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快捷登录

新浪微博登陆

搜索
CDD 法语助手

基石国际杯征文中篇小说 《伤.逝》

1
回复
1036
查看
[ 复制链接 ]
头像被屏蔽

新浪微博达人勋

提示: 该帖被管理员或版主屏蔽
2013-8-15 22:20:53

新浪微博达人勋

续上
三,电光幻影

那一年是简的本命年,人们都认为本命年是诸事不顺的一年。简并不相信这句话,因为至少在那一年,她遇到了大伟,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

只有男人才能改变女人,就像是只有女人才能改变男人一样。

巴黎让她很失望,但同时也让她感觉无法离开。在巴黎的街头你可以看到太多像是简一样的中国女孩儿,她们一律的充满理想但表情漠然。

简第一次看到大伟的时候是在楼道里,他叼着一支烟,嘴里哼唱着京剧。看到迎面的简时,他拿下了嘴里的烟,很规矩地说了声你好。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简单点点头。于她而言,他只是这座房子里的新住客,像是所有住客一样,毫无感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在网络上释放自己。她很喜欢上网,因为在那里她是自由的,可以毫无顾忌地撕下生活强加于她的或者她强加于自己的那些伪装。她经常和不同的人聊天,聊所有她想说的话题,高兴就一直聊下去,厌倦就直接说再见,然后只需要点击一下子就可以删除一切的关联。在网上她也认识了很多男人,甚至和某些人有过一段时间的恋情。他们个性迥异,她很享受那种和陌生人恋爱的感觉。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恋爱不会长久,因为他们必须面对生活,生活不是随心所欲,生活什么也不是。

在网络上,人们可以变得纯真或者更加虚伪。在生活里,人们却都无能为力,因为任何改变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很快就认识了大伟,他们住在同一层楼,在公用的厨房遇见时难免就要聊两句,而且大伟是个很爱说话的男生。他笑嘻嘻的样子让别人也会喜欢和他说话。她注意到大伟总是穿的很整齐,哪怕是在家里,就是一件很旧的背心也不会有很多皱褶。整齐的男生总会被女人注意到。简还注意到,大伟虽然也一样抽烟喝酒,但他身上从来不会有酒鬼烟鬼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他的香水味道很好闻,清爽而且自然。

一次在厨房里,大伟突然说,简应该生在三十年代的上海,因为她穿旗袍的样子应该很好看。简感觉很愕然,回头看看大伟的脸上虽然还是挂着一样的微笑但却是通红的,他应该是喝醉了。大伟应该不是个轻佻的人,所以他在喝醉了的时候才会称赞一个女人。

她没有理他,她认为对待醉鬼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一个人醉下去。但回到自己的屋里后,她莫名其妙地找出了自己的旗袍,好像从国内带来后就从没有穿过。她试了一下,果然不错。她有种冲动,希望穿着旗袍走出去,但她还是抑制了自己。这时她突然有些想哭,于是就真的落下了一些泪水。这样的哭泣没有什么原因,似乎充满了绝望但却也非常短暂。

很快简就发现了大伟和瑶之间的微妙关系,又一对痴男怨女。这样的故事哪里都有。连简都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和瑶并没有太多接触,但瑶的确是个优秀的女人,她可以很轻易地吸引所有男人。和大伟越熟悉简就越发觉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难得的特质:简单。他生活的很简单,但并不显得枯燥,他是个思想丰富的男人。简似乎从来都没见过一个这样的男人。她逐渐喜欢上了和他聊天,大伟总会有很多特别的想法;每次和大伟聊天后她都会回味很久,他总是能够说出一些平实但却令人心动的话。她感觉得到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某些感情上的变化,尽管她并不希望自己爱上一个暗恋其他女人的男人。她明白,暗恋是一种怪病,它会让人很快地迷失自己。

