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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沉】法国女权先驱波伏娃与萨特的“多配偶制婚姻”

lujia0625 2015-5-29 01:01 1835人围观 新闻中心



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法国著名存在主义作家,女权运动的创始人之一,让-保罗·萨特的终身伴侣,二十世纪法国最有影响的女性之一。生于1908年,毕业于巴黎高等师范学院,1929年通过考试,和萨特同时获得哲学教师资格,并从此成为萨特的从未履行结婚手续的事实上的终身伴侣。19岁时,她发表了一项个人《独立宣言》,宣称“我绝不让我的生命屈从于他人的意志”。


“别人告诉我,这是等待萨特的女人之一”

“我1941年头一次见到她时,”波伏娃的朋友、作家多米尼克·德桑蒂回忆自己初见波伏娃时的印象:“别人告诉我,这是等待萨特的女人之一。”


萨特一生艳遇不断,波伏娃只能是其中之一。但是,波伏娃深知萨特对自己的价值——这个年轻的萨特,“就跟年轻的柏辽兹或年轻的歌德一样”。波伏娃比谁都明白,自己不应是“等待萨特的女人之一”,而应该是“终身等待”萨特的唯一女人。


波伏娃在《回忆少女时代》中,曾提到:“命中注定能成为我丈夫的人,不能是有别于我的一类人,他既不能比我差,也不超出我许多,他保证我很好的生活,但不剥夺我的自主权。”


婚姻是每个女子寻求的归宿。但是,萨特对她说,不要结婚,我们签个两年为期的协议吧。波伏娃果然同意。这份著名的协议,就像萨特的《存在与虚无》以及波伏娃的女性圣经《第二性》被人所提及。协议约法三章:云游四海,多配偶制,一切透明。简单说,就是灵魂紧紧相依,身体可以自由,关系要透明。这份契约当时为期两年,遵守则合,违约则离。双方不得隐瞒任何私情,双方分开后,保持通信联系,一日一信,如实讲述。


他们双方都遵守了这份契约,并将协议的保质期扩展为,一辈子。




波伏娃终身没有婚姻,也不生育。谈到这个选择,波伏娃说:对我而言,那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我对养育小孩这件事本身感到厌恶。当我还很年轻,并憧憬着与表兄杰克缔结一个布尔乔亚式的家庭时,我也许想要有小孩。但我与萨特的关系主要是建立在知性而非婚姻或家庭的基础上,因此我从无生小孩的欲望。我并没有特别的欲望去复制一个萨特。


从波伏娃与萨特相识的1929年起,一直到萨特1980年辞世,一起共度了51个春秋。1939年二战爆发,萨特上了前线。在炮火的间隙里,萨特忠于协议,每天都给他“亲爱的迷人的海狸”写情书,爱的气息弥漫着这一对终身伴侣。


波伏娃则追随着萨特耀眼的光芒。她曾经毫不隐讳这一点,并称这种追随经过了她自身的思考。因而,当萨特启发波伏娃:“如果你是男的,你的成长经历就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应该进一步分析这个问题。”这句话成为奠定她一生成就的《第二性》写作的一个动机。


1949年,《第二性》出版。这本书被誉为“有史以来讨论妇女的最健全、最理智、最充满智慧的一本书”,甚至被尊为西方妇女的圣经。波伏娃可以说一生都在强调女性在父权制的现代社会中的地位,女人应当“跟父亲一样担负起夫妻间的物质和伦理责任”,应当有“自由的成年生活”,而不仅仅是承担母亲的功能,最根本的是:“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而是后天造成的”。这些理论在当时可谓骇世惊俗,波伏娃也当之无愧地列入现代妇女运动最早的权威理论家。


20世纪下半期法国女性主义研究专家西尔维·沙波隆认为,在法国有整整一代女性知识分子追随波伏娃,她们的研究和著述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波伏娃的思想,并由此构筑起一个新的研究领域,而我们今天正在受惠于这个体系。这个“后天造就的女人”,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一个自由的女人。如果说萨特是为了他的存在主义哲学而活着,那么波伏娃则是以特立独行的理论与实践,为了“自由”而活着。正如她执拗地认为:我想要的是生活的一切。



“我试图在这种关系中得到满足,但我白费了力气”

