈抖动。空姐:"各位乘客,飞机遭出问题老,两个发动机坏老,我们可能要晚点哈。"乘客:"背你妈的时,浪个搞的嘛,如果四个发动机全遭老,我们不是要在天上过夜哟

 四十三
  
  这下来得突然,我急忙思索自己该如何回避。不过老陈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站在车门旁,看着另一个高个子年轻人从车里钻出来。
  
  我心里一沉,情急之下只有转身走到柜台旁,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向营业小姐咨询如何缴费。但我胡扯的时候又想到,马上陈娟就要下来,她不可能注意不到我。于是我问营业小姐洗手间在哪儿,她不满地朝后面一指。我说声谢谢,立即往洗手间跑去。
  
  我闪身半掩在洗手间门后,探出头往外面看。过了五分钟,陈娟果然挎着包包下来了。她穿着一套青色的职业装,头发挽起来,看上去还真象传说中的白领女性。陈娟看到老陈,加快脚步走过去。
  
  远远望见,老陈把那高个子年轻人指给她,双方亲切握手,然后居然一起大笑起来。陈娟照例笑得极其奔放,却看得我心里鬼火直冒。
  
  看到几个人又钻进小车,我从洗手间跑出来。小车往高笋塘方向开去,我立即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黑色小车,车号是3166。
  
  司机一听乐了,说,小兄弟,你是警察还是私家侦探哦,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跟踪这么刺激的事。
  
  我咬牙切齿地说,锤子,我是去捉奸!
  
  司机收起笑容说,格老子,我也是最恨奸夫淫妇了,你放心,他们跑不了,你右客看样子还是搭的大款啊,坐的是帕萨特,捉,捉到剁了狗男女!
  
  3166最后停在外贸宾馆。司机把车停在建设银行门边,对我说,狗日的,饭都不吃直接去开房了,兄弟,你可要挺住啊。
  
  我甩给他五块钱说,放心,今天老子要不挣回脸来就不姓王。
  
  我走出了十来米远,回头一望,司机还在充满同情地望着我。
  
  最后从车里钻出来居然有4个人。看来应该就是老陈说的那个战友两父子。他们没进宾馆大堂,而是从侧面的楼道爬了上去。我仰头一看招牌,才知道上面原来有家西餐厅。
  
  我一摸口袋,还有这个月的两百块钱生活费,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进那家西餐厅,就看到陈娟一行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我不动声色,溜到一个大柱子后面找了个位子坐下。这柱子和几盆花草正好可以把我遮住不被发现。服务生走过来,我就点了一杯菊花茶,说等人。
  
  虽然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从不时爆发出来的大笑声可以听出,他们相洽甚欢,十分投机,这让我又恨又妒。
  
  坐了将近半个小时,却见他们在那边吃喝自在,勾兑愉快,我在这儿喝加了糖的菊花茶,却越喝越苦。我念头一转,掏出手机,给陈娟打了个中文传呼,我对传呼台小姐说:就打这几个字,我想你了,我想床前明月光。
  
  过一会儿,我侧头看过去,只见陈娟拿出传呼看了一看,就放回包里,继续谈笑风生。
  
  日你个日,那就继续打。我又发了个传呼,说我到你家楼下了,有急事务必马上见你,你是出来还是我来敲门?
  
  这下她坐不住了,站起来对那父子俩欠欠身,朝餐厅收银台走去,那儿有一部电话。
  
  很快就接到了她的电话,我赶紧把头缩回来,一只手包住嘴。
  
  她很愤怒地说:你怎么这样呢,说都不说一声,就直接跑起来了?
  
  我说,你不是在家请客吗,这是哪儿的电话?
  
  她更加愤怒: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我请客非要在家里请?
  
  我说,好,你在什么地方,我来看一眼就走。
  
  她啪一声果断地挂掉电话。
  
  那一刻,我很有种冲动,想冲出去,冲到他们面前,指着鼻子质问她,然后劈头盖脸地发泄一通。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心底叫嚷:搞烂菜就搞烂菜,大不了大家都搞不成!
  
  我伸出手拼命抓住大理石桌子,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和陈娟之间,有真正的爱情吗?
  
  或者说,她是真正爱我的吗?如果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欺骗?如果不是,那些曾经的好又算什么?那些入骨的关切又算什么?那些疯狂的吻,忘我的性爱,高潮来临时一句接一句的“我爱你”又算什么?我是她孤苦无助时抓的一棵救命稻草,还是她只是对我的一往情深心存感激?
  
  这又引出另一个问题,我值得她真正的付出吗?我是一个有魅力,有价值的男人吗?我只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我只是一个未来在哪儿都不知道的穷学生。我从未象现在这样,对自己产生深深的怀疑。

 四十四
  
  最终我没有冲出去。坐了一个多小时,那一行人结帐出去了。我还是呆呆地坐在原地,动都懒得动一下。一直到餐厅打烊,我才拖着身子走出去,浑身疲倦。
  
  躺在寝室的床上,我还在幻想,也许她要打个电话过来吧,直到晚上一点,她还是没打电话过来,我才断了念想,强迫自己睡去。
  
  同学们都纷纷来校了。大家都在谈论新学期的安排,会不会出去找地方实习,是不是该联系自己将来的工作单位了,而我对这些话题毫无兴趣,对自己的前途毫不关心,脑子里转动的全是陈娟的影子,响着她挂掉电话那干脆的一声“啪”,似乎自己的心在渐渐发霉。
  
  尽管想得厉害,我还是忍住没给她打电话。也许我们已经到此为止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好了一场,光是留下的回忆已经足够欣慰。不管怎么说,她是一个好女孩,只是我和她的需求尚存不小的距离而已,怨不得别人,就算陈家良不突然杀回家,我们也不可能走得更远。绝望的时候,我甚至恶毒的想:你已经日了她,熟悉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你已经无怨无悔,够本了。
  
  星期五的下午,我坐在教室里听课,照例是昏昏欲睡。以前天真地觉得学这些东西,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现在呢,去他妈的,就算给我高斯的智慧和能力,那又怎么样,能够一辈子骑在陈娟身上,那才是真正的牛逼。
  
  朦胧中似乎有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是哪里的声音呢?我睁开眼,四下寻找,却发现周围的同学都把目光投向我,连讲课的老师都在歪着脖子盯着我。呆了半晌我才想起,这是我的手机在叫。
  
  我抄起电话,就听到了陈娟的声音。
  
  你龟儿还得罪了?几天不跟老子联系?
  
  我皱皱眉,遮住嘴说,别闹,我正在上课呢。
  
  老子管你上啥子课,不给老子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我压低声音说,你在哪儿呢?
  