那是音乐节的第一天,简看到了非常好的音乐会,那是朋友送来的票。虽然观众不多而且台上的那个歌手也并不出名,但她却被深深地打动了,那些歌词,那木吉他和小提琴的和弦……她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她那时还是个小姑娘,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小姑娘。她在那里她遇到了那个喜欢弹吉他的大男生。在那个时代,仿佛有很多喜欢在校园里弹琴的男生。自从听过他的琴声,她每天都会经过那片草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曾经试着把那个男生的歌词抄写下来,那是些非常美好的句子。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在巴黎初夏的夜晚,她想起了这一切,甚至哼唱起了那些歌曲。

越美好的东西,就越容易失去。

回到家里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水,倒了一杯后慢慢地喝着。她听到了大伟的屋里传出了隐隐的歌声,那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会唱的歌,那歌词曾经是他们都会写在卡片上送给心爱的人的句子。她觉得自己必须去见大伟,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说透了大伟的心事,她不明白大伟为什么不敢和瑶在一起。她本不该这么残忍;让一个男人被迫面对自己的心事,这绝对是件残酷的事情。但大伟却没有生气,他甚至有些感激简,在这样一座城市里,他只是一颗灰尘,但简却关心着他。

那个突兀的晚上,一切都变得迷蒙。那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但他们始终很投入,那是一种彻底释放的感觉。大伟浓密的胸毛上沾满了她的汗水,泪水。昏黄的路灯,模糊的星光,悠远的水声,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但此时此刻,他们又那么真实的拥有者对方。

一生一世的爱算不算爱情?一个晚上的爱又算不算爱情?在巴黎永远不会睡去的夜里,没有谁必须去想明天该如何,但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拥有了那一刹那间的天长地久。

那是个无眠的夜,虽然他们彼此没有太多的话,但他们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去。该说些什么?也许真的什么也没必要说,因为语言有时是苍白的。最后,他们一起抽了一根烟,那是简第一次抽烟,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抽烟,因为在烟雾里,一切都是迷蒙的,包括人们的眼光,人们的思绪。

没有很久,简就要搬走,大伟并没有留下她,或者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留下这个女人。她本该找个好男人,大伟就是个好男人;大伟也该找个好女人,简就是个好女人;可他们还是没能在一起。他们只是留下了彼此的电子邮件地址,每到节日的时候,会发一封简单的邮件,只是说节日快乐。

简在很多年后依旧记得那个晚上,此时她已经回国,在南方的某座城市里定居,独身带着一个孩子。她从来不肯告诉任何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她只是告诉孩子说,你的爸爸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孩子会微笑,他可能还并不明白母亲的话;也许真的不应该让他明白这一切,因为一个生来就沉重的人是永远不会快乐的。

四,没有烟抽的日子

大烟在卷烟,他的样子很专注,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他的手指都已经发黄了,那是烟碱留下的痕迹,也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大烟的房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他的大部分钱都用于买烟了,尽管他从来不会去买什么好烟抽,但那依旧是笔不菲的挑费。

母亲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中,希望他一生没有太多起伏,能够以中庸之道为人生理念。但他从很小是个“问题少年”,他总是喜欢问一些古怪的问题,比如世界为什么会是色彩缤纷的,再比如为什么天空的颜色会变化。他似乎总是对色彩非常关注。后来当他考上电影学院后,母亲说,他可能命中注定要搞这个。

过去他从来不会抽烟,他也曾经是个很乖的男生。六年前,他出国的唯一目标就是能够念一个体面的文凭然后回国去教书,那是他从很小就有的一种理想。那时的大烟每天很卖力的打工,很刻苦地念书,他生活的很充实也算是很富裕。他那时住在一座小城里,那里虽然风景和气候都并不怎么好,但大烟非常喜欢那里。

大烟曾经有个老婆,她叫小艺。一个人的生活的确是枯燥和寂寞的,于是大烟就认识了小艺,他们那时还都很单纯,由于都是老乡,所以他们就经常在一起,没多久甚至就结婚了。当时小城里的留学生并不多,他们的故事甚至传为佳话。可是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并不幸福。她总是有她的道理,其实大烟也一样,这么多年来他们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试图彼此说服,让对方接受自己的一套理论。这似乎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一种必要,这件事比做爱还让他们津津乐道。于是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也只持续了一年就寿终正寝了。