尽管有契约,但是,萨特身边从来不缺情人。他与他的无数情人之间公开而放肆地调情与热恋,根据契约,波伏娃应该全部知晓。由此,她的内心是矛盾的。


她一方面要笃信萨特对自己所说的,“我们之间的爱是一种真正的爱”;另一方面,她必须承受他所说的,“如果我们能同时体验一下其他意外的风流韵事,那也是件乐事。”——直至老年,波伏娃在回忆录中也承认:“我试图在这种关系中得到满足,但我白费了力气,我在其中从未感到过自在。”她的朋友们也否定了她在自传《盛年》中称自己对萨特的纷至沓来的情事,“没有丝毫嫉妒的感觉”,在他们看来,这话才是真正的嫉妒了。


萨特与波伏娃各自众多的“偶然之爱”中,俄裔少女奥尔加显得很特别,因为她是萨特与波伏瓦共同的情人。奥尔加17岁那年,通过波伏娃认识了萨特。萨特被奥尔加的执拗与灵性所吸引,开始疯狂的追求。奥尔加走进他们的生活,让这段“三重奏”备受折磨。


萨特在“战争日记”中回忆道:“我对奥尔加的感情,就像一盏煤气灯的火光,把我日常生活的浑浑噩噩一烧而空。我异常消瘦而激情万分,不再寻求任何安慰。”他也忆及,“从1935年3月到1937年3月这两年间,我因对奥尔加的感情和疯狂而陷入了人生的最低点。”


波伏娃在回忆这段情感时说:“在这种三人的聚首中,我总感到受了双重的损害,他们之间总有一种旖旎的气氛,我则舍己投效,玉成其好,但我一想到这种三重奏长年累月持续下去,我就不寒而栗。”


这是一段混乱的情感。奥尔加后来嫁给了萨特的学生博斯特,而波伏娃一开始就暗恋上博斯特,萨特又与奥尔加的妹妹塔尼娅开始一段情爱。波伏娃的自传性小说《女宾》,演绎的是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性爱生活。她的小说从来都很真实。书的扉页写着:献给奥尔加。这个女子在她心中有一定份量。




波伏娃的情事还在继续。1938年7月,波伏娃在阿尔卑斯山脚下远足时,她写给萨特:“发生了一些我出发时完全没有料到的快事——我和小博斯特已经同床共枕整整三天……我们一起度过田园牧歌式的白天和激情似火的夜晚。”


这年波伏娃30岁,被称为萨特最聪明的学生博斯特,比她小8岁,长着褐色头发和绿色眼睛,迷恋黑格尔和拳击。根据契约规定,波伏娃如实汇报了与博斯特的情爱细节。而萨特信守契约,接到信时很平静,只是问波伏娃怎么挤得出时间去看博斯特。


在2004年发表的波伏娃和博斯特《来往书信集》(1937至1940)中,可以看到波伏娃排山倒海的爱情。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写,诉说更多的是彼此的思念。“对你的思念把我的心都撕碎了”、“我想你都快想疯了”、“我终于可以给你写信了——我刚把萨特送到火车站”……而萨特也被告知,海狸和博斯特情投意合,得到情爱和性爱的双重满足,但这不影响她对萨特的情爱,也不影响博斯特对萨特的友情。


萨特收到信后,说自己很感动。他尽管一生有许多的狂蜂乱蝶,但是,他的性功能的单薄,也为众人所知。因而,他写信感谢博斯特使波伏娃得到双重快乐,尤其是,她获得了自己无法给予她的那种极大的性满足。


波伏娃与博斯特的书信持续了不到三年,如同大多数的“偶然的爱情”,有执迷,有轻狂,无疾而终。



“我非常爱M,但我现在是和你在一起”

契约婚姻最大的危机,来自1945年萨特的美国情事。这年1月,萨特以记者身份随团去美国,遇上了美国美女记者多洛莱斯(波伏娃在书中称她为M),萨特疯狂地追求她,并获得了美人的芳心。这是与萨特相爱多年,第一次让波伏娃感到焦虑以及担忧的萨特的“偶然之爱”。“他们互有好感,相当的好感。”波伏娃感到了威胁。波伏娃问萨特:“坦率地说,你是爱M多点还是爱我?”萨特回答:“我非常爱M,但我现在是和你在一起。”


尽管如此,这年12月,回到巴黎的萨特依然无法遏制对美国情人的思念,再度飞往美国,并在那里租了公寓,用以与多洛莱斯约会。在《时势的力量》中,波伏娃称自己对萨特的这场有别于他的其他风流韵事的“偶然之爱”,感到绝望,迷惘。“我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命运”。


她把自己关在旅馆房间,37岁的她没有婚姻,无子无女,孤身一人,写作成为她唯一的事业。孤独与痛苦,使波伏娃继续大量的创作,同时也使她经过阵痛,脱蛹而出。这一年,随着《他人之血》、《吃闲饭的嘴》两部作品的问世,以及评论杂志《现代》的创办,波伏娃作为一个独立的作家,她在人类社会学、文学等许多领域赢得赫然赞誉。