  她说,我在上班,这会儿办公室没人。
  
  我说,下课了跟你联系。随即就挂掉了电话,端正身子,准备认真听讲。
  
  不过陈娟倒是跟我耗上了,电话不依不饶地响。老师发话了:张无病,你最好是到教室外面去接。
  
  我只好跟老师说声对不起,走出教室。
  
  一出门,我接了电话大声吼道:做啥子嘛,上课都上不清静。
  
  她却换了极其温柔的声音说:我明天就上重庆了,你需不需要我带什么礼物啊?
  
  我的火气完全找不到出口,在喉咙里兜了个圈子,弹回到腹腔里。
  
  我只好,老子不需要啥子。
  
  她说,真的迈,需要我不嘛?声音柔媚至极。听得我心软下来,下面却硬起来。
  
  我软弱无力地说,需要个锤子。
  
  她说,我想你日我了,你来不嘛。
  
  我说,你不是没下班吗?
  
  她说,办公室就我一个人。
  
  我心急火燎地跑到校门口,找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联通公司,爬上楼,她正在二楼楼道上等着我,一见我就把我抱住,然后拖进一间办公室。
  
  想死我了。我一边抱着她狂吻一边说。
  
  想死我了。她的反应比我还激烈。
  
  我说,还真想日你。
2007-11-1 09: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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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来噻,你以为我开玩笑的?
  
  我放开她说,不会哟,这是在办公室!
  
  她说,管他妈的,反正没人!
  
  说完冲上来就脱我的裤子。
  
  我一边动作一边问,咦,还插的红旗,这是哪个的办公桌?
  
  她喘息着说,我们牛经理。
  
  我说,办公桌就恁个豪华,龟儿腐败。
  
  她说,你比牛经理还腐败,恁豪华的办公桌你拿来当炮台!
  
  我豪情万丈,大刀阔斧:跟老子抬杠,看老子啷个收拾你!
  
  她一边配合发力一边撒娇说,我怕怕,恁漂亮的女秘书你随便搞,你还不满意?
  
  满室春光渐渐褪去,我们整好衣裤,她朝着我吐吐舌头:想起还真有点后怕,要是人来了怎么办?
  
  我很想追问一下那天的事,最后还是忍住了,舍不得破坏这久违的感觉和气氛。也许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我自己心眼小,想得太多。
  
  我说,你明天好久上重庆,要我来送你不?
  
  她说,送啥子嘛,又不是出远门,就在国本车站坐大巴,很方便的。我赶早上七点钟的车,那时候你还在睡懒觉呢。
  
  那好久回来?
  
  她说,就一周,你还没喂饱?
  
  我嘿嘿一笑,在她身上胡乱挠了几把,方才罢休。
  
  陈娟不在的那些天,我们学校开始筹备搞一个大学生艺术节。我们数学系的艺术人才奇缺,因为我平时喜欢唱歌,系里胡乱把我和另两个同学拉到一起,临时拼凑起一个演唱组合,每天排练什么的,减轻了些许相思之苦。
  
  不过到第五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于是我踏上了一个伤心之旅。

 四十五
  
  按照陈娟的说法,她住在位于临江门的一家招待所里,与学习的地方近。我上重庆之前,谎称手机没电了,先故意用寝室楼道的座机给她打了一个传呼,东拉西扯地说了些闲事。然后立即跑到国本车站,坐上了一辆开往重庆的大巴,我想好歹这也算一份惊喜。
  
  那时万州到重庆必须走老的318国道,花上七八个小时,我上午出发,到江北车站时已经是下午5点。估计着陈娟这一天的学习也结束了,我用手机给她打了个传呼。
  
  她很快回过来了,说她正在临江门老火锅店里。听声音确实是,那边热闹得很。
  
  我说,混得好嘛,重庆火锅应该比万州的正宗,说起我都流口水了。
  
  她在那边格格笑道,你来嘛,让你吃个够。
  
  我嘿嘿笑说,是火锅呢,还是吃你?
  
  她说,随便,想吃哪个吃哪个,想啷个吃就啷个吃。
  
  我说,看来当天使还是有好处的,把翅膀一扇,就可以飞过来,可惜啊。
  
  她说,得了,过两天我就回来了,那几个同事在叫我了。
  
  我坐了辆出租车,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赶到那家火锅店外。店堂里食客很多,没有空调,大热的天气大家都光着膀子大快朵颐。
  
  我站在门口朝里面观察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看到了陈娟。
  
  不过,她不是跟几个同事在一起,而是跟一个人在一起,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那男人正是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副主任科员。
  
  我立即调头走下店外的台阶,脑子里空空的,就是告诉自己:走,到车站去,滚回万州去。
  
  走到路边,我脑子里又突然清醒了:日他个日,我是在怕啥子呢,老子才是原配搭子啊,这家伙是第三者,哪有吃屎的把屙屎的欺负了的道理?
  
  我回转身来,穿进店堂,这两副颜色还在嘻嘻说笑呢,我已经大刺刺地坐在他们那张桌旁。
  
  陈娟的脸霎时就红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陈娟脸红。
  
  旁边那位仁兄则显得莫名其妙,望了我一会儿,又回头去看陈娟。
  
  我很轻松地笑着说,专门来看你,怎么,不欢迎?
  
  陈娟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即换了一副惊喜的表情:你怎么招呼不打一个就突然来了?
  
  我就嘿嘿地笑。
  
  陈娟转头对那位说,来来来,我来给你们作个介绍,这位是我的世交,小时候耍得好的朋友龙小星,这位呢,唔,就是我的男朋友,张无病。
  
  龙小星更显惊愕:你有男朋友了?
  
  我心里总算痛快一些,于是大方地伸出手说,你好。
  
  龙小星机械地握住我的手,脸色很难看。
  
  陈娟似乎不忍心看到这一局面,她站起来说,我去那边帮你拿个味碟过来,说完起身走开。
  
  龙小星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很快就稳住神,朝椅背上一靠,掏出一盒中华,递给我一支,我摆摆手示意不抽。
  
  他自己点上,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怎么,还不会抽?呵呵,好男人,很难得啊。
  
  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嘿嘿干笑两声,显得十分傻气。
  
  这时陈娟拿着一个味碟回来了,她已平静如常,一边帮我加蒜泥,加醋,一边说,龙哥,莫把我男朋友带坏了,他还是个学生。
  
  还是学生?龙小星眼珠子转了转,学什么的?
  
  我只好说,学数学的。
  
  龙小星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说,学数学应该很有趣吧,我读书时数学成绩就不太好,一直挺羡慕那些数学好的,总觉得他们智力比我好些。
  陈娟接话说,没觉得他智力好,就觉得他哈戳戳的,总象少根筋。
  
  龙小星说,那可别说,这就是真正的天才了,你看书上那些天才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是忘了吃饭,忘了生日什么的,还时不时地要做点奇怪的举动,是哪个还在家孵小鸡吧。
  
  说完,他自己一个人就在那儿哈哈大笑起来。
  
  我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不过陈娟却在一旁陪笑,这让我心中怒火重燃。
  
  我耐着性子等他笑完,说,其实孵小鸡挺有趣的,我小时候在家也试过。
  
  他问,你家在哪儿呢?
  