分开的那天,天气很好。他看着她一件件地搬走自己的东西,他只是静默地看着;直到最后她跨出房门的时候,大烟留下了眼泪,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诺言,那么多对未来的憧憬怎么能够这样一笔勾销呢?从那天开始,大烟开始抽烟了,而且抽得很凶。说来奇怪,当大烟回忆过去的时候,他甚至不能完全记起小艺的样子,他自己都怀疑那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和小艺分手后不久就是新年了,那年的新年大烟是一个人过的,虽然有朋友找他一起过年,但他不希望搞坏别人的心情。有一天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他遇到了一条流浪的小狗,那天应该是农历的大年初七,于是想都没想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七七。

以后的很多日子,人们都会看到大烟在街心公园溜狗。那虽然只是一只不值钱的杂种狗,但它却成了大烟生活的一部分。

在那个学期结束后,大烟决定离开小城去巴黎;他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个箱子和他的七七。

在巴黎的生活并不比小城精彩,因为大烟是个很少说话的人,很多人都并不喜欢他看来有些冷淡的样子。大烟似乎也并不在乎,因为他有七七,一个可以和他患难的朋友。

在餐馆打工的时候,大烟认识了大伟,他很喜欢这个爱笑的家伙。餐馆休息的时候,很多女孩儿都会围在大伟身边,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大烟只是叼着烟,远远地看着他们。大伟最后竟然主动走到大烟身旁,递给他一根烟。

哥们儿,我叫大伟,以后多关照。大伟永远很大方,他虽然总是满脸带笑,但只让人感到亲切却丝毫不感觉讨厌。

大烟也笑了笑,他似乎很久没有笑过了。

和大伟在一起,大烟的话很多,连大烟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和大伟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变得开朗起来。他们像是一对认识很久的朋友,总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能够有个聊得来的朋友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他们经常坐在一起喝酒,也并不需要有什么菜,只是一边喝酒抽烟,一边聊天,这样就足够了。

瑶是大伟介绍的,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她精力充沛,愤世嫉俗。他们都是学电影的,所以也认识一些彼此的朋友。那晚他们聊了很多关于电影的事情,那是大烟到巴黎后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关于电影事情。那天晚上他们反而忽略了大伟。

再次见到瑶的时候,是在一个朋友的样片欣赏会上。这种活动其实在巴黎多如牛毛,当然作品质量也参差不齐。在很多人看来那无非是让年轻人聚在一起抽抽大麻,喝喝酒而已。很多人都幻想着会有机会被某些电影公司签约,然后能够让自己的作品参展拿奖,也正是这种虚渺的理想支撑着这些搞艺术的孩子。

瑶肯定是喝了很多酒,连站都站不稳了。她看到大烟后很兴奋,紧紧地拥抱着他,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她的确很美,即便是喝醉了之后。

回家时已经是深夜了,她坚持要坐大烟的车。

大烟说,我可没说过要送你回家呀!他有些无可奈何,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虽然大烟也有点喝多了,但他至少不能把她扔在大街上。

那我就去你家。她仰起脸挑衅似地看着大烟。

到了大烟家后,他们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抽了很多烟,又喝了很多酒。七七似乎很喜欢瑶,不停地和她一起玩儿。之后他们就倒在床上睡去了,大烟的房子很小,只能容下一张床。

那天晚上大烟睡得很好,他甚至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转天的清晨她还在睡着,他看了看她熟睡的样子,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子昨天晚上。

他妈的,什么也没干,糟蹋了。他微笑着自言自语。

他依旧是醒来就抽一根烟,什么也不想。小艺过去是绝对不允许他在床上抽烟的,她喜欢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让他无所适从。他也无意叫醒瑶,于是就一个人起来做了壶咖啡,这东西现在绝对成为了他生活的必需品。

喝过咖啡他就在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告诉她自己的手机号码;当然也留下了房间钥匙,让她锁门后把钥匙放在门口垫子下。七七很乖,眼巴巴地看着大烟离开,没有叫。

大烟相信她绝对不会把房子洗劫一空,这并不是出于对她人格的信任,而更多的出自一种漠然,除了七七外,那房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大烟不舍得的。

晚上回家后,大烟惊奇的发现瑶还在,她一直在和七七玩耍着。

你没走?大烟试探地问着。

瑶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这里,想多呆会儿。可以吗?

