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口等了十来分钟才等来一辆出租车,那之前我一直倚着韶华抬眼看路灯。路灯是温暖的桔黄色。我听见自己在低声哼着一首歌,Beatles的Hey jude,断断续续地哼到第二遍时,车驶到眼前。
韶华把我塞到车里,恳切地低头看我,说,你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吗,你有点醉了。
我没醉,再见。我笑着关上车门。车开动了。我告诉司机目的地,刚才被风一吹,酒意似乎都上来了,整个人昏沉沉地清醒着。
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单调声音,big big world的旋律,听了半天才惊觉那是我的手机在响。
从包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手机,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两颗心的图案。是齐越。
我的酒一下子全醒了。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盯着手里的电话发呆。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啊。他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来不及做思想斗争,手指比大脑更快,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说。
电话那头传来无声的沉默,如同另一个世界般死寂。
我又喂了一声。仍然没有回应。
我挂断电话。眼泪突然汹涌而出。从昨晚到现在这是我第二次哭泣了。我痛恨自己的软弱,更痛恨齐越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天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提出分手的是我而不是他,但这仅仅是表面的事实。半年以来他对我明显的冷淡让我明白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于是在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象现在这样凌晨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说我们分手吧。
他说好。他只思索了一秒半。然后他说晚安,语调平静得让我想在那一刻杀了他。
我坐在出租车后座上闭上双眼,任凭泪水顺着面颊滚滚而下,有时候能够哭出来是好事。欲哭无泪才真正悲哀。之前的一个月,我一直处于惶惶然却无从发泄的状态,我总不能对别人说我和交往三年的男友提出分手并且没有任何理由吧,那样的话别人一定只会觉得我是个神经质十足的女人。
出租车司机若无其事地继续开着他的车,我边哭边庆幸对方不是个饶舌的人,眼泪流到嘴里,几乎没有味道,这是因为味觉已经被刚才的酒精烧灼得麻木的缘故。
电话又响了。I\'m a big big girl in a big big world It\'s not a big big thing if you leave me……这个铃声是我最近才换的,多少带有傻兮兮的自勉意味。我听着铃声响到第三遍,拿起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来电显示不是齐越。
是韶华打来的电话。
我接起电话,听到她温和的声音。
你没事吧?韶华说,到家了吗?
还在车上呢。我说。
你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
……你哭了对吗?
嗯。
傻孩子。她叹息一声,过了片刻,我听见她说,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晚安。
晚安。
我没有立即挂断电话,她也没有。有那么一会儿,我们都只是倾听着电话的微弱干扰声音。我突然觉得很安心,如同在最无助的时候枕着爱人的肩。
谢谢你打来电话。我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