  陈娟抢着回答说,也是万州的。
  
  我补充说,太龙镇。
  
  他摇摇头说,万州是万州,太龙各是太龙,这么说,你是农村的?
  
  我点点头。
  
  他很同情地说,农村条件还是很艰苦啊,我到东南开发区之前,先在万州区建国局实习过一段时间,跟领导下乡到过太龙,那里真的很穷,一个镇上连一家卡拉OK厅都没有。
  
  我说,那是场镇上,条件还好些,我们住的那地方隔场镇还有十多里山路。
  
  这小子兴致愈发高亢起来,完全当我不存在般,跟陈娟聊起一些时尚话题来。
  
  我心中窝火,却不知如何发泄,正好有了尿意,便起身上洗手间。
  
  这泡尿从万州一直憋到重庆,当然是拉得痛快淋漓,身心舒泰。正在这时,龙小星闪身进来了,就在旁边找了个便器,和我并肩排泄。
  
  我朝他点点头,勉强笑了笑。他突然侧头对我说,你还是算了吧?
  
  什么?我一下没听明白。
  
  他重复说,你还是算了,你跟陈娟不合适。
  
  我说,何以见得?
  
  他说,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作为朋友我劝你,早点放手算了,作为男人,你不能死死地拖着陈娟的后腿吧。
  
  我冷笑说,好象这不关你的事。
  
  他说,如果你还识趣,就该自己主动离开,还能留点脸面。你信不信,不出一个月,陈娟就是我的人!
  
  我不再理睬,整好裤子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也出来了,继续跟陈娟说话,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也不管,只顾大口吃菜。他偶尔瞟瞟我的吃相,脸露笑容。
  
  总算吃饱了,他正眉飞色舞地谈到他今年七月在全区庆祝建党多少多少周年的文艺汇演中大出风头,男声翻唱一首《走近新时代》博了个满堂彩,获得一等奖。
  
  他夸张地挥着手说:娟娟,你不晓得,宣布获奖名单时我紧张得手都出汗了,我是我们开发区惟一的获奖希望啊。
  
  我漫不经心地说,是够紧张的,你当时紧张得尿都流出来了吧,尿包哥哥?
  
  他立即横起眼睛,朝我看过来。

 四十六
  
  陈娟看了一眼龙小星,大声责骂我:你吃多了?
  
  龙小星的眼睛好象要冒火,但这火终究没冒出来。他用手按了按桌子,突然潇洒一笑:你也知道这事了,娟娟说的吧,当娃儿的时候那些事她居然还记得,服了她了。
  
  陈娟松了口气,高兴地说,谁小时候没点糗事,我读小学时候喜欢流鼻涕,同学们一见我就说,鼻涕妹儿来了,都不愿意跟我玩,羞都羞死了。
  
  吃完火锅,龙小星说:时间还早,娟娟我们去找个地方玩一玩吧,就这边过去不远有个迪吧挺好玩的。
  
  我抱定主意今天要陪这小子耗到底了,点点头说,好啊,是可以玩玩,我也想看看里面有些啥子花头。
  
  龙小星说,你不是在读书吗?还不回学校?我带了车,先送你回去。
  
  我干笑一声说,谢谢,不过我是在万州读书,今天专程从万州上来的。
  
  龙小星哦一声,显得很失望。他闷闷地说,那我先去结帐,你们到门口等。
  
  在门口,我抽着空子问陈娟,这家伙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陈娟说,也是今天,他是出差顺便,你别想多了。
  
  我很想说那天的事,忍忍没说。
  
  龙小星出来了,陈娟说,算了,今天培训了一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龙小星想了想说,好,那我送你回去。
  
  我们上了车,龙小星说,张老弟住哪儿呢,我们先把你送回去。
  
  我说,我才从万州上来,出车站就直奔这儿来了,娟娟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龙小星顿时无语,望了望陈娟。
  
  陈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眼睛望着前方说,我住华新招待所,在前面两个街口。
  
  到了招待所楼下,我和陈娟下了车。
  
  我心情大爽,朝龙小星挥挥手说,龙哥,再见了,谢谢你请我们吃饭。
  
  龙小星歪歪头,却从车上下来了,他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大包说,我正好也没有找住处,今天也住这儿吧,还挺方便的。
  
  狗日的贼心不死啊,我暗暗骂道,嘴上却说:龙哥是住大酒店的人吧,招待所的条件恐怕不行。
  
  龙小星说,这次不是出公差,专门来看娟娟,住那么好的地方干什么,又报了不帐。
  
  我想起刚刚在火锅店门口说的话,瞄了瞄陈娟。她躲开我的目光,直接上楼了。
  
  我恨恨地望了一眼龙小星,他也正鬼头鬼脑地看着我,两下目光相撞,火花四溅。
  
  陈娟住在713号房间。我和龙小星走到总服务台前,齐声问有不有与713相邻的房间。服务台的大婶正在打俄罗斯方块,抬起头来说:7楼就只剩719一个房间了。
  
  龙小星抢着说,那我就住719了。
  
  我心中窃喜,嘴上却说,我要719,龙哥你选个豪华点的房间吧。
  
  龙小星说,那怎么行,这可是我先要的啊,你别跟我抢。
  
  我说,算了,谁跟你抢。说完很郁闷地退到一旁。
  
  龙小星得意地拿出证件登记,还侧脸对我说,老弟你就住8楼吧,8楼吉利,我帮你付帐。
  
  我看了看陈娟,悠悠地说,谢谢龙哥,我跟娟娟住就行了。
  
  龙小星差点连笔都抖地下了。他回身说,那怎么行,人家是女孩子啊。
2007-11-1 09: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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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有什么不行,我都在她家住几个月了。
  
  这一句话差点把龙小星击垮了,站在那儿,脸色煞白。
  
  我冷冷地欣赏着他脸色的变化,心里说,叫你龟儿不死心。
  
  半天没开腔的陈娟说话了:那象什么话,我们又没结婚,无病,你就跟龙哥住一个房间吧。
  
  这下轮到我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龙小星却象冻僵的蛇突然苏醒过来,连声说,对对对,婚都没结呢。乐呵呵地继续登记。
  
  我阴沉着脸不说话。
  
  进了房间,洗漱完毕,我想了想,对龙小星说,龙哥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龙小星准备上床了,忙问,你去哪儿?
  
  我说,到楼下买点东西。
  
  这家伙狐疑地看着我,我也不理他,开了门就往外走。
  
  想不到他飞快地套上已脱下的裤子,追了出来。我停住说,龙哥你这是干嘛?
  
