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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欧洲战报记者 毛星宇 不久前，《纽约时报》曝光一张奥巴马27岁时寄出的明信片。彼时，风华正茂的他正在在欧洲进行一场悠长的旅行，当他到达巴黎时，他给自己的朋友寄了这张明信片：“我徜徉在巴黎，这个最美丽最富有魅力的城市，也是我所见过的最令人惊艳的城市，我几乎想放弃我的政治生涯，在这里做一个画家。” 现在的法国似乎早已风光不再。不但许多法国人无所事事，每月靠领取救济金艰难度日，在一些大城市，更是聚集了来自东欧和北非等地区的大量外来移民。很多人到了法国就赖着不走，社会治安可嗟可叹，以至于像巴黎这座曾经被无数人歌颂和赞美的城市，越来越被国人称作“巴黎斯坦”。——一切一切，似乎属于法兰西的辉煌时代已经落幕。 保罗索伦迪诺在《绝美之城》里对欧洲做了一个很好的总结：老人味——就是这样。我们都知道，法国再也不会成为世界的中心，它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令人疲惫的“老人味”。如今来到巴黎的中国人，在看完卢浮宫、圣母院、香榭丽舍大街、凡尔赛宫这些景点之后，一个转身，面对美丽景点墙下的阴影，总是会或多或少留下一些抱怨。 金凯瑞曾在《楚门的世界》这部电影里，饰演了一个热门肥皂剧的主人公，他从出生开始，一切都已被安排好了，学习、工作、生活，甚至相伴一生的妻子。电影里，楚门所有的抉择本质上都是被动的，只是虚构的世界使他认为自己在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故事最后，他有了一个可以真正做出自己选择的机会——“是否走出桃园”——是否该做出选择，尤其是做出自己的选择，不仅困扰着我们中国人，全世界的人似乎都有这个苦恼。 就如同很多在法国工作或学习的华人，在看着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对内对外出台各种优惠政策的同时，反观法国政治、经济的逐渐衰落，都难免会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我到底想不想回国？我到底要不要回国？ 每年的七八月份，可以说是令人伤感的季节。因为每到这个时间都有即将毕业的朋友。在法国时间长了，自然也免不了经历几次离别。虽然大家都知道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眼看着同学和朋友们毕业后纷纷选择回国，心里还是有许多说不出的伤感。 最近朋友圈里有一个热帖《终有一天我会离开法国》。虽然这篇文章里有很多的观点我并不赞同，但它说明了当下的一个趋势，越来越多在法国读书的人，都会“终有一天离开法国”。 然后终于有一天，你下定了决心，收拾好行李，彻彻底底地离开了法国，回到了中国。 这下子生活终于热闹起来，整座城都涌动着一股鲜活气儿，要吃什么就有什么，要买什么都能买到；再也不用操着一口澳大利亚郊外的西班牙口音的法语和别人“你比划我猜”了；去哪都方便，公共交通的流动密度大，周末再也不用担心没有车或者罢工了；办事情也省心，不用连去趟银行都要提前预约一周的时间——你由衷感觉到，中国经济蓬勃发展的速度确实不是盖的。 对，就是“日新月异”。当你离开中国一年、两年，可能还没有觉到太大的变化；可是三五年后你就会慢慢发现，曾经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某一天突然就结婚了，或者已经孩子上幼儿园了；曾经最爱来你家串门的张阿姨上个月搬走了；去年还在政府机关的朋友今年居然改行了。你曾经最常去的那家小卖部倒闭了，最爱吃的外卖换了联系方式，你再也找不到他们。更严重的是，你已经不能适应中国的天气状况、饮食文化、社交场合，甚至生活方式。 然后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怀念曾经在法国的时光：那些在法国拿着一张学生卡刷巴黎所有图书馆和博物馆的闲散周末；那些无数个考试前熬夜复习，只为弄明白一道题的痛苦夜晚；那些头天夜里订好火车票，第二天一早披星戴月出发去旅行的疯狂假期；还有那些曾经帮助过你嘲笑过你安慰过你的法国朋友、中国朋友，这些美好的回忆一不小心，一起被你扔在了风里，再也找不到了。你忽然发现，回国之后的你并没有那么快乐。 你想念法国的蓝天白云，和那些大块大块绿油油的草坪；想念法国超市里那些好喝的便宜的牛奶，想起曾经住过的那些法国房子和屋里那个慈祥和蔼的法国老人。 到最后，你终于明白，其实“不安情绪”之于法国，就像王室之于英国：是每个人早就习以为常的东西。 这个曾经凭借拿破仑的军功横扫世界，仗着启蒙思想运动浪潮征服全人类思想的国家，既有恋旧也有不断的创新，既有保守的一面也敞开胸怀迎接着全世界。这里有令人沉醉的美食，让人折服的先进思想，全面的教育、保险、医疗制度；这里有优雅的法国女郎，历经沧桑的各式建筑，空客、高铁、足球等等都是形象代言。这个民族崇敬的是雄鸡，这个国家简直是欧洲的中心。 能够在法国度过自己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时光，完成一段学业、经历一些生活，很难说自己不自豪。很多年前，流浪在巴黎的海明威说，“假如你有幸年轻的时候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无论去哪里，它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如今这句话俨然已成为巴黎拿给世界的一张名片。 时间一天天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当你某天回首，却发现一切都不同了。你以为留法的这几年自己唯一的收获只是一张薄薄的文凭么，但其实你走过的时光和你留下的经历早已经把你变成“fabriqué en France”——你离开法国，就带走了能够带走的与这个国家有关的所有东西，同时你也留下了自己的懒惰、脾气、小习惯，你带走的东西里还包括多年来增长的见识、教养，和一个全新的独立自信的自己。 一旦你相信自己，就知道怎么过活。是啊，每个人的路都是如此截然不同。你明白了，在法国生活的这段时光，你学会的最重要的事不是法语，也不是那张文凭，而是一种把自己放到任何国家任何地方都可以生存下来的能力和一种名车豪宅动摇不了的心态——你愿意每天坐地铁去追求简单梦想的平淡心态。这些，让你受用终身。 张爱玲在《非走不可的弯路》里写到，“人生的路上，有一条路每一个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轻时候的弯路。不摔跟头，不碰壁，不碰个头破血流，怎能炼出钢筋铁骨，怎能长大呢？”  虽然最终你离开了这片土地，但是你一辈子都会与这个国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会无时无刻透露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法国情结”，于是你终于发现自己患上了“留法后遗症”。 这就是你在法国这段最好的时光，你的所得。 （编辑：鲁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