1947年1月27日,波伏娃到美国作巡回讲座,终于见到了被萨特疯狂爱恋的多洛莱斯。这个金发美女果然美丽魅惑,是无与伦比的尤物。其时,多洛莱斯正准备飞到巴黎见萨特。波伏娃的心一下子沉入深深的谷底。


2月,落寞的波伏娃去芝加哥,意外地邂逅高大的美国作家艾尔格伦。在离开芝加哥去加州的火车上,她读他的小说,并且开始他们一生中304封信件中的第一封。


富有戏剧性的爱情开始。波伏娃与萨特都在进行跨国之恋。艾尔格伦与多洛莱斯,都以爱情的名义,走进20世纪两颗耀眼的明星。


5月,久别萨特的波伏娃结束了美国的讲座,准备回巴黎。但是萨特告诉她,最好能够推迟回去,多洛莱斯喜欢巴黎,她想再呆上一阵。极度孤独与莫名的感伤之下的波伏娃最终拨通了艾尔格伦的电话。热情的芝加哥情人,与她一起,在美国西海岸共度了生命中的一段浪漫时光。这个不擅于想象,总是以自传性质写小说的女人,在她的长篇小说《名士风流》中,将自己对艾尔格伦深深的缱倦记录其中:


突然,他不再那么笨拙,也不再那么正经。他的欲望把我全然改变成了另一个人。我早就失去了欲望,失去了肉体,如今我又拥有了乳房、肚子、性器官,重又拥有了肉体。我犹如面包一样富有营养,宛如土地一样芬芳四溢。这一切都是多么神奇,我竟没想到去计算我的时光,去衡量我的欢乐。我仅知道当我们昏昏入睡时,耳边已经响起了黎明时微微的啁啾声……


肉欲与爱情,让这对跨国情人疯狂而激情。但波伏娃无法放下萨特。这一生,她听命于萨特的召唤。当她告别艾尔格伦,离开芝加哥,回到了巴黎,发现萨特的情人多洛莱斯并未离开,正与萨特住在一起,情意绵绵,巨大的失落与哀伤,包围了波伏娃。波伏娃只好住到了巴黎乡下的一家旅馆里,与萨特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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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象此刻波伏娃的心情。波伏娃是个极其理性与冷静的女子。她不会轻易地被击毁,这也是她与萨特绵亘一生的契约之所以延续的重要原因。尽管这个夏天,她将乡间盛开的风铃草花寄给艾尔格伦,表示自己无法抑制的思念,而事实上,她比谁都清楚,萨特就是自己一生的伴侣,她无法脱离他独立存在,而他也会回到她身边。


只是,芝加哥情人艾尔格伦无法接受这份“无法在一起”的情爱。这年9月,当波伏娃再次从巴黎飞到芝加哥,狂热的爱恋中,艾尔格伦送她订婚戒指,希望她留下,结婚,定居芝加哥。没过几天,波伏娃突然丢下了艾尔格伦提前返回法国——因为大洋彼岸的萨特在召唤,他希望波伏娃回来帮自己修改他的一本哲学书稿。波伏娃对惊愕的艾尔格伦说:“不管是你,还是我的生活,或者我自己的作品,什么都不在萨特作品之上。”——这是一切的根本。只是,她回到巴黎,在那儿遇到的是萨特已和他的轮流情人度假去了。


“我不能用一生去等待只能陪伴我几个月的女人。”艾尔格伦决定与她分手。他也极其反感波伏娃所说的“偶然的爱情”。“在我们这里,妓女们才会如此。”他在另一封信中则写道:“手臂再温暖,当它远在大洋彼岸的时候,它就不再是温暖的了。”


波伏娃则徒劳地向他保证,对方是自己“唯一的爱情”,她在情书中甚至称他为“我亲爱的丈夫”,说自己是他“永远的妻子”。她很纯情地告诉他:“我会乖乖的,听话,我会洗碗,拖地,我会自己去买鸡蛋和甜酒,如果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的头发、面颊和肩膀……我永远不会做你不准我做的事情。”如此炽烈的表白,萨特也不曾听过。