  龙小星笑笑说,没什么,我是想问问你好久回来,我怕你回来我睡着了,开不了门。
  
  我暗自好笑,龟儿明明是怕我跑到陈娟房间去了,不过他这么盯着,还真没机会。
  
  我说,没事,回来你睡了我找服务员开就是。
  
  他哦了一声,却站在门口没回去。
  
  没办法,我只好朝电梯走去,这家伙居然一直盯着我进了电梯。
  
  郁闷至极,碰上这样一个极品,我只有服气。
  
  我怏怏地坐电梯直到楼下,在外面傻站了一会儿,才重新上楼,直奔713。
  
  门居然开着。
  
  我好奇地走进去,气得差点晕过去。原来龙小星这厮居然坐在房间里,正跟陈娟聊得欢呢。可能陈娟为了避嫌,才把门开着。我光想到被他防着,可却没去防他,还巴巴跑到楼下去喝了阵西北风,被这小子耍了。
  
  龙小星看见我,有点尴尬,嘿嘿笑着说,太早睡不着,来找我妹儿聊聊天。
  
  我没好气地说,我刚刚回房没人开门,想你不可能这么快睡着啊,可能是这边来了,就来看看。
  
  陈娟见此情景,下逐客令说,行了行了,我瞌睡也来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我和龙回到房间,连一句话都不说,就各自上床睡觉。
  
  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隔壁,这个觉如何睡得着?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龙小星倒好,一上来就直打呼噜。
  
  约十一点的光景,我看龙小星睡得深沉,便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很好,一直摸索到门前,龙小星都踏踏实实地睡着,鼾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伸出手去拉门。
  
  你搞啥子?龙小星突然翻身坐起来。
  
  我又急又气,把手一缩:我上洗手间。
  
  龙小星说,房间里不是有洗手间吗?
  
  我拍拍脑袋说,睡昏头了,还以为要到外面才有呢。只好撤身走进洗手间,一边把水开得哗哗乱响,一边在心里诅咒龙的祖宗十八代。

 四十七
  
  彻底死了心上床睡觉。没睡安稳,凌晨4点多就醒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到了天亮,反而睡意上来,偏偏这时有人敲门。我离门较近,只好爬起来去开门,原来是陈娟站在外面,哭丧着脸。
  
  我心里一凛,忙问,怎么啦?
  
  老汉才打传呼来,说外婆昨晚得急病,送医院去了,我得马上赶回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龙小星已经从床上窜起来,边穿衣服边吼:快点收拾东西,我到旁边去把车开过来!
  
  这个鸟人!我恨得咬牙。不过,若跟他翻脸,陈娟面子上肯定过不去,再说,还不清楚陈娟到底什么意思呢,说不定她早就动摇了――我发现一个问题,陈娟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嘴上象安了支机枪,总是日爹捣娘的乱说不停,现在和龙小星一道,却象一个地道的淑女了,远离与生殖器有关的各种脏字,连话都很少说,深沉得让我害怕。
  
  上了车,龙小星问陈娟:你外婆在哪家医院?陈娟说,就在胜利路的中医校附属医院。
  
  龙小星说,那医院能搞成什么事,马上转专区医院!
  
  说完他就操起自己手机打电话,让他老子马上安排,还作了种种详尽的指示。
  
  我看了看陈娟,她满脸感激。
  
  又丢一分。我懊恼不已。
  
  龙小星把车开得飞快,上午11点就到了梁平。他停下车问,娟娟你饿了没?这路边的鱼不错。
  
  都没吃早饭,陈娟点点头。
  
  似乎因为有功,龙小星调门越发高昂起来,边吃饭边夸夸其谈不说,行动上也特别出格。一盆辣子鱼上桌,他尝了一块,就眉飞色舞地说:你们尝尝,我到这里来吃过几次了,不错吧?
  
  我正要伸出筷子,龙小星却抢先出筷,夹起一大块放到陈娟碗里。
  
  我再也看不过眼:龙哥,你的筷子自己刚用过,怎么又给别人夹菜?脏不脏?
  
  龙小星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陈娟却把筷子一搁,沉着脸说,无病,你说话怎么这样没素质?
  
  这下轮到我说不出话来。
  
  陈娟却不依不饶:出来外面,不是象你面对你那些同学,随便啥子都可以乱说!这么大人了,还是象个小娃儿一样!
  
  我心头要飙血。
  
  龙小星却从旁劝说:娟娟,莫怪他莫怪他,农村出来的,还不晓得社会上的规矩。
  
  我再也忍不住了,腾身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我日你妈!农村出来的怎么啦?好,你不就是想泡我女朋友吗?老子让你泡!老子给你让路!
  
  我意犹未尽,又对陈娟吼道:嫌老子碍眼了是不是?我各人滚蛋,滚蛋!
  
  四周的食客都吃惊地望着我。龙陈两人更是目瞪口呆。
  
  这是我第一次对陈娟发火,也许是最后一次,我心里乱糟糟地想。
  
  再也没理由继续呆这儿吃这顿背时的午餐。我借着火势,扭身就走。
  
  走到门边,陈娟撵上来,拉住我:你要哪儿去?
  
  我一把甩开说:老子自己走回去,见不得你们这对狗男女!
  
  陈娟给了我一耳光。
  
  我对陈娟露出一个微笑说: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的。
  
  陈娟余怒未消,大声说:老子说过啥子?
  
  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说,我的脸比你老命更重要。
  
  陈娟呆住。
  
  我侧过身,忍住眼里的泪花说:但是我今天没得脸。
  
  说完我大步走出去。
  
  对着天空狠狠地吸了口气。
  
  很贱,很衰。
  
  我蹲在路边,等到一辆梁平开往万州的客车,坐了上去。
  
  不多久,又看见龙小星的车超过我坐的客车,才感到心头痛得强烈,让我窒息。
  
  车里不时失机地放起一盘磁带,里面唱着“不让你的眼睛,再看见人世的伤心”,这是什么破歌,真他妈的应景啊。
  
  客车在路上又出了点故障,停在一旁修了半天,回到万州,已是深夜,满城灯火。我想起,我和陈娟的距离,刚刚被车拉得很远,现在又近了,她就在这座城市里,也许就在王家坡的三峡中心医院里。当然少不了副主任科员龙小星,在对着她们一家大献殷勤。
  
  回到寝室,哥几个都还没睡,三个在斗地主,张健则在电脑上打星际。
  
  看到我回来,几个人神色异样,随即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我拿过刘大宝的镜子一照,自己脸上没花。
  
  我问张健,这两天不在,家里有什么事?
  