可以,呆一辈子都可以。

晚饭他们吃的很简单,溜狗时他们经过一间烤肉店,他们就一起走进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在大烟的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人一起吃阿拉伯烤肉。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那种地方,但他看得出来瑶是真的无所谓。

那天晚上瑶没有留在大烟那里,她并不是个随便的人。大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送她到地铁站。

还能再来吗?看看我和七七,它很喜欢你。大烟说话的时候有些结巴。

瑶并没有回答,但她笑了笑,那也应该算是一种答案。

那天的街上虽然有些冷,但大烟并不觉得,他有些幸福的感觉。七七似乎也很高兴,颠儿颠儿地跑起来。

没多久,大烟的一个作品竟然得奖了,那是个大奖,很少有中国留学生可以入围,更别说得奖了。很快他就被一家制作公司签下来,被派往国内;他终于有很多机会和那些大导演合作了。很多人都怀疑爱情这回事,但大烟开始相信了。

大烟和瑶一起在法国注册了自己的工作室,名字就叫烟坊(Fumée Atelier)。瑶自然成了工作室的负责人,她喜欢这样两边跑。

在北京的一个晚上,大烟在一个停车场里又一次看到了小艺,她和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小孩子一起。他们应该是一家人,那孩子长得跟小艺有些像。他惊讶于这个女人的样子和自己记忆里相差很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感觉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女人,微笑着和自己的孩子玩耍;那个男人样子也很老实。大烟始终坐在车里,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感觉有一丝心酸。他发现原来这个女人还一直藏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像是年少时遗失的某些东西,再次找到后反而让我们陷入那些关于青春的怅惘中。

希望她是幸福的。大烟喃喃自语,感觉眼角有些湿润。他揉碎了手里的烟,那一刻他并不再需要香烟,他只想回到从前。

尾声

这是2010年的最后一个星期六,大伟也似乎很久没有到那家中餐馆吃饭了。他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很多事情,有时多的让他有些窒息。今天大烟发来电子邮件,说要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脱口而出地说出了这家餐馆的名字。

他并没有看到小云,他其实也只是希望和她打个招呼。没多久,大烟就到了餐馆,和瑶手牵着手。

他们其实也很久没见面了,两支男人的手紧紧地握住,一时间也变得无语了。

他们不停的喝酒,仿佛这次见面只是为了追求一醉。瑶不声不响地坐在他们身边,显得很乖。

大伟笑了笑说,你们怎么还不结婚呀,2011了,咱们都老了。

大烟和瑶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只要大烟向瑶求婚,她一定会答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次大烟面对瑶的时候,他都无法说出口。他甚至有些逃避这样的问题。

当他们离开时,三个人都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大伟抢着去结账,而大烟也没说什么,大伟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了,有时甚至超出了对自己的了解。

算账的是个小姑娘,大概只有十几岁。大伟微笑着问她,小云怎么不在?

她结婚了,作老板娘去了。小姑娘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神情里充满了羡慕。

大伟吹着口哨走出了餐馆,他和大烟他们告别后,就一个人钻进了地铁。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他靠在墙角,在电话里搜索了半天,他想找个人一起过圣诞节,但他没有找到能和他一起过节的人。他决定回去后给简发一封邮件,或许他该扔下所有事去找她,或许一切都可以重来……
2013-8-15 22:21:35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新浪微博登陆

本版积分规则

返回顶部