然而,不管爱情如何击中她,波伏娃总有更高的理性坚守了这份契约。写作,尤其是在萨特身边写作,以“自由爱侣”的理想姿势,这是波伏娃一生不可动摇的选择。自从1929年以来,萨特与波伏娃的名字就紧紧相连。萨特《存在与虚无》的出版,在当时引起极大轰动,萨特对波伏娃在思想、文学领域所起的作用更是至为重要。从本质上说,波伏娃在萨特的私人生活和文学活动等方面密不可分。——相比婚姻,他们两人更看重的是,自由,以及写作所代表的生存价值,这才是这份“必然之爱“的唯一答案。


1951年秋天,波伏娃再次到美国看望艾尔格伦。艾尔格伦正和前妻复婚。波伏娃心灰意冷,回到巴黎。


在《名士风流》中,波伏娃提到分手的原因:


“如果我留下来,您会继续爱我吗?”——“再问也是枉然,因为问题正是我没有留下来。”



“一个40岁的人仍有许多岁月要度过”

1952年,波伏瓦44岁,结束了跨国之恋,这个女人疲惫,孤独。6月的一天,她意外地接到比她小17岁的朗兹曼的电话:“我想请你看电影。”经历了几场废墟般的爱情,波伏娃挂上电话,居然眼泪夺眶而出。


如她的《第二性》所说,“一个40岁的人仍有许多岁月要度过。”朗兹曼是《现代》杂志的记者,波伏娃觉得他很像“年轻时候的萨特”。波伏娃此时已经声名大振,并站到了20世纪思想界的闪亮位置。但是,朗兹曼说:“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与一名偶像在一起生活。她有趣,快活,是真正的女人,完全的女人。”


朗兹曼是波伏娃唯一共同生活过的男子。哪怕萨特,他与波伏娃也只是在巴黎的旅店里租了楼上楼下的房间,定期住在一起,很快又分开。波伏娃一定深深喜欢这个年轻的男子,他们住在巴黎毕榭西路的小公寓,后来又搬入波伏娃用荣获龚古尔奖的小说《名士风流》版税买的维克多舒乐赫大道的新居,那里有绿地与花园,他们一起生活。


6年后,波伏娃50岁,朗兹曼和她分手。波伏娃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他们曾一起在欧洲旅行,一同写作。她也曾站在巴黎机场,深情等待他访问莫斯科回来。年龄与衰老是不可避免的事。到时候了。


此后,他每周来看望她两次,直至波伏娃离世。




对于波伏娃来说,与奥尔加、博斯特的爱,成就了她一生的处女作《女宾》。至于与美国作家艾尔格伦的爱,在她的《名士风流》以及回忆录《盛年》中到处可见。然而,对于艾尔格伦来说,这些美好的过往与私情,竟然被“厚颜无耻”地公开发表(甚至包括艾尔格伦写给波伏娃的信件段落),他无法忍受。事实上,当他72岁时在一个记者面前回忆此事,依然怒不可遏——她无视他的感受,直至生命的终老,他都很难原谅她。


1981年,艾尔格伦孤身一人,在芝加哥心脏病复发去世。他的身边却有个开着的铁盒,里面竟是那两朵干枯的来自法兰西大陆的风铃草花和一大堆信件。那个遥远的法兰西的夏季。无法知道他对这个女人的情感。


萨特生命的最后10年中,身体很差。1971年萨特第一次中风,1973年旧病复发。从那时起,波伏娃减少了自己的写作,每天照顾他的生活。


关于波伏娃与萨特的关系,萨特在晚年的表述是:“大部分情形下,我和波伏娃之间的关系是最重要的,而且也一直都是如此。我和其他女人之间的关系,则是属于次要的层次。”“和波伏娃在一起是生命的全部。”


正如波伏娃的养女希尔维所说:“不是因为波伏娃选择了萨特而使她变成西蒙·波伏娃,而是因为她是西蒙·波伏娃,她才选择了萨特。”


波伏娃一生执迷于爱,她是一个对精神与欲望的放纵交织有着极致追求的女性。波伏娃的伟大,从她的情感轨迹而言,在于她听命于最初的选择,此后终其一生,特立独行,实践和追随了自己的理想。在肉欲与情爱的多重选择中,波伏娃与萨特身边都有许多美丽的诱惑,但是,最终,他们都视对方为不可替代的唯一,并成就了彼此的辉煌。这是20世纪不同凡响的一对“终身伴侣”,也是追求自我与自由精神的意味深长的一对伴侣。


1986年4月14日,波伏娃去世后,和萨特合葬在巴黎蒙帕纳斯公墓。她的手指,戴着一枚戒指,来自艾尔格伦。或许,她真的爱过他。

她在回忆录中写道:回顾我的过去,还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选自:那海《写作的女人危险》)


(编辑:鲁佳)


原作者: lujia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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