  张健头也不回说,没啥事,就是明天你要去球场唱歌啊,台都搭好了,这两天不见你人,大家都急死了。
  
  我又问刘大宝。刘大宝显得有点慌张,让我别打扰他打牌的思绪。
  
  没这么简单,这些家伙明显心中有鬼,似乎有事瞒我。我心里愈发狐疑。
  
  不知怎的,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拿起手机,那几副颜色则停下动作,朝我望来。

 四十八
  
  电话居然是陈娟打来的,我本想一挂了之,但又不愿引起室友们的注意,只好皱皱眉,来到寝室外面。
  
  以往,她若打电话,一接机里面就是老子龟儿的到处跳,今天居然很沉静,让我很意外。
  
  她问,你在哪儿?
  
  我说,我在哪儿,关你啥事?
  
  她停顿一会儿说,我想找你谈谈。
  
  我嗤了一声:呵,有啥子好谈的?我已经说了,我让路!
  
  她说,我在你们寝室楼下。
  
  没办法,我对她完全没有免疫力,挂了电话就猴割割地往楼下跑。
  
  她斜斜地倚在铁栏杆门边,以一种凄楚的微笑望着我,我的心霎时间柔软下来。
  
  我说,你怎么不直接上来?
  
  她无声地摇摇头。
  
  这一来我倒没了底气,仿佛欠了她一般:那怎么办,跟我上去坐坐不?
  
  她又摇摇头。
  
  我愈发心虚:那你来做啥子?
  
  她站直身子,过来挽起我的手,扯着我往体育场方向走。
  
  走了一阵,我想想不对,这事还他娘的没完呢,不能不清不楚的。我停下来:你究竟啥意思?
  
  她终于开口了:跟我走,我自然要跟你讲的。
  
  夜色极浓,体育场人已很少,有也是几对情侣,盘腿坐地偎依着,不知道干何种勾当。我们走到看不到人影的深处,她说:坐坐。
  
  刚坐下,她把头歪过来,用手拿起发梢,轻轻地撩我的脸。我不耐烦地说,莫跟老子玩美人计,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轻轻一笑,抓住我的手,放到自己胸脯上说,有点胀。
  
  老子不得吃你这一套嘛。抽手,但这一抽太软弱无力。
  
  于是这只手被放到衣服里面了。
  
  我不再客气了,管他的呢,能摸一回算一回。
  
  她一边哼哼一边问,摸安逸没得?
  
  我说,没有,倒是摸上火了。
  
  她说,你摸嘛,边摸边听我说,我晓得,不恁做你情绪平静不下来。
  
  我想起白天的事,哼了一声:你龟儿做思想工作的方法倒是别具一格。
  
  她说,我外婆病得还有点厉害,胰腺有问题,具体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估计要做手术。
  
  我的手停住了。
  
  她继续说,外婆这么大年纪了,她没单位,报不了帐,做手术呢,恐怕得花几万,我老汉回家时身上只剩43块钱,不做呢,怎么说我们这些后人心里头过不去。
  
  我涩涩地说,是不是龙小星愿意拿钱出来做手术?
2007-11-1 09: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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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回答,继续说:他们正在联系,把我老汉安排到东南开发区下面的统征办上班,一个月可以拿一千多块钱。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哈得有点锤子,我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她摸着我的脸说,莽子,我以前也从没考虑过这些,人啊就是这样,事不到眼前来,就不晓得好歹。
  
  我硬起心肠说,我让路,真实的。
  
  她突然问,你摸我的时候是啥子感觉?
  
  我思维转换没这么快:啥子意思?
  
  她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只好说,反正摸起很安逸。
  
  她又问,你说我这身体值不值这么多钱,值不值得你们对我好?
  
  我沉默,紧紧握住她的乳房。
  
  她说,是的,龙小星愿意负担我外婆的医药费,说哪怕她是胰腺癌,要花几万十几万他都认,我老汉的事也基本上快定下来,还说要把我弄到机关去上班。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她惨然一笑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这么值钱,我屁用都没得,我着别个日过,甚至着乌棒、徐胜渭这样的垃圾日过,连娃儿都打过了。
  
  我的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硬是不让它龟儿流下来。
  
  她说,你换个咪咪捏,这个着你捏痛了。
  
  我说,老娟……声音已经沙哑。
  
  她把头完全放在我肩上,缓缓地说:
  
  可是我从没想过要放弃你,无病。那次从医院出来,你握着我的手,我对各人说,这个死龟儿才是真的靠得住。那次你把我日出血了,我真觉得那是我的第一次,我要一辈子对这个男客好。现在,我还是这样想,外婆病了,我就去借钱,老汉的工作,他们能让他去就去,不能去我拼死也要挣钱养活他。日他妈哟,我还不信了,老天爷真要把我们往绝路上撵。
  
  我抽出手,用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她。
  
  她问,我是个大麻烦吧?你不害怕吧?
  
  我不说话,抱得更加用力。
  
  从体育场出来,我说,你干嘛对龙小星那小子那么暧昧?
  
  她狡黠地一笑,给你龟儿点压力不好?你今天那个态度太让我失望了,男人家家,沉不住气,没点肚量,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话说回来,其实我还是想他们家帮我爸爸的工作安排了,不能得罪,也得给他留点想头。
  
  我说,这样也不是办法,搞到后面大家都不好下台。
  
  她有点茫然地说,确实不是办法,但我能怎么做?反正龙小星的老汉跟我爸爸也是战友嘛。送我到校门口,我该回去了。
  
  我说,这段时间学校在搞艺术节,明天我们要在这儿登台表演,你来看不?
  
  她说,明天先去医院看外婆,如果有空就过来。要不要老子给你送鲜花啊?
  
  我们轻快地笑起来。
  
  要是知道她来看我唱歌,会让一切变得不可收拾,我们就笑不出来了。
  
  人生的事情又有谁能预料,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上,谁知道下一个险滩在哪里等你?
  
  一切早已注定。

 四十八
    
    电话居然是陈娟打来的,我本想一挂了之,但又不愿引起室友们的注意,只好皱皱眉,来到寝室外面。
    
    以往,她若打电话,一接机里面就是老子龟儿的到处跳,今天居然很沉静,让我很意外。
    
    她问,你在哪儿?
    
    我说,我在哪儿,关你啥事?
    
    她停顿一会儿说,我想找你谈谈。
    
    我嗤了一声:呵,有啥子好谈的?我已经说了,我让路!
    
    她说,我在你们寝室楼下。
    
    没办法,我对她完全没有免疫力,挂了电话就猴割割地往楼下跑。
    
    她斜斜地倚在铁栏杆门边,以一种凄楚的微笑望着我,我的心霎时间柔软下来。
    
    我说,你怎么不直接上来?
    
    她无声地摇摇头。
    
    这一来我倒没了底气,仿佛欠了她一般:那怎么办,跟我上去坐坐不?
    
    她又摇摇头。
    
    我愈发心虚:那你来做啥子?
    
    她站直身子,过来挽起我的手,扯着我往体育场方向走。
    
    走了一阵,我想想不对,这事还他娘的没完呢,不能不清不楚的。我停下来:你究竟啥意思?
    
    她终于开口了:跟我走,我自然要跟你讲的。
    
    夜色极浓,体育场人已很少,有也是几对情侣,盘腿坐地偎依着,不知道干何种勾当。我们走到看不到人影的深处,她说:坐坐。
    
    刚坐下,她把头歪过来,用手拿起发梢,轻轻地撩我的脸。我不耐烦地说,莫跟老子玩美人计,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轻轻一笑,抓住我的手,放到自己胸脯上说,有点胀。
    
    老子不得吃你这一套嘛。抽手,但这一抽太软弱无力。
    
    于是这只手被放到衣服里面了。
    
    我不再客气了,管他的呢,能摸一回算一回。
    
    她一边哼哼一边问,摸安逸没得?
    
    我说,没有,倒是摸上火了。
    
    她说,你摸嘛,边摸边听我说,我晓得,不恁做你情绪平静不下来。
    
    我想起白天的事,哼了一声:你龟儿做思想工作的方法倒是别具一格。
    
    她说,我外婆病得还有点厉害,胰腺有问题,具体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估计要做手术。
    
    我的手停住了。

 四十九
  
  艺术节期间,学校到处热闹非凡,各个院系之间更是各出奇招,推出的花样一个比一个吸引人。作为重头戏之一的学生文艺表演,更是院系之间暗中较劲的主战场。但数学系历来人才凋蔽,所以连我这样的货色都被赶鸭子上架,实在是出于无奈。
  
  体育场一角,在架子上铺劣质红地毯临时搭起来一座舞台。台下有几千人欢呼雀跃,给自己的队伍加油助受到助威。
  
  从另两个班抽出来和我临时搭配的演唱组合“心碎100”,在星期一上午10时35分粉墨登场,还未站稳脚跟,从四面传来的嘘声,立即将本系人马的微弱叫好声压得无影无踪。
  
  这也难怪,三副颜色都不是帅哥,一个比一个萎琐,要形象没形象,要台风没台风。
  
  我心情慌乱,往台下乱扫一圈,没看到陈娟,只看见几个同班的在那儿举着小旗蹦蹦跳跳。
  
  我们演唱的破歌据说是数学系最有才的才子的作品,叫做《今晚的约会》,一听名字就俗不可耐,内容更是烂到无法说。排练时我就为这撂了几次挑子,指导的老师说,忍忍吧,这是本系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再要挑就没有了。我们几个还要咕哝,老师毛了,吼道:龟儿几个,装啥子大,你们各人去屙泡尿数哈各人长了好多疙瘩嘛,真正有首名歌金曲,轮到你们来唱?骂得我们无地自容,不敢回嘴。
  
  我们三人站在品字形,我站在右边。左首的人先唱:在这美丽的夜晚,我在路边等你来。要命的是边唱,还要摇臀部,做出一副极其淫贱的样子。
  
  中间的人接着唱:等到月亮升起来,我的心儿慌呀慌。到了他那儿又改成极为纯情的模样。
  
  这些个日不死的设计都是指导老师定的,我不能公开顶撞翻脸,轮到我了,我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加快节奏,用一种二分之一淫荡的表情唱出副歌部分:好不容易等到你你却满脸冷冰冰我的心里好着急忍不住就吻了你你说生气要离去我死死地抓住你你把脸儿扭过去,偷看你,你却笑嘻嘻。这么长的一句不能间断,一气呵成,我一边唱一边跟着节奏跺脚,在心里不停诅咒狗日的指导老师,总算唱完最后一句,噎得我直翻白眼。
  
  不用说,台下一片倒彩。借着过门音乐,我抽空瞄了眼台下不远处的指导老师,他正铁青着脸。不用说,所有数学系师生恐怕都会脸上无光。这恐怕是今天最为糟糕的一次表演。
  
  我们三人垂头丧气,傻鸟一般立在台上,只等把余下的搞完便溜之大吉。
  
  正在这万分锤子的时刻,为我挽回颜面的人到了。
  
  看到陈娟出现,我就用大话西游的台词在心里默念着:我的心上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身披五彩战衣,踏着鹊桥来救我。没错,陈娟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子,拿着一大束鲜花,蓦然跳上舞台时,台下所有的男人都停住倒采,张大嘴巴。
  
  神啊,救救我吧!我几乎激动得腿下一软。
  
  更为轰动的一幕出现了。
  
  当我接过鲜花后,陈娟背朝观众,揽住我,分别在我额上、嘴上轻轻一吻。
  
  全场上下的人乱作一团,有尖叫的,有鼓掌的,有起哄的,有叫好的,有吹口哨的,有喊“有没有搞错”的,连小乐队都停止演奏,不知怀着何种心态把架子鼓乱敲一气……
  
  毫无疑问,我和陈娟成了当天表演中风头最劲的人物。虽然学生生活的放浪形骸早是公开的秘密,但在公开场合做出此种举动,仍让众人大跌眼镜。
  
  事后,有人在学校学生会的刊物上评价说,这是最美的靓女与最衰的糙哥制造的吊岩坪史上最强“惊世之吻”,可惜没有留下一张正面图片,所有的相机都只拍到了美女那荡散开来的秀发,主角的面目都模糊不清。我记得,看到这篇文章时,已经事过境迁,我也不再是吊岩坪的学生,心里只剩下针扎一样的痛。
  
  演出结束,我跳下台,和陈娟来了个紧紧拥抱。
  
  周围的尖叫和掌声又象潮水铺天盖地涌来,我们被幸福紧紧包围。
  
  已经陶醉得快晕过去的当口,人群中一尖尖的声音突然喊了一嗓子。
  
  这一声喊叫,把我从天堂拉到了地狱。

 五十
  
  那个红裙子就是徐老师画的光屁股妹妹!
  
  这一声来得突兀,我的头皮顿时一炸,而陈娟的身子也颤抖起来。
  
  我愤怒地放开陈娟,向发出声音的人群看去。
  
  不知道是谁喊的,只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眼光与表情。我捏紧拳头,正要问是哪个狗娘养的叫的,陈娟一拉我的衣角,说,走吧,送我回去!
  
  确实呆不下去了,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扔过来的针与刀,目光能杀人,这话一点不假。
  
  我压住火气,牵起陈娟就往外走。
  
  一直走到校门口,那一声尖叫还在我脑子里回响。
  
  陈娟看着我,很歉意的样子。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说:对不起,回头去看是哪个狗日的乱叫,我剁了他的狗鞭!
  
  陈娟摇摇头说,无病,莫去惹事。
  
  我说,你别介意,这种人素质是有这个样子。也怪我不该喊你今天来。
  
  陈娟眼里掠过一丝无奈:无病,你是不是很恨我啊?
  
  我说,这话奇怪,我为什么恨你?
  
  陈娟说,我可是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啊,你怕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了吧?
  
  我说,莫乱讲,我就喜欢你,什么声名狼藉,哪个是真高贵?我就担心你为这事怪罪我。
  
  陈娟又摇摇头,低声说,我回去了。
  
  我目送她上了中巴车,心情复杂。
  
  刚才只顾气愤,现在想来,那一声喊大有问题:为什么那人知道陈娟曾当过徐胜渭的裸模?难道是徐胜渭的学生,看过那副画?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的眼神那么不对劲,不可能大家都看过那画啊。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寝室。一进门,几副颜色正在热烈地讨论什么,可见到我进来,立即全都噤声。
  
  我心中明白了八九声,拉下脸吼起来:你几爷子在搞啥子灯儿?刚刚说得油刨刨的,现在全他妈哑了,还当老子是兄弟不?
  
  还是无人应答。
  
  我走过去抓住张健的衣领:你龟儿说,啥子事瞒着老子?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我跟我婆娘的事儿?
  
  张健结结巴巴地说:无病,莫冲动,莫冲动,我们不说,也是为你好……
  
  我打断他说,锤子个好,还讲不讲义气了?有啥子把老子一人瞒着!你说,不说今天跟你没完。
  
  旁边刘大宝劝阻道:无病,算了,你莫为难兄弟们了。
  
  我放开张健,红着眼瞪住刘大宝。
  
  刘大宝看着我,我们对视了十来秒。刘大宝举起手投降说:好好好,是你各人要我们说的,你莫后悔。
  
  说!
  
  刘大宝埋下眼睛说:前天哥儿几个去图书馆,不是艺术节么,美术系的徐胜渭老师在那儿搞个人画展,其中一张裸女画,大家都觉得眼熟,后头一想,有点象陈娟……
  
  我一屁股坐到床上,满身的血往头顶涌。
  
  刘大宝又说,其实也没什么,也不一定是你婆娘,所以就不好对你说,怕你有想法,影响你们两口子感情。
  
  我软软地说,应该不是。说完倒在床上,拉过被子就睡。
  
  虽然对陈娟画过这张人体画不很在意,不过,被大家伙都知道,毕竟是另一码事,对一个男人来说,比把自己脱光了拉出来示众还要难堪、难过。
  
  难怪有人在体育场那么喊,既然是公开展出,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了。
  
  中午也没吃,一直躺到下午。大概五点多的时候,陈娟打来电话,声音怯怯的。
  
  我下班了,你在干嘛呢?
  
  我在床上躺着。我有气无力地说。
  
  出来吃饭吗?我们刚刚发了点补贴。
  
  算了,我不饿。
  
  怎么了,听你的声音好象有点不对劲?
  
  我说,没什么。可是这声音很无力,很虚假,连自己都骗不过啊。
2007-11-1 09: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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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微博达人勋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高嗓门说:你是不是还在为上午的事生我气?
  
  我说,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她笑了一声:你后悔了?
  
  我突然发作了:我生什么气,我后什么悔?拜托,不要把你的臆测强加到我头上好不好,我累了,我累死了!
  
  她挂掉了电话。
  
  晚上,我继续躺在床上,也没人敢来打扰。那几副颜色照旧是斗地主,玩游戏。
  
  8点钟光景,寝室门“嘭”一声被踢开了。
  
  接着张健大叫起来:张无病,你马子来了!
  
  陈娟骂道:什么马子,我看你们都是些凯子!
  
  我装睡,闭着眼睛。
  
  陈娟在我床前站了几秒钟,突然伸出手一把把我扯起来:滚起来!莫给老子装死狗!
  
  我害怕在同学面前吵起来,只好跳下床,一拉她的手说:我们外面说话。
  
  来到长满青草的情人坡上,我望着远处越逼越近的马路说:情人坡也快完蛋了。
  
  陈娟说,莫扯那么远,你只给老子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说,老子从不后悔,还是那句话,认识你,得到你,是这辈子最大的一件幸事。
  
  陈娟说,少哄老子,对我你从没有过今天这样的态度。
  
  我沉默了。
  
  陈娟观察了我半天,走过来抱住我说:老公,莫生气,怎么了嘛,是不是还有啥子事?
  
  我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事儿对她说。
  
  她看出我的犹豫,在我下面一捏:说嘛,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我说,也没什么,听说徐胜渭正在图书馆里办画展。
  
  她“噢”了一声,放开我说:我明白了。
  
  一说完我就后悔了。
  
  她问,你就是为这事不爽?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突然笑了:日你个妈,我还真以为你对一切都不在乎呢。
  
  说完掉头就走。
  
  我快步抢上去捉她的手。
  
  她一把甩开我的手,反手就是一耳光。
  
  我站住。
  
  她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站了许久,我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脑子也渐渐清醒起来。
  
  我真是猪狗不如。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我接了,是她。
  
  你在哪里?我不后悔,我只想马上见到你!我急切地喊。
  
  她顿了顿,很平静地说: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解决掉。
  
  说完又挂掉了电话。
  
  我隐隐地感到不安,立即又按那个号码拨过去。
  
  没人接。连续打了十几遍都没人接。
  
  我立即拨打了一个电信的160信息服务台,查询那个号在什么地方。
  
  服务小姐跟我磨蹭半天才说,那个电话就在吊岩坪,是一部公用电话。
  
  这么说,她还在吊岩坪,解决问题,她是不是找徐胜渭去了?
  
  一念及此,我的心立即象猫抓一般。
  
  我立即往徐胜渭住的宿舍跑去。
  
  我在徐的住处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隔壁一个女老师开了门说:你找徐胜渭吗?她刚才好象跟一个女的出去了。
  
  我问,那个女的是不是穿一条红裙子?
  
  女老师想了想说,好象是的。
  
  一整晚啊,我象条疯狗一般,在整个吊岩坪的几平方公里土地上狼奔豕突。找不到陈娟,看不到她的影子,踩不到她的脚印,嗅不到她的气味。只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五十一
  
  凌晨五时许,天色已经透出明亮。我累得瘫倒在学校的林荫道上。远处金龙山上的鸡鸣声传来,让我渐渐冷静下来。
  
  我突然想到,也许事情没那么糟,说不定她只是去找徐胜渭,要求把画撤了,说不定现在早已回家了,说不定她的传呼电池用尽了,说不定她是生我的气故意不再睬我……
  
  我立即象打了一针兴奋剂,马上又生龙活虎的蹦起来,到校门外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到了陈娟家楼下,整幢楼入口处的铁门紧锁着,我没有钥匙,也不能大吼大叫,所以只好靠在铁门旁等。等了半个小时也还没人来开门,我身子慢慢下滑,屁股坐到地上,靠着门栏睡着了。
  
  当然睡不踏实,虽然在朦胧中,我突然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我使劲抽抽鼻子,没错,是陈娟的体香。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喜欢嗅她身上的味道,从头发,到耳根,到脖子……那种味道总让我心醉神迷,不能自持。
  
  我睁开眼睛,陈娟就站在我面前。
  
  我擦擦眼睛,想把她看得清楚一些。这时天已大亮,我看到陈娟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圈乌黑,整个人显得憔悴而无助。
  
  我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回来了?
  
  她伸出手,做一个要拥抱的动作,但手却没伸到我身上,于是我主动钻进她两手形成的圈子里,钻进她的拥抱。这个圈子慢慢缩小,直到把我抱得踏实。
  
  我也反手抱着她,不说话。
  
  马路上的人多了,车多了,身后的铁门开了,楼内的人一个个钻出来了……
  
  毕竟让左邻右舍地看到我们这样抱着不好,我说,老娟,我送你上楼去。
  
  陈娟还是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我,一动也不动。
  
  我说,听话,啊?!
  
  她仍是那样。我低头一看,她的脸别在一边,却早已泪流满面。
  
  我惊慌地问,怎么了,老娟?怎么了老娟?
  
  她终于说话了:无病,我们分手要得不?
  
  我一把甩开她:为什么?
  
  她说,昨晚我找徐胜渭去了。
  
  我说,那又怎么样,你怎么跟他说的?
  
  她看看周围,擦擦眼泪,拉着我走到胜利路的一家杂酱面馆里,叫了两碗面条。
  
  我根本无心吃东西,只是直直地望着她,希望她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
  
  她却端起一碗面条,大口吃着,不过,这些面条吃进了嘴,却没有吞咽进去,都堵在嘴里。
  
  我叹了口气说,老娟,莫恁个,你说嘛,啥子我都不存在。
  
  她突然捂住嘴,跑到厨房后面的小卫生间里,哇一声把所吃的全吐了出来。
  
  我走到卫生间外,站在那里等着她,等她出来,拍着她的后背。
  
  她抓住我的手说:昨晚我又跟徐胜渭睡了。
  
  这时,面馆里有很多人,包括在这一带打工赚钱的扁担,他们兴高采烈,边吃边大声地谈论着天气、儿女、收入,正好把陈娟的话淹没在嘈杂之中。
  
  我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赶紧扶住一张桌子坐好。没睡好觉,人早就有点支撑不住。
  
  这时,她倒显得越来越平静:昨晚我去找他,要求他把画撤了,他说不行,那是他最得意的一副作品。我说非撤不可,不然我到学校告他。他说,这是艺术,告了又能怎样,当初可是我自己愿意当模特的。我没辙了,他说,也不是没办法,只要再跟他搞一盘儿,他就把画撤了。就那样。
  
  我心下惨然,却笑着问:为了撤画你就可以跟他睡?
  
  她停顿一下说,你不是希望这样么?你不在乎我跟别个睡过,却在乎我的光屁股画暴露在众人面前,还有什么比撤下这幅画更重要?这样做不是正合你心意么?
  
  我无话可说。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空气里有煤炭的味道,杂酱的味道,葱和蒜的味道,男人女人从夜里带出来的味道。为什么坐了这么久,我们还看不懂彼此的内心?
  
  过了许久,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拿出手机,说,现在是七点五十三分,我确定这一刻我还爱着你,你还爱我吗?
  
  她抬起头,我爱你。
  
  我又问,昨晚跟他睡,是不得已,还是有留恋?
  
  她低沉着声音说,我的身体早不值钱了,我的脸皮还在!你再问这样的话,你不是污辱我,是污辱你各人!
  
  我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读出真假。
  
  她不再说话,起身朝门外走。我紧跟出来。
  
  门口放着两个煤炭炉子,上面炖着用来就杂酱面的骨头汤。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甩到地上。
  
  我和店里正在舀汤的老板娘都呆住,不解其意。
  
  没等我们醒过神,她把左手猛一下放到滚烫的骨头汤里。
  
  我猛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把那只手取出来。
  
  那手早烫成紫色。
  
  我紧紧地抱住她的腰,旁边的老板娘惊得叫喊起来:啷个得了哦,啷个得了哦!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我也不出声,拖着她就往旁边不远处的中医校附属医院走。
  
  看着医生帮她清洗,上药,包好,并执意要医生把她弄到病床上挂起盐水,我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走出病房后,我呆呆地看了她半晌,说,陈娟,我爱你。
  
  她仍是一声不吭。
  
  她让自己躺得舒服一点,眼睛望着天花板。左手还在微微发抖。
  
  我重复了一遍,我爱你。却连自己都没听见。
  
  我走出病房,找了车直上吊岩坪,来到图书馆。
  
  人还真不少。
  
  徐胜渭也在。
  
  那幅画并没有取下。
  
  一大群学生,正以崇敬的眼光看着他,听他意态潇洒、收放自如地讲解着他的作品。
  
  他是一位真正的帅哥,身材修长,风度翩翩,脸上挂着自信迷人的微笑。
  
  我站在学生中间,聆听良久。
  
  终于,他站到陈娟那幅画面前。
  
  我发现自己的心情异常平静。
  
  他以一种娓娓道来的声调说,你们知道,我从不回避人体,真正的艺术家,都不会回避人体。古希腊时期的人们就以健康自然的人体为美,并认为那是造物的美的极致,但是在中世纪,一切陷入黑暗,直到文艺复兴,人体艺术才重获新生。我们甚至也可以说,那些伟大的艺术家们正是从裸露的人体上吹响了人性复苏的号角,如波提切利,噢――怎么跟你们讲呢,那些优美的人体艺术作品中孕含着的颠覆性的、革命性的意义!你们看,我这幅画,女性紧闭的双腿,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我不得不欣赏徐老师,他的解说有一种催眠的魔力,让在场所有人如痴如醉。但我不得不打断他辞藻华丽的演讲。
  
  徐老师,请问你画这幅画有什么革命性的意义?
  
  他很诧异自己的精彩解说居然会被打断,有点愠怒地朝我这边望过来,似乎发现我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脸上呈现出一种困惑的表情。
  
  我又文绉绉地问,徐老师,如果是你自己的母亲或妹妹,你画了她的裸体,哦,对不起是人体,而当她要求你不能公开这些画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人群骚动起来,大家都朝我看过来。
  
  徐老师的脸有点发白。
  
  一个学生走过来对我说,你哪个班的,搞啥子?
  
  我一把推开他,走到徐老师面前,又问,我不懂艺术,如果艺术就是欺负一个弱女子,这样的艺术有什么颠覆性的,革命性的意义?这又算哪门子的美,哪门子的人性自由?
  
  事实上,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已经顺手从墙上扯来一幅徐老师的艺术珍品,并且把它的画框尖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砸在艺术家的额头上,完成了一件流血的的行为艺术。
2007-11-1 09: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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